Deep Dive
Shownotes Transcript
大家好,我是门童,欢迎收听演速玄华今天这期节目呢我们来聊游泳听过 177 节目活在珍贵的人间如何度过艰难的春天听过那期节目的朋友都知道游泳这项运动之前一度是帮助我走出了抑郁状态那最近呢我出于锻炼身体的考虑我就又开始恢复每周至少三次的游泳那
那当我入水的那个瞬间我的脸先接触水然后是整张头皮都会感受到凉意其实在日常的生活里面我们不太会关注到头皮除非是太久不洗头然后头皮一样会挠一挠当然本身我们的脸皮跟我们的头皮就是连起来的一张皮然后透过泳镜我也能看到眼前就进入了一片幽蓝所以游泳的时候入水的第一个刹那头皮就会成为
我的身体帮助我感受世界的媒介或者说它能够唤起我过往的很多经验记忆
比方说那个瞬间我就跟过去将近 30 年在不同城市的游泳池里一头扎到水里的我自己重叠了无论是以前少年宫里的泳池或者学校里的泳池还是我之前在东南亚住的那种公寓里常见的露天的无边泳池或者健身房里的泳池以及天南海北的泳池无论是 50 米的泳池还是 25 米的泳池或者
我就在想人类真的很有意思明明我们是陆地生物但是又发明了可以在空中飞的运动或者是运输的机器以及可以在水里游的运动或者武器的装备之前我们 130 集节目也聊过民航的发展研究嘛
因为过去千年其实我们人类本身的身体结构变化是不大的但是在技术在文化的迭代之中身体就成为了我们的一直去不断延展去探索的一个载体那泳池呢对于身体来说就像是一个半人工又半自然的过渡空间
那为什么说是半自然呢就明明泳池的水跟江河湖海的水是不一样的我记得小时候我跟外婆一起看小兵张嘎那个电视剧然后嘎子他们不是就会在芦苇荡里面游泳我当时就非常羡慕他那种回归自然的状态
而且我说泳池是一种半自然的空间是因为每次当我游泳时间超过差不多半小时的时候一开始我入水的那种肌肉或者呼吸的不适感或者很辛苦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了
我就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一种原始的胎儿的状态我被液体包围着然后我在空中漂浮着我好像很自由但也好像很脆弱我能够感受水从我的指缝中穿过我的肚皮我的屁股都会被水包裹住泳衣都好像不存在了我自己的四肢就好像跟柔软的液体融为了一体
而且在水里我可以做任何我在陆地上做可能看上去很笨重的动作水会让我轻盈
那当然了如果从技术哲学的角度来看我所有过的每一个泳池它都是不一样的结构性的场所那学校的泳池它代表着学分考试的规训因为我如果不通过那个考试的话我可能就要重修挂科而健身房的泳池体验是我自己想要塑形我想要变得更 fit 一点那以便我看上去可以跟精致的现代同事们一样
而酒店的泳池它更是我一种很消费主义的放松的我购买的产品的享受那我曾经住过的那种公寓的泳池它就是我在东南亚那个环境里一种种族甚至是白领阶层的一种象征不过这也不是我们今天讨论的重点今天这期节目呢我想跟大家分享在佛教里非常重要的一篇经文《心经》
之前我在悉尼的时候我有一段时间周末经常坐火车去附近的一个城市叫做沃隆港
那涡龙岗呢也是临海非常漂亮那里有一座南半球最大的佛教寺庙叫做南天寺是当年的仙云法师有参与筹款建造那开头有提到艰难的春天那期节目其实在我聊的第二次我抑郁的时候我就经常有去南天寺因为我感到很痛苦我想要
所以
所以那段时间我就开始抄写心经可能是出于一种先从形式上做起先 fake it and make it 的那种心态那我也自认为那段时间并没有让我开悟但的确我算是对心经有一个初步的了解而最近我开始重新游泳的时候有一天我在水里就忽然想到了心经里面的句子然后那个瞬间我就有一点任督二脉通畅的感觉
所以洗完澡之后呢我就立刻找来我之前收藏的心经重新阅读所以今天的分享也算是我个人的一个记录那首先我个人觉得游泳的状态它是比较接近冥想的
之前我有听我的一个朋友抱怨他说游泳是最无聊的运动因为他希望比方说有一款舒适的水下耳机可以尽快的发明出来这样他就不会在水里很无聊那我那个朋友他自己也是游泳一定会带着智能手表去时刻关注心率啊速度啊这些数据的人但
但我跟他的想法完全相反我希望那种耳机永远不要发明出来同时呢我也不喜欢被数据监控或者驱动着我的节奏我身体的律动因为我认为身体在水中滑动漂浮然后你视觉也是一片的蓝色那外界的噪音自然也是被水声隔绝了嘛这是我们身处现代社会里非常非常珍贵的体验
那为什么说游泳接近冥想首先呢他们有一个相似点就是呼吸如果大家上过游泳课无论哪一种泳姿老师最强调的关键点就是你要有节奏的去屏息去换气我当时也有一些同学他们不擅长自游泳嘛就是他们觉得换气是一个很费劲的事儿
而我所了解的在冥想的练习中最基础的技巧之一也是呼吸你要先专注于自己的呼吸无论是复式呼吸还是其他的方式那这种练习其实也是有科学依据的因为你规律的呼吸会激活你的副交感神经系统能让你的心率平和能降低你的脾气存水平所以你会自然的放松沉浸下来
而第二个相似点呢就是思考我在大学的时候有看一部美剧叫做纸牌屋那女主克莱尔当时有一句台词大意是别人问她在想什么呢她就说我在思考如何 stop thinking 她呈现出那个状态就是她很痛苦因为她的脑子停不下来思考哇我当时看到那个片段的时候我就深深的共情了因为我知道什么都不用想对于现代人来说真的是很大的特权
甚至于你不用一直看着手机也是很大的特权因为很多领导会要求员工 24 小时 uncall 然后我朋友生了小孩他也经常要看看家长群老师发了什么东西乃至于我爸妈如果他们发的消息我没有当天回的话他们会直接呼个电话过来但这其实让我有点苦恼因为我在有意识地
把微信当作邮箱使用主要还是我希望手机依然只是我的工具而不是我的主人所以我在游泳的时候我在思想上一般也会有三个阶段
我的第一个阶段是各种杂念会进入我的脑子就是大家可以想象一下那种电影的场景里快速而凌乱的回放地铁啊 做饭啊 领导的表情啊微信里的一句话呀 一个表情包呀然后晚上吃什么呀哎呀 我好胖呀 我的雀斑呀电费是不是忘记交了呀
总之什么都会想到而且不是我的控制那第二阶段呢就是一些稍微有点逻辑的东西会进入我的脑子比方说一些小说的灵感或者我下周的代班事项等我游啊游游到了第三阶段那往往也是我游泳的最后一刻中我一般的时长就会控制在 45 分钟到一个小时
那到了这个第三阶段我才能进入到一种完全放空的状态甚至我的脑子会从线性时间里跳脱出来我不再去看旁边时钟上的那个时针指到哪里了我也不再计数游了第几个来回了
终于不再有信息进入我的脑子也没有信息从我的脑袋里产生我只在意我出水吸气入水吐气然后我重复肌肉的动作也不会再让我感到疲惫或者无聊甚至那个时候我会没有来得感到很轻松很高兴
就现在我在陆地上录节目我就很难想象那种忽然很高兴的感觉那是一种身心都松绑的感觉真就是那个成语宛若新生所描述的状态那在《心经》的开端里就有这样一句话
观自在菩萨行身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恶那从小看修记我们都知道菩萨那什么是观自在菩萨呢从字面意思来解读的话观就是观察嘛那自在就是自身自由在今天节目开头分享的就是我入水的时候我的整个脸我的头皮接触的水那有一种全身器官就被切换的感觉
那一刻我就是在观察自己在觉察自己那观自在菩萨也就是般若观慧以得自在的菩萨这主要就是说菩萨用慧眼来观察世间的真相所以心不再迷惑身心也是自由自在的而如何得到这种智慧呢其实就是后面两句话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恶
在佛教里啊佛教认为人的存在主要是有五个要素形成也就是五蕴嘛第一个是色色就是身体形象第二个呢是受受是感受情绪
第三个是想,你的想象,你的意念第四个是行,你的行为意志那第五个呢就是识,你的意识,你的心灵而五蕴皆空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呢那我以我游泳的一个浅显的感受举例来剖析一下
首先呢色,色就是身体形象在游泳的时候我仍然是有身体的嘛但是呢这个身体它不再沉重不再让我负累我也不再需要去考虑他人的视线管理我的身体姿态是否好看所以当我成为了水的一部分我就达到了一种色即是空的状态我暂时脱离了社会规范对于我们人类身体的一些束缚
什么白白肉呀什么举止优雅呀都不存在了我不再被别人凝视我也不再通过他人的眼光来凝视我自己当然了我小时候我以为色即是空这句话
画里的色是好色其实那会儿完全曲解了而五蕴皆空的第二点感受情绪那我在水里当然也是有感受的嘛毕竟我是一个有神经突出的人类无论是水温水压还是浮力啊流力啊但这些感受它是无关悲喜的我无需去放大它或者压抑它或者逃避它
换言之呢这些感受它不再影响我的意识它不再制造很多杂念执念它就是像水波一样起伏来来去去从我的身体穿过滑过而第三点想想象或者意念
刚才我有分享我游泳的第二个阶段就是一开始我可能还想着我今天要消耗多少卡路里之类的目标或者是去刻意练习一些叙事的思考一些小说的设定但随着我越游越久我脑中的念头就慢慢稀薄了到后面甚至连我在想什么这件事都慢慢消失了就是当我放空的那个时候我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信息
没有语言然后也没有很多社会的叙事我就感觉说我从来没有那么纯粹的存在过那样一段时间毕竟连我晚上睡觉我都会经常梦到工作或者高考我经常梦到高考而且是那种噩梦般的高考就是我临考之前发现我有很多习题册还没有做完
而第四点行行为或者意志那游泳本身它是一个动作一个行为嘛那也是需要我的意志来支撑的无论是滑水呀换气呀蹬腿啊包括说我蹬腿的一个发力点或者我胳膊滑水的一个幅度大小都是需要我去控制的但我游到最后这些有意控制的动作就变成了一种本能我不再去指挥我的身体了而是它会自动的完成这一切而
而五蕴的最后一点就是识意识或者心灵其实在我游泳的第三阶段我就是类似于一种清醒的睡着的感觉我不知道有游泳的听友是不是有类似的感受就我会感觉自己漂浮在某种没有语言没有什么价值判断和比较的那个无边无垠的空间里甚至我的头皮跟水的那种边界都消失了
包括我的嗅觉都会消失因为刚入水的时候我还是会觉得水里面的那种消毒剂会有点刺鼻但是到了后面就是在心经的后半段所写的意思就是说当你没有了
情绪啊意念啊行为啊乃至你的意志你也就没有了耳舌鼻舌身意这些六根没有了色香卫生触法等六尘所以不再存在你的眼睛能够看到的界限也没有你的心理能够感受到的界限而这种放空的极致就是到了我最喜欢的心经里的一句话
心无挂碍 无挂碍故 无有恐怖因为我不再执着于我必须如何如何我的内心就不再害怕失控也不害怕失败这可能也和苏氏写的竹杖芒斜青圣马谁怕一缩烟雨任平生有类似的意味其实当我们沉下心来观察身边多数人
都或多或少的活在某种恐惧之中我自己担心着可能以后养老金取不出来了然后我妈呢她可能害怕社交的时候被问起子女婚姻情况然后觉得很丢面子那我爸呢他一边抽烟喝酒又一边害怕每年的体检指标进一步恶化我同事呢他担心着今年年终奖会腰斩那他以后给刚出生的儿子买学区房就会比较困难
那我同学呢他担心着这个劳动节结婚之后呢已婚未育的状态会让他被职场歧视我朋友呢他有过一次藐视的经历之后呢他一直对于 sex 这个事心有戚戚焉
那我邻居呢他每次在我晒被子的时候都会频频的把头探出来看我生怕我挡住了他们家一楼内稀少的阳光所以换言之呢其实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待在自己的一个认知牢笼里面就总会有一点点领域是大家比较应激的雷区于
于是乎呢就像胡塞尔他们所说的人不再去真实的感受世界了而是在一种意义和期待的框架里生活这就是心经里面说的挂碍的一个结构性体现吧算是当然了如果说我们每天保持完全不挂碍的心境
不太现实毕竟我们多数人还是得赚钱糊口去供养自己的身体吃喝拉撒但人毕竟不是 AI 嘛算法可以 24 小时的高速运转但我们人类不可以人是需要休息的
而且人不仅是需要身体的休息也是需要意识的休息那我觉得游泳这些方式能够抵达的冥想状态或者类似冥想状态就是非常棒的意识的休息
这种冥想的机会就像是给自己的大脑的一份礼物且这个过程结束之后呢我是真的会觉得特别高兴这种高兴不像是我取得了一个考评的认可或者现生活的一次高潮那样很短暂而且过后就是很虚无的闲者时刻冥想带给人的快乐是自我赋予的而且是生命力比较持久的
那当然了可能每位朋友都有不同的方式来抵达这种状态获得心灵跟意识上的休息那也欢迎大家多多交流有任何问题随时提建议提想法以上就是本期严肃喧哗的所有内容非常感谢大家的收听祝大家五月有个好心情好身体我是门童我们下期见
因为喝所以想想起你在这箱的河水我会想起谁所以谁又飞到陌生的镜飞不住那手心想你是否梦中是情梦里是因为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