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11 六十年后，我们仍然需要《寂静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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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大家好,我是小杨大家好,我是小林欢迎大家收听我们的节目那今天呢,我们给大家带来了一期农药相关的节目这也是因为我在前不久刚刚通过了博士开题答辩农药暴露也是我毕业论文相关的一个话题那在准备开题的过程中我也是学习了很多和农药相关的知识今天也想和大家分享一下

小林,那你作为一个流行病学家,为什么会想到做农药相关的课题呢?其实我博士论文的研究方向是农药暴露和神经系统疾病之间的关系。农药在环境流行病学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环境危险因素,和很多的疾病的发病也是密切相关的。

那这一点很有意思啊因为我们平时提到农药更多的可能想到的是农业相关的场景比如说像种植业中我们平时吃的果蔬粮食等等很少会直接联想到与流行病学相关的话题那今天这一期节目呢我们也是想要从两个视角来看待农药一方面呢是它在消除虫害提高产量方面对人类温饱做出的贡献以及还有消除某些传染性疾病的贡献

另一方面呢是它对环境生态的负面影响造成的对人的伤害那在正式开始之前呢我们先简单介绍一下农药发展史上的三个历史阶段第一阶段其实是在 19 世纪 70 年代之前我们称之为天然时代早在古希腊就已经有记载人们用硫磺熏制害虫我国在公元前 7 到 5 世纪呢也有一些用芒草杀灭害虫的记载

到 17 世纪人们陆续发现了一些农用药物比如说烟草松脂除虫菊还有鱼藤这些植物加工成为制剂之后可以作为杀虫的农药使用 1763 年法国人用烟草以及石灰粉防治牙虫这个是世界上首次报道的杀虫剂

其实这些早期作为农药使用的天然物质也很大的程度的影响了后来农药的一个发展比如像我们今天还在用的锂除虫菊脂就是来自于早期的

除虫菊这个花的那个除虫的特性那使用烟草来杀灭害虫也直接启发了后来新烟碱类杀虫剂的一个发明与使用对这类制剂在早期农药的使用上是非常重要的并且有一些至今仍在使用那第二个阶段呢是在 19 世纪 70 年代至 20 世纪 40 年代中期这一时代是无机合成农药时代

最早的这个无机农药是 1851 年法国人 Greason 他用等量的石灰与硫磺加水共煮制取了一种水叫 Greason 水这个也是石榴合剂的雏形

1882 年呢也是另一个法国人在波尔多地区发现硫酸酮和石灰水混合可以达到防治葡萄霜霉病的效果从而研制出了波尔多叶波尔多叶是一个非常有名的无机农药啊至今仍在广泛使用嗯它同时也是就是初中化学

一个非常重要的知识点。对对对,那第三个阶段就是 20 世纪 40 年代中期至今,这一时代叫做有机合成农药时代。有机合成杀虫剂的发展首先从有机氯开始,在 40 年代初发明了 DDT666 等等比较知名的有机农药。

后来又出现了有机磷类沙虫剂在 50 年代又发展出了氨基甲酸质类沙虫剂这一时期沙虫剂用量已经大大提高上述的三大类农药是当时的沙虫剂的三大支柱

那在今天我们提到农药,其实最容易想到的可能是农药残留,农药污染这一系列负面的影响。但是在 20 世纪 40 年代,有机合成化学农药刚刚出现的时候,当时的人们是没有意识到这些危害的。因为农药的除虫效果非常好,所以就开始大规模的喷药。当然我们以现在的眼光回过头来看,这种大规模喷洒的农药必然是会对生态环境造成巨大的恶劣的影响的。

那也就是在这一时期,随着人们大规模的使用农药和农药的使用对环境的破坏和污染,那也诞生了一本非常非常经典的著作,那谈到农药就不得不提这本书,那也就是由美国生物学家兼环保活动家雷切尔·卡森所著的寂静的春天,英文名叫 Silent Spring。

这本书它最初于 1962 年出版,是一本关于环境保护的著作,书中详细地描述了农药,尤其是有机绿农药对环境和生物的毒性作用,以及人类过度使用化学物质所造成的生态危机。

这本书它兼具科学性与文学性寂静的春天书名就非常的有诗意但是这个诗意同时也有一定的悲剧性它的其实来源于他书中提到的一个对未来的一个悲剧景象的一个描绘雷切尔卡森在书中写到如果我们继续这种对环境的破坏未来的某个春天将会变得寂静无声因为所有的鸟儿都不复存在

这个标题也警示着我们,如果不珍惜自然,不对农药的使用采取限制性的措施,那我们将会面临一个没有鸟鸣,没有生机的春天消失的世界。

在书中雷切尔卡森通过大量的事实和研究数据向读者们展示了农药对环境的破坏包括土壤水源空气的污染动植物的死亡以及这些有毒物质对人类健康造成的影响在书中他警告人们如果不及时采取措施整个地球的生态系统将面临着崩溃的危险

那卡森在写作寂静的春天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患上了乳腺癌他在一边写作的时候还在一边接受放疗在这本书出版的两年后那雷切尔卡森就去世了但是这本书对后世的影响却非常的深远那其实提到这本书就不得不说我最早知道这本书是我在大四的时候上环境卫生和独立学这两门公共卫生的专业课的时候是专业课的老师在课上推荐的

因为这本书它涵盖了农药和环境卫生的各个方面包括独立学水卫生土壤卫生等等就这本书本身而言它是一本非常优秀的科普书籍

那当然这本书它主要将矛头对准了以 DDT 为代表的有机氯农药前面其实也提到过就是 DDT 农药本身是应用最早的人工合成的有机化学农药寂静的春天的出版也直接引起人们开始关注农药对环境和生态系统的影响并最终导致了 DDT 等高毒性农药在世界大部分国家被禁用

比如像在美国这本书就成为了美国环保运动的一个催化剂直接推动了环保立法的出台在 1970 年美国环境保护署正式成立在两年之后也就是 1972 年 DDT 在美国被禁止使用在中国 DDT 被禁用的时间相对来说稍微晚一点大概是在 1983 年

那当然这本书的影响也不局限于此,那现在依然也有一个研究机构就以这本书的标题为名,就叫做 Silent Spring,那这个研究机构它的研究主旨就是环境因素对女性健康的影响。

那么此外还有一个就是不知道听众朋友们有没有看过《三体》就是刘慈欣在创作《三体》的时候也受到过这本书的启发那在《三体》的故事中寂静的春天这本书也非常大的推动了情节的发展对虽然我没有看过《三体》但我有浅浅了解过一下《三体》中的这个主角之一叶文杰他就是读了寂静的春天之后感到了对人类的绝望然后后面引发了一系列的故事

当然这本书的出版也引起了非常广泛的争议首先第一个争议就是因为这本书直接导致了 DDT 的一个禁用但是 DDT 这个农药它本身是一个非常高效且廉价的一个杀虫剂在千发大地区可以非常有效的防止病虫害和虫媒疾病的传播其中最典型的就是瘧疾

其实在 20 世纪 30 年代 DDT 的发明者也就是瑞士的化学家米勒他因为发明了 DDT 获得了诺贝尔奖

那这里其实有一个比较有意思的细节就是米勒他虽然是一个化学家但他获得的其实并不是诺贝尔化学奖而是诺贝尔生理学和医学奖虽然听起来可能比较奇怪但其实米勒发明 DDT 之所以能获奖主要还是表彰他在防治瘧疾的这样一个贡献上那随着寂静的春天这本书的出版那这本书的批判态度将以 DDT 为代表的这一类高毒性的有机绿农药一棍子打死

随后世界各国就相继禁用了 DDT 作为农药来使用这也间接导致了以非洲地区为代表的欠发达地区瘧疾发病率的一个重新的回升那么当时也有批判者就说在禁用了 DDT 之后有一些鸟类看上去得到了拯救但是大量的非洲人民却真真切切的被瘧疾给害惨了

在 Shownose 里面我们也贴了一个漫画就是当时有人就说非常犀利的批判到就是非洲人命都没了那但是你还在这关心鸟的安危这一点其实我觉得看似很直接很有道理但是从更广泛的一个角度来说如果某些鸟类灭绝它其实造成的是一个更大的生态系统的灾害那这样更大的生态系统的灾害长期看来有可能会波及更多的人类

在这个地方其实就也确实是比较有争议啊因为这两者的影响都是很难在短时间去量化也很难说我要牺牲谁来拯救谁并不是这样非黑即白的观点那我们也非常无奈的看到其实在这种比较矛盾的情况下最先遭受到伤害的一定是低收入低社会地位的一些人群

对这也就是我们所说的 health disparity 和 health inequity 那当然也值得一提的就是虽然 DDT 在今天已经在大部分的国家被禁用了但是其实在 2006 年的时候 WHO 有重新的提到说推荐在贫困欠发达地区重新有限制的使用 DDT 来控制瘧疾

那么也就是在今天在世界上部分地区比如像非洲那 DDT 也是也依然在少量的被使用来用来控制当地的劣迹的一个疫情那么当然 WHO 也是提到了就是说如果要使用 DDT 进行劣迹防治的话需要遵守严格的规定和检管那么也同时希望有更多的环保替代型的产品来替代 DDT 来减少对环境和生态的影响

那除了这个争议以外的话,其他也有一些零星的争议,比如像也有人批判寂静的春天这本书过度宣传了生物防治的效果。虽然说这本书的文学性非常棒,但是它在写作总体来说还是体现出一定的城市化的一个思路,就是出现了问题,用沙虫剂来解决问题,然后发现沙虫剂不仅没有解决问题,并且还导致了环境的破坏、

动植物的死亡那么最后作者再去提出生物防治可能是一个更好的方法那他每一个章节几乎都是这么写作的所以说就会给人产生一种作者在推销生物防治的这么一个感觉那么虽然说这本书有着这样那样的一些争议但是站在今天的角度来看的话这本书还是一个非常卓越的著作

主要在于它有着一个先天花板的历史意义那么因为这本书的出版让人们开始关注人和自然的一个关系以及杀虫剂使用可能会造成的一个危害

虽然距离《寂静的春天》出版已经过去了 60 多年,它的主题在今天依然是发人深省的。那么当前我们人类面临的问题依然非常严峻,和 60 年前相比丝毫没有减轻,比如像气候变化、海洋污染,以及生物多样性的一个丧失。那么这本书在今天也依然提醒着我们。

人类和自然是共生共存的一个关系那作为人类有责任去关爱地球珍惜自然资源共同维护生态的平衡刚才提到寂静的春天这本书在当时对于环境保护的概念有着阵容发挥的意义但同时呢也触碰到了很多利益集团的蛋糕比如说一些化学药厂农场等等那其中有一些反对的声音直接变成了对雷切尔卡森本人的攻击

由于雷切尔是一位女性,所以很多的攻击会直接拿她的性别说事比如说称她是典型的歇斯底里,还有说她是自然的女祭司其实这也有关于当时的时代背景因为在当时,科学史基本就是由男性来主导的历史当一位女性敢于挑战这一传统的时候,就会有传统的味道者出来攻击比如说当时有一位化学家,他就直接说

卡森小姐坚持认为自然平衡是人类生存的主要力量而当代化学家生物学家和科学家坚信人类正牢牢的掌控着大自然这种观念在我们现在听来简直是傲慢又离奇但在当时很多人就是真的持有这样的观点觉得人类可以主宰自然那这里呢我也想给大家分享一个很有意思的女性主义的分支叫做生态女性主义

生态女性主义是由女性主义和生态学的思想结合而成的虽然雷切尔卡森本人他并没有声称过自己是生态女性主义者但是他这本寂静的春天为后世的生态女性主义发展奠定了非常好的基础生态女性主义相信导致压迫与支配女性的社会心态是直接关联到导致滥用地球环境的社会心态的这一思想流派在 20 世纪 70 年代出现在 90 年代得到重要的发展

生态女性主义它反对人类中心论和男性中心论主张改变人想统治自然的思想其实它批评的是一种男权和父权的文化价值观反对那些导致剥削统治还有攻击性的价值观

值得一提的是,20 世纪 60 年代之后,对于人类生态文化发展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三篇文献的作者,君是女性,一篇是我们刚刚提到的雷切尔卡森的寂静的春天,还有英国经济学家巴巴拉沃德的我们只有一个地球,以及挪威前首相布伦特兰夫人的我们共同的未来。

这些文献提出的思想改变了人类固有的思维方式,与此呼应的是 20 世纪 70 年代以来,西方妇女运动与生态运动相结合,形成了生态妇女主义运动。这一运动既包括了妇女权益,也包括了环境保护,反对战争等诸多方面。从反对性别社会歧视延伸到反对人类对自然的歧视,争取把男女平等的社会权益与生态环境的保护联合起来。

那说到这个生态主义其实也是类似于环保主义这样一个概念那很多人可能会认为环保主义和科技发展是相悖的那这个问题其实很难回答那就拿我们刚才一直在说的农药为例对于公共卫生来说农药其实本身是一把双刃剑那么作为好的方面农药的应用首先可以提高食品生产的质量和产量

其次,农药的应用也可以有效的防治虫媒疾病的传播,就像我们之前所说的 DDT 可以控制疟疾一样。但是从坏的一方面来讲的话,农药的大规模使用势必会造成环境的污染。这个环境的污染就包括不限于对其他的动植物的一个损害,以及最终对于人的健康的一个损害。比较典型的其实就是我们组一直在研究的一个...

慢性的神经堵性那么比如像农药的一个长期慢性暴露是帕金森病的一个非常显著的独立危险因素那么其实对于我们公共卫生来说我们最重要的就是寻找一个使用农药的平衡那么这个平衡的话就会涉及到多方面的一个博弈那包括农业农药的生产公共卫生环境卫生独立学以及流行病学等等

那说到这里我就不由得想起我之前在准备毕业论文的时候看到的一个非常典型的案例也是和一个非常有名的农药相关那这个农药就是百草枯

白草库的英文叫做 Paraquat,它本身是一个非常高效且廉价的除草剂,在之前应用非常广泛。在中国它其实是一个被喝到禁用的农药,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农药是剧毒的,并且它没有一个特效的解毒剂,而且它的死亡过程漫长且痛苦,救治也极为的困难。

那么曾经有说法是喝了百草库以后是无药可救的那当然现在随着医学的进步和发展死亡率也不再是百分之百但是百草库中毒的愈后依然非常差那也给患者和家庭带来非常大的痛苦

在中国农村地区经常会有因为自杀或者说误食百草枯导致的严重后果的案例那么考虑到它的危害性之大中国最终在 2020 年禁售百草枯在世界上大部分地区百草枯都是一个禁用的状态那么唯独美国除外就是在美国直到今天百草枯依然是可以合法使用的当然使用百草枯需要有特定的执照

那么在国内其实也有恢复百草库使用的一个呼声当然原因就是因为百草库它本身廉价好用且高效就是从中国的角度来出发你就会觉得说美国都没有禁用为什么中国要禁用这个农药但是在美国是否要禁用百草库其实有另一个非常重要的讨论就是关于百草库的慢性神经毒性

那么其实我们实验室主要做的也是和这个相关比较典型的就是百草库的长期慢性暴露会引起帕金森病的发病风险的一个增高那么也因此在美国有很多公共卫生学家一直在呼吁希望美国也禁用百草库那么这里就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点就是说

中国人在讨论是否要恢复百草库的使用的时候就会说美国都没有禁用这个农药而美国的媒体在讨论是否要禁用百草库的时候就会说连中国都禁用了这个当然应该被禁用那所以说就可以看到这个农药的一个使用本身它就会涉及到多方面的一个考量和博弈那包括它的急性毒性慢性毒性它对农业生产的一个影响等等

今天我们和大家探讨了许多农药在公共卫生上的争议以及农药所带来的社会问题那我们今天能给大家展现的其实只是冰山的一角有关农药的问题其实可以探讨的方面还有很多比如像农药和食品安全也是一个非常值得去讨论的话题那么今天限于篇幅限制就不在这和大家过多的展开了

那除了我们刚才提到的雷切尔卡森的寂静的春天这一部作品以外我们也想给大家推荐央视有一部大型的科普纪录片就叫做农药那我们今天的这期节目也是浅浅的客观分析了一下农药的功过是非希望能引起大家对这个话题的关心以及思考那我们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了大家下期再见谢谢大家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