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ep Dive
Shownotes Transcript
你好 今天我来为您解读的这本书名字叫做《美术 神话与祭祀》
这是一本很薄的小书,却令人信服地解答了事关中国文明最大的一个问题对中国古代文化、政治经济的研究、向上溯源都要在这个问题上教会那就是中国文明是怎样开始的,它有什么属性和特征呢?职守在单一学科领域里是很难得出完整答案的
这需要整合历史、考古、艺术史、古文字、古地理学、古代政治思想研究等各个学科的成果,还有对中西方文明进行横向比较。另外,能给出这个答案的学者,不仅要有广博的事业、深厚的学养、高超的洞察力,还得有权威的学术地位。从这个标准上来说,本书作者张光直可以说是不二人选了。
张光直是国际知名的华裔考古学家人类学家先后担任过耶鲁大学哈佛大学的人类学系教授系主任在美任教的三十多年里他一直致力于中国考古学和考古理论研究享有很高的国际学术声誉
张光直一直倡导以世界性眼光来研究中国古代文明尤其他在商文明中国史前文明两方面的研究成就几十年来仍然没有被超越在张光直老师的所有著作当中他最偏爱的就是这本只有十余万字的《美术、神话与祭祀》
在研究的方法上这是他跨出专业局限进行的一次非常有突破性的实验他说我喜欢他并不是因为他成熟而是因为他的年轻
从成就上来说本书从性质和结构这两个方面对中国文明起源和早期特征进行阐述是他的毕生学术的精华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所长陈兴灿先生说这是站在学科顶峰的人才能写就的大手笔
本书立论宏大写法却相当简练这类问题实在是太重大了我可不敢随便的发挥所以我为您补充了张光直先生后来的著作考古学六讲中国考古学论文集等等内容这些后来的论证不仅能完善我们对这本书的理解而且又向前推进了一步形成了下面这三类问题的答案第一
中国文明是怎样形成的它和西方文明最主要的区别又是什么第二中国古代文明的主要的推动力又是什么表现在哪里第三中国古代的技术财富艺术文字这些标志性文明产物是如何发展的
首先咱们来开始说中国文明的形成和特点寻找中国文明的起源现在说清楚什么才是文明这个问题在考古学界也一直有争议给文明下定义有两条主要途径第一条是先决定文明这个概念之下包括什么具体成分然后在历史当中寻找这些成分出现的时机
这等于做了一个假定就是文明有固定的必要成分比如很多考古学家都认为中国文明出现的依据就是因为具有三个必要的成分文字铸造和使用青铜器城市的形成与发展张光
张光芷老师认为如果这样定义文明就相当于认为在人类文明演进史上有的地区比较重要这会产生偏见在考古发现当中上面说的文字青铜器和城市这三样标志中国文明和两河流域文明都有
但中美洲的古代文明没有青铜器南美的古代文明没有文字如果用南美的文化史做参照那中国与两河流域的发展又不合标准所以他主张使用另一种途径来为文明下定义就是先个别的看待每个地区的文化发展史观察它的发展过程当中有过几次的飞跃性的
质变性的变化先根据这种变化来划分阶段和时期然后对各个地区的重要发展时期放在一起比较如果有基本的类似性就可以得出真正有普遍意义的文明定义了
这两条途径可能会得出相同的结论但后一种方法无疑更灵活也更科学张光直老师这种调整坐标系的思考方式对我们也很有启发按照社会进化理论古代中国文明的形成可以划分成三个阶段村落社会村群社会和国家社会单个的村落社会是古代政治和经济生活的基本社会单位到了村群社会阶段
村落间建立了政治经济军事上的联络这个时期社会开始出现贫富分化村落内部出现了统治者开始出现对内或者是对外的暴力冲突制逃等手工业专业巫师等社会角色也开始出现
到了国家社会复杂固定的人群聚集网络系统已经形成在古代中国统治者的地位由个别宗族占据通过一个固定的行政机构来管理社会内部产生了多重的统治关系从这三个阶段来观察国家社会的演进水平更符合文明的定义
还有一种辅助性的观察视角对许多人来说文明是一种比较直观的风格是一种品质当人们目睹古代的埃及人巴比伦人修建的那些宏伟建筑巨大的陵墓看到古代中国的大型青铜器是会惊叹这真的是文明的伟大成就也就是说古代的人们到了把巨额财富投入到一件看起来没有实际用场的事情上时就意味着文明开始了
越浪费说明这个文明越辉煌因为它代表着拥有了大量的剩余财富财富又集中到了一小部分人的手里使他们有奢靡的能力这就说明社会的政治和经济达到了一定的成熟度地区之间能够相互的支持辅助社会运作富有效率
综合上述观察视角之后张光芷老师认为一个古代文明基本成熟的标志应该具有下面的这三对对立关系第一对是阶级对立的关系也就是掌握财富的统治阶层和被统治阶层因为经济分层社会财富才能集中第二对是城市和非城市的对立关系因为国家的财富
中国国家操纵的城市化地区财富才能集中第三段是国家之间的对立关系因为国际间的贸易和战争更高一级财富和信息才能大规模的流通用这个分析途径可以更客观的把中国古代文明的起源锁定在夏商周三代
很多考古学家都认为河南西北部的二里头文化就是夏朝的文明按照碳钢十四方设法这个文化开始于公元前 2300 年本书的主要宗旨不是对时代划分的技术细节采取的是大体的估算夏朝是公元前 2200 年前到
前 1750 年这个时期中国进入了国家社会阶段商朝是公元前 1750 年到前 1100 年这个时期已经拥有了完整文明的种种特征周朝是公元前 1100 年到前 256 年直到周朝后期还有很多早期文明现象
张光芷老师说夏商周的具体七指年代其实并不重要那么重要的是什么呢是张光芷老师对于中国文明的属性和中西文明差异提出了一个非常重大的原创观点就是中国古代保持了一种连续性的文明形态这是全世界向文明转进的主要形态而西方文明形态实际上是世界文明进程当中的例外
这个观点啊可是太有颠覆性了那这是为什么呢在近现代社会文化思想差不多是单向的由西方流向东方以西方判断东方这里说的西方文明以两河流域的苏美尔文明为代表
它的特点就是通过改变人与自然的关系通过技术突破来实现生产工具和生产手段的变化引起社会文化的质变比如金属工具出现生产力发展贸易扩张文字对经济的促进神权与国家分立都是促进了西方文明演进的关键节点
在西方文化里文明的本来含义就是文雅精致的城市生活这与乡村代表的原始野蛮相对从深层次说这种城乡对照就是文化与自然的对峙西方文明的兴起采用的也是一种突破自然生态系统
突破旧时代的方式这被称为是破裂性文明从卡尔马克思到马克思韦伯都认为这种破裂式文明是世界文明的主流形态所以西方学术界把中国古代文明称为是亚细亚式变形而中国文明的基础是认为宇宙是一个连续性的有机的整体与文明相关的一切都在这个框架里相互连接相互作用在
在古人的世界观里人类与动物连续地与天连续文化与自然连续可以说就是我们常说的天人合一中国文明的方方面面都体现着这种连续性的特点我后面会说到具体的表现
经过对世界各类古代文明的考察张光芝老师提出了以中国文明 玛雅文明为代表的连续性文明才是人类古代历史的发展主流连续性是全世界大部分早期文化的发展变化的法则
比如在亚洲美洲的早期文明里普遍信奉萨满教他们认为祖先和神居住在人类社会上层活人可以经过萨满巫师以动物或者是法器做仪式的媒介和他们取得沟通
在古代中国这一边是天地人神生死分开的上天和祖先是知识和权力的源泉只有特定的人物才能充当中介从主要的特征上来看确实啊就是一致的这个观点对西方为中心的文化观念发起了强烈的挑战它证明仅仅依据西方经验建立的社会科学法则并不具备普遍的应用性现在
我们能感受到这本书的厉害之处了它正面回答了中国文明起源于夏商周理由呢就是出现了阶级分层城市化和国际关系而且从世界文明起源的高度讲述了张光直老师对中国古代的属性的观点这不是什么文化偏好或者是学术定论而是他由人类考古学的田野工作当中得出的推论
其实呢上面说的这些啊大部分还不是原书的内容我引入他们的原因就是先建立了中国古代文明的连续性概念可以更好的理解下面的这个问题中国文明的主要推动力又是什么呢咱们先来放张光直老师的研究结论
中国作为整体性连续性的文明在形成过程当中政治起到了首要的推动作用各种资源分配都是由政治决定而不是由生产力决定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这本书就是这句话了文明的最直观标志就是城市从本质上来说呢中国古代文明城市不是市场中心而是政治心脏
夏商周这三代王朝我们熟悉周朝的建立者是畸形家族关于夏朝的史料比较模糊据考证它的建立者是四姓氏族商朝的建立者是子姓家族我们都知道三代的政治权力是在氏族内部传递王族内部按照血缘建立政治结构城市的出现就是这种政治结构的衍生现象
这个标准模式就是王朝都城的统治权当然要在最高统治者和他的嫡系继承人中间传递在某个阶段出于兼并扩张等需要会让族中的一个男子一般是最高统治者的兄弟叔伯或者是兄弟离开王都到外地去建立一个新城
这位贵族离开王都时会携带着这些东西首先是他的身份和辉号他对于新领地的管辖权还有他这个新政治单位的名称当然了还要带走一批宗族成员大批人民会跟随他一起离开王都这或者是为了减轻人口压力或者是为了开垦新的土地保卫边境
另外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他要有一套自己的地位符号和道具既要标明自己的新独立地位也要建立和王族的联系以便他在这块新领地上建立次一级的宗族和庙宇死后把自己的牌位放进去从
从城市设计来说这些政治功能是城市的首要功能能够体现这些核心功能的是宗庙之类的建筑而不是作为防卫的城墙所以说诚意要比城墙重要这句话我们可得留意至今很多考古和历史研究都已发现城墙作为城市的标志这就有点本末倒置了
商朝前期的古代城市在不需要防卫的地方完全可能不修城墙或者只是建个栅栏于是一个新的知系从此就在这个新城市里繁衍这座新城的政治地位和仪式地位都要比王都要低一等按照这个过程未来还会再分化出第三级第四级的知系和城市我把这个过程复述的这么详细是不是已经唤醒了你的文化记忆呢我们中国人的宗族生活观念是从
在
在历史考古发现当中商代遗址有几十座出土的甲骨文当中提到的诚意有上千个千百个点缀在中国北方大地上的诚意是一张层次分明的宗族政治权力网诚意间的互动行为有政治结盟贸易往来攻伐交战婚配结新这些互动的总体趋势是国家和城市的总数在不断减少
政治推动力的另一个表现就是宗教法律社会文化的发展都是在政治权威的建立过程当中完成的帝王想要维持政治统治不仅要有血统还得建立符合天命认可的权威身份具体方案就是垄断文化道德宗教等社会稀有资源这在古代文明里有很多的表现比如三代王族的祖先都被神话描述成了文化英雄
各自建立过像大鱼治水这样的伟大工业最重要的一环就是统治者独占了天地人神的沟通手段
在上古时期任何人都可以借助巫师的帮助和天沟通在某些古代的典籍里五代当中的专须也有的记载是周目网断绝了这种普遍的联系方式这被称为是绝地天通是中国政治史上的大世界我们前面说了在连续性文明的宇宙观里人的知识来自于上天谁能控制和上天沟通的手段谁就拥有了关于统治的能力也就是权力所以
这种手段必须由帝王亲自的掌管在夏商周三代帝王就是巫师的首领夏宇商汤这些有名的帝王都有关于巫术和超自然色彩的传说他们亲自主持重要的祭天祈雨仪式考古学家分析甲骨门上的占卜
发现商朝的重要的占卜活动都有明确的政治目的一般都在宫廷里举行当时商王密切的监管着做出政治预言的巫术活动他还能和神灵去世的祖先相会至于其他的巫师都是他的助手在他的管辖下进行活动
除了宗教文化古代社会秩序也是围绕政治建立起来的帝王当然是本氏族的族长而族字在甲骨文里分为了上下两部分上面是一面旗帜下面是一支箭代表着是家庭氏族的本意就是一个军事单位来自氏族的军事力量支持为统治集团提供了武力支持
族长是他的军事首领王字是由刑具和武器上的图案演变而来另外古代的法律就来自于士族内的规范和礼仪这种规范带有军事纪律的色彩像掌握沟通上天的能力一样族长还独占了家族内的祭祀权
在各大的事故之上王要定期的巡守监督各地贵族领主们主持祭祀是否符合规范礼记规定祭祖不符合规矩领主就要被贬除一个国家的彻底灭亡也以宗庙被捣毁祭祭被夺取为标志
我们看出来了中国古代的皇族宗室制度天子祭天这些最高规格的宗法和礼仪是在文明初期就确立起来的这本书认为政治是中国古代社会发展的一个决定性因素下面我们接着来观察一下在金属工艺社会财富艺术文字这些最重要的文明标志当中这个观察视角又是怎样显现的
这几个文明标志可以找到一个共同的载体那就是青铜器咱们先来看金属的开采和冶炼技术
对于技术革新来推动的破裂式的文明来说合金技术发明被首先用在了制造农业工具上这表明在这个形态当中技术对财富的生产和积累起到了主要的作用然而在中国古代遗址的挖掘中青铜农具寥寥无几当时的农具还都是以木头石头动物的骨头和脚制造的为主同时
铜都干什么用了呢你肯定很熟悉都用来铸造那些在仪式上用的装食物装酒的器皿和乐器了每个器皿啊还都有一个对应的字但是啊咱们基本上啊都是不会写的
我们前面说了王是最大的巫师掌管着祭祀礼仪青铜器是为了祭祀礼仪的主要道具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器就是鼎这是王权的象征周天子的九鼎代表他可以使用天下各地
地方国的金属资源掌握各个国家的沟通天地的工具我们知道到春秋的中期周天子的实力已经很弱了只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这时候先兴国家楚国的楚庄王就公然的向周王的使臣王孙满询问这些鼎到底有多大多重这就是问鼎这个词的起源代表着不沉之心
王孙满的回答很得体他说周王仍然能用这些鼎和商天保持密切的沟通相当于说别看我们家的军事实力不行了但是道德权威还在你还不能轻举妄动你看啊围绕青铜器的一切都关乎当时的政治
青铜器的另一类的主要用场就是作为兵器即便做工具也是做木工工具因为啊造战车要用到它左传里啊有一句名言国之大事在四与荣就是说祭祀和打仗是古代中国最重要的职能所以啊就要把稀有的金属资源用在武器和祭祀上从这一点我们就能看出来政治文化在古代文明里的地位
青铜器既体现了古代的科技也代表着当时的财富统治者们获得政治权力树立了权威之后财富自然就聚集在了他们手中聚集完成以后他们就要开始炫耀和展示了在学术上讨论早期文明的动力问题其实就是在讨论古代社会积累其中宣示财富的行为具有什么特征
对于王族来说青铜器是最主要的财富象征其他的象征啊还有旗帜和斧月就是礼仪性和装饰性的青铜武器在
在当时的财富构成里除了青铜器还有玉器和贝壳制作的钱币为什么统治者要选青铜器作为代表呢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它制作起来非常的困难需要消耗大量的资源和人力考古学界已经发现了周代的铜矿遗址矿井深入地下达到了 50 多米中间有树井接通商代都城安阳附近的铜矿和锡矿
当时已经差不多被开采进了这可能是导致商朝的王都经常搬迁的原因像动用民夫和军队开采运输矿石铸造青铜器乃至迁都这一系列的行为都是只有王族才能够做到的所以是最值得炫耀和展示的
另外青铜器还是艺术的载体除了体现工艺水平上面的图案也代表着当时的艺术成就这些图案的典型就是动物花纹一类是写实的像犀牛虎鱼鸟一类就是神话当中的造型像龙有头无身的饕餮
这些动物花纹啊早已存在可以追溯到现实期时代它们的具体意义又是什么呢这在先秦的古籍里已经解释过了先民沟通天地之间沟通人和神灵祖先需要巫师施法在这些巫术仪式上礼器和献祭的动物是必需品你看啊又是祭祀或者说又是政治这
《苍结》造字时,天雨诉,鬼夜哭,就是出现粮食从天而降,鬼在夜里哭泣的怪异现象。
文字出现为什么闹到这么惊天地气鬼神的地步呢文字的力量在于它和知识的联系媒介也是信息的一部分文字一旦形成一些东西啊就没那么神秘了我们已经提到了两次了古代文明认为知识是由另一个世界所掌握的这些智慧通过文字显示给活着的人所以啊
文字本身就包含沟通天地的工具作用在殷商文化里最早掌握文字的人是巫师和记录历史的史官根据考证最早的史官也担负着巫师的身份另外古代文字的形成有一部分来自于各大家族的族徽标志说到这儿就很清楚了文字的形成和传播也是掌握在统治者手里的
在当代的社会没人会忽视政治的决定性作用让很多人想不到的是原来在文明初期它更加重要张光之老师对中国文明起源的理论已经问世了三十多年除了部分考古发现被刷新大的架构还没有动摇
他不幸于 2001 年因帕金森失政而去世了在晚年他一直怀抱开放的态度他说人类能认识的真理只是相对的真理这个理论仍然只是假说科学家所做的只能是向着绝对真理的目标而去
目前还不可能达到那个目标给历史搭架子不能用钢筋水泥而应该用塑胶做一个硬邦邦的钢筋水泥般的结论就会成为进步的绊脚石他希望 2050 年的中国考古学会和这本书大不相同会有新的材料和理论出来中国的考古和历史研究能够对世界历史法则做出更新的贡献总结除了我
马上要提醒你技术的要点之外张光直老师的这种科学精神同样是值得铭记
下面我们简单的总结一下第一古代中国文明的形成分为村落社会村群社会和国家社会这三个阶段文明产生于国家社会阶段也就是夏商周三代文明从社会形态上来说这个时期出现了经济阶层城市文明国家之间的互动这三个重要的文明标志张光直老师认为中国的文明形态是连续性的这很可能是世界古代文明的
第二
古代的社会财富金属工艺艺术文字这些标志性的文明产物也都是围绕政治运转而产生发展的讨论早期文明的动力其实就是在讨论一个社会积累集中宣示财富有什么特征中国
他甚至期待这些观点有被更确凿的考古发现颠覆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