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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写母亲:给被驱逐的人尊严和声响

2024/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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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时宜

AI Deep Dive AI Chapters Transcript
People
孟常
林秋铭
Topics
林秋铭:文章讲述了作者母亲2012年通过假结婚赴台,在卡拉OK工作的故事。作者在写作过程中经历了痛苦的反思,从认为自己是剥削母亲的受益者到意识到自己也是受害者。她探讨了母亲在台湾的经历,以及这十年间家庭关系的变迁,特别是与母亲和弟弟之间复杂的情感纠葛。作者也反思了自己对母亲的复杂情感,以及在女性主义视角下对母亲形象的重新理解。文章展现了母亲在台湾的生存状态,以及她与其他女性之间的互相支持和友谊。作者也探讨了家乡宁德的社会经济背景,以及女性外出务工的普遍现象。最后,作者表达了对母亲的理解和爱,以及对未来写作方向的思考。 孟常:节目的主要内容是围绕林秋铭的文章《被两地驱逐的人》展开的访谈。访谈中,主持人和嘉宾对文章的写作背景、创作过程、以及文章中所反映的社会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主持人肯定了文章的写作价值和社会意义,并与林秋铭就文章中涉及的家庭关系、两岸关系、女性主义等话题进行了交流。 庆庆:庆庆在节目中分享了阅读文章后的感受,认为文章是中文世界中写得最好的一篇文章之一,并赞扬了作者的勇气和写作技巧。庆庆还从自身经历出发,对文章中所反映的两岸社会变迁和个体命运的关联性进行了阐述,并表达了对作者的感谢。

Deep Dive

Chapters
文章开篇讲述了作者母亲2012年通过假结婚赴台,在卡拉OK工作,作者长期以来对此感到羞耻和难以启齿。作者在成长的过程中,对母亲的情感复杂且矛盾,既有对母亲的依赖和爱,也有对母亲选择的质疑和不满。
  • 母亲2012年通过假结婚赴台,从事服务业
  • 作者长期以来对此感到羞耻和难以启齿
  • 作者对母亲的情感复杂且矛盾

Shownotes Transcript

Translations:
中文

妈妈 赴台。 她是 在 2012年 的 时候, 通过 这种 跟 台湾 单身 男性 假结婚 的 方式, 获得 了 在台湾 居留 的 这种 合法权益。 就 利用 这个 签证 可能 在 当地 的 一些 歌厅, 一些 卡拉 OK, 然后 可能 做 小姐。 在 很 长时间 里 我 都 觉得 这个 故事 是一个 我 身上 很 不可 说 很 可耻 的 一个 事情。

2 0188年 夏天 的 时候, 我在 每日 人物 实习, 那个 时候 我 接触 到 很多 社会 议题。 我 发现 这些 故事 其实 是 有 它的 背景, 有 他的 来路 的。 大概是 今年 5 6月份 的 时候, 有 个 编辑 一直 在 鼓励 我 去 把 它 写 出来。 大概 他的 意思 就是你 不 写 谁 来 写 呢? 我 写 的那 一个月 极其 的 难过 和 痛苦。 初稿 交上去, 我 又 把 那个 稿子 再读 了 一遍, 就 觉得 他 写 的 好 怕。 我 觉得 我自己 心里 面 有 个 东西 一直 没有 把 它 解开。

我 其实 一直 都是 认为 我 跟 我 弟弟 是 剥削 我 妈妈 的 受益者。 我们在 她 赴台 的 这些年, 不断 的 去 蚕食 他的 劳动 果实。 这样的 认知 其实 会 让 我 稍微 舒服 一点。 因为 在 我 成年 之后, 我 工作 之后, 只要 把 这个 债 给 偿还 掉 就 好了。 但是 其实 你 去 打开 它 才发现 你 在 这 中间 你 也是 受伤的。 承认 自己的 伤痕 其实 是 非常 难过的 一个 过程。

我 其实 一直以来 都 对 妈妈 有 非常复杂 的 两面 的 一种 情感。 一个 女性 的 成长 就 必须 好像 是要 踩 在 妈妈 的 这种 脊背 上面 才能 长 起来。 我在 大学 的 时候 可能 慢慢的 就 开始 看 所谓 的 房 思琪 的 初恋 乐园, 然后 慢慢 关注 一些 女性 的 一些 博主。

那个 时候 如果 妈妈 在 跟 我 打电话 的 时候, 她说 她 在 K T V 陪酒 赚 了 多少钱。 我 那时候 会 很 讨厌, 我说 为什么 要 赚 男人的 钱? 我说 女性 就是 应该 很 独立 的, 就是 为什么 要 利用 关系 赚钱? 有时候 我 觉得 她 好像 是一个 在台湾 有了 一种 公民 意识, 我 觉得 妈妈 好像 在 这方面 其实 是 蛮 独立 的, 蛮蛮 新的 一个 女性。 但是 同时 她 又是 用 这些 关系 赚钱, 又是 一个 非常 好像 不 正当 的 途径。 直到现在 我也 很难 去 讲清楚 她 究竟 是一个 怎样 的 女性。

大家好, 欢迎 收听 本期 的 不合时宜。 我是 孟 常。 今天 跟我一起 录制 还有 庆 庆 在 荷兰。

大家好。

我是 庆。 对, 今天 我们 其实 邀请 了 一位 媒体 的 朋友 林秋 明。 秋明 是 现在 是 自由撰稿人, 在北京 之前 在 人物 做了 四年 的 记者, 去年 离开。 邱明 最近 写 了 一篇, 我相信 很多 朋友 在 朋友圈 和 在 不同 的 媒体 上 刷 到 的 长篇 的 文章, 叫做 被 两地 驱逐 的 人我 相信 很多 朋友 看到 这 篇文章 都 非常 感触, 我是 看 了 两遍, 然后 觉得 非常 有 力量。 今天 很高兴 邀请 邱明 来 跟 我们 分享 一下 这 篇文章 的 创作 过程, 同时 也 更多 的 是 这 篇文章 背后 的 我们 各自 的 生命 经验。 因为 这 篇文章 涉及到 很多 关于 个体 的、 亲人 的、 家庭 的, 还有 更 广阔 的 可能性, 是 我们在 过去 这些年 经历 的 社会 的 变迁。 秋明, 你 先 跟 大家 打个招呼。

大家好, 我是 邱明。

欢迎 来 做客。 你 能 先 跟 我们 来 分享 一下 你 在 创作 这 篇文章 的 先后 的这 这个 时间点, 跟 大家 简单 介绍 一下 这个 故事。 秋明 写 了 一个 长 在 自己 身体 内 的 一个故事, 非常 有 生命力 的 故事。 写 自己的 妈妈 赴台 务工 大概 有 11年 时间, 这 11年 发生 了 非常 多 的 事情, 然后 拉扯 出 一个 非常复杂 和 广阔 的 过去 11年 的 一个 时代 和 社会 背景。 秋明 也 写 到 自己的 家乡 福建 宁德, 写 了 自己 家乡 的 乡亲, 还有 自己的 邻居家 人。 秋明, 你 能 先来 介绍 一下 你 写 这 篇文章 的 前后, 以及 这 故事 是 怎么 它 在 你 身体 里长 了 这么多年, 它 怎么 长成 现在 这么 一个 样子 的。

其实 妈妈 赴台, 我 大概 讲 一下 这个 过程。 它是 在 2012年 的 时候, 通过 这种 跟 台湾 单身 男性 假结婚 的 方式, 获得 了 在台湾 居留 的 这种 合法权益。 就 利用 这个 签证 可能 在 当地 的 一些 歌厅, 一些 卡拉 OK, 然后 大概 就是 从事 服务业, 可能 做 小姐 这样的 一个 工作。 这个 故事 其实 因为 她是我的 妈妈, 所以 我在这 十年间 一定 是 参与 在 这个 故事 其中 的。

在 很 长时间 里 我 都 觉得 这个 故事 是一个 我 身上 很 不可 说 很 可耻 的 一个 事情。 因为你 很难 向 别人 去 介绍 你的 妈妈 是 在台湾 做 小姐, 是 做 一个 什么样 的 工作。 每次 当我 向 朋友 介绍 我的父母 是 做 什么的 时候, 或者 当我们 讨论 这个 话题 的 时候, 我 都 非常 的 沉默。 我 可能 会 以 一种 演示 的 方式 说, 妈妈 在 外地 可能 做 帮别人 炒菜, 做 厨师 这样的 一个 身份 掩盖 过去。

可能 大概是 在 2019年 的 时候, 我 那个 时候 快要 毕业了, 我 那时候 决定 说 我 将来 可能 要 做 一名 记者, 然后 有了 一些 实习, 包括 2018年 夏天 的 时候, 我在 每日 人物 实习。 那个 时候 我 接触 到 很多 社会 议题, 然后 也 接触 到 很多 人群, 更 重要 的 是我 接触 到了 我的 同行 们。 我 发现 这些 故事 其实 是 有 它的 背景, 有 它的 来路 的, 它是 可以 有 不同 的 理解 的 方式 的。 我 就 慢慢的 好像 觉得 这 是一个 很 值得 书写 的 一个 群体, 有了 这种 书写 故事 的 一个 动力, 包括 在 我的 生命 的 肯 前 十几年、 20年, 我 一直 都有 想要 去 理解 他们 为什么 这么 做 的 一个 疑问。 所以 我在 2019年 在 一家 媒体 实习 的 时候, 有 向 编辑 报 过 这个 题。 但是 当时 因为 环境 的 敏感, 可能 涉及到 一些 两岸关系 的 一些 议题 不能 做, 所以 当时 就 被 否决 了。

那个 时候 其实我 也 蛮 没有 信心 的, 我 就 没有 准备 好 要 写 这么 一个 宏大 的 题。 我 觉得 我 把 它 搁置 就 好了, 它 不是 一个 我 能 驾驭 的 东西。 所以 这个 事情 一直 被 搁置 了 很久。

但是 在 这 过程中, 我 又 一直 试 着 跟 我的 同行 朋友们 去 讲述 这个 故事。 我 其实 之前 跟 别人 说过, 当我 讲 这个 故事 的 时候, 我 都 是以 一种 非常 戏谑、 调侃、 幽默 的 方式 去 把 它 讲 出来。 我会 讲 妈妈 在那边 遇到 了 很多 有趣 的 事情, 遇到 一些 很 荒谬 的 事情, 然后 像 讲 了 一个 笑话 一样。

好像 这样的话, 我 就能 把 自己 跟 这个 故事 给 隔离开, 都 是以 一种 这样的 方式 去 讲述 的。 他 会 让 我 舒服 一点, 不会 让 我 心里 负担 有 那么 重。 但是 真正 的 要 书写 它, 我 其实 还是 没有勇气 的。 包括 参加 在场 前两届 我 都 打开 过 那个 报名表。 但是 我我我 觉得 我没有 信心 所谓 的 评委 能不能够 去 接受 他, 然后 觉 不 觉得 他是 一个 可 写 的 东西。

大概是 今年 5 6月份 的 时候, 有 个 编辑 一直 在 鼓励 我 去 把 它 写 出来。 大概 他的 意思 就是你 不 写 谁 来 写 呢? 你 不 写 的话 还有谁 能 知道 这些 群体 的 存在 呢? 他 给 了 我 这样 一个 书写 的 动力, 然后 我 才 把 这份 提案 给 鼓起勇气 交上去。 很 有幸 的 他 通过 了 评委 的 初审, 然后 在 今年夏天 的 时候 回 了 一趟 家。 可能 花了 一个半月 的 时间 去 采访, 然后 花了 一个月 的 时间 把 它 写 了 出来。 当然 写 的 过程 是 非常 痛苦 的, 我 其实 对 自己的 文本 没有 什么 信心。 我 当时 写 出来 觉得 自己 好像 糟蹋 了 这个 选题, 但是 得到 的 这个 反馈 还 其实 真的 挺 出乎 我 意料 的。

谢谢 邱明, 邱明 你 太 谦虚 了, 这个 文本 太 有 力量 了。 然后 听到 这里 的 听众 朋友, 如果 还没有 读 过 这 篇文章 的话, 其实 我会 蛮 建议 先 去 读 一下 被 两地 驱逐 的 人 这 篇文章。 它 很长, 但 非常 值得。

刚才 邱明 聊到 的 这个 故事 的 背景, 书写 自己的 妈妈 丽珊。 我在这里 念 一句 给 大家 提供 一个 背景, 这是 秋鸣 的 原文。 丽山 是 我的妈妈, 我是 她的 长女。 在 我们 成为 母女 的 28年 里, 她 曾经 缺席 十年。 我 18岁时 他 和 我 父亲 离婚, 继而 成为 一个 台湾人 名义上 的 妻子 在 对岸 生活。 那么 栗山 到了 台湾 之后 的 工作, 这里 有 一句 球迷 在 文章 中的 介绍, 丽山 的 公寓楼 离 工作 的 卡拉 OK 很 近, 只有 100米左右 的 距离。 他 住 5楼, 下楼 拐弯 再 穿过 一条 小道 就 到 蔚蓝 卡拉 OK 在 新竹, 它的 世界 是一个 狭窄 的 L 型, 自由路 和 中央 路 把 它 紧紧 夹住, 它 如同 一只 陀螺 在 其中 不停 来回 旋转。 庆 我不知道 你 在 当时 看到 这 篇文章 之后 的 感触。

其实 今天 来 录 这 期 节目 之前, 我还在 想, 如果 对 有 这样 一个 机会 跟 这个 文章 的 作者 去 聊, 我 可能 会 想 聊 什么? 因为 这 篇文章 我 觉得 毫不 夸张 的 说, 它 就是我 去年 看过 的 中文 世界 里面 写 的 最好的 一篇 长 稿。 你 把 它 定义 为 非 虚构 特稿, 怎么样 都行。 但是 我 觉得 是 中文 世界 里面 最好的 一篇 文章, 是 一篇 我 觉得 我 第一遍 看 的 时候 没有 能够 一次性 看完。 因为 是在 中间 的 每 一段, 它的 结构设计 的 非常 的 精巧, 它的 每 一段 都会 延伸 到 不同 的 话题, 这 是一个 方面。 但 我 觉得 并不是 这个 让 我没有 能够 看完, 而是 那种 非常 沉重 的 情绪 的 积累 和 回 转让。 我会 觉得 我 每一次 看 的 时候 都 需要 停下来 吸 一口气, 积蓄 一些 能量, 然后 才能够 继续 往 下 看。

这 大概是 当时 第一遍 看 的 时候 的 一个 非常 深切 的 一个 感受。 我 觉得 聪明 来 写 这样的 文章, 写 这样的 主题, 写 自己的 故事, 把 自己 身上 的 这些 拉扯、 伤痕、 历史 都 放在 这样的 一个 语境 当中, 去做 一个 有 公共性 的 表达, 这是 一件 非常 了不起 的 事儿。 所以 我想 肯定 有 很多 的 读者 在 读完 了 这 篇文章 之后, 很想 感谢你。 因为我 觉得 他 可能 不光是 说 是你 和 妈妈 之间 的 故事, 也 不光 说 是一个 海峡两岸 的 故事。 我 觉得 在 这 里面 它 有 非常 多 的 更 朴实 更 深层 的 东西。

因为我 自己 其实 在 大概 2010年 前后, 曾经 在台湾 住 过 半年。 但是 作为 交换 学生, 所以 那个 时间点 可能 跟 骊山 去 到 台湾 的 那个 时间点 大致 重合。 所以 我 非常 能够 有 感悟, 就是说 你 在 这个 文章 里面 表达 的 那种 就是 台湾 可能 在 更 早 的 时候 和 当时 骊山 去 的 时候, 那种 社会 的 变化, 政治经济 的 变化, 能够 勾勒 出 两岸 发展 水平 的 不同。 我 觉得 对 这些 细节 都 非常 的 有 感触。

但 我 觉得 更有 感触 的 还是 说 你来 把 这样 一个, 其实我 觉得 某种程度 上都 不是说 是 记录 的 一 的 一个 过程 了。 我 觉得 读 到 后面 会有 一种 我 感觉 我 好像 在 旁观 一场 你 对 自己的 剖析。 七 从 你 自己的 这种 家庭, 从 自己的 问题 意识, 从 自己的 内心 出发, 然后 去 勾勒 出 一幅 很 广阔 的 社会 的 途径。 然后 在 这个 过程中, 其实 他 对 写作者 的 要求 是 非常 严格, 甚至 近乎 残酷 的。 我会 这么 觉得, 因为我 自己的 职业 也是 记者, 然后 我也 写 过 很多 别人的故事, 我 写 过 很多 政治经济 国际 博弈 这种 纵横捭阖 的 故事。 也 是因为 那样, 我会 更加 感觉到 有 勇气 去 写 一个 你 自己 现在 在写 这样的 故事 是 多么 的 不容易。 某种程度 上 把 自己 剥开 揉碎, 然后 赤裸裸 的 就是 放在 读者 的 面前, 需要 那样的 真诚, 然后 也 需要 那样的 技巧。 所以 如果 问 到 我的 这个 感受 和 今天 来 录播 课 的 这种 情绪 的话, 我 觉得 我 首先 可能 想说 的 就是 谢谢, 很 谢谢 聪明 就是 用 你 自己的 经历 和 你 所 受过 的 这些 职业 的 训练, 为 我们 中文 世界 保存 了 这么 一份 非常 珍贵, 而且 非常 真诚, 就 真诚 的 令人 觉得 有点 残酷 的 这么 一个 文本。

其实 刚刚 提到 的 这种 谢谢, 我 当时 是 发 了 微博, 然后 我 确实 收到 一些 评论 和 私信, 他们 有 表达 这种 谢谢。 但是 我 其实 心里 面 是 特别 谢谢 读者 的, 就是我 是 反过来 很想 谢谢 读者 能够 去 理解 这样 一群 人。 因为我 在写 这个 之前 我 非常 的 忐忑, 我 很 害怕 我 把 妈妈 放在 大家 面前, 大家 会不会。 觉得 他们是 活该, 他们 是不是 非要 走到 这样的 境遇 吗? 包括 可能 我 确实 也 看到 了 这样 零星 的 一些 评论, 就会 觉得 妈妈 的 选择 就是 活该。 我 很 害怕 最后 让 妈妈 遭受 这样的 一个 评价, 但是 我没有 想到 发出 来 之后, 大家 选择 的 是 理解。 我真的 想 回 每 一条 的 评论, 就是 非常 谢谢 这些 读者, 他们 也有 这样的 宽容。

我 觉得 非常 动人 的 一点 就是 聪明。 在 这个 文章 里面 他 写 的 是一个 特别 细节 丰满, 特别 鲜活 的 一个 人物。 我 觉得 我们 很多人 可能 都能 在 稿子 里面 看到 说 骊山 那个 时代 的 女, 他们 身上 具有 的 一些 时代 的 印记, 他们 有 他们的 局限性。 但是 这个 稿子 我 觉得 他 非常 动人 的 一点 就是 他 把 这个 局限性 的 好 与 坏, 时代 在 他 身上 的 烙印, 以及 时代 在 你 身上 的 烙印, 在 我们这一代 人 身上 的 烙印, 把 这些 细节 都 写 出来。

让 我 非常 感触 的 还有 一点, 就是 文章 的 前半段 可能 还 更是 对于 骊山 生活状况, 他的 人生 旅程 的 一个 描述。 而在 后半段 开始 看到 作为 女儿 的 这个 作者, 她 在 这个 过程 中的 纠葛。 你 能 看到 说, 原来 人的 生活 的 样子 确实 是 这个 样子 的, 人 生活 的 本质 就是 这个 样子 的。 我想 提 一个点, 就是 应该 是 文章 的 后半段 提到 就是 丽莎 每次 回来 看 女儿 和 儿子, 他 会 带 凤梨酥, 然后 他 会 在 半夜 三四点 的 时候 离开, 他 会 在 走 之前 到 床边 摸摸 弟弟 的 脸, 然后 因为 弟弟 醒不来, 他 就会 把 所有的 叮嘱 都 一股脑 的 塞 给我。

下面 就 写 到 妈妈 离开 后, 我 代替 他 成为 家庭 的 半个 照料 者。 弟弟和我 差 五岁, 我们 分别 上 高中和 小学, 生活费 不够 付 时, 我们 一同 坐车去 姨姨 家, 领 她 回来的 钱 再分配 给 弟弟。 因为 父母 的 双双 缺席, 我要 承担 这个 家庭 养育 者 的 责任, 关照 学业 的 同时 陪伴 弟弟, 教育 弟弟。 这 让 我 对 母亲 产生 了 怨恨, 为什么 妈妈 的 责任 可以 简化 为 一个 金额, 一盒 凤梨酥? 为什么 她 可以 想当然 的 远程 履行 她的 母 职, 把 负担 转嫁给 我?

然后 下 一段 的 内容 我 觉得 是 非常 精彩, 而且 非常 动 人心 的。 作者 写道, 但 怨恨 很快 被 道德责任 消解。 作为 一个 女儿, 作为 一个 长姐, 总归 要 更 理解 和 包容 妈妈。 面对 妈妈 的 苦难, 我 像 其他 孩子 一样 对 自己 发出 责难, 如果 没有 我们, 妈妈 的 人生 是不是 会 幸福 一点? 我 不敢 让 自己 过得 太 舒适, 想 和 妈妈 一起 受苦, 减轻 我的 愧疚感。

我 在读 到 这 两段 的 时候, 我 能 很 清楚 的 记得 当时 我的 那个 感受 就是 就是我 我 必须 要 停下来 想一想, 我 必须 要 停下来 消化 一下。 他 前半段 可能 还是 对于 这种 状况 的 一个 描述, 但是 到 后面 你 会 发现 他 其实 是在 忏悔。 他 写 的 与其说是 一个 回忆, 不如说是 一个 忏悔。 然后 我 觉得 这 中间 的 这种 情感 的 烈度 和 情感 的 纠葛, 其实 是 非常 让人 无所适从 的。 它 不是 一个 让 你 读完 之后 你 会 觉得 很 舒服 的 一个 文本, 但是 我 觉得 正好 是 那种 不 舒服, 它 呈现出 了 这样的 一个 复杂性, 让 读者 能 在 其中 看到 动人 的 影子。

因为 秋明 自己 也 写 到 说 写 自己的 故事 要有 流泪 的 准备。 我想 不 只是 创作者 本人, 就 我们 作为 读者 也是 一个 流泪 的 状态。 书写 母亲 当然 需要 勇气, 刚才 邱明 提到 自己 两种 身份 的 拉扯, 一种 是 创作者, 一种 是 作为 女儿, 于是 你的 书写 对象 是 母亲, 这 是一个 很 丰富 的 母题, 但 同时 它 又 非常 非常 的 困难 和和 不容易 的 处理。

我 觉得 在 阅读 过程中, 其实 的确 有 提心吊胆, 或者说 为 创作者, 为 这个 作者 担心 的 一种 状态。 这种 担心 是 你不知道, 就像 庆 刚才 说 的, 你不知道 该 如何 放置 和 处理 你的 视角 和 角色, 就你不知道 把 自己 放置 在 一个 什么样 的 情感 距离 上 是 合适 的。 对于 作者 本人 来说, 如果你 完全 的 客观, 就像 秋明 自己 在 这个 文章 的 后记 中 其实 也 提到 说, 好像 这 篇文章 的 初稿 里面 没有 加入 我的声音 视角。 因为 记者 的 职业 训练 就 从 纯粹 的 一个 第三方 的 视角 去 书写 妈妈的故事。 那 当然 最终 的 终 稿 其实 也 加入 了 我 加入 了 作者 本人 作为 女儿 的 一个 视角。 我 觉得 每一个 维度 的 放置 和 妥帖 的 处理 都是 不容易 的。 不知道 秋 冥 怎么 理解 自己 作为 写作者 和 女儿 的 这个 角色, 其实 都 非常 难 安置。

确实 是, 就是我 写 的那 一个月 极其 的 难过 和 痛苦。 写作 过程 是 这样的, 九月底 的 时候 开始了 第一版 的 写作。 那个 时候 我 那时候 觉得 只要 把 这个 故事 像 往常 一样, 之前 在 杂志 的 时候 做 的 那种 新闻报道 就可以 了。 好, 我 第一版 写 的 很 顺利, 大概 写 到 10月10 号 的 时候, 我 就 把 这个 初稿 交上去 了。 但是 初稿 交上去 的 第二天, 我 又 把 那个 稿子 再读 了 一遍。 我 觉得 怎么 读 就 觉得 他 写 的 好 差。 我 觉得 我自己 心里 面 有 个 东西 一直 没有 把 它 解开。 我不知道 我 为什么 要 写 这样的 一个故事, 就 很 难受。

我 有 跟 朋友啊, 我 到底 在 这个 文章 中 我是 在哪里 的? 我 其实 一直 都是 认为 我 跟 我 弟弟 是 剥削 妈妈 的 受益者, 就是 我们在 他 赴台 的 这些年 不断 的 去 蚕食 他的 劳动 果实。 这样的 认知 其实 会 让 我 稍微 舒服 一点, 因为 在 我 成年 之后, 我 工作 之后, 只要 把 这个 债 给 偿还 掉 就 好了, 我 努力 工作, 我 把 钱 寄给 我 妈妈, 让 她 好好生活, 那 这个 事情 就 解决 了。

但是 其实 你 去 打开 它 才发现 你 在 这 中间 你 也是 受伤的。 承认 自己的 伤痕 其实 是 非常 难过的 一个 过程。 就是你 要 去 看到 他, 要把 它 挖开, 要 去 重新 把 自己的 童年、 青春期 再 过 一遍。 我 觉得 那个 过程 反而 是 让人 非常 难受 的。 当你 从 一个 受益者 中 变成 一个, 其实 你 在 这个 过程中 也是 一个 受害者。 那种 角色 的 转换 让 我 非常 的 难受, 我 觉得 自己 好像 一点 都不 坚强。 然后 其实 不是 像 表面 上 看上去 那么 的 完好无损 的, 这个 过程 其实 真的 是 蛮 痛苦 的。

所以 说明 说 这个 我 特别 可以 理解 我的 一个 感受, 可能 跟 你 刚才 说 那个 稍微 有点 相反。 就是我 觉得 其实 我家 里面 也是 有一个 比较 脆弱, 然后 其实 挺 需要 我 照顾 的 一个 妈妈。 但 她 同时 也是 一个 童年时代 对我 非常 缺乏 关照, 非常 缺席, 是一个 在 各个 层面 上 来说 都 非常 不称职 的 妈妈。 我 觉得 在 很多年 以来, 我的 那个 心态 是 有一点 受害者 的 心态。 就是 我会 觉得 为什么 我的妈妈 不像 别人 的 妈妈 一样? 为什么 我没有 一个 好像 看起来 比较 正常 的 妈妈? 然后 在 这样的 一个 受害者 的 心态 当中, 我 度过 了 很多年。

直到 有一天 我 发现 就是 像你 在 文章 里面 提到 的 那种, 我 突然 意识到 我 妈妈 她 现在 的 一些 生活 的 状况, 可能 境遇 正好 就是 因为 有了 我 和 我家 里面 有 个 弟弟, 正好 就是 因为 有了 我们。 所以 我 一下子 意识到 说, 我在 这个 关系 中的 角色 其实 不 那么简单, 在 某种程度 上 我也是 一个 受害者, 就是我 跟 我 妈妈 的 那个 命运 其实 是 互相 的 映照。 所以 我 很 好奇 秋明 在 这个 过程 中的 一个 心路历程。 你 在写 完了 这 篇文章 之后, 你 对于 你 跟 妈妈 的 关系, 对于 你 跟 弟弟 的 关系 有没有 一些 新的 认识? 这个 中间 大概 经历 了 怎么样 的 一些 节点?

其实我 在写 完 之后, 我 跟 妈妈 有 很长 一段时间 是 有点 难以相处 的。 因为 之前 她是 一个 妈妈, 我是一个 女儿, 她 在 我 回家 她 照顾 我, 我们 按照 一个 生活 的 节奏 进行 就 好了。 但是 完成 这场 对话 之后, 好像 妈妈 不像 妈妈, 女儿 不像 女儿, 很 像是 两个 女性 互相 讲述 了 故事, 然后 去 分享 了 自己的 故事。 分享 了 这种 理解 之后, 我们 接下来 怎么 去 面对 这个 生活 中的 身份 呢? 其实 有 段时间 当我 知道 了 妈妈的秘密, 我知道 她 在台湾 经受 了 什么的 时候, 我 突然 就 不知道 如何 去 面对 他 了。 我是 花了 很 长时间 才 去 慢慢 调整。 妈妈 现在 是 我的朋友, 然后 其实 我们是 可以 以 朋友 的 方式, 包括 他 现在 可能 他 会 把 他 生活 中 一些 关于 感情, 然后 他 过去 更多 的 一些 秘密, 他 都会 跟 我说。 可能 现在 就是我 要 不断 的 去 消化 它, 去 理解 他, 可能 就要 面对 这样的 一些 后续 的 一些 反应, 就是 跟 妈妈 的 关系 现在 就是 变得 比较 平等, 然后 比较 像 朋友, 不是 一个 母亲 和 女儿 了, 感觉 还 挺 奇妙 的。

然后 跟 弟弟 的话 我 后来 有 反思, 其实 在 这 十多年 间, 我 跟 妈妈 一直 都 把 弟弟 排除 在 这个 叙事 之外。 我们 不会 跟 他说 妈妈 在台湾 经历 了 什么, 然后 他 具体 是 面对 什么样 的 处境, 我们 从来 没有 说过, 也 从来 没有 讨论 过。 因为我 觉得 首先 他是 一个 男性, 再者 他是 个 弟弟, 我们 有 天然 的 要 保护 他的 一个 责任。

所以 我们 一直 觉得 把 这个 秘密 守护 住 它 就可以 很 好的 长大。 但是 因为 弟弟 他在 大学 的 时候, 可能 当时 被 查出来 患有 中度 抑郁症 的 时候, 我们 才 意识到 其实 那个 秘密 是 守不住 的。 你 如果 不 好好 跟 他 讨论, 不 好好 跟 他 解释, 这个 秘密 会 变成 一个 很 糟糕 的 结果。 最后的 那个 结果 就是我 被 我 家里人, 就是 被 我 爸爸 那边 的 亲戚 臭骂 了 一顿。 他们 就说 这些年 都是你 在 照顾 弟弟, 为什么 你 把 弟弟 照顾 成 这样? 妈妈 不在 身边, 妈妈 在台湾, 你 作为 姐姐, 你 居然 没有 把 弟弟 照顾 好, 你 居然 让 他 得 上了 这样的 病。 我 变成 了 一个 责难 的 对象。 所以 其实我 跟 我 弟弟 之间 也是 爱恨交加, 蛮 复杂 的 一种 关系。

其实 在 这个 故事 中, 我想 可能 很多人都 会 提及 的 一点 就是 一个 缺席 的 父亲。

确实 爸爸 在 这 十年间 是 严重 缺席 的。 我 其实 不是不想 写 他, 而是 我 可能 无法 写 一个 我 无法。 真正 能够 很好 解释 的 人。 爸爸 这个 角色 在我的心里 一直 是 我不 理解 他 为什么 要 这样 对待 我们, 所以 我 无法 写作 它, 所以 在 这个 文本 中 我 就 没有 让 他 出现。 我不知道 以 什么样 的 视角, 什么样 的 口吻 去 描述 它。 其实 刚刚 提到 整个 创作 过程, 除了 自我 暴露 的 那种 痛苦, 还有 一些 是我 之前 这个 故事 更多 是从 妈妈 口中 去 得到 一些 零零碎碎 的 那种 印象。 但是 最 痛苦 的 有一天 是 这样的, 我在 文章 中有 提到 妈妈 的 假 老公 的 去世 这件 事情。

对我 简单 说 一个 小的 一个 remark。 我 当时 读 到 你 其他 去世 那 一段 的 时候, 我 都 震惊 了。 因为你 把 那个 去世 那一刻 段 描述 的 特别 冷静, 好像 就 那么 一段话。 然后 前面 铺垫 了 很久, 但 最后 描写 他 去世 的 时候 就 只有 那么 一段话。 我 当时 读 的 时候 就 感觉 鸡皮疙瘩 起来 的 感觉。

是因为 当时 他 这个 消息 到 我的生活 中 也是 突如其来 的, 像 一道 闪电 一样。 我 以前 一直 以为 妈妈 在台湾 是 有人 支撑, 有人 照顾, 毕竟 还有 这样的 一个 人头, 老公 起码 能够 提供 哪怕 一点点 照顾 的, 但是 有一天 我是 收到 了 妈妈 一条 微信, 她说 就是 非常简单 的 五个 字, 把 我 整个 生活 都 搅乱 了。 他 就说 叔叔 自焚 了, 然后 我 当时 就是 脑袋 像 炸开 一样, 但是 这个 消息 在 当时 也 只是 以 文字 的 方式, 他 告知 我。

直到 我 真正 的 去 写 这个 故事 的 时候, 我 去 搜 了 一下 这个人 他的 一些 新闻 消息。 我 看到 了 这个 消息, 甚至 看到 了 图片, 就是 那种 真实感 突然 就 把 我的 淹没 了, 我 就 大哭 了 起来。 就是 以前 你 可能 只是 通过 妈妈 的 转述 去 了解 他, 但是 我 真实的 看到 那条 消息 之后, 我 突然 觉得 我在 这个 创作 中 就 受到 了 很大 的 创伤。 我 看到 真实的 一个人 就是这样 就是 消失了。 这件 事 对我来说 非常 的 痛苦, 包括 我 可能 接下来 会 去 有 机会 去 台湾 的话, 我 非常 想要 把 他的故事 能够 了解 完整。 我在 文中 其实 对他 有 一种 亏欠 的 情绪, 我 觉得 我 把 他的故事 写 的 太太 单薄 了。 我希望 他 不是 一个故事 里 的 一个情节, 或者说 更 命 一点 的话, 就是 他是 一个 工具 人我 不 希望 是 这样的, 我想 了解 他 更多, 所以 他是 一个 我在 这个 故事 中 非常 想 了解 的 人。 这 是在 这个 整个 过程中, 我 心里 受到 了 最大 的 冲击。

包括 他的 遗书, 我也是 在 妈妈 的 判决书 里面 看到 的。 我 其实 之前 一直 都 没有 听 妈妈 提 过 他 有 写 这 封 遗书, 因为 妈妈 对 他的 去世 比较 避讳。 我 当时 是看 了 判决书 之后, 才知道 他 给 妈妈 留下 了 这样的 一个 简讯。 对, 看到 那个 遗书 的 时候, 我也是 整个 鸡皮疙瘩 就 起来 了。 我 突然 就是 感觉到 很 难过, 非常 的 难过。

的确 是, 刚才 其实 我们 也 聊到 一个 缺席 的 父亲。 阿涛 其实 对立 山 来说 是一个 像 算是 假结婚 的 一个 加 引号 的 合作伙伴, 就是 假结婚 的 对象。 但 他 其实 是 像 他的 在台湾 的 一个 兄长 和 一个 家人 一样, 你 其实 是 没有 见过 阿涛 的对 吧? 对。

其实 在写 这个 故事 之前, 我 一直 都 觉得 假 老公 他们 其实 也是 为了 钱, 为了 利益, 然后 形成了 这样的 关系。 但是 可能 了解 更多 之后 才知道, 他们 其实 也是 在 这 社会 中的 一个 边缘 的 存在。 有的人 处境 是 确实 很 凄凉, 所以 他们 有了 这样 一些 选择。

对, 就是说 到 阿涛 和 台湾 这里, 因为 刚才 秋明 也 提到 说, 希望 接下来 有 机会 可以 亲自 去 到 台湾。 我 其实 也很 好奇, 在 妈妈 在台湾 生活 工作 的 这些 年中, 台湾 对你 来说 是一个 什么样 的 存在?

我在 大学 的 时候 有 常常 听到 是 有 他 去 台湾 玩 的 一些 见闻。 他 会 问 我说 你 妈妈 在台湾, 那你 去 那边 应该 很 方便。 我 那个 时候 确实 比较 方便, 因为 当时 可以 办 探亲 签证。 但 我 一直 都 觉得 我 去 台湾 是 一件 有 负罪感 的 事情, 因为 台湾 对于 妈妈 来说 是 赚钱, 是 挥洒 他的 血汗 的 地方。 我 好像 站在 了 一个 他 如此 受苦 的 土地 上去 旅游, 去 享受 美景, 我 觉得 对我来说 很 负疚。 所以 我 一直 都 没有 想 过 要 去 台湾, 他 对我来说 是一个 不可 去 的 地方, 我 对 他的 想象 其实 也 非常 的 贫瘠, 因为 可能 更 多是 周边 的 人 讲述 他们 去 台湾 看到 的 一些 景色、 风景, 旅行 的 见闻 什么的。

我 妈妈 其实 她 每次 回来, 她 除了 带 凤梨酥, 她的 行李箱 里 会 装 很多 奇奇怪怪 的 东西。 她 带 过 菜刀, 带 过 电饭煲, 带 过 台湾 的 手套、 拖鞋, 只要 是 他 觉得 台湾 好的 东西 他 都会 带 过来, 好像 是要 跟 我们 共享 他在 台湾 的 生活, 他 觉得 台湾 好的 东西 他 必须 要 跟 我们 分享。 这样的话 我们 好像 生活在 同一个 时空。 所以 我 对 台湾 的 还有 一种 印象, 就是 来自于 他 从 行李箱 给 我们 运回来 的 这些 东西, 对 台湾 的 印象 就是 非常 的 零星 和 单薄。 然后 还有 就是 小时候 对于 台湾 男人的 一些 印象, 因为 小时候 会 被 带 去 一些 饭局, 可能 会 见到 那些 姨 的 他们的 台湾 的 假 老公。 我 对 台湾 男人的 印象 当时 是不是 特别 好的, 我会 觉得 他们 好像 对 那些 姨姨 们 有点 动手动脚 的。 所以 我 对 台湾 这个 地方 我 其实 是 没有 太大 的 吸引力 的。

这个 我 觉得 还 挺 有趣 的。 就是 这个 地方 它 其实 在 你的 成长过程, 你的 家庭 的 脉络 中, 其实 扮演 了 一个 非常重要 的 角色。 但 他的 一个 存在 其实 对你 来说 并不是 一个 特别 具体 的 一个 东西。 就是你 通过 这样的 一些 饭局, 通过 妈妈 口中 的 只言片语 去 了解到 台湾 的 一些 碎片。 但是 那个地方 包括 两岸 之间 这种 社会 经济发展速度 的 差异, 在 过去 这 十年间 其实 也 比较 明显。 所以 我 觉得 在 这个 过程中, 他 也 导致 了 说 你的 这个 小家 的那 一步, 其实 是 无形中 受到 了 很大 的 影响。

但 这个 地方 可能 它的 存在 其实 一直 还是 比较 抽象 的 一个 感觉。 所以 我 其实 也 想知道, 因为 妈妈 在那里 的 这个 经历, 他 会不会 让 你就是 对 台湾 社会 现在 正在 发生 的 事情 有 更多 的 兴趣。 还是 说 因为 有了 这样的 一些 家庭 的 背景 和 家庭 的 脉络, 你 反而 觉得 这个 地方 是一个 你 希望 更多 去 保持 一点 距离感 的 地方。

我 其实 包括 前面 讲述 的, 我 当时 会 有点 讨厌 台湾, 因为我 觉得 他 把 妈妈 带走 了, 然后 妈妈 好像 还 挺 喜欢 那里 的, 他 会 跟 我说 台湾 的 健 保 的 制度, 他在 台湾 去旅行 的 那种 开心 的 那种 放松 什么的。 我 那时候 觉得 好像 台湾 把 妈妈 给 带走, 他 不会 再 愿意 回到 我所 生活 的 城市 宁德 了, 他 可能 在那边 会 更 开心。 但是 又 因为我 跟 弟弟, 所以 他 必须 要 回来。 那个 时候 我 对 台湾 是一种 情敌 的 感觉, 我 觉得 他 把 妈妈 夺走 了。 到 后面 我 才 慢慢的 意识到, 其实 妈妈 在那边 他 才能够 找到 更 独立 的 自我, 她 才是 开心 的。

我 后来 就是 有点 解开 这个 心结 了, 当然 我 对 台湾 的 关注 肯定 是 有 一部分 是 来自于 妈妈 的。 因为 她 会 跟 我说, 我 不仅 是 他, 还有 他的 朋友, 也会 跟 我 讲 可能 最近 又要 举行 什么 选举, 举行 什么 大选, 然后 有 一些 什么样 的 新 动态。 然后 妈妈 也会 跟 我说, 他 会 希望 某某 党 当选, 这样 他的 处境 就会 好过 一点。 因为 包括 他在 打官司 的 时候, 跟 这个 政治 环境 是 非常 相连 的, 这个 难易 的 程度 是 非常 相关联 的。 所以 他 一直 都 盼望着 蔡 姓 领导人 能够 下台, 就 盼星星 盼 月亮, 就是 希望 这个 环境 能够 让 他 不 那么 紧张, 所以 通过 他 会有 一些些 关注, 但是 相对来说 还是 了解 会 比较 少 一些 的。 因为 到 后期 妈妈 其实 也 相对 确定 她 要 回来了, 我 跟 这个 地区 的 勾连 就会 少了 很多。

因为 像 骊山 去 到 台湾 的 日子 应该 是 2011、 2012年, 其实 就是 马英九 在任 的 时期。 所以说 整个 从 08年 过去 的 16年 间, 其实 的确 是 骊山 在台湾 的 经历 了 台湾 这 16年 的 一个 大 的 时代背景, 的确 是 两岸 的 交流 其实 也 经历 了 上坡 和 下坡 的 过程。 可能 就在 骊山 去 的那 几年, 其实 两岸 的 交流 处在 一个 蜜月 期 吧。 那 到了 后面, 其实 再 往后面 几年 就 开始 往下走。 那 到 现在 其实 是 处于 一个 不可以 说是 停滞, 但是 在 某种程度 上 其实 比较 冷清 的 一个 状态。 其实 刚才 我们 聊到 这几天 的 一个 选举, 我 觉得 特别 有意思 的 一点 是, 当我们 聊到 说 对岸 的 一个 选举, 那 跟 我们 个体 究竟 有 什么样 的 关系? 因为 除了 超出 那些 宏大 的 叙事 之外, 你 说真的 除了 隔岸观火 有什么 关系?

我 觉得 秋明 的这 篇文章, 这个 作品, 其实 恰恰 为 我们 建立了 一个 这样的 一个 联系。 因为 一个 是 立山, 他 生活在 真的 是 对岸 台湾 对岸 的 宁德 的 一个 村子 里。 然后 他 到 台湾 去 打拼, 去 开拓 自己 人生 新的 境地 和 新的 可能。 另一方面 我们 看到 一个 在台湾 生活 的 一个 边缘 的 破碎 的 被 遗忘 和 欺辱 的 一个 自己 称 自己 己 为 废人。 阿涛 一个 普通 的 台湾 男性, 然后 他 死 在 了 2018年。 所以 由 这 两个 个体 非常 具体, 秋明 把 他们的 人生 给 我们 大致 勾勒 了 出来。

我们 从 这 两个 个体 好像 建立了 一种 说 OK 此刻 正在 那个地方 发生 的 选举。 那 我们 个体 该 如何 理解? 对 我们 意味着 什么? 那 就是 它 会影响到 像 阿涛 和 丽珊 这样 一个个 具体 的 个人, 跟 这个 社会 产生 关系 的 个人 的 命运。

对我 其实 对于 台湾 的 印象 还 来自于 妈妈 的 台湾 朋友们。 我在这 可能 近 三四年 间 会 感觉到 两岸关系 的 那种 紧张。 但是 我在 更 具体 的 妈妈 跟 他的 台湾 朋友 的 互动 上, 我会 更 感受到 一种 人 跨越 政治 的 一种 情谊。 一个女人 到了 一个 陌生 的 土地, 她 怎么样? 得到 不同 地区 的 人 他们的 一些 帮助, 怎么样 去 在那边 重建 自己的 生活。 这 都是 跨越 边界、 跨越 政治、 跨越 很多 东西 的 一种 情感。 我 其实 感受到 更 多是 这种 人 对 人的 更 具体 的 互动。

其实 刚才 我们 说到 两岸 的 这个 互动 和 交流, 因为 秋明 之前 也 提到, 可能 在 宁德 这个 地方, 福建 宁德 这个 地方, 好像 台湾 就 变得 很 具体。 因为 自己 身边的人, 可能 见到 台湾 来 的 男性, 包括 母亲 去 到 台湾 的 选择, 也 是因为 自己的 身边 家乡 出走 或 离开 流动 是一个 非常 自然 的 状态, 因为你 也 提到 说, 大家 聊到 男性 离开 家乡 去 到 外面 打拼 打工, 可能 大家 会 觉得 是一种 冒险 精神 的 一种 探索, 一种 为 全 家族 探索 新的 生存 希望 的 一个 状态。 这 是一个 男性 视角 的 书写, 但 好像 回到 女性 的 出走、 离开 流动 就 变得 不 那么 容易 提起。 或者说 人们 提起 的 时候, 我 觉得 不知道 该 怎么 以 什么样 的 态度 去 面对 他。 好像 这样的 一个 寻找 新的 机会 就 变得 难以启齿。 所以说 你 能不能 跟 我们 介绍 一下, 就是 为什么 在 宁德 这样 一个 你 家乡 的 这样 一种 舞台 背景 这样 一个 状态 中, 好像 跟 台湾 的 这样 一种 流, 或者说 向 外部世界 的 这样 一种 流动 是一个 特别 常见 的 事情。 我们 可能 要 回到 这样的 一个 背景 中 去, 可能 才 更容易 理解 骊山 的 选择。

就是 如果 是在 福建 长大 的 小孩, 应该 身边 常常 会 听到 身边 的 亲戚家 人, 他们 偷渡 到 国外, 然后 在 外面 落地生根 的 一些 故事。 我 从小 其实 也是 这样, 他 可能 跟 福建 他的 一些 本土 环境, 然后 他的 这种 裙带关系 有 很深的 关联。 至于 台湾 这个 我在 文中 其实 有 提到, 有 第一批 通过 这种 偷渡 去往 台湾 的 女性。 我 后来 其实 大概 捋 了 一下 这个 脉络, 去往 台湾 女性 大概 分为 三批。 可能 第一批 就是 通过 偷渡 的, 他们 到达 台湾, 然后 打 黑工, 然后 可能 在那边 组建 了 自己 家庭。 然后 第二批 就是 假结婚 过去 的 女性。 第三批 就是 最近 的 可能 是 通过 一些 在 2019年 以前, 通过 一些 旅游 签证 或者 是 其他 的 一些 方式, 短期 的 去 赚 台湾 的 快钱 的。 年轻 的 女性 大概是 这样 分为 三批。

其实 后面 的 两批 的 女性 更 依赖于 第一批 女性, 她 到了 这个 土地 上 建立 整个 的 联系, 建立 所谓 的 宁德 女性 她的 一个 关系网, 为 他们的 到来 做 一些 承接。 他们 其实 是 有 这样的 一个 基底 在 的。 所以 其实 当我 妈妈 过去 的 时候, 那边 已经 有 她的 一些 姐妹团, 她 其实 过去 不用 太 担心, 我 在那边 是一个 完全 孤立无援 的 一个 状态, 所以 他 做出 这样的 选择 会 变得 更加 轻易。

然后 再加上 当时 确实 处于 一个 渔业 在 往下走 的 一个 状态。 我们 宁德 其实 是 养殖 大黄鱼 为主。 但是 后来 因为 可能 海水 污染 或者 一些 客观原因, 或者 是 可能 渔民 赌博 这些 原因, 所以 导致 家庭 经济 往下走。 这些 女性 就是 不得不 要 出外 去 挣钱。 但是 他们 到了 台湾, 他们 不一定 完全 是 留下 按摩 厅 或者 是 歌厅 这样的 一些 场所。 他们 有的 也会 去 摘 柳丁, 也会 去 干 苦力 活。 但是 相对来说, 后者 他的 效益 会 比较 少 一些, 而且 他们的 体力 确实 是 难以 胜任, 所以 后者 可能 慢慢的 就会 留下 前者。 就是 大家 还是 主流 的, 还是 去 这些 服务 场所 去做 这样的 一些 工作。

那 相对来说 做 这样的 工作, 在 宁德 人的 那个 本土 社会 里面 就会 认为 你是 去 干 这种 比较 脏 的 钱, 去 赚 比较 脏 的 钱。 那 相对来说 它 就 变成 一个 不可 说 的 秘密。 它 相对 我们 前面 说 的, 你 到 国外 去 打工, 去 偷渡, 去 通过 这样的 方式, 对 男性 来说, 他们的 这种 处境 是 非常 羞耻 的, 非常 难以 讲述 的。 大概是 这样的 一个 对比。

其实我 这 篇文章 发出 来 之后, 我 收到 一个 非常 让 我 触动 的 留言。 是一个 微博 的 一个 网友, 他 给我发 他 提到 他的 姐姐 其实 是 也是 跟 我 妈妈 一样的 一个 经历 相似 的 一个 经历。 他 之前 对于 姐姐 也是 存在 那种 不解 和 怨恨, 但是 他是 可能 也是 通过 他 姐姐 的 这个 钱, 然后 去 读书, 在国外 留学。 然后 他 通过 这个 文章 就 了解 了 他 姐姐 其实 面对 的 是 这样的 一个 境遇。 所以 他 可能 也有 一点 想要 跟 姐姐 去 沟通 去 理解 的 这样的 一些 动力。

我看 完 这个 留言, 其实我 当时 非常 我 我 当时 眼泪 就 下来 了。 就是 好像 这个 可耻 的 秘密 他 变得 是 可以 讲 出来 的。 大家 其实 是 可以在 家庭 中 把 这个 事情 讲 出来 的。 因为 姐姐妈妈 他们 做了 很多 事情, 他们 在那边 付出 了 那么 多。 但是 他们的 付出 为什么 是 被被 看作 是一种 耻辱 呢?

我 一直 都 是对 这个 事情 是 非常 不服 的, 非常 不甘心 的。 包括 我的 身边 的 一些 同学 朋友, 他们 也会 看 了 这 篇文章 之后 给我发 微信。 我 才发现 原来 我 身边 就是 就在 我的 身边, 我的 班上 的 同学, 他们的 妈妈 也是 相似 的 经历。 只是 我们 从来 之前 从来 没有 去 交流 过 这个 事情, 让 我 觉得 好像 写 这 篇文章 它是 可以 带来 一点点 的 小 改变 的对 秋 明说 的 这个。

我也 特别 有 感触, 就是说 我们 社会 其实 附加 在 女性 身上 本来就 已经 有 很多 的 枷锁。 然后 跟 性 相关 的 污名 化 又是 其中 我 觉得 最 值得 被 关注, 但是 又 最少 被 公开 谈及 的 东西。 我记得 聪明 在 这 篇文章 里面 也 提到 一个 细节, 我 当时 印象 非常 的 深刻。 你 提到 说 在 大学 的 时候, 你 开始 读 到 一些 女性主义 相关 的 书籍, 然后 逐渐 萌生 了 性别 的 意识。 那你 再去 看待 妈妈 的 时候, 你 觉得 她 一方面 是一个 最 不 女性主义 的 女性。 因为 她的 工作 的 性质 是要 接受 异性 的 凝视 和 侵犯, 利用 关系 来 赚钱。 但 另一个 方面, 她 又是 一个 其实 是 非常 独立 而且 非常 伟大的 一个 女性。 因为 在 那样 艰难 的 情况下, 她 也 始终 没有 放弃 去 培养 你, 并且 用 尽全力 把 你 推 到 更 宽广 的 地方。

你 提到 一个 细节, 就是说 当 聊到 说 母亲 如何 向 客人 去 推销 另外 一位 小姐 的 胸部 的 时候, 你是 这样 写 的。 就是 当我们 聊到 他 如何 向 客人 推销 另外 一位 小姐 的 胸部 的 时候, 我 感到 难为情。 我 痛苦 的 不再 是 如何 消化 他 曾经 抛下 我们的 怨恨, 而是 母亲 形象 的 轰然 倒塌, 母亲 的 威严 消失了, 继而 立起 的 是一个 复杂 的 女性。 以前 我 能够 自然 的 对立 山 说, 我不是 你我 才 不会 成为 你, 现在 这 句 话 无从说起。 所以 我 其实 也很 好奇, 就是 在 这个 过程中, 你 对 女性主义 的 这些 学习 了解, 是在 什么样 的 程度 上 帮助 你 更 了解 了 妈妈 现在 的 处境, 以及 在 这个 过程中 你 自己 感觉到 最 深刻 的 这种 挣扎 和 纠结 或者 矛盾 的 地方 是 在哪里。

对, 就是 像 我在 文章 里 说 的, 我 其实 一直以来 都 对 妈妈 有 非常复杂 的 两面 的 一种 情感。 一个 女性 的 成长 就 必须 好像 是要 踩 在 妈妈 的 这种 脊背 上面 才能 长 起来。 我在 大学 的 时候 可能 慢慢的 就 开始 看 所谓 的 房 思琪 的 初恋 乐园, 然后 慢慢 关注 一些 女性 的 一些 博主。 那个 时候 如果 妈妈 在 跟 我 打电话 的 时候, 她说 她 在 K T V 陪酒 赚 了 多少钱。 我 那时候 会 很 讨厌, 我说 为什么 要 赚 男人的 钱? 我说 女性 应该 很 独立 的, 为什么 要 利用 关系 赚钱? 然后 有时候 我 确实 也会 在 他的 手机 里面, 他 回家的 时候, 手机 里面 可能 瞥见 一些 他的 一些 秘密。 这 让 我 非常 的 痛苦。 我 觉得 好像 我是 在 他 靠 男性 赚 来 的 钱 上 长大 的, 好像 我的成长 就 必须 去 让 他 做 这样的 牺牲, 这个 事情 是 让 我 非常 难受 的。

然后 我 怎么 去 看待 他, 有时候 我 觉得 他 好像 是一个 在台湾 有了 一种 公民 意识, 然后 比较 思想 也 相对来说 比 我在 宁德 的 其他 的 一些 阿姨 们 来说 会 比较 开放 一些。 我 觉得 妈妈 好像 在 这方面 其实 是 蛮 独立 的, 蛮蛮 新的 一个 女性。 但是 同时 她 又是 用 这些 关系 赚钱, 又是 一个 非常 好像 不 正当 的 途径。 我 其实 很难 去 理解 他 这个 形象, 他 这个 女性 形象, 直到现在 我也 很难 去 讲清楚 他 究竟 是一个 怎样 的 女性。 就是 你们 列 的 这个 提纲 里面, 这个 问题 是我 感觉 我 最难 回答 的那 我想。

周一 问 一个 问题, 就是 如果 不 谈论 妈妈 是一个 什么样 的 女性, 不去 给 妈妈 下一个 定义 的话。 你 会 觉得 经过 这样的 一个 重新 跟 过去 连接 的 过程, 通过 创作 书写 来完成 了 这样的 一个 过程。 你 现在 对于 比如说 你 自己 想成为 什么样 的 女性 有一个 更 清晰 的 认识 了 吗?

我 其实 之前 一直 没有 想 过 我要 成为 一个 什么样 的 女性 这个 问题。 但 我在 了解 这个 故事, 写 完 这个 故事 之后, 我 发现 我 跟 妈妈 身上 有 很多 的 相似性。 我们 都 是一个 不太 安分 的 女性, 都 很想 去 在 新的 地方 去 开拓 自己的 一片 天地 的 人, 不会 去 安于 现在 在 我们 面前 的 这些 困境 障碍, 我们 都会 去 积极 的 去 想办法。 我 跟 妈妈 身上 好像 有 这种 生命力, 我们 遇到 问题 解决问题, 像 两个 女战士 一样, 把 生活 中 这些 障碍 给 清除 掉。 我是 在 这 上面 找到了 我 跟 她 性格 中的 那种 连接点, 我 觉得 这是 妈妈 教会 我 一个, 或者说 她 送给 我 一个 很 宝贵 的 礼物。

因为我 接下来 要 去 外面 留学, 我 快要 30岁了。 然后 在 这个 节点 可能 出去 读书, 相对来说 还是会 受到 一些 人的 劝阻。 我 妈妈 除了 担心 我 安全 上 的 一些 问题, 他 其实 是 相对来说 比较支持 我 去做 这个 事情 的。 他 一直 都会 鼓励 我 去 流向 不同 的 地方, 因为他 一直 是 这么 做 的。 所以 我希望 自己 是一个 勇敢 的, 可以 像 他 一样 去 开拓 的 人像 他 去 台湾, 去 一个 异乡 把 自己 立住 的 那种 勇敢 的 那种 劲头。 我 感觉 我 这个 问题 回答 的 不是 很好, 我 觉得 好像 我没有 想 清楚。

我 觉得 你 答 的 很好, 你可以 跟 大家 分享 一下。 你 刚才 提到 说 你 打算 回家, 然后 妈妈 的 新店 要 开 了, 你可以 分享 一下 这个 最新 的 情况。

我 妈妈 她 一直 有 个 开店 的 梦想, 我 很小 的 时候 她 开 过 一家 小小的 服装店, 他 学 过 做成 衣 的 那种 技巧, 所以 那个 时候 他 对 衣服 或者说 服装设计 可能 都有 一些 自己的 想法。 那个 时候 他 就 开 一家 小小 服装店。 但是 后来 因为他 要 生育, 他 要 开始 养 我 弟弟 了, 所以 他 就 把 这个 店 给 关 了。 但 他 后面 一直 都 想着 有 个 自己的 小店。

他 回到 宁德 之后, 先 开 了 一家 小吃店, 他是 卖 那种 清汤面、 扁肉 什么的。 但是 因为 地段 不是 很好, 然后 再加上 他 确实 记忆力, 行动 能力 都 下降 的 很 厉害, 那家店 很快 就 关 了。 但是 应该 是 下 周日, 他的 新的 一家 小店 又要 开张 了。 也是 卖 这种 卤味、 清汤面。 他 为了 这个 店 还 专门 去 学 了 怎么 去做 那种 压货, 然后 可以在 卖 小吃 的 同时 卖 这些 卤味。 大概 我 下 周日 就要 回去 帮 他 去 开 这个 店。 但 其实 是 一家 非常 小的 门店, 可能 只能 做 七八个 人 这样 一家 小吃店。 他的 这个 启动资金 也是 我 资助 的, 天使投资 人, 然后 对他 就 马上 要 开张 了, 对, 这是 他 很 开心 的 一件 事情。

他 一直 都 希望 自己 可以 当 个 小老板, 他 之前 换 过 壳 能 十几份 这种 零工 的 工作, 他 一直 都 做 的 不是 很 开心。 因为他 会 被 老板 训斥, 他 年纪 大 了, 他 有 他的 尊严, 所以 他 希望 说 能够 自己 来做 这种 小老板, 自己 开 家 小店, 这是 他 非常 理想 的 一个 生活。 其实我 也 特别 希望 他 这家店 能够 开 的 比较 好, 这样的话 他 就 不用 再 想着 去 台湾 了。

太好了, 恭喜恭喜。 你说 他还在 想着 重返 台湾, 还是 说 可能 要 再 看看? 因为他 不是 有一个 五年 的 一个 期限 和 禁令 吗? 他还在 想着 说 重返 台湾。

对他 想着 等 这个 期限 过了, 他 就可以 再 试 着 把 他的 材料 再 递过去。 那时候 再 找一个人 头 老公 之类 的, 可能 再 用 同样 的 方式 过去。 所以 他 一直都在 到处 打听 其他人 有没有 在 过去 的。

我 其实 也 还想 问 一下, 就是说 关于 这个 文章 里面 提到 的 妈妈 的 那些 姐妹 的 问题。 因为我 觉得 那个 其实 是 让 我 印象 非常 深刻 的 一点。 就是说 妈妈 在台湾 的 这些年, 她 其实 并不是 孤身 一个人, 她 当然 有 那个 假 老公。 但 其实 他的 身边 的 这个 女性 的 网络, 其实 他在 那边 去 维系 生活 的 一个 很 重要 的 部分。 包括 他们 后来 也会 一起 去旅游, 包括 他们 之间 的 这种 互相 的 支持, 不管 说是 情感 上 的, 还是 说 在 这种 面临 一些 比较 实际 的 现实 的 困境 的 时候, 大家 互帮互助 的 这样的 一个 情况。 所以 我 也很 好奇, 就是说 当你 开始 去就 reach out to the, 当你 开始 去 跟 这些 姐妹 去 进行 联系 的 时候, 那个 对你 来说 是一种 怎样 的 体验?

她的 姐妹们, 我 对 她们的 认识 更 多是 她们 来 家里 吃饭。 以前 的 时候 她们 来 家里 吃饭, 然后 妈妈 会 叫我 回 房间, 然后 他们 姐妹们 自己 各自 聊聊天。 但是 我 通常 都会 听到 他们 喝 的 很 醉, 然后 互相 诉苦, 最后 就是 各自 都 喝 得 烂醉 的 那种 状态。 我 那时候 对 他们的 印象 不是 特别 好, 我 觉得 他们 很 像 一群 酒肉朋友, 好像 只是 来 家里 喝酒, 或者 是因为 妈妈 很少 跟 我 提 他们 具体 的 在那边 是 怎么 互相支持 的, 那个 时候 是 没有 跟 我 讲 的, 所以 我 对 他们的 认识 也 非常 的 单薄。 其实我 妈妈 做了 挺 多 的 说服 工作, 她是 11个1个 的 去 打电话 给 她的 姐妹, 跟 他说 这个 事情, 然后 问 跟 我的女儿 可不可以 来 你 家里, 我们一起 聊聊天, 更 多是 妈妈 在 做 这样的 工作。 然后 我 到了 他们 家 之后, 聊 完 天 我 才知道 这些 阿姨 们 身上 的 那种 很 活泼 明亮 的 那种 生命力, 它 就在 我 面前 非常 直接 的 展现 出来。 我 那时候 对 他们 就 会有 全新 的 一些 认识。 但是 我 确实 我 觉得 我没有 做好 的 一点, 就是我 在 后记 中有 写 到, 以 朋友 的 女儿 这样 身份 进入 的话, 他们 相对来说 不像 妈妈 那样 敞开, 他们 还是 有 那种 隔阂 在 的, 好像 是对 一个 晚辈 他们 有所 保留 的 这样 一个 状态。

所以 跟 他们的 采访 材料 并没有 特别的 深入, 这也是 我 当时 觉得 自己 没有 做好 的 一点, 好像 缺失 了 这部分 材料, 在 文章 中 就会 他们 比较 像 一个 像 一个 提供 情节 的 一个 工具。 所以 挺 遗憾 的, 我也是 很 希望 如果 有 机会 去 台湾, 能够 继续 把 他们的故事 延伸 下去, 不让 他们 好像 只是 一个 简单 的 侧影。 我 当时 跟 其中 的 一个 阿姨 聊天, 也是 这 篇文章 的 封面 图。 就是 跟 妈妈 手牵手 在海边 的 那个 阿姨 聊 完 天 之后, 然后 我们 就 一起 三个 女性 就 去海边 的 栈道 去 散步。 我 觉得 他们 好可爱, 她 跟 妈妈 非常 像 小女孩 一样, 他 也 牵着我的手, 然后 他 也 牵着 妈妈的手。 我们 就是 像 三个 小女孩 在海边 非常 开心 的 聊天 聊 闲话, 然后 聊 她 以前 学 做 服装 的 事情, 然后 聊 她 一些 生活上 的 一些 事情。 我 就 好像 也 成为 她的 姐妹 之一, 那种感觉 还 让 我 蛮 开心 的。

好 棒。 我记得 文章 里 也有 丽珊 跟 玉华 的 旅行。 那些 旅行 其实我 我看 评委 也 提到 这些 段落, 我 觉得 那 里面 有 一种 非常 天真 和 纯粹 快乐的 东西, 里面 有 一种 自由 感 和和 生命力。 我相信 你们 都 看过 末路狂花 那 部 电影吧, 那个 电影 我 觉得 里面 也有 一种 非常 畅快 的 自由 感。 两位 女性, 他们 决定 离开 家里, 然后 开车 公路 旅行, 路上 还 进行了 一些 犯对 等等。 但是 虽然 那 是一个 近乎 犯罪片, 但是 他们的 状态 有 一种 非常 强 的 生命力。

我在 看到 你 写 到 妈妈 和 姐妹们 的 旅行 的 时候, 其实 就 想到 这部 电影 的 一些 镜头。 当然 你的 描述 里面 也有 非常 强 的 镜头感。 就 船 开 到 海 里面 去, 然后 烟花 放开, 然后 大家 都 在那 喊 说 好 漂亮, 好 梦幻 等等我 觉得 那个 画面感 特别 强烈。

我 觉得 在 那样 的的 环境 中, 在 一个 卡拉 OK 歌厅 的 环境 中, 朋友 是 非常重要 的。 他们 会 互相 给 对方 留 小费。 就 比如说 妈妈 她 这 一两年 都 不在 台湾, 那 他的 朋友 就是 她的 姐妹 就会 帮 他 要 一些 云 小费。 就是说 丽山 现在 在 大陆 跟 你 视频 一下, 你 要不要 给 她 点 小费, 就会 问我 妈妈 要 些 这样的 一些 小费, 然后 去 帮助 我 妈妈 改善生活。 他们 会 互相 的 去 帮助 对方, 因为 他们 都 知道 能够 来到 这样的 环境 中, 每个人 他 都有 很 伤痛 的 故事。 他们 其实 是 天然 的 提供 这种 帮助 的。

说到 歌厅 和 卡拉 OK, 我在 看 文章 的 时候, 我 有一点 可能 是 语境 的 陌生。 像 这样的 比较 老式 的 卡拉 OK 和 歌厅, 为什么 在台湾 仍然 有一个 市场? 还是 说 它 随着 时间 的 变化, 可能 近些年 它 越来越 它的 客 群 逐渐 的 产生 变化。 因为我 不太 能够 relate 到 这样的, 比如说 这样的 卡拉 OK 它的 客 群, 以及 因为 大家 可能 去 K 歌, 就是 可能 一些 卡拉 OK 年轻人 去 一些 地方 K 歌。 所以说 像 这样的 歌厅 和 卡拉 OK, 就是 经过 你 跟 妈妈 和 她的 姐妹们 的 交流, 就是 他的 客 群 仍然 是一个 之前 的 时代 和和 语境, 还是 说 这 是一个 台湾 社会 特有 的 一种 场景。

新竹 它是 一个 工业区, 它 在 当地 被 称为 小 硅谷, 当地 是 有 很多 工厂, 然后 有 很多 工人, 而且 年纪 可能 都 比较 大。 他们的 生活 的 状态 其实 比较稳定。 可能 他们 在 发完 工资 或者 是 周末 的 时候, 都会 到 这样的 一些 歌厅 去 放松。 这样 歌厅 它 跟 我们 这里 的 K T V 不太 一样, 我们 这里 更 多是 那种 小包 间, 然后 朋友们 唱歌。 但是 他 那边 是一个 像 大厅 的, 然后 大家 坐在 小 沙发 上面, 然后 上面 有 个 点歌台, 然后 你喜欢 你 就 上去 唱, 是一个 很 开放 的 一个 环境。 然后 这些 老工人 们, 他们 会 更 喜欢 这样 一种 比较 古典 的 古朴 的 这种 唱歌 方式。

相对来说 客 群 是 非常 稳定 的。 我 从 我 妈妈 的 讲述 中 能够 感知 到, 确实 这样的 K T V 的 数量 是 往下走 的 相对来说 是 往下走 的。 因为 老年人 他 特别是在 疫情 之后, 身边 有些 老朋友 可能 也是 感染 了, 可能 已经 去世 了 什么的, 有 这样的 一些 数量 上 的 变化。 然后 相对来说 那边 的 这种 老式 K T V 的 数量 有 往 他 走, 但是 客源 还是 相对 的 比较 稳定 的, 他们 赚 到 钱 也是 相对 比较稳定 的, 他们 还是 比较 喜欢 这样的 一些 唱歌 的 方式。

其实我很好 奇, 如果 秋明 接下来 去 台湾 的话, 你 会 打算 去 什么 地方? 你 会有 一个 对于 说 去 台湾 的 时候 有 一些 必须 要 进 的 人, 必须 要 做 的 事情 这样的 一个。

list 吗? 我 其实 可能 只会 去 一个地方, 就是 妈妈 工作 的 卡拉 OK。 我 当时 有 跟 妈妈 提 过 这个 想法, 我 很想 去 你 待 过 的 这个 地方 去 走一走, 认识一下 你 口中 的 这些 朋友, 帮助 过 你的 这些 人, 能够 去 跟 他 聊聊天。 因为 好像 更多 之前 都是 听你讲, 他 也 说 可以 去去 了 之后 那些人 肯定 也会 对我 非常 好, 因为 妈妈 在那边 是 非常 友善, 交 了 很多 朋友 的。 我 特别 想要 把 它 走过 的 这些 地方, 尤其是 我 提到 的那 两条路, 绝对 是要 重 走一遍 的。

因为我 之前 没有 去过 台湾, 但是 要 写 这个 文章。 所以 我 就在 谷歌地图 上面 反复 的 用 全景 的 地图 走来走去, 就 看 每家店。 然后 我 还 端 电脑 给 妈妈 看, 我说 你是 在 这家 药店 买的 药 吗? 然后 你 会 在 便利店 买 什么东西 呢? 好像 让 他 再 跟 我 讲 一遍 这里 的 生活, 所以 我 可能 只会 去 这些 地方。

我没有 对 台湾 其他 的 旅游景点 有 特别 多 的 向往。 更 好奇 的 是 妈妈 到底 在这里 她 会 闻到 什么, 会 听到 什么? 然后 新竹 的 风 又是 什么样 的? 会有 这些 好奇。

其实我 之前 在台湾 住 的那 半年, 正好 就是 住在 新竹。 我 当时 是在 台湾清华大学 交换 新竹 那个地方, 它 确实 是一个 风会 让 你 印象 特别 深刻 的 地方, 因为 它 离 海边 特别 近, 然后 有一个 应该 是 叫做 17公里 的 一个 韩 线。 那个地方 它 就是 大家 今天 知道 的 台积电 这样的 一 这种 高科技 的 一些 企业, 也都 是在 新竹 的 那个 应该 是 叫做 竹 科, 就是 新竹 科技园 那里 聚集。 但 总的来说, 它 其实 是一个 虽然 有 自己的 一个 功能区, 但是 又 跟 台北 这样的 是 有 非常明显 的 一个 功能 区划 不同 的 这么 一个 城市。 所以 我 其实我 也 我 也会 很 好奇 说 像 丽珊 这样的 女性 和 那 一代 的 大陆 女性, 她们 在 这样 一个 其实 我会 感觉 稍微 有一点 封闭, 稍微 有一点 隔绝 的 台湾 的 社会 中, 她们 在那里 拥有 过 的 生活, 创造出 的 天地 大概 会 是什么 样子? 然后 也 对 也 非常 期待。 秋明 去了 之后, 如果 有 一些 后续 的 感受, 有 一些 方式 可以 成文 的话, 也 非常 期待 可以 读 到 后续 的 一些 作品。

我 其实 刚刚 梦 辰 老师有 提到 写 书 这件 事情, 我 对 这个 事情 其实 很 没有 把握。 我 写 这 篇文章 的 时候 都 已经 非常 的 非常 痛苦, 我不知道 有没有 勇气 把 它 再 扩张 成 一个 更长 的 文章 或者 是 一本书。 我 对 这个 是 没有 太大 的 信心, 但是 我 只想去 把 它 走一遍, 这件 事情 我是 一定要 完成 的。 至于 它 能不能够 最后 落到 纸 上, 或者 是 有 一些 什么样 的 输出, 我希望 他 能够 做成。 但是 我也 担心 他 可能 最后 是 没有 出来 的, 但 这件 事 一定 会 去做 的。

你 这 篇文章 出来 之后, 在 你的 家乡 或 不知道 你 有没有 把 文章 发给 可能 妈妈 的 这些 姐妹, 在 这些 姐妹 群体 中 有没有 他们 有没有 什么 反馈?

其实 相对来说 还好, 就是 会有 一点点 觉得 写 的 太太 细 太 真实 了。 他们 会 担心 可能 在 当地 的 一些 想要 对 家庭 保守 秘密 的 这些 小姐们 来说, 这个 是 暴露 了 他们的 一些 秘密, 他们 会 担心 这一点。 其他 就 还好。 我 当时 其实 也有 这样的 一个 道德 负担。 我 觉得 虽然 我 写 的 是 妈妈 她的 一个 处境, 那 如果 真的有 想要 去 保护 这个 秘密 的 人 来说, 我 这样 做 是不是 很 像 一个 背叛者? 我 好像 把 这个 事情 给 说 出来 了, 我 其实 心里 面 一直 都有 这样的 一个 负担。

包括 这 篇文章 现在 出来 之后, 因为 刚才 我们 其实 也 聊到 的 时候, 也 在 想说, 不知道 这个 故事 可以 说到 用 什么样 的 方式 去 理解 和 阐述 它。 那 现在 包括 这 篇文章 写 作出 之后, 因为 虽然 在 网络 上 传播, 在 媒体 上 传播, 我们 可能 同文 层 大家 都有 看到 过。 但是 不是 比如说 如果 在在 宁德, 在 你们 家乡 这个 地方, 包括 从 你 妈妈 的 角度 来说, 这 也就 这 篇文章 并 不会 产生 一个 比如说 压力, 他 觉得 会 觉得 有有 压力, 他 因为他 仍然 生活在 宁德。

我 觉得 是 会有 的。 他 有 跟 我 提 过, 他 有点 担心, 可能 还是 我 刚才 说到 的, 他 可能 会 被 没有 受访 的 这些 姐妹们 觉得 他是 一个 泄密者。 但是 我 妈妈 她 很 让我感动 的 一点 就是 她 跟 我说, 但是 这些 都 不是 我就是我 要 担心 的 这些 东西 她 都会 跟 她的 这些 姐妹, 这些 朋友们 去 解释, 她的 女儿 在 做 一个 什么样 的 事情, 这些 解释 由 她 来完成。 他 不 希望 我 把 这个 压力 放在 自己的 身上, 她 确实 是 有 这样的 一些 顾虑 的, 但是 他 没有 说 把 这个 道德责任 要 移 给我。 我 觉得 妈妈 在 这一点 是 挺 让我感动 的。

然后 确实 我 身边 宁德 的 朋友们, 他 我不知道 这个 故事 我没有 转发 到 朋友圈, 但是 确实 我 身边 很多 同学 朋友 他们 自己 自发 的 转 了。 我 好像 跟 他们 把 在 我 跟 他们 做朋友 的 时候, 说话的 时候 的 一些 空白 给 补 上了。 他们 好像 更 理解 我是一个 什么样 的 人我 是 怎么 长大成人 的, 他们 都 提供了 理解, 而 不是 跑过来 跟 我说, 原来你 妈妈 是 做 这个 的。 对我 觉得 这个 理解 对我来说 是 非常 感动 的。 我在 好多天 的 时间 里面 都 沉浸 在 这种 很 想哭 的 感觉。 对, 这是 我们 蒸发 出来 的 一个 感受。

这个 也 非常 的 动人。 对。

因为 的确 是因为 你的 妈妈 还有 她的 姐妹 可能 仍然 生活在 熟人 社会 里面。 所以说 可能 我 觉得 他们 愿意 接受 你 书写 和和 描述, 其实 也是 一种 巨大 的 勇气。

但 我 发出 去 之后, 在 端 传媒 发出 去 之后, 有 收到 一条 评论。 他的 家庭 其实 是 遭受 过 贾 金辉 的 女性, 或者说 所谓 录 配 的 一些 欺骗, 被 骗钱 了。 所以 他 当时 留言 说, 他 看 这 篇文章 的 时候 没有 太 过于 共情 这些 女性 的 经历, 我 非常 能够 理解 她的 这种 心情。 我 当时 也 在 反思, 就是 其实 真正 的 假结婚 过去 的 女性 中有 一部分 他 可能 确实 是 奔 着 一些 利益 去 的。 我 担心 我的 文章 可能 会 伤害 到 发送 这样的 评论 的这 类人。 所以 我 当时 其实 心里 面 也是 有 一点点 歉疚 的。 对, 就是 有有 这样的 感觉。

明白。 我 其实 也很 好奇, 像 因为 秋明 在写 这 篇文章 之前, 也 本身 也 已经 是一个 记者 一个 人物 记者。 那你 觉得 这 篇文章 写 完了 之后, 他 会对 你的 这个 选题 意识 和 未来 会 关注 的 一些 话题 会有 一些 影响 吗?

我 最近 一直 在 想 这个 问题, 我 接下来 要 去 写什么, 做什么? 首先 讲 他 给我 了 一个 很大 的 鼓励, 我在 过去 四年 写 的 东西, 我 对 自己是 缺乏 信心。 真的我 一直 都 怀疑 自己 写 东西 究竟 适 不 适合 做 这 一行, 我 对我 自己的 自我 评价 很低。 但是 我 这个 文章 发出 来 之后, 好多 人 给我 留言 说, 请你 一定要 写下去。 写下去 这 三个字 对我来说 太 重要 了, 我 受到 很大 的 鼓励, 我 好像 还是 可以 写 的, 我 能够 把 东西 写 好, 这个 事情 对我来说 非常重要。 它是 我 去年 一年 收到 了 最 重要 的 回应, 就是我 可以 继续 往 下 写 了。 我 虽然 从 杂志 离职 了, 但是 我 接下来 是 有 这个 力量 继续 往下走 的那 至于 写什么, 我 受到 了 一个 启发, 就是我 希望能够 写 跟 我 真正 生命 经验 相关 的 事情。 即使 他是 写 一个 群体, 就 跟 我 可能 比较 遥远的 群体, 我也 希望能够 去 体验 他们的 生活, 去 走进 他们, 我要 真正 的 走到 他们 中间 去。

因为我 在前 四年 的 记者 生涯 中, 很大 一部分 因为 疫情 的 原因 是 电话 采访。 这个 事情 我 觉得 对 一个 记者 来说 都 是一个 比较 大 的 伤害。 就是你 只是 跟 他 打 个 电话, 这个 采访 就 完成 了。 那 我 接下来 我不 希望 我 跟 我的 采访 对象 是 这样的 关系。 比如说 如果我 要 写 一个 女工 群体, 那 我希望 我自己 能够 真正 的 去 体验 到 他们 生活。 甚至 说 你可以 去 成为 一名 女工, 或者 是 走到 他们 中间 去 完成 这个 事情。 这个 事情 对我来说 很 重要, 就是我 希望 我的 写作 是 跟 我的 体验, 跟 我的 认知, 自我 的 认知 是 交织 在一起 完成 的。 我 觉得 她 才 会有 真诚 的 力量, 才会 打动 到 别人, 我不会 再 把 自己 从 文本 中 排除 出去, 我 觉得 这个 是 我很重要 的 一个 启发。

对我 觉得 其实 过去 一些 年 大家 聊到 很多 说 原生家庭, 包括 对于 原生家庭 的 书写。 但 其实 真正 的 去 像 秋明 这样的 写作, 其实 仍然 是 颗粒度 之 细, 震撼性 之 强, 仍然 是 少见 的。 它是 困难 的。 即使 是 经过训练 的 写作者, 然后 再去 看 跟 自己 生命 经验 如此 之 近 的 故事 的 时候, 仍然 是 困境。 你 会 觉得 说 你 会有 天, 因为我 觉得 我 想想我 觉得 我是 没有 这个 勇气。 你 会 觉得 你 有 天会 进行 这样的 写作 吗?

我 觉得 我也 在 思考 这个 问题, 我 觉得 这个 有一个 问题, 就是说 你 在 可能 不同 的 人生 阶段, 然后 你 会 感觉 不同 的 母题 对你 来说 在 那个 阶段 尤其 重要。 我在 前面 这些年 的 作为 记者 的 报道 生涯 中, 我 其实 很少 写 自己。 因为我 写 的 是 别人 的 事儿, 而且 其实 都 不是说 咱们 自己 人的 事儿, 我 写 的 都是 国外 的 事儿。 所以 其实 那种 要 跟 自己 保持 疏离 是 很 容易 的, 因为 那个 语境 离 你 非常 的 远。 你 在写 一个人 英国 脱 欧 的 这个 个体 故事 和 写 一个 恐 袭 中的 个体 故事, 你 在写 这些 故事 的 时候, 其实 你 先验 性 的 有 一层 保护伞。 所以 我 觉得 这个 问题 对我来说, 他 好像 一直 没有 那么 的 直接。

但 直到 我 这 两年 看 了 一本书, 是 法国 一个 社会学家 叫做 迪迪埃 埃里 蓬。 他 写 了 一本 讲 自己 家族史, 然后 也 反映 法国 的这 种种 阶级 变迁 的 一本书, 叫做 回归 故里。 然后 我是 在 看 那本书 的 时候, 我 就 一下子 意识 到了 说 其实 每个人 你 写作 写 到 最后, 你 写 的 最 动人、 最有 力量、 最能 留下来 的 那些 东西, 他 可能 说到底 还是 在写 自己。 然后 这也是 我 在读 聪明 这 篇文章 的 时候 会 不断 想起 的 一本书。 他 本身 是 一位 社会学家, 所以 其实 社会学 的 术语, 社会学 那种 思维训练 方式 他 非常 的 熟。

但是 在 这 本书 当中, 他是 完全 把 他 受过 的 学术 训练 和 他 个人 的 这种 家族 的 成长史, 包括 他 作为 同性恋 又 在 一个 文化 封闭 的 法国 小镇 上 长大 的 故事, 包括 他的 家庭, 他的 家族 是 来自 这种 非常 没落 的 工人阶级。 大家 对于 阶级 的 这种 耻 感, 以及 这个 东西 怎么样 内化 到 他的 个人 认同。 就是 把 这些 东西 写 出来 的 时候, 我会 感觉 有 一种 非常 动人, 而且 非常 叫做 seductive, 就是 非常 有 诱惑力 的 一种 方式。 所以 我 觉得 也许有一天, 就是我 觉得 当有一天 我 开始 想要 去 处理 说 我 原生家庭 的 这些 问题, 并且 我 觉得 自己 准备好了 的 时候, 也许 会有那么一天。

我记得 有 一次 跟 在场 学习 过 奖学金 的 一位 负责人, 也是 我们的 一位 好朋友 叫 张岩。 有 一次 跟 他 聊 的 时候, 他 就 提到 说 在场 选择 的 目标 之一, 或者说 宗旨 之一, 其实 是 在于 说 这个 题 为什么 非 你来 写 不可。 所以 其实 这个 题 本身 是什么? 它 重 不重要? 它 当然 重要, 但 它 可能 并不是 决定性 的 因素。 决定性 的 因素 在于 说 为什么 是 这个 题, 为什么 是 你来 写?

然后 他 就 讲到 说 他们 收到 的 申请 的 计划书 当中, 其实 有 很多 都是 女性。 然后 想 写 自己 一家 两代 或者 一家 三代 女性 的 故事。 所以 我 觉得 在 某种程度 上, 它 也是 一种 我 觉得 时代 的 共鸣。 就是说 女性 有 很多 想要 自己 去 表达 的 东西, 然后 有 一些 可能 在 之前 这些年 中都 没有 被 书写 到 的 东西。 然后 如果我们 正好 又 身处 这样的 一个 行业, 记者 这样的 一个 行业, 有幸 受过 这样的 一个 训练。 所以 我们 成为 了 这个 受过 训练 的 人的 时候, 我 觉得 也许 去 把 它 写 出来, 他 当然 有个人 的 意义, 但 它 某种程度 上 可能 也会 有 一些 时代 的 或者 公共性 的 意义。 然后 这个 东西 其实我 觉得 是 正好 也是 被 像 秋明 这样的 作者 去 展示 出来。 所以 我 觉得 这 篇文章 写 出来 之后, 可能 也 给 很多很多 处在 同样 境况 中的 人, 特别是 女性, 特别是 女性 的 创作者 提供了 很 好的 样本, 也有 很大 的 一个 鼓舞人心 的 力量。

刚刚 有 提到 接下来 想 尝试 的 写作 方向, 一条 是我 刚才 讲到 可能 在 相对来说 跟 我 相对 比较 遥远的 群体 中 找到 我自己 的 声音。 还有 一条 是从 我自己 出发 去 发现 一些 选题。 我 有 得到 这样的 一些 启发, 就是我 发现 其实 我的家乡, 我的 土地 上 也有 很多 可以 被 挖掘 的 东西。 比如说 我 所在 的 这个 小城 宁德, 在 这 十年 来, 它是 被 一个 叫做 宁德 时代 的 企业 强烈 影响 的。 它 其实 也 非常 值得 书写。 我 不仅 可以在 外部 的 选题 中 看见 自己, 也可以 从 自己 去 发掘 更多 的 这种 值得 写 的 故事。 我 觉得 这是 这次 写作 留给我 的 东西, 好 棒。

好 期待。 刚才 庆 聊到 回归 故里, 就像 安妮 安 尼尔 诺 他的 这 几本 书写 自己 家庭 的 母亲 父亲 的, 写 她 自己 的这 几本书。 其实 最近 大家 谈论 的, 最近 两年 大家 谈论 也 比较 多, 尤其 在 他 得了 诺 奖 之后, 他的 书写 其实 也是 完全 的 把 视角 看上去 非常 平铺直叙, 非常 冷静 的 描写 自己 母亲 的 一生, 自己 父亲 的 一生。

他的 书写, 我记得 他说 到 他的 母亲 一生 都想 改变自己 的 社会 地位。 她 她 受到 了 很 好的 教育, 然后 在 家庭 的 支持 之下, 也 凭借 自己的 才华, 他 进入 了 一个 掌握 了 知识 语言 和 思想 的 这么 一个 世界 或 这么 一个 圈子。 然后 他说 我 必须 把 他的故事, 把 母亲的故事 写 出来, 为的是 让 他 自己 在 他的 这个世界 里 能够 自洽。 因为 他说 轮 到 我 来 书写 我的母亲, 就像 轮 到 我 让 母亲 重新 出生, 特别 动人。 这样的 书写 也 非常 动人, 就 好像 作为 创作者, 作为 经受 过 训练 的, 无论是 视角、 思维 跟 写作 训练 的 创作者 也好, 知识 人 来说, 也 成了 一种 责任。 就 他 为 那些 不 能够 表达 和 讲述 和 理解 自己 处境 的 群体, 尤其是 如果 他是 自己的 身边 的 亲近 的 人 的话, 给 他们的 处境 一种 声音, 到了 最后 也是 一种 责任。

其实 关于 这 篇文章 的 标题, 我 当时 跟 编辑 有过 一些 讨论。 不是 跟 我 这 篇文章 的 编辑, 是 跟 另外 一位 编辑。 他 问我 为什么 是 被 两地 驱逐 的 人? 其实 只有 好像 只有 台湾 在 驱逐 他们, 大陆 这边 没有所谓 真正 的 驱逐。 但是 我不 同意 我要 坚持 要 用 这个 标题 的 原因 是我 觉得 他们 在 大陆 也 在 经历 一场 看不见 的 驱逐。 他们 被 暴力, 被 这些 目光 或者 是 说 不太 良好 的 这种 就业 环境 给 驱逐 到了 对岸。

我是 坚持 想要 表达 这一点 的, 我希望 大家 能够 看到 他们 不得已 的 部分, 但是 他们 身上 有 非常 强烈 的 主动性 的 部分, 他们 不是 一个 完全 被动 的 一个 课题, 他们 身上 有 很 强烈 这种 生命力, 这是我 特别 想要 表达 的。 首先 他们 不是 一个 活该 到 那边 去 捞钱 的 一个 形象, 其次 他们 也 不是 一个 非常 悲惨 悲痛 的 一群 女性。 我 觉得 大家 如果 能够 读 到 这一点, 就是 我的幸运。 如果 大家 能 愿意 去 理解 他们, 或者说 愿意 理解 身边 的 这些 女性, 她们的 一些 处境, 我 觉得 就 非常 足够 了。

然后 在 这个 过程中, 包括 这 一个月 我 收到 一些 反馈, 我 都 觉得 非常 的 幸福。 我 感觉 到了 一种 写 故事 的 幸福。 我 以后 会 带着 这个 幸福, 或者说 以 这个 为 目标 去 写 更多 的 东西。 当然 我 对我 自己的 写作能力 一直 不太 自信, 我 觉得 以后 缺失 了 这种 很 强烈 的 生命 体验 之后, 我 可能 也 写 不出 非常 好像 很 轰动 或者说 怎么样 的 一些 文章。

但是 我会 慢慢的 往前 写 的。 这个 事情 是 我会 往下走 的, 也是 这件 事情 带给 我的 一个 礼物。 所以 就是 非常 谢谢 大家 的 理解 和 这些 读者 的 一些 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