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756.狱警树先生：我还想回到三年前，当个小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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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欢迎 收听 故事 F M 我是 爱 哲， 一个 收集 故事 的 人， 在这里 我们 用 你的声音 讲述 你的 故事。 在 上个月 我们 上线 了 两期 女 监狱 警 叶子 以及 莫迪 的 故事。 很多 听众 留言 跟 我们 说， 也 想听听 男 监狱 警 的 讲。 大家 好奇 男 狱警 的 工作 状态 和 工作方法 是不是 会有 不同？

其实 我们 早 在 2020年 1月份， 就 采访 过 一位 男 监 的 狱警 树先生。 舒 先生 当年 30岁， 那是 他 工作 的 第四年。 在 那次 节目 的 尾声， 舒 先生 说 他 正在 准备 司法考试， 报考 法院 或者 检察院。 但 节目 结束 没多久， 疫情 也 爆发 了， 突如其来 的 变化 打破 了 他 原本 的 计划， 之后 的这 三年， 他 也 并没有 进入 到 他 曾经 设想 的 新生活， 而 就在 最近， 树先生 又 联系 到 我们， 说 想要 分享 他 监狱 工作 生涯 的 又 一个 三年， 所以 今天 的 节目 也 相当于 是对 树先生 的 一次 故事 回访， 听 三年后 的 他 来 讲一讲 这 特殊 而 又 平常 的 三年 里 监狱 中的 新故事 提示 侠 和 上次 一样， 为了 保护 舒 先生 的 隐私， 我们 对 本期 节目 做了。

变声 处理 故事 FM 朋友们 大家好， 我是 树， 很高兴 能够 再一次 跟 大家 分享 有关 我 工作 上面 的 一些 经历 吧。 疫情 三年 我们是 分成 了 三个 班 嘛， 呃 一个班 是在 里面 执勤， 一个班 是 隔离 备勤， 还有 一个班 是 居家 休整。 疫情 严重 的话， 他 会 把 那个 时间 相对 调 高 一点， 14加14加14有可能， 也有 可能 是 21加21加21。 疫情 稍微 环境 轻松 一些 的 时候， 就会 变成 7加7。 他是 根据 你 实际情况 来决定 的。

我们 当地 刚好 出现 第一例 确诊 病例 的 时候， 那时候 我 挺 幸运 的， 是在 外面 在 居家 隔离， 但是 所有的 循环 就 全部 暂停 在 里面 的， 就 一直 在 里面， 在 外面 的 一直 在 外面。 最长 我 就在 里面 待 的 那个 组 的话， 在 里面 待 了 五十多天。 那 组 同事 是 最 恼火 的。 我记得 这个 事情 过去了， 就 开始 正常 循环 的 时候， 他们 出来 大家 都 夹道欢迎， 拿着 花 去 A B 门外 外面 就 迎接 他们， 一个 二个。 他们 出来 的 时候 头发 也 挺 长， 胡子拉碴 的， 就说 难听 点 就像 逃难 过来 的。 说实话 那时候 看着 他们的， 真的 那时候 那种感觉 说不出来， 很 心酸。 我 看着 他们， 那种感觉 感觉 我们在 图 个 什么 我是 刚好 就 居家 隔离 热 了 一个组， 虽然 说 也 抽调 到 那个 科室 去 帮忙， 但是 相比 起 他们 的话， 确实 我们 幸运 太多 了。

虽然 只有 一个组 赶上 了 封闭 工作 五十多天 的 时段， 但 21天 域 内 工作， 21天 隔离 被擒， 这样 四十多天 回 不了 家的 情况， 却是 包括 树先生 在内 几乎 每一个 狱警 都 经历 过 的。 新 招收 的 很多 新 预警， 因为 无法 适应 连续不断 的 封闭 工作 而 频频 离职， 留下来 的 狱警 们 呢， 就 体验 到了 一段 前所未有 的 与 服刑人员 更加 贴近 的 监狱 内 生活。 也是 在 这 期间， 狱警 们 第一次 有了 需要 向 服刑人员 们 寻求 帮助 的 时候。

你 在 里面 待 一个多月 的 时间 的话， 你 头发 都冶 理 怎么办？ 后面 我们 就 想 的 是要 不就 不理， 反正 也 戴 着 帽子 的， 但 这个 头发 长长 了， 他 会 从 帽子 旁边 这儿 插 出来， 很 不好看， 人 也 看着 也不 精神。 后面 左思右想， 我说 这儿 底下 那么 几百个 人， 没有 一个 之前 理 过 发 的 吗？ 他们 自己 也要 理发 吗？ 在 里面 我们 就说 申请 看 能不能 监狱 给 我们 提供 一些 理发 设备。 但 后面 被 我们 监 区长 否定， 他说 这个 怎么 行， 让 罪犯 给 理发， 后面 我们 就 偷 着， 因为他 主要 领导 只有 两个。 然后 我们 有 一次 就 监 区长 也 没 在， 教导员 也 没 在， 开 大会 的 时候 就让 他们 举手， 以前 谁 在 外面 开 过 理发店 的， 或者 是 理 过 发 的 举手， 十几个 人 举手。 举手 了 之后 我们 就 从 里面 选 了 一个， 这是 思想 最 稳定 的 一个， 然后 平时 表现 也 比较 好， 就让 他 来 给 我们 理。

然后 理发 的 过程 当中， 因为他 要 涉及到 要 使用 推剪， 还有 剪刀 什么的 那些 工具， 所以说 说实话 确实 还是 有 一定 的 风险 的。 当时 我们 理发 的 时候， 就是 一个人 在 这儿 理， 另外 两个 同事 就 站在 旁边 把 单行 装备 背着， 然后 就 看着 他 理。 第一个 你 的话 还有 还 比较 紧张， 确实 他在 里面 待 的 时间长 了， 对 情绪 这方面 可能 会 起 很大 的 变化。

也许 你 表面上看 着 这个人 还 挺 正常 的， 也许 他 那个 剪刀 拿在手上 的 时候， 保不定 他在 理发 的 过程中 会给 你 干 出 什么 极端 的 事情 来， 所以说 还是 挺 紧张。 但是 后面 形成 一种 默契 之后， 循环 很 多次 之后， 大家 就 觉得 很 正常 的 一个 事情 了。 你的 时候 其他人 也 不用 背 单件 装备 在 旁边 守 着， 然后 就 排队。

我 在理 的 时候 就 跟 那 名 罪犯 聊天。 他说 他 以前 开 了 一家 夜宵 店， 又 开 了 一个 理发店。 但是 后来 因为 开 夜宵 店 的话， 有一天 晚上 去了 几个人 已经 喝醉 了， 到 他 那儿 去 吃 夜宵。 吃 夜宵 的 过程 当中 就和 他们的 一个 服务员 就 发生 了 一些 争吵。 他 作为 老板， 他 就 过去 劝， 劝 的话 那个 喝醉 的 那群人 也 反正 当时 也 控制不了 自己的 情绪， 然后 就 从 一些 推搡 就 变成 了 打斗。 他 情绪 也 激动 了， 就 顺手 拿了 一个 啤酒瓶， 打破 了 之后 就 把 其中 一个 就 肚子 就 捅 了， 捅 了 之后 因为 故意伤害 就 进来 了。

这些 都 是在 理发 的 过程中， 他 跟 我们 聊 的。 因为 之前 的话 也 确实 人 太多， 我们 也没有 说是 每个 人都 去 了解 一下 他们的 过往。 然后 后面 我们 问 他， 你 这次 买 行 出去 你 准备 干什么？ 他说 是 听说 某个 地方 开 了 一个 什么什么 广场， 那个 人气 还 比较高 的， 我家 里面 也 挺 支持 我的我 要 在那边 去 盘 一个 店 不 下来， 我要 在 这个 城市 里 那个 范围 里面 开 一家 最好的 理发店。 我们 还 跟 他 开玩笑， 我们 说 那 到时候 我们 出去 一人 给 我们 办 张 V I P 卡， 到时候 我们 去， 你 给 我们 打车。 他说 不可能， 你们 只要 过来 的话， 我 绝对 免费 给你们 领。 当然 我们 也 只是 开玩笑， 这种 情况 我们 也 不可能 去 的。

后来 他 买 刑 可能 一两个 月 之后， 我 还 专门 去 那个 广场 去 附近 转 了 一下， 没 转到 就 没看到 他 开开 理发店， 都是 过了 可能 有 半年 多 的 时间， 偶然间 从 那儿 路过 的 时候， 我看见 一个 理发店， 一个 很小 的 一个 理发店， 我 都 没没 仔细 看， 我就是 晃 了 一眼。 这 有点像 因为他 之前 是 光头， 那个 头发 长 不 出来， 我也 拿不准， 然后 就在 门口 站 了 一下， 里面 就 这 两个人， 有一个 小妹妹 是 他的 那个 洗发 工， 还有 他他 自己 在 理发店。 他 之前 跟 我们 说的是 想开 一家 很大 的 理发店， 但是 实际情况， 他 就是 一个 六七 平米 的 一个 小 店铺。 但是 我 看着 他， 其实我 没 觉得 他是 在 骗 我。 我 觉得 他 把 这个 理发店 开 起来 了， 不管 他 这个 规模 有 多大， 但是 他 至少 也是 去 正在 走 在 这条路 上。 当时 也 没 跟 他 打招呼， 我 就 觉得 他 可能 会 比较 尴尬， 然后 我 就 看 了 一眼， 看 了 一眼 我 就 走了。

这些 有着 共同 身份 的 服刑人员， 原本 就是 来自 各行各业， 他们 会 的 可不 只有 理发。 在 监狱 内 封闭 的 久 了， 舒 先生 就会 慢慢的 发现， 更多 的 一些 技能， 其实 早就 被 犯 人们 偷偷 用来 改善 了 狱中 的 服刑 生活。

他们 不是 在 里面 休息 的 时候 可以 看电视， 但是 他们 电视 的 频道 只有 几个， 应该 只有 八九个 频道 能 看。 突然有一天 就有 一个 罪犯， 他 就 跟 我说， 他说 某某 队长， 你知不知道我 会 跟 你说的 事情， 他 平时 爱 打小报告 吗？ 我知道 某某 监室 他们 最近 看电视， 我 发现 一个 问题， 他们 看到 好多 频道， 他们 起码 看到 二三十个 频道， 肯定 有问题。 然后 我 就 说好 好好， 我 明天 带 人 去 清 街 清洁， 就 把 那个 监室 里面 去 进行 一个 整体 的 一个 清查。

我们 就 发现 他们 在 电视 后面 那 有 个 接 信号 的 一个 闭路线 吗？ 还是 个 什么 线？ 那用 那个 方便面 的 那个 盖子， 它 那个 方便 盖子 上面 它是 有 一层 应该 是 西， 然后 就 把 它 贴 在 那个 墙上， 就是 把 那个 方便面 的 盖子 对应 着 信号 接收。 我也不知道 什么 原理， 他们说 是 把 那个 东西 贴 在 那儿 的话， 它 起到 一个 信号 放大 接收 还是 什么 一个 原理。 确实 是 放在 那儿 的话， 他 确实 就 能够 收到 更多 的 频道。

当时 我也 查出来 查出来 其实我 我也 把 那个 电视 也 从头到尾 就 所有 频道 都 循环 了 一遍。 我也 发现 全 是 各省 的 这些 卫视， 还有 一些 中央电视台 的 一些 频道， 我 个人 是 觉得 是 没什么 太 大问题 的。 就是你 要说 他 违规， 他 也 违规， 但是 我 觉得 他 没 违 多大 的 规， 也 干不了 多大 一个 事情。

我 就 把 这个 事情 压下来， 我说 不管 他， 到 后来 一个 监室 有可能 一周 左右 的 时间， 所有 监室 都 开始 自己 把 这个 方便面 盖子 就 贴 在 那儿， 然后 大家 都 收 二三十 摊位， 自己 睁只眼闭只眼。 大会 上 我也 给 他们， 反正 我也 跟 他们说， 这 东西 我不会 去 查， 但是 你们 自己 把握 这个 度， 我不 查 不 代表 别人 不 查， 不 代表 科室 还有 特警队 不来 查。 但是 出了 问题 被 其他人 查 的话， 你们 别 把 我 供 出来。 你 别说 我知道 这个 事情， 大家 就在 哈哈 哈哈哈 的 在那 笑。 但 很 久以后 了， 一年 多 以后 的话， 确实 被 那个 科室 的 查 到了 吗？ 查 到了 之后， 就让 我们 被 查 到了 一个 监视， 进行了 一个 批评 教育， 这个 事情 就 过了。

除了 入狱 前 的 职业技能， 还有 一些 服刑人员 的 手艺 是 和 他们 曾经 的 罪行 紧密 相关 的。 在 封闭 期间， 有 一次 舒 先生 准备 给 家里 装修 换锁 的 时候， 他 就 想起 了 每天 在 他 眼前 走来走去 的 服刑人员 里。 就有 最 懂 锁 的那 一批 人。 这次 狱警 和 盗窃犯 们 之间 的 交流 只是 关于 开锁， 而 不再 是 关于 罪行 和 惩罚。

装 房子 之后 我 就 一直 在 纠结， 就 换 什么 锁， 当时 看 的 眼花缭乱， 那 有 甚至 说 A 级 锁、 B 级 锁、 指纹锁、 电子锁， 我也是 纠结 了 很久， 一直 拿不定 主意。 嘿 后面 我 就 想 我 上关 着 的 这些 人 里面 小偷 也 比较 多。 然后 我 有一天 我 上班 的 时候， 也是 大会 上， 我 就 跟 他们说， 我说 盗窃罪 进来 的 举手， 登登登 登举 了 二三十个。 我说 让 你们 留下来， 一会儿 我问 你们 点 问题， 我 就 把 他们 二三十个 人 留下来。 然后 我说 不对， 之前 我 还 提 了 个 前提条件， 我说 是 累犯 惯犯， 你们 往前 站， 自己 觉得 自己 技术 好的 再 往前 站， 然后 就 留下 了 十几个 人。 然后 我 就 问 他们 时间， 我说 是我 我家 里面 准备 换锁， 但是 我 现在 不知道 什么 都 锁好。 你们 告诉我， 你们 觉得 你们 这个 职业生涯 里面， 你们 遇到 的 什么 锁 是 最难 开 的？ 他们说 实话实说， 没有 什么 锁 是 最难 开 的， 只要 给 他们 足够 的 时间。 就说 没有人 去 打扰 他们的 情况下， 给 他们 足够 的 时间， 任何 锁 他们 都能 开。 区别 只 在于 时间 上， 可能 就是 几 10秒到1分钟。

他说 某某 队长， 如果 是 我是你 的话， 只要 你家 里面 平时 都是 有人 的话， 买 把 中等 价位 的 锁 就行了。 所以说 花 一两千块 钱 去 买。 说 他说 没有 必要， 因为 如果 这个 小偷 他 确实 想 偷 你， 除非 你 是从 里面 反锁， 这样的话 可能 会 花 更多 的 时间。

但是 一般 情况下 的话， 他 只要 认定 要 偷， 你 也 摸清楚 你家 里面 没人， 他 把 点 踩 准 了， 一般 是 没问题 的。 之前 我 想想 考虑 的 是 换 那个 电子锁， 一千多块 钱。 但 后来 我 还是 觉得 他们说 的 也是 挺 有 道理 的， 就 花了 几百块 钱 就 把 锁 换 了。 我 个人 的 工作 习惯 的话， 我 还是 愿意 问 一下 他们， 让 他们 找到 他们 自己的 价值。 虽然 说 这个 价值 肯定 是 不好 的， 他们 之前 的 这些 犯罪 经验， 这些 肯定 是 不好 的， 不值得 提倡 的。 但是 的话 你可以 跟 他们 在 聊天 的 过程 当中， 拉近 他们的 距离 的话， 有些 时候 你 会 起到 一些 意想不到 的 效果。

他 遇到 某些 事情 的 时候， 比如说 有些 问题 他 想不明白， 或者 是 家 里面 遇到 一些 难处， 家庭 变故， 或者 是 子女 上学 出现问题 的话， 或者 是 他在 改造 当中 遇到 一些 什么 问题 的话。 一些 性子 比较 直 的， 脑袋 比较 犟 的 一些 人， 他 容易 走极端。 但是 如果 他 有 这样 一个 渠道， 有一个 通道 的话， 他 信任 你 这个 民警 的话， 选择 走极端 的 时候， 他 会 想， 这个 民警 平时 还 和 我们 平易近人， 我 看看 能不能 把 这些 事情 跟 他说 一下， 再做 后 一步 的 打算。 不是 触犯 原则 的 问题 的话， 我 还是 比较 愿意 跟 他们 也 不说 打成一片， 还是 比较 愿意 去 跟 他们 多 交流 多 沟通 的。 还是 觉得 每一个人 他 内心 里面 他 都是 有 一定 的 善 的， 即使 是在 恶 一个人。

有 段时间 不是 有 部 电视剧 比较 火， 之前 那个 狂飙 不是 比较 火。 但是 他们 确实 不能 看， 不 允许 看。 因为 一般 他们 能 看 的 就是 一些 新闻， 还有 一些 主流 大家 是 比较 认可 的 一些 节目 可以 看。 但是 狂飙 这样的 还 涉及到 一些 犯罪 的 一些 电视剧 的话， 他们是 不能 看 的。 其实 在 这 一块儿 的话， 我是 比较 大大咧咧 的， 让 这 几百个 人 能够 正儿八经 的 看 他们 想 看 的 节目， 能够 身心 得到 一定 的 放松 的话， 我 觉得 这样 一点 小的 风险， 我 觉得 是 值得 去 尝试 的， 所以说 我 还是 处置 过 大家 看过 几集 没 看完， 因为 后面 被 监区 领导 叫停 了， 说 还是 不 允许 看。 但是 他们 看 了 几集， 其中 有 一集 我 印象 特别 深。

就是 有 个 情节， 就是 一个 精神 不太 正常 的 一个人， 因为 受到 别人 蛊惑 去 把 一个 小朋友 绑架 了， 放假 的 时候 把 那个 匕首 放在 小朋友 脖子 上， 然后 当时 那个 警察 就在 那儿 劝， 然后 大家 都 看 得很 入迷。 然后 其中 的 一个 村长 儿子， 就 不是 在 旁边 起哄， 起哄 的 时候， 大家 都 觉得 这样 这个 行为 是 不对 的。 对， 他们 固有 观念， 他们 就是 坏人， 这群人 就是 坏人。 以前 至少 以前 是 坏人， 干 过 违法乱纪 的 事情 进来 的， 他们 身上 肯定 全 是 不好 的 东西。 但是 恰恰相反 的 是， 那个 村长 儿子 在 旁边 起哄 的 时候， 你 觉得 这样的 事情 应该 是 他们 这 群 人才 应该 做出来 的 事情。

但是 村长 儿子 在 旁边 起哄 的 时候， 他们 全部 都在 骂， 你知道 吧？ 底下 全部 在 骂 什么什么 全 是 就 站在 应该 是 站在 正义 的这 一方 去 评判 这个 问题。 他们是 觉得 这样的 行为 是 不对 的。 所以说 你 从 某 一个 事情 当中， 你 会 感觉得到， 他们 其实 内心深处 还是 觉得 什么 事情 是 正确 的， 什么 事情 是 不 正确 的。 大部分 人 他们 内心深处 还是 存在 一定 的 良知 的。 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 他们 在 里面 待 了 几年 产生 了 一些 变化， 还是 他们 内心深处 只是 之前 没 被 打开 过 的 一些 晒 的 一些 意识 也好， 还是 什么 也好， 他们 内心深处 还是 有的 监狱 的 意义， 他 就是 要 去 改造 每一个人， 他 就要 把 他们 内心 的 善良 激发 出来， 而 不是 把 他们的 恶 继续 再去 深化 下去。

这是我 对于 这 一块儿 的 一个 理解。 你 不是 把 他 打 服 的， 而是 他 要 自己 内心 自己 把 这个 问题 想 清楚， 他 确实 做 这个 事情 是 恶心 的， 是 错的。 让 他 自己 了解到 这个 问题 的 根本 之后， 从而 杜绝 他 以后 不要 再 干 类似的 这种 事情。

他在 里面 这 两年， 你可以 收拾 他 两年， 你 也可以 针对 他 两年。 但 出去 了 之后， 这个 社会 就是 恶 的。 我在 外面 受 人 欺负， 我 进来 还是 被 人 欺负， 我 出去 我要 报复 社会， 我要 报复 所有 对我 不好 的 人。 也许 他 会 用 同样 的 方式 再去 作案， 属于我 也会 坚持 这样 去做， 但是 还是 前提条件， 我 都是 说 他 该 受到 这种 惩戒 一样 都 少不了。 但是 同时 我 也会 去 用 我自己 的 一些 方法， 去 把 他们 内心深处 的 一些 蟮 去 引导出 出来， 这个 就是我 我的 一个 工作方式。

但 更多 的 理解 和 看见， 并 不会 让 树先生 放松 基本 的 警惕， 因为 随着 工作 经验 的 积累， 他 遇到 过 很多 犯人 会对 狱警 们 的 善意 加以 利用。 早 在 舒 先生 刚 做 狱警 第一年 的 时候， 有的 犯人 就会 试探 甚至 挑战 他 这个 新 狱警。 到了 现在已经 是 舒 先生 工作 的 第七年 了， 年头 不少 了。 但 他 依然 会 经常 遇到 一些 犯人 设计 的 小 陷阱。

其中 一个 罪犯 应该 是 五十多岁 了， 他 自己 有 三个 孩子， 他 老婆 就 跟 他 离婚 了。 因为 我们 里面 有 个 短信平台， 可以 跟 家人 发短信。 只是 他 那个 不是说 是 一对一 的 发， 他是 短信 发 了 之后， 我们 监狱 要 审核， 审核 完了 我们 监狱 还要 审核， 审核 完了 之后， 他家 人才 收 得到。 他 五十多岁， 父母 都 早就 不在 了， 不在 了， 他 就 把 他 前妻 的 那个 电话 录 进来 了， 录 进来 了 之后， 他 经常 给他 那个 前妻 发 信息， 发 信息 的 那种。

我 之前 我 还 挺 感动 的， 我 一直 很 感动。 我 就说 这个人 虽然 说 他 前期 都 不怎么 理 他， 对他 也 失去 信心 了， 但是 她 基本上 他 发 信息 太 多了一， 他 一般 正常 的 两三天 发 一条 就 差不多 了， 他是 一天 发 十几条。 因为 我们 短信 的 审核 也是 列入 一个 考核 的 一个 项目。 短信 不能 累积 太多， 你 必须 要 去 处理 的话 整 的 不好 要 扣分。 所以说 我 值班 的 时候 我 都会 去 看一下， 如果 累 的 多 的话， 我 就 帮 着 审核 一下。 那 段时间 我 就 觉得 这个人 发短信 我 去 发 的 太多， 而且 发 的 那些 内容 他 都是 非常 正能量 的。 就 跟 他的 前妻 说 他 如何 什么什么 不好， 他 还给 他 孩子 发 信息， 他说 爸爸 以前 是 军人， 又是 国家干部 什么什么 的， 你们 要 好好学习， 千万不要 什么 出来 之后 要 补偿 你们 要 什么什么 以前 我 不好 什么什么 发 过去 之后， 他 前妻 都是 说的是 你 现在 不要 来 打扰 我们的生活， 什么的。

但是 我 当时 还 觉得 他 还 坚持不懈， 我 还 觉得 是不是 他 前妻 对他 不 理解， 三个 孩子 得 尽 到 家庭 的 责任， 我是 这样 理解 的。 每天 十几条 都 基本上都 这样。 我就这样 连续 可能 看 了 一个多月 的 时间， 后面 把 我看 烦 了， 你知道 吧？ 天天 都是 这样。 然后 我 突然有一天 我不是 就在 想， 我 就在 想 我 突然 一下子 我 就 反应 过来， 我说 这个人 是不是 写给 我们 看 的， 后面 我 就 找 了 我们 那边 有 一些 类似 于 线人， 我 就让 他 刻意 去 接近 一下 他， 让 他 了解 一下 他 对 自己 家人 的 一些 看法， 然后 耳目 也 布置 下去 了， 一个多月 了。

然后 耳目 回来 就 跟 我 汇报， 他 就 对他 自己 家人 的 一些 评价， 就 跟 他 发 的 信息 就 完全 是 两码事。 他 对他 自己 妻子 的 评价 基本上都 是 负面 的， 平时 就是 招蜂引蝶 的 孩子 又不 认真学习， 净 给 自己 添麻烦 什么 等等等等。 就 跟 他 发 的 这些 信息 里面 的 内容 就 完全 就是 两个人 发 的。 因为 我们 时不时 的 会 考虑 一些 有 特殊 专长 的， 他 可能 适合 做 一些 特 岗 犯 的话。 我们会 从 这 一批 人 里面 去 着重 筛选 一下 他。 这样 他 既 表达 了 他 对他 家人 的 爱， 对 孩子 的 一个 有 责任 有 担当 的 一个 形象， 同时 还 能把 自己 身上 的 一些 特殊 的 一些 经历， 通过 这样的 方式 让 我们 知道 我是 这样 理解 的那 我 了解 了 这个 情况 之后， 他 还是 这样 发， 我 就 很 反感。 每次 看到 他的 信息， 我 觉得。 看着我 就 恶心， 我 就 直接 就 把 他的 那些 信息 就 全部 卡 断了。 但 他 现在 还在 发， 我也 没没 我也 没 找 他 谈 过 这样的 事情， 他 自己 倒是 觉得 这个 信息 都 全部 已经 发。

无论是 为了 寻找 存在感， 还是 谋求 一些 物质 好处， 像 这样 还会 挖空心思 和 狱警 周旋 的 犯人， 至少 还是 有 需求 的 人， 只要 有 需求， 就有 办法 可以 管理。 相比之下， 让 树先生 更 头疼 的 是 那些 在 监狱 中 慢慢 失去 求生 的 希望， 慢慢 失去 生命力 的 人。

侵犯 训练 三个月 之后 再 下 兑， 下 兑 到 我们 监区 的 时候， 我 去 接 的 人， 接 人的 时候， 入 监监 区 的 那个 民警 就 告诉我， 某某 罪犯 他 比较 特别， 他 有 很 强烈 的 自杀 倾向。 你们 接过 去 之后， 一定要 对他 进行 一个 严格 管控， 要 不然的话 他 会 出事 的。 接回来 之后， 新 犯 下坠 之后， 你 必须 要 找 每个 人都 要 进行 一个 个别谈话， 去 了解 他们 基本 情况。 那天 的话 回来 时间 也很 晚 了， 然后 我 就 不要 想 找 她 谈， 但是 单独 找 她 一个 谈 的话， 我害怕 她 会 胡思乱想。 我 就 找 了 两三个 人 来， 其中 就 包括 他。 第一个 谈完 就 草草了事。

第一个 谈 了 之后， 我 就 去 找 他 谈， 他 刚 开始 不愿意 说， 我 就 问 了 一些 佐证 的 一些 问题， 下潜 找到 他 想 自杀 的 这个 原因 是什么？ 结果 第一个 问题 问问 出来， 就 把 原因 找到了。 我 还 以为 会费 很大 的 周章。

第一个 问题 我 就说， 你的 家人 关系 怎么样？ 他说 他 把 他 老婆 杀 了， 他 就说 他的 那个 妻子 背着 他在 外面 就 偷情。 偷情 了 之后， 他 警告 过 他的 妻子， 因为 他们 有 一个六岁 的 一个 女儿， 他 警告 过 他 妻子， 他说 是， 如果你 想 好好过日子 的话， 赶紧 把 他 另 一个人 你 所有 联系方式 全部 删 完。 我看 在 孩子 还有 这个 家庭 的 这个 情况下， 这个 事情 就 过去了。 他 妻子 也 答应 的 好好的。 当时 他 把 那个 男 的 所有的 联系方式 都 删了， 结果 没过多久， 他 发现 他们 两个 又 搞 在一起 了。

然后 他 一气之下， 就在 有一天 晚上， 他 妻子 睡着了 之后， 他 就 用 榔头 把 他 妻子 直接 砸 死死 了 砸死 了 进来 之后， 他 判 的 是 死缓。 他 小我 一两岁， 也就 30岁左右， 但是 父母 又 不在 了。 现在 进来 之后， 他 孩子 六岁 的 女儿 就 跟着 他的 一个 二 爸， 就是 他 爸爸 的 一个 弟弟， 他 自己 说实话， 他 自己 压力 也 很大， 行期 长 孩子 也 不知道 怎么办。

后面 我 就 持续的 关注 他， 也 跟 他 谈 了 很 多次， 他 也 知道 我是 真心 的 在 关心 他他 就说 了 很多 心里话 跟 我说。 他说 他 以前 在 看守所 的 时候， 写 了 很多 申请书， 交给 在 看守所 里面 的 那些 管教。 就说 是 他 想 申请 法院 对他 执行 死刑， 立即 执行。 他说 他 不想 活， 反正 就是 他 对 已经 对 生活 已经 失去 希望 了。

在 特别 在 看守所 的 时候， 又 受到 了 一些 同 号子 的 里面 的 人的 欺负， 就是 他们 三五成群 的 就 来 欺负 他。 他 那时候 压力 就 很大， 他 当时 就 用 一个 机会， 他们 有 一次 吃 那个 鸡肉， 那个 鸡蛋， 腿 上面 有 个 骨头， 他 就 把 那块 骨头 留下来， 就 把 那个 骨头 磨 尖 了。 他说 如果我 再 警告 他们 一次， 如果 他们 再 敢 欺负 我 的话， 我 就 准备 把 他们 三个人 全部 捅 死。 他说 但是 那个那个 看守所 里面 有一个 管教 对他 特别 好， 很 关心 他， 也 给他 了 很多 的 希望 和 鼓励， 最终 他 决定 放弃 这个 事情。 但是 他说 是 如果不是 因为 那个人 的话， 他 绝对 把 那 三个人 全部 杀掉。

新 犯 入监 的 时候， 在 三个月 期间， 他 也 表达 过 很多 想 死 的 念头， 他 直接 说 他 想 死， 反正 表达出来 的 思想 都是 很 消极 的。 他是 个 非常 不稳定 的 一个人， 然后 我们 也 经常 在 他 监室 里面 的 那些 整理箱， 还有 床垫 里面， 还有 她 自己的 包 里 都 经常 搜出 一些 东西 来。 牙刷 的 棒子， 还有 一些 设计 笔盖， 就 类似 这些 坚硬 的 物体， 我们 都 收到 过 三四次。 我们 每次 问 他 都 他 准备 磨 来 掏耳朵 的， 但 我们 全部 不信， 但 该 怎么 处理 还是 得 怎么 处理。 前 阵子 有天 在 出工 之前 搜身， 就 从 他 身上 就 搜出 了 半截 牙刷 的 杆子， 五六 公分 长。

说 出来 他 当时 情绪 非常 激动， 在 我们 监区 来说 的话， 我 觉得 我 跟 他是 谈 的 比较 好的。 但是 那天 的话 我 跟 他说 什么 他 都 不听， 情绪 非常 激动。 以前 的话 我 跟 他 谈， 他 笑嘻嘻 的 跟 我说， 在 他 那天 就 激动， 他 就是说 让 我们 给 他们 家 里面 打电话， 他说 他 女儿 已经 被 人 拐起 走 了让 我们 跟 他家 里面 打电话 确认。 他 绝对 不可能 骗 我们我们 说 你怎么知道 你 女儿 被 人 骗走 了？ 什么什么 你们 别管， 你们 打电话 确认 就 好了。 然后 当时 几个 监区 领导 都在， 就说 他 不管 你 有什么 难处， 还是 你 有什么 特殊 情况， 但是 你 这样的 说话 方式 肯定 是 不对 的。 你 要求 我们 去 做什么 事情， 我们 没有 这个 义务 去 帮你 做 这些 事情。

他 当时 因为 情绪 激动， 我也 能够 理解， 但是 我们 就说 如果 确实 是因为 这样的 情况， 我没有 准备 跟 那个 监狱 申请 一下， 再 联系 一下 当地 的 公安， 确认 这个 事情。 但是， 因为 告诉他 那个 信息 来源 是， 他 始终 不愿意 去 说。 没有 一个 准确 的 信息 来源 的话， 我们 确实 也 不敢 去 打 这个 请示报告 去做 这个， 他 就 反正 就是 不说， 我们 说 那你 自己 不就 很 矛盾 吗？ 你 之前 还在 说 你 女儿 已经 被 人 拐 去 跑 了， 现在 时间 对于 了 你 来说 是 很 宝贵 的。 你为什么 不跟 我们 说？ 你 现在 只要 跟 我们 说 清楚 信息 来源 是 哪， 我们 只要 确定 这个 信息 来源 是 可靠 的， 可以 说得过去 的， 我们 马上 帮你 处理 这个 事情。 甚至 我们 可以 动用 我们 自己的 一些 关系， 在 公安 上 的 一些 关系， 我们 都 可以 帮你 解决 这个 事情。

但是 他 始终 不送， 但是， 当时 看着 他 也很 紧张， 我们 马上 就 把 这个 情况 就 向 监狱 领导 进行了 个 汇报。 监狱 领导 也 批准 我们 让 他 打 个 电话 回去 确认 这个 情况。 结果， 确认 是 他 女儿 在 他的 一个 亲戚家 里面 去了， 然后 女儿 是 没 被 人 拐走 的。 但是 这个 问题 是谁 给 她说 的？ 这个 信息 来源 是 哪？ 他 到 目前为止， 她 还是 没有 告诉 我们的。 就 到 今天 为止， 它 都是 我们 监区 的 一个 定时炸弹。 前期 我 跟 他 谈 了 非常 多 的 时间， 我也 觉得 他 还是 有 一定 的 改观 的， 至少 就说 某些 程度 上 他 还是 燃起 了 一定 对生 的 希望。

我 经常 拿 他的 女儿 来 举例子， 我说 你 女儿 十几二十岁 这个 青春年华， 你 没有 尽 到 一个 父亲的责任， 男女 更 应该 好好的 活下去， 争取 早 一天 出去 之后， 你 去 弥补 对你 女儿 这个 父爱 的 缺失， 还有 对你 这些 亲戚 的 一些 亏欠。 他 只要 简称 有期徒刑， 他 就可以 通过 他 自己 正常 的 改造， 争取 多分 一些 分， 多 减 一些 刑。 它是 能够 实现， 就是说 早 几年 出去 也有 可能 的。 他 开始 他 还是 觉得， 还是 有 道理。 但是 最近 的话 你 跟 他 提 着 他 女儿 的话， 我 个人感觉 作用 没 以前 那么 大 了， 就 感觉 他 确实 是对 生活 是 已经 失去 希望 了。

至于 愧疚 的话， 是 肯定 是 有的， 但 对 妻子 愧疚 最少， 对 孩子 的 愧疚 可能 要 稍微 多一些。 最多 的 原因 还是 刑期 太 长， 看不到 希望， 这是 他 想 死 的 最大 的 原因。 所以说 我们 现在 对于 她 的话， 我们 也 制定 了 很多 的 措施， 但是 我 觉得 作用 都 不是 很大。 别怕 有一天 确实 是在 不经意间， 他 采取 某些 意想不到 的 方式 自杀 了。 当然 我不 希望 这样的 事情 发生， 但是 这样的 事情 如果 发生 了 的话， 我会 觉得 它 会 让 我在 很长 一段时间 我 都 走 不 出来。

还 拥有 自由的 人 没办法 完全 体会 失去 自由的 痛苦， 但 树先生 知道， 这种 痛苦 会 让 有的人 一心 求死， 狱警 们 随时都 在 准备 拉住 他们， 还有 的 人 一旦 在 这种 痛苦 中 迷路 了， 他们 就 再也 抓不住 了。

还有一个他 是因为 运输 毒品， 他来了 可能 有 两三年 的 时间。 我 对他 也 比较 熟悉， 他 来 就 表现出 一个 什么 情况， 非常 的 内向， 话 很少。 你 跟 他说 十句话， 他 最多 就是 跟 你说 十个 十个， 就算 回答 了， 他 基本上 不 主动 跟 你 说话。

引起 我的 关注 是因为 他 母亲 给 写 了 一封信， 那 封信 的话 大概 有 八九 页， 内容 非常 的 多。 但是 那个 信 那个 内容 说实话 那个 信我 没 给他。 我 告诉他， 我说 你的 母亲 给你 写 的这 封信 是 违规 的， 里面 有 非常 多 的 内容， 几乎 每 一段 都有 非常 消极 的 一些 言论。 我 把 这 封信 拿到 他 面前， 我说 这 封信 是 绝对 不能 给 你看 的， 我 得 给你 没收 掉， 放到 你的 那个 档案 里面 留存。 但是 我可以 念 两段 给 你听。 你 自己 觉得 这 封信 能不能 给 你我 念 了 两段 给他 听。

他 母亲 在 信 里面 说， 你在那里 面 服刑， 他们 为你 服务 是 应该 的， 你 有什么 要求 就 跟 他们 去 提。 如果 他们 做不到， 你 就 去 告 他们。 现在 是 法制 社会， 如果 他们 不能 满足 你的要求， 你 就 直接去 告。 他们 跟 检察院 的 告， 你 去 跟 现在 纪委 的 去 告， 全 是 这些 内容。 就是说 他 母亲 把 我们 定位 成 一个 服务者， 他是 进去 是 享受 生活 的， 而 不是 去 进行 一个 改造 的。

我说 你 这 封信 是 肯定 不行 的， 所以说 我不能 拿给。 他说 我 管教 不好意思， 我也不知道 我的母亲 会 写 这些 内容， 我 觉得 她 自己 还是 比较 理解 的。 我 就 问 她， 我说 现在 这个 监区 对 你好不好？ 民警 对 你好不好？ 他 说好， 很 关心 我。 我说 那你 你 得 把 现在 这个 监区 里面 的 一些 可以 说 的 一些 情况， 你 母亲 误会 的 一些 情况， 你 得 给你 母亲 说， 他 可能 对 这个 监狱 是 有 一些 误解 和 一些 固有 的 一些 误会。 你 得 通过 你 自己的 一些 所见 所 想你 得 把 这些 信息 消息 要 给你 母亲 说， 让 他 自己 也要 放心。

里面 不是说 电视剧 里面 看到 的 那些 情况， 他 说好 好好， 他 也 经常 在 给他 母亲 说， 他 就说 里面 不是， 她 母亲 始终 不信。 母亲 认为 他是 受到 里面 的 威胁， 受到 我们的 威胁 之后 才 跟 他说 的 这些 话。 他 几乎 就是 一个月 来访， 而且 每次 一来 就是 那个 次数 非常 多。 到 目前为止， 他 母亲 第一封信 给他 发过来， 到 现在 为止， 整个 人的 精神状态 是 一再 滑坡。 我 觉得 他的 母亲 在 这 其中 起了 很大 的 负面 作用。 他 父亲 跟 他 母亲 已经 离婚 了， 他是 他 母亲 给他 带 大 的据 他 跟 我说 的， 他 母亲 对他 管理 方式 就是 特别的 粗暴， 他的 所有 事情 他的 母亲 都要 过问， 我 也能 理解， 就是 一个 母亲 带着 一个人， 带着 一个孩子。 你 如果 是 自己 如果 再 弱势 一点， 性格 再 软弱 一点 的话， 很 容易 受到 其他人 欺负 的。

他 母亲 性格 也 比较 强势， 从小 从 他 穿 什么 衣服， 今天 吃 什么东西， 什么 时间 去 上学， 什么 时间 到家， 都 给他 定 的 死死的。 她说 她 自己 活 得很 压抑， 然后 他 后面 就 成年 了， 之后， 他 自己 也 想 摆脱 他的 母亲 对 他的 控制， 所以说 才 从 一个 省 跑到 我们 这个 省 来， 自己 想 离家 远 一点， 结果 就 误入歧途， 走上 了 犯罪 的这 条 道路。 他 经常 就 不知道 怎么办， 他说 母亲 应该 他 让 我 这样 做， 从小 我 都 听 他的， 现在 我 来 监狱 里面， 我 他 还 要求 我 听 他的， 你们 要求 我 听 你们的， 他 也 活 得很 痛苦。

有 一段时间 最 严重 的 应该 就是 去年， 整个 人 完全 没有 精神 了。 我 跟 同事 说， 我说 他 现在 这个 状态 就像 行尸走肉 一般。 我 刚 跟 他 接触 的 时候， 他 整个 人 还是 有 朝气 的， 二三十岁 的 一个 小伙子， 精神状态 是 很 好的。 但是 去年 疫情 大家 都 不是 只限于 手上 的 工作， 就是 什么 事情 都要 摸 一下。 那 我 就 突然 就 发现 他 从 各个方面 都 开始 就 出现异常 了。 劳动 也 出现异常， 思想 也 出现异常， 各方面 都都 出现异常， 行为 异常 是 特别 严重。 他 走路 就 一点 不 夸张， 像 僵尸 一样 走路， 整个 身体 是 绷直 的， 绷紧 的， 像 一个 提线木偶， 不能 提 着 走 一样， 整 身体 关节 是 几乎 是 不 弯曲 的， 整个 手 他他 就 立 在 前面， 走路 就 一直 这样 不动， 就像 手上 在 推 着 一个 无形 的 一个 手推车 一样。 我们 就 觉得 很 奇怪， 这个人 怎么了？

然后 我 就 去 跟 他 谈， 从 开始 的 说话 只 跟 我说 几个字， 到 后来 他 愿意 跟 我说 一些 他家 里面 的 故事， 到 去年 你 问 他 什么 他 不说话， 他 只 听 一个字 都 不说。 但 我们 意识到 问题 可能 是 确实 是 有些 严重 了， 而且 他的 精神 我们 也 觉得 是 有 一定 的 异常 的。 之前 是 不敢 确定， 后面 通过 第三方 对他 一个 进行了 一个 鉴定， 他 存在 一个 自闭， 还有一个 精神分裂 的 一个 情况， 也是 近期 也是 我们 一个 重点 关注 的 一个 罪犯。

聊起 监狱 里 一个个 服刑人员 的 故事， 树先生 还是 和 三年 前 一样的， 非常 专注 投入。 但 采访 中途， 他 不断 的 有 电话 打 进来， 还有 时不时 收到 的 工作 群 消息 需要 她 立即 回复， 因此 我们的 采访 不断 地被 打断。 舒 先生 也 一边 叹气， 一边 向 我们 连连 道歉。 变得 如此 忙碌， 其实 是因为 这 三年 里， 树先生 也 升职 了， 他 升到 了 管理 岗， 并且 主要 负责 监狱 内 的 生产 活动。 从 采访 最初， 他 都在 反复强调 自己 想 尽量 讲 一些 有趣 的、 至少 正能量 的 事情， 但 显然 这 不是 全部， 他 满脸 的 疲倦 终究 还是 我们 绕 不 开 的 话题。

因为 疫情 三年， 对 整个 国家 的 经济 都 造成 了 很大 的 影响。 说实话 我们 就 主要是 从事 一个 加工 的 一个 工作， 所以说 像 疫情 之前 生产 是 比较 好 开展 的， 单位 给你 下 的 任务 也 不会 很重， 合作方 的 这些 单价 也 给 的 给 的 比较高， 但 现在 的话 单价 也 低， 任务 也 重， 所以说 你 需要 付出 很多 的 努力 去 把 那个 既定 的 一些 任务 完成， 所以说 现在 压力 很大。 这 半年 加 的 班比 我 这 工作 的这 几年 加 的 班 还要 多， 我不想 传播 一些 负能量。 我 现在 后悔 的 就是 去 把 这个 生产 这块 儿 接着 了。 我 反复 多次 我 都 说过， 我不 适合 搞 生产。 但是 没办法， 人 走了 你 就得 去 顶 着， 领导 让 你 去 顶 着， 你 就得 去 顶 着。 我 现在 就 觉得 我 就像 一个 管家婆， 什么 事情 都会 去 管。 我 觉得 以前 过得 更 充实。

以前 某个 罪犯 跟 你 交流 的 时候， 你 会 主动 去 探 找到 一些 问题， 即使 他 不愿意 跟 你说， 你 也 想 主动 去 挖掘 一些。 但是 现在 事情 非常 多 的 情况下， 你 还是会 跟 他 谈。 但是 偶尔 确实 你 确实 觉得 压力 很大， 很 烦躁 的 时候， 又 遇到 这样的 事情 的话， 有些 情况 你 就 想 赶紧 结束 对话， 赶紧 去做 其他 手头上 的 工作， 还是 换 个 时间 再 跟 他 聊。 因为 劳动改造 和 其他 的 改造， 它 其实 也是 一个 相辅相成 的 一个 状态。 就是说 如果 生产 改造 的 压力 如果 实在是 太大 的话， 它 监管 改造 就 很 容易 出问题。

刚 开始 我 觉得 还好， 就说 我自己 在 下班 的 这个 途中， 下班 到 回家 可能 中途 要 经历 1个小时 左右。 到家 之前 我 就 能够 在路上 我 就能 把 很多 工作 上 的 问题 就 能够 消化 掉。 但是 现在 只要 一 遇到 问题 的话， 会 影响 我 一两天 或 甚至 更长 的 时间。 可能 我在 家里 休息 的 过程中， 也许 单位 上 的 某 一件事， 某 一个 罪犯 的 一个 事情 还 会影响到 我。 以前 的话 几乎 没有 这样的 情况， 就说 我 进了 单位 就是 工作， 出了 单位 就是 生活。 但是 现在 的话， 现在 就 刚才 我 看到 我们的 那个 群 上， 微信 群 上 还 发 了 两条 信息， 就是 单位 上 的 事情 我 都 还在 头痛。

其实 很多 时候 我也 在 想， 其实 好好的 当 个 小管家 也 挺好的， 至少 收入 也 少不了 多少。 我 每天 还能 很 轻松 回到 家里， 还能 跟着 老婆 孩子， 不要 因为我 自己的 心情 在 影响到 家人。 虽然 现在 目前 还没有， 但 我也 不确定， 保不齐 哪天 我 压力 大 的 时候， 我说 自己 在 这个 路上 我 都 消化 不了 的 时， 可能 会有 一些 负面 情绪 会 带给 家里。 我 现在 也是 尽量 在 避免 这样的 一个 情况 出现。

三年 里， 树先生 看着 更多 的 人 进出 监狱， 更多 的 生命 在 监狱 中 等待 新生 或是 挣扎 枯萎。 三年 也是 所有人 的 三年， 不再 像 年轻 的 时候 可以 工作 生活 自如 切换。 一天又一天 的 预警 工作， 又从 树先生 身上 拿走 了 什么， 留下 了 什么 呢？

我 感觉 没有 以前 的那 股 朝气， 就是 那种 由内而外 的 为 这 身 警服 也好， 还是 为 这个 职业 也好， 感到 的 那种 自豪感。 我不能 保证 我 以后 会 是什么 样子， 但是 目前 这个 阶段 的话， 我 更多 的 就是 日复一日 的 去 把 自己 手头 的 工作 做好 就行。 以前 我 就有 个 习惯， 我 就 不 喜欢 别人 站在 我 背后。 因为 我们 单位 也是 要求 这个 罪犯 即使 走路， 他们 也得 走 我们 前面， 不 允许 走 我们 后面， 可能 就是 这个 职业 关系。 现在 别人 只要 站在 我 背后 不说话， 或者 他 做 他的 事情 的话， 背后 我 就 觉得 浑身 不自在。 我 就会 过 十几二十 秒 我 就得 往后面 看 一眼。 即使 我知道 后面 的 人 对我 造成 不了 威胁， 即使 是 家人 也好， 同事 也好， 但是 他们 站在 我 后面 的话， 我 就会 觉得 不 习惯、 不 舒服， 就是 一个 潜在 的 一个 不安全感。

采访 结束 后， 树先生 也 合 上了 他 提前准备 好的 小 本子， 本子 里 还有 一些 他在 斟酌 之后 还是 被 划掉 了的 故事， 那是 他 想说 但 还是 无法 说 出口 的话。 也 正因如此， 我们 一直 珍惜 从 监狱 里 传来 的 任何 声音， 是 他们 一直 提醒 监狱 外 的 世界， 那些 在 地图 上 已经 找不到 的 地方， 其实 一直 都 存在。 里 还有 更多 的 叶子、 茉莉 和 树先生， 我们 也 希望 这些 听见 能 促成 更多 的 了解 与 理解。 在 他们 只能 感受到 责任、 压力 和 恐惧 的 那个 看不见 的 背后， 为 他们 庆祝 起 多一点点 的 支持。

你 现在 正在 收听 的 是 亲历者 自述 的 声音 节目 故事 F M 我是 主播 爱 哲。 本期 节目 由 胤 璇 制作， 声音 设计 孙 泽宇， 感谢 你的 收听， 咱们 下期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