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 节目 开始 之前, 我要 告诉 深圳 以及 珠三角 地区 的 听众 朋友们 一个 好消息。 故事 开放 麦 本月 29号 周六 就要 来到 深圳 了。 感叹 一下, 这 还是 故事 F M 第一次 到 北京 以外 的 地区 做 这样的 大型活动, 特别 期待 来 跟 大家 见面。
这场 故事 开放 麦 的 主题 是我的 工作 是 陪你 变老。 我们 邀请 到了 包括 24小时 照顾 失能 母亲 的 北大教授 胡勇 等 五位 讲述者 来 上台 分享 他们的故事。 欢迎 你来 现场 观看 他们的 讲述。 如果你 有 相关 的 故事, 也 欢迎 在 后面 的 即兴 环节 上台 分享 这场 故事。
开放 麦 是 免费 的 活动, 但 需要 报名 预约 入场 票。 你可以 在 故事 F M 的 微信 公众 号 后台 回复 关键词 陪你 变老, 来 获得 报名 二维码, 特别 期待 跟 你 见面。 另外 提示 一下, 今天 的 节目 里 包含 大量 对 虐待 施暴 画面 的 描述, 可能 不太 适合 孩子 听。 如果 你的 身边 有 孩子, 我 建议 你 戴上 耳机 或者 换 个 时间 再 听。
你好, 欢迎 收听 故事 F M 我是 爱 哲, 一个 收集 故事 的 人, 在这里 我们 用 你的声音 讲述 你的 故事。 今年 让 我 最 难过的 事情 就是 香草 的 离世。 你 可能 还记得 去年 10月份 一个男孩 在 故事 F M 讲述 了 自己 药物 成瘾 的 故事。 这 男孩 给 自己 起 的 化 名叫 香草, 给 我们 投稿 是 希望能够 引起 大众 对 青少年 药物 成瘾 问题 的 关注 和 了解。 结果 今年 的 三月, 7日香 草 自杀 离开了 人世。 如果 你听 过 那 期 节目, 你 可能 知道 困扰 到 香草 一生 的 是 他 那个 有毒 的 家庭, 但 在 那样 有毒 的 家庭 里 长大 的 男孩 不止 香草 一个。 今天 的 两位 讲述者 也有 类似的 遭遇。 今天 的 第一位 讲述者 雪 男孩 是 一位 才华横溢 的 音乐人, 现在生活 在北京。
我 93年 出生 的, 我 有意识 第一眼 可能 得 在 我 幼儿园 的 时候 清清楚楚 我爸 拿 一个 大西瓜 就 砸 向 我妈。 那 是我 第一次 真正 的 知道, 我靠 我 来到 这个世界 上了。 对他 做 的 这个 事儿 我没有 感觉, 但是 我 对 这个 睁眼 的 刹那, 永远 我记得 这个 好像 是我 第一次 真正 睁眼。
我 家里人 他们 都是 很 知识 水平, 文化水平 很高 的 人我 爸 是 博士 做 科研 的, 我妈 是 硕士, 他们 想 让 我 成为 那样的 人。 我 从小 就要 受 很多 的 教育, 我 没 上学 的 时候 那些 课外 班 就 给我 报 满 了 音乐、 画画。 我记得 最 清楚 的 是 画画, 因为 画画 对我 这个 摧残 比较 大。 我还没 上 小学 小孩 总会 有点 淘气。 但是 我 画 素描, 我 如果 没 画 好, 我爸 就会 拿 铅笔 扎 我就是我 的 手 或者 手腕 出血, 有的 时候 千 都会 在 里边。
然后 我记得 我的 英文 特别 好, 是因为 我爸 一直 让我学 英语。 我记得 我 四年级 的 时候 学 的 英语 是 大学 四六级 的。 我记得 我 去 上课 只有我 那么 矮, 就 特别 矮, 其他 的 人都 是 很高 的。 我 就有 二十多岁 的。
我 当时 进去 之后, 我 马上 我 就 出来 了。 因为我 特别 害怕, 我 特 紧张, 我 就 觉得 我 不应该 去 学 这个。 当时 我 就 第一次 逃课, 后来 知道 了 他 就会 打 我。 当时 我爸 还是 骑自行车, 他 会 接 我 上下学, 还要 去 一些 课外 班。 最后 他 都会 问 老师, 就是我 今天 表现 的 怎么样?
如果 老师说 不好 了, 他 就会 在 回来的路 上 就 拿 他 那个 手臂 给我 打下去, 然后 让 我自己 走 回去。 主要 他 会 突然 就会 这样 毫无 预兆 的 倒霉 摔 到 什么样。 因为 车 都 比较慢, 而且 是在 那种 小 路上 也 还好。 但是 我就是 觉得 很 惊讶, 我靠 太 突然 了, 你知道吗?
我 愣住 了。
其实 这 事儿 对我 影响 特别 大我 当时 不知道 我长大了 之后, 我 每一次 打雷 什么的 我 都会 很 紧张, 因为我 就 特别 担心 突然 的 东西。 我 就 记得我 上 小学 的 时候, 每天 回家 基本 都要 被 打。 这 最 基本 的 就是你 不 考 100分你 就得 被 打。 他 打 我 不像 那种 教育孩子 一样的 打 他, 有种 让 我 觉得 是在 殴打 成年人 的 感觉。 我 都 去过 很 多次 医院, 头上 我也 缝 过 针, 我的 牙 也都 修复 过。 一般 的 人 抽 裤腰带 都是 皮 的那 面, 他用 铁 的那 面 抽 到, 直到 铁 的那 面 断了, 然后 她 就可以 停 了。 现在 我想 没什么 感觉, 但 当时 确实 是 难受, 那是 真 难受, 当时 也没有 反抗 的 能力, 是真的 觉得 没有 办法, 这样的 生活 就 一直一直 处处 小心。
在 初中 的 时候 我 去 寄宿学校, 然后 我 感觉 我长大了, 怎么怎么 长大了 呢? 就是我 没 去 之前, 我 小学 的 时候 是 被 我爸 打, 我去了 之后 我 发现 我 被 同学 欺负, 然后 我 就 开始 怀疑 了, 我 就 开始 觉得 不对, 就 觉得 同学 也 欺负 我, 我爸 也 欺负 我 不行, 我就是 这 我受不了。 初中 的 学校 宿舍 有 一 老大 脸上 有 刀疤, 我记得 反正 就是 特别 狠, 他 跟 我说 的 特 吓人, 我 特 怕 他 说明 他们 家 各种 犯法 的 东西 什么的, 而且 他 比 我们 都大, 他 像 那种 留 过 级 的 那种 人, 就 一看 他 能 看出来 比 我们 要 大 几岁。 刚 去 那个 宿舍, 他 就 要求 我, 我要 每天 给他 按摩, 不 按摩 就 打。 我 晚上 回 宿舍 了, 要 按摩 到 他 睡着, 还有 去 食堂 吃饭, 我要 给他 先 称 好, 为我 涂改液 之类 的。 最 过 的 就 最 过 的 是 他 要 去 上 洗手间, 他 骑 在 我 身上, 我 爬 着 过去, 然后 他 去 完 之后 我 再 给他 运回来。
但是 我 确实 我也 怂, 我是真的 怂。 我 当时 而且 我 不敢 跟 家人 说, 因为 我的家人 也 打 我, 我 就 很 无助, 对 吧? 就是你 想想我 回家 要 被 我爸 打, 我在 学校 要 被 同学 欺负。 我记得 我每 周末 我家 人 接 我, 然后 我爸 问我, 你怎么看 别的 小孩儿 周末 回家 都乐, 你 怎么 不 开心? 我 就 很难 去。 我真的 我爸 就 一直 是 想 让 我 开心 点儿, 开心 点儿, 我 就 从来 没有过, 我不知道 怎么样 去 开心, 因为 就是我 没办法 去 开心, 我 确实 是 开心 不 起来。
你 怎么能 让我开心? 我没有 办法 去 阳光 的 去 面对 这些 东西。 我 被 人 那样 对待 了 之后, 我 回家 还要 被 你 打, 然后 我 还要 去 表现 的 很 开心。 然后 你看 我不 开心 你 还要 骂 我就是 觉得 就是 很 逗。
到了 初中, 他 打 我 更 严重 了, 已经 到了 虐待 的 地步。 因为 在 初中 的 时候, 你 每周 只用 相处 两天, 但 就 这 两天 每次 都能 会 打 起来, 还能 打 到 医院 去。 而且 我 中间 是 报 过 警 的, 我 报 过 两次 警, 他 打的 我 让 我 觉得 我受不了 了, 我 那个 感觉 就 跟 他 要 杀了我 一样。 比如说 我要 打电话, 他 把 电话线 直接 拔 了, 他 不让 我 报警, 就是 感觉 这个人 整个 已经 我 已经 不 认识 他 了。
他 每次 打 我的 时候, 他的 那个 表情, 他的 神态 都很 狰狞。 然后 比如说 他 会 踩 我, 把 我 踩 在 地上, 用 脚 踩 我的身体 那种感觉, 我 觉得 你 怎么 打 我 都 可以。 但是 你 用 这种 方式 让 我 觉得 我 好像 不是你 的 孩子, 就是你 真的 想 跟 一个人 去 打架, 你 也是 只会 跟 他 推搡 或者 去 打。 你不会 说 把 一个人 踩 在 地上 踩 他 对 吧? 你 如果 是 踩 她, 你 觉得 你是 有 多 恨 她 呢?
我记得 他 打 我的 最 顶峰 的 时候 是 我不想 去 上学 了, 大概 初二 的 时候。 然后 我 甚至 当时 会有 一点 沉溺于 被 他 打, 就是我 知道 怎么样 他 就会 生气, 我 故意 的, 我 就 等 他 打, 我 躺在 家里, 然后 他 会 先 把 我 背 掀开, 玩命 的 打 我。 我记得 在 初二 的 时候, 07年 还 明白 了 一个 事儿, 就是我 明白 我自己 有病 了。 其实我 到 初二 的 时候, 我的 学习 一直 特别 好。
就是我 是 那种 享受 学习 的 人, 老师说 我 什么 纪律 不好 什么, 但是 一 提到 我 学习, 他们 都 会说 我 学习 特别 好, 这一点 是我 唯一 骄傲 的。 但是 当初 二 的 时候, 我 所有的 成绩 下来 了, 并且 我这个人 的 状态 也不 对了, 我 开始 特别 严格 的 去 要求 我自己。 我 那会儿 大 到 每天 的 规划, 小 到 我 每一次 喝水 喝 多少 毫升, 每一次 吃 菜 我要 划分 成 多少 口。
第一次 我知道 我有病 了, 但是 我 当时 还 不知道 那个 叫做 强迫症 的, 我 做什么 事情 都 把 它 规划 的 特别 细, 就是 时间 上 不能 差 一分钟。 如果我 打破 了 这个 东西, 我 就要 给 自己 进行 惩罚。 从 最简单 的 做什么 俯卧撑、 蹲起, 到 后来 就是 跑圈, 会 拿 那个 水瓶 咚咚 敲 脑袋, 当然 还有 自己的 那种 默念 的 口诀, 我 现在 也有 这种 用途。 比如 我 一直 说 19 87654321 重新做人, 然后 我 现在 就 把 之前 的 那个 给 抹掉。 但是 你 总会 错, 一直 错, 你 会 到 一个 崩溃 的 状态, 崩溃 了 我 就 哭, 真的 就 突然 我 就 记得 我在 课 上 突然 我 就 哭了, 然后 我 就 出去 了。 我 当时 觉得 自己 真 有病 了, 然后 我 就 回家了。
老师 也 跟 我妈 说, 我 就 状态 不太好。 我妈 当时 一开始 带我去 看 了 心理医生, 看 了 非常 多个。 我 觉得 当时 看 了 有 十几个 了, 主要 可能 也是 我不 信我 好像 没有 任何 记忆, 对 心理医生 就是 没有用。 我不知道 他们 在 说什么, 然后 就 去 看 精神 类 的 北医 六院 就 开始 吃药。 那 是我 07年 08年 开始 吃的 药, 当然 也没有 好好吃, 再加上 这些 外界 的的 情况 没有 改变, 你 吃药 也没有 用, 当时 就 进入 了 一个 不 上学 了, 进入 了 一个 叛逆期。
我 总 离家出走, 有 一次 就是我 实在 没有钱 了, 但是 我 特别 想要 离家出走, 当时 还是 用 现金, 我知道 我 妈的 衣柜 里 可能 有钱。 我 找 着 斧头 就 劈 那个 门, 一直 P 就 最后 也 没 劈开。 我 当时 兜里 还有一个 I C 卡, 我 用 的 I C 卡 出去 打电话, 我 打 给 一个 原来 寄宿学校 的 朋友, 我说 能不能 去 你 家住 几天, 他说 可以。 之后 我 就 去 他家 玩 了 一 晚上。 虽然 那个 晚上 我们 只 吃 了 方便面, 但是 挺 开心 的。 我 觉得 我也 忘了 在在 哪个 屋里 睡 的, 就是 随便 找 了 一个 屋 睡, 就 那样, 然后 就 起来 了。 起来 之后 不知道 怎么着, 反正 是 我妈 联系 到了 我 这个 朋友, 反正 就是我 接 了, 我妈 跟 我说 你回来, 我不怪你, 我知道你 替 那些 把门 给 弄坏了, 我不怪你 说 我 带你去 个 地儿, 咱们 去 度假。 然后 我 就 信了, 直接 回 了 家, 我们 就 收拾 了 点 东西 就 去了。
一开始 没 觉得 不对, 在 大兴。 然后 我 一看 门口 有 解放军, 然后 那个 车 就 开进去 了。 我 当时 有点 惊讶, 那 当时 还没 觉得 怎么样, 因为 还有 个 那种 小瀑布, 什么 小 泉水, 然后 往 里 开开 到 一个 那种 铁门, 铁门 拉开, 然后 我 下车, 下车 进去 之后, 有 几个 教官, 还有 几个 穿着 医生 服 的 人, 就 把 我 和 爸妈 给 分开 了。 我 当时 觉得 不太 对, 但是 当时 已经 感觉 没 太大 用了, 我 就 先进 去了。 因为 也没有 办法, 我 就 进去 了。 进去 之后 她 带 我 上楼 二楼, 我 觉得 是一个 大铁 闸门, 然后 他们 有人 把 那个 门 打开 了, 然后 就 把 我 放进去, 把 我 放进去, 把门 一 关卡 我 就 完了。
里头 是 一堆 穿着 迷彩服 的 小孩儿, 我是 最小 的, 可能 在 20岁是 比较 多, 甚至 有 三十多 的。 然后 还有 教官 那个 地儿, 我 后来 知道 是 卫戍 军区, 大型 的 一个 军区 里, 他 那个 里边 真的 是 军队 的。 然后 我 就 一直 哭, 我 哪 见过 这种 场面。
当时 我记得 我 十四 初二 的 时候, 08年 因为 08年 奥运会, 因为我 在 那个 里面, 我没有 去 看成 我 清楚 的 记得。 然后 我 就 一直 哭, 然后 医生 就 安慰 我说 你 都 来了 什么的, 你 就 好好 接受 改造 什么, 这就是 类似的。 然后 我 就 一直 闹, 就 什么 我要 要 自杀 什么, 就是 那种 话, 我也 不记得, 当时 就 一直 哭, 一直 哭, 就 一直 哭 到 晚上 睡觉。 我 接受 不了, 世界上 怎么 有 限制 人 自由的 地方 呢? 就是我 当时 真的我 清楚 的 记得我 当时 脑海中 一直 都是 这 句 话, 我说 为什么 没有 警察 来 管? 然后 我 就 一直 我 就 朝着 那个 天花板, 就在 那儿 看 了 一 晚上。
那个地方 叫 青少年 行为矫正 中心, 那个地方 上 过 BBC 的 有一个 专门 的 纪录片, 讲 这 里面 的 人, 因为 里面 很多人 大部分 是 网瘾。 当然 也有 小说 上瘾 的, 甚至 还有 那种 同性恋, 因为 这些 原因 被 送进来 了。 当然 也有 很多 很 奇怪的人, 而且 我 觉得 里面 很多 的 人 他是 真的 是 精神 问题。 比如说 我在 里面 遇见 一个人, 他 姓 孔, 他 不会 做 任何 事儿。 但 他 白天 他 没事 就会 跟 你说, 你知道吗?
把 毛巾 弄湿 了, 然后 晚上 就在 你 睡觉 的 时候 就 勒 你 什么, 就 勒死 你我 就 不停 的 跟 你说 这种 话。 一开始 觉得 他 特 吓人, 但是 他们 每个 人都 这么说, 然后 他 也 不会 这么 做。 但是 很多 这样的 人, 很 奇怪的人, 然后 里面 其实 还有 我见 过 形形色色, 比如 还有 看 小说 看 进去 的, 然后 觉得 自己是 那种 修仙 小说 的 人物。
那个人 已经 三十多 了, 他是 他 老婆 给他 送进来 的。 我记得 他 每天 的 生活 大概 就是 白天 给你 用药, 但 他 不 告诉我 我们 吃 什么 药, 并且 每次 吃药 还要 去 查看, 我们 必须 要 吃 完, 不能 藏 着, 就 每个 人都 要 吃, 你 网瘾 也要 吃药, 这个 就 很 恐怖, 加上 白天 给你 进行 讲课 这种 洗脑 一样的, 说 计算机 不是 用来 让你玩 游戏 的, 你 要 什么 爱 家庭 什么 那种 已经 听 了 烦 了的 东西, 他 都会 反复 跟 你说。 然后 下午 就 开始 锻炼 跑, 每天 20公里, 大概 吃的 是 基本上 油水 不沾 的。 我 那会儿 最 瘦 的 时候 八 十多斤, 后边 的 骨头 是 露出 来 的。 每天 的 训练 是 很 高强度, 基本上 白天 起来 就要 练, 下午 也要 练, 晚上 也要 练。 并且 你 在 里边 如果 要是 顶撞 教官 的话, 你 会 被 教官 搞 到 那个 角落, 也会 群殴 教官 殴打 你 在 里边 有 打坏 的, 我 听 他们说 之前 有 出过 事 了, 被 殴打 的 就是我 清楚 的 能 听到 声音 的 那种, 就是 特别 远处 那 叫 的 很多 新 进来 的, 然后 想要 逃跑 的, 你 要 只要 被 逃跑, 你 被 抓 了, 那 绝对 是要 被 打的。 我 没 被 打 是 很 幸运, 我 家里人 一直 给 他们 东西, 但是 我 被 关 过 禁闭。
我 被 关 过 14天, 一个人 挺 痛苦 的那 比 拘留 难受 多了。 关 到 一个 屋里, 然后 窗户 什么 都 糊 上, 不知道 现在是几点 钟, 什么都没有。 我 一开始 前面 七天 是 快死了, 快死了, 而且 当时 圣诞节 外边 他们 在 那儿 玩, 我 快 崩溃 了。 我 最后 几天 我真的 感觉 我 人都 飘 了, 我 人都 没感觉 了, 主要 你 睡 都 睡不着, 真的 要 崩溃。 我 这辈子 最 难熬 的 时候 感觉。
我 中间 还, 比如说 我见 着 我爸, 我 就 一直 骂 他, 我 就说 出去 我 就要 把 你 杀 了 什么的。 我 当时 特别 难受, 我说 你 把 我 关 到 这个 地方。 他们 等于 就 像是 拿 我们 做 一个 实验 一样。 甚至 你知道 我 出去 之后, 因为我 能 生活, 他们 找到 我妈, 希望 我可以 当做 优秀 学员。 你 就可以 想象 从 里面 出来 的 人 有 几个人 能 正常 生活 的? 从 里面 出来 的 很多人都 已经 可能 消失了, 我 觉得 没有 几个人 能 正常 的 再去 回归 到 生活 了。
我见 过 特别 多 对 自由 特别 向往 的 人, 他们 不 允许 你 有 这种 自残 的 行为, 他 会 把 所有的 这种 有可能 伤害 你的 东西 都 给 收掉。 有的人 就 没有 办法, 我见 过 有一个人 他 加速 助跑 就 往墙上 撞, 给 自己 撞 晕 了。 你 感觉 听起来 很 好笑, 但是 真的 是 没办法 了。 然后 还有 喝 洗衣粉 的 都 没死, 因为 别说 没死 了, 就是 一点 事儿 都 没有。
因为 里面 的 人都 是 医生, 专业 的 医生 就 开 这个 的 人, 他是 总医院 的, 他是 中国 第一个 写 成瘾 法 的, 就是 他 认为 网络成瘾 是一种 成瘾性。 我见 过 他 几回, 我们 都 叫 他 叫 恶魔, 知道 吧? 就 这种 最大 的恶魔。
但是 那种 生活 越往后, 过越 觉得 特别 舒服, 因为 它 太 简单 了, 我不需要 想 任何 东西, 每天 好像 就是这样, 我 清楚 的 记得, 我要 出去 之前, 我 过了 个 生日, 教官 允许 我 出去。 其实我 完全 可以 逃跑 的, 虽然 逃跑 可能 会 被 抓 起来。 因为 如果 家长 同意 的话, 他们 可以 出车, 然后 去 给你 打针, 给你 捆起来。 不听话 的 人 真的 会 打针。 其实我 是 可以 跑 的, 而且 我 觉得 我 父母 肯定 不会 再 让 我 回来。 但是 我不想 跑, 而且 我 还 跟 他们说 我要 早点 回去, 我想 把 蛋糕 给 他们 带回去 吃。 回去 之后 我妈 我爸 还是 挺 心疼 的, 因为我 回去 之后 特别 瘦, 就 瘦 的 已经 骨头 是 出来 的。 后来 他们 过了 很多年 之后, 他们 认识 到了 这个 错误, 但 我的父亲 他 好像 在 那个 之后 他 没有 打过 我。 出去 的那 一天一点 感觉 没有 真的 到 自己 出去 的 时候 没有 什么 感觉, 就 没 觉得 很 兴奋, 真的, 这是 实话。
年少 的 成长 经历 让 小男孩 饱受 摧残, 从 青少年 矫正 中心 出来 之后, 小男孩 重返校园 求学路 也 不容易。 原来的 学校 不要 他 了, 换 了 两家 才 读完 了 初中。 后来 他 考入 了 一所 普通高中, 交 了 几个 好朋友。 再 后来 他 出国 到 加拿大 留学。 看似 一切都在 往 正常 的 人生 轨迹 上 慢慢 靠近, 但 就像 破镜 再 难 重圆, 过去 的 种种 可能 会 影响 雪 男孩 的 一生。 比如 药物 成瘾。
吃药 的 我 从 进 那个 基地 开始, 大概是 14岁、 15岁的 时候, 07年 08年 吃 到了 现在 22年 我 吃 了 有 14年 的 药, 我 那 本 儿 都有 一大袋 儿, 所有 药 我 都 吃 过, 基本 没有 我不知道 的 药。 身边的人 如果 要是 吃药 我 都会 问我 就 他们 都会 拿我当 一个 药王 一样。 我 身边 其实 见过 很多人 吃药 吃 死 了, 当然 不 正确 的 用药, 甚至 有的人 前几天 还 跟 我说, 我 这么 吃 没事儿。 然后 我说 你 别 在家 了, 过 两天 这人 就 离开了。
我 最早 时候 是 初二 初三 的 时候 治 强迫症, 我 吃的 是 佐罗 夫。 佐罗 夫 当时 治 强迫症 最 安全 的 药, 就 所有的 精神 上 的 药都 是 有一个 副作用。 那个 副作用 你 要是 要 停 两 三周, 我记得 佐 洛夫 当时 的 副作用 是 吃 完 之后 我的 喉咙 会 痉挛。 我 感觉 别的 感觉 不太 记得 不太 清, 但是 每个 人的 感觉 是 不一样的。
所有的 精神 类药物, 它的 一开始 刚 吃的 时候 都 副作用 非常 大。 医生 都会 告诉你, 坚持 两周 你 给 挺 过去, 你 慢慢的 药物 真的 是 有用。 你 会 明显 吃 了 一段时间 的 药 之后, 你 会 明显 的 发现 大脑 好像 有 变化, 就是你 好像 在 某个 思维 上 你不会 想 什么东西 了。 但是 比如说 你 压力 大, 你 还会 更有 压力, 那 你是不是 就 需要 吃 更多 的 药 去 维持? 所以 这 是一个 问题, 就是你 吃 了 药 之后 就 很难 再会 停掉。
因为 停药 是个 很 痛苦 的 事儿, 就 跟 戒毒 一样, 非常 大 的 依赖性。 而且 比如说 我 现在, 我 拿 我 现在 举例, 我 假如有一天 我 忘 吃 了 药, 我 不可能 忘我 现在 是 每天 中午 和 晚上 有 那个 时间 固定 的, 如果 24小时 内 如果 不吃 这个 药, 我 就有 反应 了。 就是我 一开始 可能 会 脑子 开始 感觉 跟 那个 幻灯片 一样, 然后 会 颤抖, 然后 慢慢的 我 身体 会 发热。 再到 后来 我 身体 开始 冒汗, 然后 我 就 想 打滚 之类 的。 我 如果我 一 发现 我 有 这种 感觉, 我 就 知道 我 可能 忘了我 忘 吃 某种 药 了, 那 我 就 去 补上。
加拿大 的 求学之路 也 因为 长期 的 旷课, 在 一个 学期 之后 就 结束了。 好在 这个 过程 当中, 雪 男孩儿 偶然 接触 到了 自己 喜欢 的 事儿, 那 就是 音乐创作。 除了 是 事业, 音乐 更 成为 了 他 宣泄 情绪 的 窗口。
我 拿 经历 开始 做 创作 的 时候, 大家 可以 说是 2018年。 再 往前 其实 是我 感觉 我自己 就是 在 瞎 玩。 我 开始 记录 一下 我的生活, 或者说 我 当时 很 痛苦 的 时候, 想说 的话 仅仅 是 那 一时期。 但是 他 可能 就是 一首歌, 或者说 我 试图 想要 去 解释 别人 对我 的 误解, 这些 都是 成为 我的歌 的 一些 内容 和 元素。 我 追求 的 其实很简单 的, 就是 真诚, 就是 如果我可以 把 浑身上下 所有的 伤疤 都 给 你看, 我愿意, 我愿意 追求 的 是 这样的 真诚, 比如说 其中 有一首歌 是 叫 阴天, 我在 清晨 的 六点钟 下床, 点燃一支烟, 身体 靠在 窗边, 我会 想 遥远的 你在干嘛? 有点 着 色差。
天空 一点 白色 都 没有。
如果我 看到 阴天 的话, 我 就会 觉得 要 打雷。 这个 就是我 之前 我 跟 你说过, 因为我 特别 害怕 突然 的 声音, 就是 因为 在 自行车 上 我爸 会 突然 把 我 给 打下去。 因为 我 特别 害怕 阴天, 因为 阴天 很多 时候 是 打雷 的 前兆。 当我 看到 阴天 的 时候, 我 就在 想 这么 大 的 天空 就 一点儿 蓝色 都 没有。 就是我 希望 它 可以 有 一点儿 蓝色, 就是 可以 带给 我 一点儿 希望, 同时 就 没有 希望。 而且 在 那个 时间段 我 经历 了 一次 失恋。 就是 为什么 我说 我在 想 你在干嘛? 因为我 在 抽烟 的 时候, 我会 想到 他 是不是 也 在 抽烟 或者 在 干什么, 我的 内心 其实 是 很 失落 的。
上面 的 采访 是 2022年 录制 的, 当时 我 见到 雪 男孩 的 时候, 看到 他的 手臂 上 有 大概 十几道 的 划痕。 从 他的 讲述 中, 我们 也可以 听得出来, 他 整个 人都 好像 被 阴霾 笼罩着。 采访 中 他 也 和 我说, 看似 搞 音乐 是 一件 很酷、 很 光鲜 的 事情, 但 如果 世界上 有 重来 按钮, 他 想 过 最 普通 的 人生, 没有 打骂, 没有 暴力, 没有 青少年 矫正 中心 健康 长大, 找 一份 安稳 的 工作, 平平凡凡 成长。 令人欣慰 的 是, 昨天晚上 我 给他 打了个 电话, 她说 现在 的 状态 好了 很多。 去年 她 去了 日本、 澳大利亚、 欧洲、 香港、 台湾 巡演, 各地 的 歌迷 给 了 他 极大 的 心理 安慰, 果然 还是 音乐 救 了 小男孩。 药物依赖 方面 没有 太大 的 变化, 但 至少 没有 变得 更 坏。 今天 的 第二位 讲述者 阿乐 来自 香港, 也是 在 一个 有毒 的 家庭 长大 的, 虽然 肉体上 受到 的 虐待 可能 和 小男孩 不是 一个 量级 的, 但是 从小 就像 踢皮球 一样的 成长 经历 也 成为 了 阿乐 挥之不去 的 噩梦。
我 叫 阿乐, 我 今年 26岁, 现在 在北京 生活。 我的 出生 的 环境 就 比较 奇怪, 在 香港 叫 单飞, 就是 一方 是非 港籍。 一般 的 家庭 可能 小朋友 都是 给 爸 妈妈 抚养, 或者 是 大不了 就是 给 爷爷奶奶、 外公 外婆 这 样子。 但是 我 一开始 就是 给 我的 父辈 的 那边 的 一个 亲戚, 我 叫 他 伯父, 从 我 一岁 都 没 到 这就 就 开始 养 我 了。
从 我 有 记忆 开始, 我就是 在台湾 那边, 他在 台湾 那边 有 生意 这 样子, 一边 工作 一边 照顾 我 这 样子。 我爸 在 我没有 出生 之前 他 就 去世 了。 我妈 在 怀孕 期间 就 突然 变成 一个 俗称, 就是说 寡妇。 这个 事情 对他 来说 真是 非 打击 非常 大, 再加上 他 一个 从 湖南 来 的 一个女生, 28 29岁 来到 香港, 然后 身边 也没有 一些 他 认识 的 人。 按 他的 说法, 我 父辈 那边 的 亲戚 是 有点 歧视 他的。 老一辈 的 人 总是 觉得 来自 内地 的 女生 认识 香港 的 男人 就是 为了 骗 他的 钱。
我 爸爸 又 走了, 他们 就 觉得 这个 可能 有 遗产 分割 的 问题。 我 曾经 听说 我 妈妈 是 有有 忍不住 都想 跳楼 了, 是我 二伯 把 他 拉 住了, 我 二伯 就是我 爸爸 的 二哥, 那 我在 台上 抚养 我的 那个 是我 爸爸 的 三哥。 从 我 有 比较 清晰 的 理解 到 我的 什么 是一个 什么 状态 的 时候, 我 就 觉得 我 有点 像是 一个 皮球, 就是 谁有空 谁 再 带 我。 以至于 我 幼儿园 记忆中 好像 读 过 两三年 的 都 已经 我 父辈 这边 的 亲戚 一直 跟 我说, 我 妈妈 不要 我 认识 新的 男人 了, 又有 新欢 了, 所以 就 不要 我 这个 拖油瓶 了 这么个 意思。 其实 这 七 年间, 我 不是说 完全 没有 见过 我 吗? 比如说 我 有 段时间, 当时 我 妈妈 应该 是 不在 香港, 而是 在深圳 那边 做 一些 小本生意。 可能 有 个 几个 月 甚至 半年 的 时间 是 住在 他家 的那 段时间, 他 逼 着 我 学 英文。
在 我 父辈 那边 的 亲戚, 他们是 管教 的 没有 那么 严, 我妈 就是 另外 一种 模式, 就 管 的 特别 严。 我记得 我 很 恨 她, 这个 恨 就是 很 无缘无故 的, 可能 可能 是 源自 于 我 亲戚 的 一些 说法, 我 就 很 不待见 他, 很 讨厌 他。 后面 但是 我 又 不知道为什么 我 又 回去 了, 回到 台湾 去了。 同时 虽然 伯父 没有 很 坦白 跟 我说 这个 事情, 但是 我 怀疑 他 应该 是个 gay。
从 1岁到7岁 这 段时间, 家 里面 是 有 另外 一个男人 的, 请 了 一个 类似 于 保姆 的 一个 的 角色。 但是 这个 保姆 也是 个 男 的对, 而且 是个 小 年轻, 他 猥亵 过 我。 当时 可能 只有 幼儿园 这么个 状态, 可能 个 四五岁。 他 可能 就让 我 脱光, 然后 我 就 脱光, 然后 就 睡觉, 然后 他 就 用 我的 屁股 在那 磨 他。 你 懂我 依稀记得 这 不是 一次 两次, 虽然 这个 事情 我 现在 长大了, 说实话 对我 的 创伤 有没有 我不知道, 但是 我 很很 小时候 开始 就会 固定 的 发 几个 相同 的 噩梦, 边 哭 边 做 这个 梦。
然后 后面 我 到底 是 怎么 正式 回到 我妈 身边 呢? 就是 有 一段时间 我 伯父 又 很忙 了, 就 把 我 送到 我 姑妈 那边。 我 大姑妈 就 觉得 再 这么 抚养 下去, 对 他们 来说 可能 不是 一个 办法, 因为 会有 一定 的 经济 的 负担。 然后 他们 年纪 也 大 了也 未必 能 照顾 了 我, 他们 就 选择 把 我 很 正式 的 真的 送 回去 了。
当时 我 回到 我 妈妈 身边, 她是 真的 一个 很 凶 的, 非常 严厉 的 一个人。 严厉 到 什么 程度 呢? 除了 平时 上课 上 小学 之外, 我 每天 可能 还要 拿 这个 字典 背 那些 字。
然后 我 很 记得 有 个 场景, 有 一次 我要 学 各种 颜色, 用 英文 怎么讲? 其中 是 红色、 red, 我 不记得 我是 读 不好 还是 背 不好。 因为 在 那个 环境 里面 你是 高度 紧张 的。 因为你 说错 一句话, 他 可能 马上 就 一巴掌 就 呼 过来。 他 拿 他 穿 的 那个 拖鞋 扇 我的 嘴, 三到 我的 嘴 是 怎么 个 状态? 我真的 没有 夸张, 真的 没有 夸张, 就是 两个 嘴唇 种 的 好像 香肠 一样的 那个那个 样子。
然后 从 一 二年级 开始, 我 就 基本上都 是 自己 上学, 自己 放学。 每次 我 放学 我 都 故意 走 得 很慢, 都 不愿意 回家, 因为 觉得 在 家里 太 压抑 了, 太 痛苦 了。 除了 我 妈妈 之外, 我 还有 个 姐姐我 还有 个 继父。 我 继父 他是 个 警察, 其实 他 应该 不是 很 喜欢我, 我不知道 他 是不是 故意 朝 我 发脾气, 就 比如说 我看 他 两眼 吃饭 的 时候, 他 会 大概 的 意思 就是 你看 什么 看 的 之类 的, 总之 很不 友善。 我 姐姐 就 比 我 大 五岁, 跟 我是 同母异父。
我 妈妈 在 认识 我 爸爸 之前, 其实 已经 有 一段 婚姻 了。 他 知道 他 自己 有 个 弟弟, 但是 这个 弟弟 突然之间 要 正式 的 跟 他 生活。 我 妈妈 肯定 是 没有 跟 他 怎么 沟通 过 这个 事情。
我 一 回来 他 看到 虽然 打骂 很 厉害, 他 看到 妈妈 的 注意力 一直 放在 我 身上, 他 肯定 会 觉得 有点 不 舒服 的 感觉。 再加上 他在 学校, 他 其实 也是 一个 比较 孤僻 的 一个人。 然后 在 学校 可能 也 发生 了 一些 事情, 后面 他 患上 了 思觉失调, 他是 有 幻觉 有 幻听, 他 会 突然 问我, 你 刚刚 是不是 骂 我? 我 作为 一个 小朋友, 小学 一 二年级 我 怎么 应对? 后面 因为他 有 厌学 的 问题, 被 我 继父 直接 拉 去 住 精神病院 去了。 就 这么 一直 过, 就是 生活 很 非常 压抑, 过到 我 小学 小三 小四 这么个 时间段。
香港 是 这 样子, 无论 你是 中学 小学 都是 一 校 一 社工。 他的 职能 是什么? 它 就是 给你 一些 基本 的 心理 辅导, 处理 一些 你 学习 之外 的 一些 事情。 比如说 你 有什么 一些 情感 上面 的 烦恼, 或者 是 一些 问题, 也可以 跟 他 聊天。 对他 就是 一个 这么个 角色。
有 一次 以 写信 的 方式 把 我 一些 不 开心 的 事情 写给 他们, 我记得 我 那 封信 还没 给他, 我 就 放在 我 书包 里面。 有一天 我记得 很 清楚, 我 就 放学 之后, 我 继父 不知道为什么 他 突然 放 我 书包, 他 就 找到 那 封信。 他 打开 那 封信, 就 找到 我妈, 然后 我 他们 两个 就 大发雷霆 了, 因为 信 里面 就 讲到, 他们 可能 有有 打 我的 这个 事情, 就在 家里 没有 大人 的 情况下, 把 我 独自 留在 家里。
那 这 两个 问题 第一 打 小朋友 可能 涉及到 虐 儿。 在 香港 都是 怎么说, 总是 把 小朋友 留在 家里 也是 一个 刑事犯罪, 叫做 疏忽 照顾 儿童。 学校 的 社工, 你 跟 他说 的 事情, 他 基本上 会 保密。 但 如果 涉及到 刑事犯罪, 他 可能 就 迫不得已, 他 就 必须 要 报警。 他们 两个 就 觉得 你 简直 就是 家 里面 的 一个 定时炸弹, 也没有 给 家里 带来 任何 好处, 然后 只 给 我们 带来 烦恼。 然后 你 现在 还 这么 一出 是什么 个 意思? 我 很 记得 当时 他 让 我 跪 在 客厅, 然后 就 一直 数落 我。 然后 后面 他们 就 决定 好了, 不要 让你在 香港 读书 了, 他们 就 把 我 送到 深圳 的 一个 学校, 那个 学校 是一个 技术学校。 后面 五六年 级 我 就 一直 在 深圳 的 这个 技术学校 呆 着, 对我来说 也是 一个 天翻地覆 的 一个 改变。
第一, 我 物理 上 隔绝 了 他们 好像 是一个 好事。 但是 我 发现 也 带来 一个 很大 的 问题, 就是 因为 在 我 当时 那个 学校 是 周一 到 周五 寄宿, 我的 同学 都是 周六日 就 回家。 那 我是 怎么 个 情况 呢? 我 基本上 就是 除了 发烧, 除了 寒暑假 之外, 我 都 留在 学校。 学校 可能 宿舍 会有 照顾 我的生活 阿姨 这 样子。 然后 他们 也 觉得 你 怎么 那么 奇怪, 为什么 都 不回家。 然后 后面 他们 也 慢慢 了解到 我 妈妈 的 一些 情况, 他们 也 觉得 我 妈妈 很难 对付, 是 怎么 个 情况 呢? 有 一次 我 妈妈 她 可能 放假, 她 来看 我 探望 我会 给我 带 一些 零食。
那一次 他 来看 武道。 他 为什么 说 他他 就 一来 劈头盖脸 就 问我, 你是不是 偷 了 你 姐姐 的 钱? 我 就说 没有, 我 怎么 可能 偷 我 姐姐 的 钱? 他的 意思 就是 肯定 是我 干 的。 他 突然 说 了 一句话, 我相信 这是 他的 心里话。 他的 意思 就是说 哪怕 我 放假, 我 都 不想 把 你 带回去。 在 他的 视角 里, 他 觉得 是我 害死 了 我 爸爸, 我 导致 我 姐姐 患上 了 精神疾病。 因为我 叔父, 然后 他 就 觉得 我 克死 了 我爸。
然后 第二个 场景 就是我 发烧 了, 发烧 了 这种 情况, 学校 是 不 允许 我 待在 学校 的。 我记得 那 是个 月 平日, 以至于 他 可能 在 香港, 可能 下班 之后 他 还得 过关 到 深圳 来 接 我, 然后 再 把 我 送回 香港。 然后 他 可能 就 觉得 我 又 给他 带来 麻烦, 他 很 不爽。 他 就在 宿舍 门口, 同学 宿舍 阿姨 肯定 也 在 旁边。
我 当时 正在 发烧, 他 一巴掌 打 过来, 他 就 责怪 我, 你 为什么不 把 自己 给 照顾 好, 冷 了 为什么不 穿衣服? 但 我 肯定 很 委屈。 我 后面 我 很 记得 就是 发烧 的 时候 扇 我 耳光, 这个 事情 不止一次。 每次 发烧 他 都 发 很大 的 脾气, 就 觉得 是我的错。 反正 当时 他 就让 我真的 是 非常 的 很不 开心很难 受。
他 为什么 会 那么 要 想 那么 强势? 一方面 是 他一个人 在 香港 打拼, 在深圳 打拼, 他 觉得 就是 要 这么 要强, 就是 要 吃苦。 如果你 不 强势 一点, 人家 可能 就会 欺负你。
他 有时候 也会 跟 我们 说, 他 小时候 过得 有 多 苦。 他是 69年 生的, 他们 虽然 是 湖南人, 但是 因为我 外公 的 原因, 被 拉 到 东北 那边 去 劳改 去了。 他 以至于 一整 家人 都 跑到 那边 去了。 然后 那时候 物资 很 匮乏, 据 他 所说 就是 生活 很 困难。 然后 外婆 非常 凶凶 到 什么 个 程度 呢? 我 有 个 大姨, 我是 做什么 事情 做 错了, 我 外婆 直接 把 她 我 大姨 的 屁股 给 打烂 了。 他的 意思 就是 因为我 是 这么 走过来 的, 我 这么 对待 你我 也 其实 也是 为了 你好, 但是 我 觉得 这 不是 一个 原因。
后面 我还记得 就在 我 六年级 的 时候, 一个 平日 我 就 觉得 我 很 受不了 了, 我 觉得 我 身处 这个 处境 太过 的 让 我 绝望。 那 我 做了 个 什么 决定 呢? 就是 当时 我自己 自备 会有 那种 止痛药, 那 我 就在 自己 手心 倒 了 一把 的 止痛药, 应该 就是 把 那些 药都 给 倒 完了, 那 一次性 把 它 给 吃 了。 然后 吃 完 我 很 清楚 自己 想 干嘛, 我就是 寻死, 对我 不想活了。 六年级 后面, 其实 我身边的 一些 室友, 我的好朋友 其实 知道 这个 事情, 但 他们 太小 了, 他们 其实 不知道 怎么 处理 这个 事情。
那 我也 要求 他们 不要 跟 老师说, 以至于 真的 很 神奇, 就是 当晚 没有 任何 一个 大人 一个 老师 知道 我的 这个 情况。 那 我 当 整个 晚上 是 怎么 个 状态 呢? 就是我 感觉 我的 头 非常 的 沉, 就 比如说 我站在这里, 我是 感觉到 我的 头 是要 往下坠 的, 就是 要 往 上 堕落的 那种感觉。 我 好像 我 感觉 我 站不稳 了, 整个 晚上 就 非常 煎熬。 然后 不知道为什么 原因, 就是我 吃 完 这些 退烧药, 我 反而 发烧 了, 真的 烧 的 很 厉害, 很 烫, 然后 整个 晚上 都 半睡半醒 的 一个 状态。 第二天 早上 是 整个 状态, 我 就 觉得 自己 非常 的 累, 好像 也没有 在 发烧, 但是 好像 也有 在 头痛。 后面 我 就 小学六年级 毕业了, 我 就 回到 香港 了。
回到 香港 然后 就 初中 初一、 初二 还好 一点点。 比如说 放学 我可以 先 不要 那么 早 回家, 待在 图书馆 里面。 然后 平时 周六日 我可以 我 也可以 选择 说, 我要 去 复习, 我要 去 学习, 我 就 不 待在家里 了。 以至于 我 从 初二 开始, 我的 成绩 就 有点 突飞猛进 了, 就是 年纪 中等 的 这么个 水平 到 年级 第一 这 样子。 我 妈妈 是 有有 对我 改观 的, 说实话 就是 他 可能 会对 我 好 一点。 到了 后面 我 初三 的 时候, 我 就 开始 早恋 了。 其实我 很不 懂得 怎么 处理 这 段 关系, 因为 各种 原因, 我们 后面 就 一年 左右 就 分手了。
分手之后 我 就 很大 的 打击, 后面 我在 一段时间 里面, 我 好像 有点 应激 的 反应。 我 只要 听到 他的 声音, 或者 是 听到 电话 在 嘟 嘟嘟, 或是 有人 有 第三个人 说 他的 名字, 我 都会 想 反胃。 我 可能 就在 这 段 关系 里面 一直 都 走 不 出来, 又 选择 了 第二次 的 自杀。
当时 我是 计划 是在 一个 周末 去 自杀, 我 带 了 两个 塑料袋, 一把 剪刀, 一卷 牛皮胶 带, 然后 就 上了 我们 学校 后面 那 座 后山。 我 坐在 一个 山腰 上面 的 一个 坟 的 旁边, 然后 我 怎么做 呢? 我就是 拿着 那个 牛皮胶 带, 因为我 要 防止 我 挣脱, 所以 我 先 把 自己的 小腿 给 绑 了 起来, 再 把 我的 前臂 给 绑 了 起来, 我 当时 的 安排 是 绑 了 两层 的 塑料袋 套 在 我的 头上, 然后 拿 牛皮 贴 上 胶带 封 住口, 但是 我 发现 我做不到, 是 怎么回事 呢? 就是我 把 那个 胶带 一套 在 我 头上 的 时候, 我 整个 的 视野 是 一片 白。 我 那 一下 是真的 有点 惊恐, 以至于 我 有点 实施 不 下去, 反正 我就是 觉得 不行了, 散了。
然后 就 下山 了。
后面 家里 又 出现了 一些 问题。 我妈 从 我的高中 一 二年级 的 时候, 他 不知道为什么 开始 接触 所谓 的 虚拟 货币。 他 所说 的 那种 虚拟 货币 本质 上 是 传销。 比如说 有些人 也有 听 过 什么 马来西亚 的 I M B, 一个 很大 的 一个 传销 的 偏爱。 还有一个 什么 更 离谱 更 扯 一个 韩国 的 皇室 要 搞 一个 虚拟 货币 的 项目, 然后 拉 人头, 大家 赶快 来 投资。 然后 他 就 觉得 这个 事情 很 靠谱, 但是 我 就 觉得 很 不对劲, 就 觉得 我 就 想 一下 韩国 还有 皇室 吗? 然后 我 就 查 了 一下, 韩国 的 皇室 好像 死光 了。 我 已经 我 就 把 这个 事情 说 给 大家 听。
他 一开始 是 有点 吃惊, 但是 后面 他的 原话 是 广东话, 就是 雷 某 找 军官 发达, 就是你 不要 阻止 我 发财, 但是 因为 他是 这么个 行为, 可以 说 赔掉 了 香港 的 一套 房子。 他的 性格 就是我 要 赚大钱, 他 不 理性, 至于 他 要 还要 很 强势, 以至于 他 就 很 冲动 的 一头 蹦 进了 这个 传销 的 问题, 一直 延续 到 什么时候 呢? 延续 到 我 研究生 一年级, 以至于 他 后面 他 都 不在 香港 待 了, 主动 搬到 深圳 找 了 一个地方 租房子, 在 那些 营销 的 团伙 旁边。
我们 那边 高考 叫 D S E, 我们 高考 结束了, 我 可能 距离 我的 理想 的 科目 差 一两分, 然后 就 没有 考上。 后面 有 个 机会, 有 所谓 的 一个 内地 高校 升学 的 这个 渠道。 那 我 就 直接 以 我 D S E 的 这个 成绩 面试 考上 了 北京 的 某 一所 大学。 当时 有 几个 选项, 北京、 武汉, 我 选 最远 就 选 北京 的。 一方面 是 北京 这边 的 高校 资源 肯定 最好 了, 第二 就是我 不想 离家 那么 近。 我 上大学 之后, 我 就 很少 跟 我妈 联系, 基本上都 是 她 主动 打电话给我。
然后 后面 到 疫情, 20年 疫情 其实 一般来说 暑假 我是 也是 坚决 不回家 的那 我 不求 回家的 理由 就是我 要 留在 北京 实习。 寒假 没办法, 寒假 变成 农历 新年, 我 不回家 我 说不过去, 那 我 必须 回家。 当时 我们 住 深圳, 然后 疫情 一来, 我 基本上 就是 被困 深圳 半年。 那 半年来 我 就 天天 在 想, 什么时候 才能 回 北京? 然后 我妈 因为 疫情, 她 又 喜欢 玩 传销, 又没 钱 了, 她的 生活 压力 也 非常 大, 然后 她 看 我也 非常 不顺眼, 不顺眼 到 什么 程度? 就是 真的 是 每天每天 都 骂 我, 然后 反正 就是 非常 压抑 了, 压抑 到 一个 什么 程度 呢? 压抑 到 我 又 想。
死 了。
我 特地去 买 了 一条 尼龙绳, 我 当时 就是 想想 说是 上吊, 已经 其实 打好 结 的 了。 然后 打完 这个 结 之后, 我 就 放在 我的 枕头 下面。 但是 问题在于 上吊, 你 要 找 个 地方 吊 着 那条 绳子, 这个 地方 还 不是 那么 好找。 我 当时 找 了 几个 地方, 有些 上吊 就是你 未必 真的 要 吊起来 了, 你可以 坐 着 上吊 了。 当时 我 有 想 过 是 门把手, 或者 是 衣柜 那个 杆子 上面。
但是 我在 完全 行动 之前, 打 给 了 我的好朋友, 这个 好 朋友啊, 就是我 从 小学 读书 认识到 现在, 他他 也很 了解 我是什么 个 情况。 然后 我 就 跟 他说, 我真的 是 受不了 了 什么什么, 然后 他 就 跟 我说你做 这个 事情 不值得 你 再 熬 一 熬, 可能 你 就 很快 就可以 很快 就要 回 北京 了, 而且 你 快要 毕业了。 你 毕业 之后 其实 你 有 大把 机会 甩开 你。 他 好像 就是 点醒 了 我, 好在 不久 之后 就 真的 开学了, 我 就 回 了 北京。
当时 我是 回到 北京 的 时候, 我 已经 是 大四 的 上学期。 然后 后面 就是 考研 了, 我 还是 考上 本校。 后面 也没有 什么 太大 的 波折, 说实话 我 已经 远离 了 那个 家庭 了。
后面 到 什么 情况 呢? 就是我 又 谈恋爱 了, 这 是个 女朋友, 她 属 虎。 就是 好像 一个 玩笑 般的 一个 事情, 我 妈妈 就 很不 喜欢 这个 事情。 后面 2022年 的 寒假 又是 要 过年, 我 又 得 回家了。 这次 过年 就是我 这几年 最后一次 见 他。
一开始 过年 都都 还行, 但是 就 可能 到 年初 234, 他他 突然之间 又说, 其实我 不 喜欢你 现在 这个 女朋友, 我不 同意。 因为他 属 虎, 你 已经 属 虎 了, 你 已经 把 我 搞得 很 倒霉 了。 你 现在 又 搞 个 属 虎 的, 你是不是 想 克死 我? 后面 我真的 受不了, 就是我 我 明天 就要 走, 然后 他 就说 他 就 跟 我 发飙, 我也 开始 发电 了, 我也 开始 弄 咆哮。
在 那个 凌晨, 我 中间 跟 他 提起 我 小学六年级 自杀 的 事情, 他 稍微 错愕 了 一下。 他的 原话 大概 原话 就是你 觉得 你 很惨 吗? 你 觉得 你 比 非洲 那些 吃不上 饭 的 小朋友 还要 惨 吗? 你 对得起 我 吗? 你凭什么 这么 做? 然后 我 就 半夜 收拾行李, 他 也 看见 我在这里 收拾行李, 他 好像 开始 有点 慌 了。 他 就说 你你你 今天 出 这个 门, 你 就 不要 再 回来, 你 就 不要 再认 我 这个 妈, 那 我也 没 说话, 我 就 继续 收拾。 然后 好了, 我 收拾 完了, 我要走了, 我要 开门 了。
他 扯住 我 了, 他 就说 你 不行, 你 哪里 不 行走? 那 我也 开始 跟 他, 我也 开始 跟 他 发点, 我 就说 我 属 虎, 我 待 在你身边, 我 影响 你, 我 马上 就 跑 了。 那天晚上 他 也没有 尝试 打电话给我, 他 就 微信 发 一个 好不容易 上了 大学, 你 要 毕业了, 你 现在 翅膀 硬 了, 可以 把 你 妈 甩开 了, 就 为了 一个 女朋友。 然后 我也 没 回答, 总是 从 那个 时间段 开始, 我们 两个 都 互相 把 对方 的 朋友圈 给 屏蔽 了, 直到现在 我们 就 没有 联系, 这个 月 就 毕业了, 幸好 他他 没有 来 北京 找我。
一般来说 家 应该 是一个 避风港 的 一个 这么 一个 环境, 让 你 至少 可以 让 你可以 休息, 避免 一些 烦恼。 但是 很 可惜不是 这 样子。 对我来说, 我 觉得 或者 是 我决定 我应该 不会 让 自己 病死 或者 是 出 意外 的 死亡, 我 觉得 我 始终 会 把 自己 给 搞死。 我 这么 做 的 原因 是因为 我的 整个 人生 太多 事情 都 不受 我的 把 控 了。 我不能 控制 自己的 出生, 不能 控制 自己的 现在 生存 的 方式。 但是 我要 控制 自己 死亡 的 方式, 至少 在 死亡 这个 事情 上面, 我要 由 我自己 来决定。
你 觉得 你 没办法 为自己活。
对, 所以 我 觉得 至少 在 死亡 这个 事情 上面, 我要 由 我自己 来决定。 对我 不能 控制 自己的 出生, 不能 控制 自己的 现在 生存 的 方式, 但是 我要 控制 自己 死亡 的 方式, 怎么 去死, 什么时候 去死? 对。
其实我 不太 明白, 因为你 这个 月 马上 就 毕业, 然后 马上 要 租房。 对, 就 好像 有 自己的 家, 可能 跟 女朋友 住在一起。
就 好像 有 个 什么 有 个 新的开始, new beginning. 对, 但是 你 不对。
这个 抱有 希望 吗? 新的 生活。
我 这个 性格 我 觉得 我真的 是 变 不了, 我 这个 性格 导致 我在 工作 上面, 在 生活。
上面 有时候 真的。
很 憋屈。 我 现在 好像 说是 我 脱离 了 我的家庭, 我 终于 跳出 了 这个 坑 了。 但是 是真的吗? 我 现在 是 可以 跟 我 母亲 说不了, 但是 我可以 对我 接下来 生活 上面 其他 的 让 我 很 不愉快 的 事情 说 不, 我 觉得 未必。
无论是 香草、 雪 男孩 还是 阿乐, 这些 家庭 的 父母 都 采用 了 打压 式 的 教育 方法, 从 精神 甚至 肉体上 折磨 这些 男孩儿, 给 他们 留下 了 一辈子 挥之不去 的 阴影。 香草 曾经 在那 期 节目 里 说, 药物 成瘾 并不是 脱离 于 社会 的 事情, 它是 社会现象 的 一部分。 经过 我们的 调查 了解, 大部分 的 药物 成瘾 的 青少年 都 是因为 原生家庭 的 问题 导致 对 药物 的 依赖。 我 衷心 的 希望 香草 的 悲剧 不会 再 重演, 每个 青少年 都能 有一个 阳光 宽松 的 成长 环境。 你 现在 正在 收听 的 是 亲历者 自述 的 声音 节目 故事 F M 我是 主播 爱 哲。 本期 节目 由 我 采访 制作人 文卓, 声音 设计 文卓, 实习生 林 艳阳, 感谢 你的 收听, 咱们 下期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