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811.纪念一位救人离世的聋人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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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 的 朋友们， 我们来了。 9月21 号 故事 F M 会 携手 华夏基金 把 故事 开放 麦 搬到 上海。 这次 我们的 主题 是 家的 多重宇宙。 因为 当下 我们 已经进入 到了 多元 家庭 的 时代， 有的 家庭 是 两个 离异 女性 带着 孩子 一起 生活， 有的 家庭 是 志同道合 的 朋友 共建 共 社， 还有 的 家庭 是 一个人 也可以 过 好 这一生。 我们 目前 正在 征集 这场 线下 活动 的 讲者。 如果你 也 生活在 一个 有趣 的 家庭 组合 中， 欢迎 到 故事 F M 的 微信 公众 号， 回复 关键词 加 的 多重宇宙， 获得 投稿 二维码。 如果 你的 投稿 被 选中， 我们会 邀请 你 9月21 号 到 上海 来 讲述 你的 故事， 并 报销 你的 往返 费用， 期待 在 现场 见到 你。

你好， 欢迎 收听 故事 F M 我是 爱 哲， 一个 收集 故事 的 人， 在这里 我们 用 你的声音 讲述 你的 故事。 今天 是 巴黎 残奥会 开幕 的 日子， 我们 想 用 今天 这 期 节目 来 纪念 一位 两个月 前 去世 的 残障 运动员， 他的 名字 叫 李 芳树。 在 李 芳树 短暂 的 21年 的 生命 中， 他用 惊人 的 生命力 活 出了 家人、 朋友 和 教练 都 没有想象 到 的 精彩， 她是 所有 身边 人的 骄傲。 今天 的 讲述者 是 陆丹， 陆丹 是一个 媒体人， 曾经 在 2021年 拍摄 过 那 方书， 但 很遗憾， 那次 的 拍摄 项目 后面 搁置 了， 并没有 节目 播出 过， 这次 为了 纪念 李 芳树， 陆丹 剪辑 出了 一个 短 视频。 你可以 到 故事 F M 的 微信 公众 号 回复 关键词 聋人 足球运动员， 来 获得 这 期 节目 的 推送， 在 推送 中 就能 看到 这个 视频。

我 叫 陆丹， 今年 30岁。 我 之前 做 过 不同 的 工作， 现在 是一个 自由撰稿人。 两年 前 我在 一个 体育 媒体 里面 工作， 6月23 号 那天 我 看到 了 一个 朋友圈， 来自 之前 工作 时候 认识 的 一个 足球教练。 他说 有一个 优秀 的 聋人 队员 因为 下水 救人 去世 了。 我 当时 心里 很 复杂， 因为我 心里 想 的 是， 这 该 不会 是我 认识 的那 一位。 但 当我 点 开 正文 来看， 真的 是 重庆 秀山 这位 守门员 他 去世 了。

我 看到 这个 消息 的 时候， 不敢相信 这 是真的。 因为 这个人 活生生 的 一个人， 我 之前 才 见过 他， 而且 是 这么 年轻 的 一个女孩子。 我 想知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天 下午 想 了 很久 应不应该 去 问？

过了 几个 小时 之后， 我 给 这个 教练 发 了 个 消息。 我说 从 你的 朋友圈 得知 了 他 不幸 离世 的 消息， 太 突然 了， 请 节哀。 我不知道 应该 要说 什么。 然后 他 给我 回 了 前天， 也就是 6月21 号 的 时候， 接到 李 芳树 家长 的 电话， 得知 这个 消息 的 他 给我发 了 重庆 秀山 的 媒体 关于 他 离世 的 一段 介绍。 但是 这个 不幸 离世 也就是 一句话 一行 字。

足球运动员 李 芳树 2024年6月21日 下午 在深圳 因为 救人 不幸 溺水 遇难。 我 当时 觉得 非常 的 震惊， 原来 一个人 离世 的 消息 是 可以 用 一句话 来说 的。 虽然 他 也 不是 名人， 但 如果你 了解 他的故事， 你 会 知道 他的 生命 是 非常丰富 的。 我希望 通过 这个 节目 有 更 多人 可以 了解到 这个 女孩的故事。 她 生命 的 21年 里面， 曾经 如此 用力 的 活 出 想要的 自己。

2021年， 陆丹 在 一个 项目 里 认识 了 这 支 重庆 秀山 聋人 女足 队， 当时 项目 甲方 给 到 陆丹 的 需求 是 选 1到2个 来自 乡村、 18岁以下 且 会 踢足球 的 女孩 拍摄 一个 品牌 纪录片。 当时 陆丹 找到了 几个 故事 线索， 但 因为 各种各样 的 原因 都 没有 继续下去。

后来 我 就在 网上 了解到， 原来 重庆 的 秀山 有 两个 拿 过 全运会 冠军 的 聋人 女 球员， 一个 叫 张莹， 一个 叫 李 芳树。 当时 张颖 16岁， 李 芳树 是 18岁， 这个 年龄 的话 也 符合 甲方 的 要求， 于是 我 就 提报 了 这个 选题。 当时 甲方 领导 觉得 残障 群体 其实 不是 他们 特别 理想 讲 的 故事 的 目标， 因为 他们 这个 乡村 女足 的 项目 是 针对 健全人 的， 他们 也没有 明确 说 不行， 让 我 先 做做 看我 当时 找到 他们 之后， 只是 停留 在 一个 网页 搜索， 也没有 他们的 联系方式， 我 就 一层 一层 去 找， 到底 怎么样 才能 找到 他们的 教练。 我 当时 找到 的 是一个 报道， 是 写 广东 这边 有 一只 龙 人的 足球队， 搞得 挺好的， 那个 教练 叫 郑 国栋， 然后 他 这边是 有 比较 成熟 的 聋人 足球 培训 的 体系， 于是 我 就 尝试 去 找到 这个 教练， 然后 当时 呢， 他 刚好 在 温州 特殊 学校 那边 去 带 一个 足球 的 训练营， 我 跟 他 见 了 一面。

郑 教练 带领 的 湛江 聋人 足球队 在 国内 有 一定 的 名气， 被 很多 知名 媒体报道 过。 见面 以后， 郑 教练 很 热心 地 给 陆丹 推 了 重庆 秀山 聋人 女足 队 的 启蒙 教练 蔡 贝贝的 微信， 在 蔡 贝贝 教练 的 沟通 帮助 下， 陆丹 和 同事 来到 重庆 秀山 进行 拍摄。 重庆 秀山土家族苗族自治县 是 距离 重庆市 区 最 偏远 的 地区， 跟 湖南 湘西 和 贵州 松桃 相邻， 至今 没有 通高 铁。 受制于 复杂 的 地形 条件 和 落后 的 交通， 秀山 县 一直以来 都是 重庆市 的 贫困县。 张莹 和 李方 树 曾 就读于 秀山 县 的 特殊教育 学校， 学校 位于 秀山 县城， 学校 为 残障儿童 提供 九年 义务教育， 校长 叫 王凤。

当时 是 2021年 的 七月 底， 天气 非常 热， 然后 重庆 还是 火炉， 当时 是 飞 到 重庆， 然后 再 坐 的 绿皮 去了 秀山。 K 字头 的 开 得 很慢， 我们是 早上 八点 多 上 的 绿皮车， 到 秀山 的 时候 已经 是 下午 三点 了。 然后 当时 去 到 那边 之后， 是 蔡 教练 和 王 校长 接待 了 我们。 蔡 教练 当时 是 41岁， 以前 是 女足 队员 进 过 省队 的， 在 兰州 那边 踢球。 后来 是因为 眼睛 好像 是 出了 一点 问题， 然后 退役 了。 退役 之后 他在 重庆 那边 也有 做 过 体育老师， 也有 带 过 足球队。 然后 到 后来 截至 我见 他 那时候， 他是 在 做 一些 卖 球鞋 的 小生意， 一边 去 带 一下 乡下 的 那些 小孩子 踢球。 然后 这 两个女孩 也是 他 带 的。

其中 的 队员 蔡 教练 是个 神奇 人物， 剪 了 短发， 他 当时 穿着 一件 亮 橙色 的 T 恤， 白色 短裤， 戴 了 个 鸭舌帽。 因为他 女儿 在国外 读书， 在 重庆 这边 的话， 她 完全 是 可以 去做 所有 她 想做 的 事情。 然后 后来 他是 一个人 去了 秀山 特殊 学校， 带 起了 一支 女足 队。 我也 跟 王凤 校长 聊过， 成立 一支 女足 队 对于 这个 群体 的 孩子 有没有 什么 特殊 的意 意义。 但是 校长 想要 去 丰富 他们的 文化 体育 生活， 看看 有没有 其他 的 出路。 不然 这些 孩子 毕业 出来 了， 可能 只能 去 一些 面包店 里面 做 学徒， 做 一些 不需要 沟通 的 工作。 所以 当时 校长 就 希望 在 他们 在校 期间， 能不能 挖掘 一些 他们 比较突出 的 能力， 往 这个 方向 看看 能不能 找到 出路， 或许 足球 就是 一条路。

李 芳树 的 家 在 秀山 县 峨 溶 镇 三溪 村， 从 秀山 县城 开车 过去 还要 一个多 小时， 中途 全 是 盘山公路， 那个地方 刚 脱贫 摘帽 没 几年。

摄像 的 同事 觉得， 哇， 这里 群山环绕 的 好 有 感觉， 来 一个 航拍 吧。 所以 有了 视频 开头 的那 一段 航拍 的 视频。 他 那个地方 美 得 不太 像 会 有人 住在 那， 太 偏 了， 你 根本 没有 办法 想象 这样的 山 里面 还 会有 村子。 李 芳树 长得很 高有 一米 七 几， 留 着 短发， 比较 沉稳 内敛 内向 的 一个人。

李芳 说， 家庭 贫困， 有一个 哥哥 和 姐姐， 姐姐 从小 患有 癫痫， 妈妈 为了 照顾 姐姐 一直 在 农村 里 干活， 哥哥 长大 之后 带着 爸爸 在 外地 打工。

然后 李 芳树 也 是因为 这个 原因， 他 曾经 想 过 很 多次 不想 读书， 想要 出去 打工。 李 芳树 是个 非常 懂事 的 孩子， 因为 在 秀山 特殊 学校 读书， 平时 也 不怎么 回家， 每次 放假 一 回家， 他 就会 主动 的 去做 很多很多 的 家务。 她 爸爸 说 她 以前 是 不会 做饭 的， 也是 去 那边 读书 了， 以后 变得 懂事 了 很多， 而且 练 足球 之后， 整个 人 就 变得 非常 的 独立， 他的 身体素质 也 非常 的 好。

蔡 教练 他 虽然 是 职业 球员 出身， 但 他 对 聋人 也是 没有 什么 了解 和 认识 的。 她是 第一次 带 身体 有 残缺 的 孩子， 对 他们的 能力 不太 了解。 而且 那时候 他 还 不会 手语， 相当于 是 边 教 边 学 的 手语。 她 当时 问 体育老师， 你 觉得 哪些 孩子 能 踢球？ 体育老师 说， 我也 说不上来， 反正 你 自己 看吧。 全校 102个 学生， 那个 时候 长期 能 来 上课 的 只有 90个人， 而且 大部分 都是 有 智力障碍 的， 障碍 程度 最低 的 就是 这个 听 障 班， 但是 人数 加起来 还 不到 20个， 你 要 组 一支 球队， 要么 男 要么 女， 还有 20个里面 挑 八个 能 踢 的。 蔡 教练 通过 一些 比较简单 的 体能 测试， 跑步、 跳远 这些， 就 发现 这些 孩子 其实 他的 身体素质 和 智力 都 没问题 的。 而且 蔡 教练 觉得 可能 是因为 听不见， 所以 没有 健全人 那么 容易 分心。 蔡 教练 当时 跟 我说 的 是要 不断 的 去 找 他们的 优势， 就 不能 盯 着 他们 这个 残缺 去 看， 要 看 他们的 闪光点， 什么样 的 能力 是 适合 去 踢足球 的， 有 这个 潜质 的。 所以 他 就 一个个 去 观察， 非常 仔细。

其实 刚 开始 的 时候， 队员 们 都不 喜欢他， 甚至 对 他是 有 敌意 的。 蔡 教练 对 他们 来说 是一个 陌生人。 这个人 为什么 要 来 折腾 我们 呢？ 是 这些 孩子 当时 的 一个 想法。 因为 本来 他们 在 这个 学校 里面 就 过 得很 舒服， 来 上课、 下课 吃饭 回家 就 没有 压力， 过得 挺 开心 的。 然后 魔鬼 教练 来了， 你 就 折腾 我要 我 在那边 暴晒 跑步， 还 不让 我 吃零食， 这些 孩子 心里 面 就 挺 不爽 的。

我 当时 问 他， 你 觉得 他们 这样 做 的 原因 是什么 呢？ 我们 从 其他 媒体 上 看到 的 关于 残障 人士 的 形象， 都是 意志坚强， 不屈不挠。 他说 不是 这 样子 的， 他们的 心 非常 的 敏感， 不太 容易 相处 的， 媒体 都 不会 说 的， 他 只 会说 那种 正能量 的 一面， 但是 大家 都是 人都 会有 弱点。 他说 这些 孩子家 里面 虽然 说 条件 不太好， 但是 很 宠 他们， 导致 他们 不能 吃苦， 反而 是 养尊处优 的， 因为 家长 知道 孩子 是 有 缺陷 的， 可能 是 心理 上 愧疚 吧， 舍不得 他们 吃苦。

这是 一块 难 啃 的 骨头。 但是 如果 这事 成了 的话， 这个 很 有意义。 这也是 为什么 他 愿意 抛开 自己 在 重庆 的 生意， 去 到 秀山 搞 这个 足球队。 而 不是 像 很多 比如 退役 的 运动员， 他 去 自己 开 一个 什么 培训中心 去 赚钱， 他 觉得 这个 比 那种 要 更有意义。 一个 健全 的 人， 他 踢球 就是 强身健体。 只有 少数 的 人是 想要 成为 一个 职业 的 运动员， 但是 对于 这些 聋人 的 孩子， 如果 他们 没有 一技之长， 基本上 就 没有 出路 了。 龙 人的 学生 叫 龙生龙 生 群体， 大部分 初中毕业 以后 就会 去 一个 职业高中， 这些 孩子 去 职业高中 学 一门 手艺 出来 工作， 但是 这些 工作 跟 工厂 里面 打 螺丝 没有 区别。 蔡 教练 觉得 这 不应该 成为 他们 唯一 的 出路， 他 也 相信 这些 孩子 身体 能力 也 不错， 可以 有 更大 的 潜能 去做 一些 更有 价值 的 工作。 蔡 教练 觉得 踢球 不 只是 一个 体力 的， 他 还需要 用脑， 无论 他们 有没有 成绩， 但是 培养 他们 踢球 总归 是 有 好处 的， 身体 更 结实， 脑子 更 灵敏， 这样 就算 你 出来 干活， 也会 比 别人 干 得 快， 做得 更好。

聋人 女足 队 是 15年 的 时候 组建 的， 到了 17年 的 时候， 他们 就有 了 一个 比赛 的 好 机会。 但是 当时 在 重庆 只有 青藏 男足 和 特奥 的 足球队， 没有 女足。 所以 为了 让 队员 可以 参赛， 蔡 教练 就 把 最 突出 的 两个 队员， 分别 是 当时 13岁的 李 芳树 和 14岁的 黄庭， 带到 了 湛江 这个 郑 教练 那里， 让 他们 拼 团 去 参赛。 这 两个 队员 加入 了 以后， 帮助 湛江 队 夺得 了 当年 的 这个 比赛 的 全国冠军， 非常 厉害。 然后 因为 当时 他们 表现 的 非常 出色， 他们 入选 了 中国 U 18的青藏 女足 青年队。 在 17年 11月 的 时候， 代表 中国 去 到 泰国曼谷， 参加了 第一届 世界 听 障 U 18室内 五人制足球 锦标赛 赛， 获得 了 冠军。

在 视频 里， 李 芳树 妈妈说 自己 女儿 是 村里 第一个 出过 国 的， 就是 去 参加 这场 比赛， 以 拼 团 的 形式 夺冠。 归来 之后， 李芳 硕 很快 就 把 状态 调整 了 过来。 在 第二年 的 九月， 代表 秀山 参加了 在北京 举行 的 三菱 友谊 杯 残疾人 足球 争霸赛， 获得 聋人 女足 的 全国 亚军。 李芳 硕 的 光芒 被 越来越多 的 人 看见。 这场 比赛 过后， 湛江 的 郑 教练 团队 又 向 他 发来 了 国技 大赛 的 邀请。 因此， 在 2019年 的 二月， 他 再次 来到 泰国， 参加 第三届 亚洲龙 人 室内 五人制足球 锦标赛。

当时 有 15支球队 参赛， 最后 中国队 只 获得 了 第四名。 蔡 教练 的 观点， 他 就 觉得 比赛 的 胜负 是 不重要 的， 因为 这些 孩子 平时 他的 机会 就 很少， 他们 能够 有 机会 去 到 泰国 参加 比赛 无所谓 了， 他们 拿 不 拿 奖， 更 重要 的 是 开阔眼界， 毕竟 如果不是 因为 参赛， 他们 可能 都 没有 机会 出国。 国际 赛事 告一段落 以后 呢， 蔡 教练 就 带着 两个 队员 回到 秀山， 去 备战 属于 他们 秀山 这 支 队伍 的 全运会 决赛， 也是 他们， 这 是对 第一次 参加 全运会 的 比赛。

小组赛 秀山 是 对阵 预赛 第一名 的 江苏队， 是 一支 强队， 15分钟 就 被 人家 进了 两个 球。 如果 是 换 做 其他 队 的 队员， 可能 就 很 担心， 觉得 输定 了。 但是 这 支 秀山 聋人 女足 队 特别 淡定， 这 跟 蔡 教练 平时 的 训练 方式 有关。 因为他 一直 跟 他们说 输球 是 暂时 的， 不用 怕， 该 干嘛 干嘛 就可以 了。 所以 他们 一直 心态 都 非常 的 稳， 最终 逆袭 了 3比2反超 了 预赛 第一名 的 江苏队。

然后 到 决赛 的 时候， 他们 对阵 的 是 大 热门 的 广西队。 其实 广西队 就是 湛江 队 的 人马， 相当于 张颖 和 李 芳树 跟 他 秀山 的 队员 去 打。 他 之前 拼 团 的 队员， 最后 是 0比0逼平 了 这 支 大 热门 的 广西队。 最后 来到 了 点球大战， 李芳 数 扑 出了 两个 角度 非常 刁钻 的 点球， 帮助 重庆队 4比3获胜。 大家 都 觉得 广西队 是 湛江 队 的 班底， 所以 那些 媒体 也 觉得 他们 毫无疑问 是 能够 获胜 的。 有些 媒体 都 已经 长枪 短 炮 的 对准 了 广西队， 就 等 他 夺冠 上来 采访 了， 没想到 不是 他们是 重庆队。

当 他们 拿到 这块 来之不易 的 全运会 金牌 以后， 很遗憾， 因为 这个 球队 人数 不足， 后来 就 解散 了。 解散 之前 蔡 教练 他 还是 希望 这 两个女孩， 张颖 和 李 芳树 能够 继续 踢球 的， 因为 他们 真的 很 有 天赋。 如果 他们 踢 得 不行， 人家 湛江 队 也 不会 千里迢迢 好 几次 借 他们 去 随队 比赛， 对 吧？ 所以 蔡 教练 就让 湛江 队 的 郑 国栋 教练， 希望 他 能 帮 他们 俩 找 一个 好 一点 的 学校。 最终 通过 郑 教练 的 努力， 两个 队员 成功 转学 到了 全国 规模 最大 的 特殊 学校 温州 特殊 学校， 继续 接受 教育， 可以 边 上学 边 踢球 了。

当时 我 跟 李芳 硕 有 短暂 的 交流， 因为他 是用 手语， 然后 我不懂 手语。 我 当时 有 提出 过 想 加 他的 微信， 但是 他 好像 不太 乐意。 他是 一个 很 腼腆 的 人， 然后 我 觉得 也 无谓 勉强， 毕竟 一场 相识 的 缘分。 我 就 问 他 一个 很烂 俗套 的 问题， 你的 理想 是什么？ 他 就说 他 理想 的 生活 是 毕业 以后 找 一个地方， 可以 一边 工作， 也有 机会 踢球 的， 很 简单 很 纯粹 的 愿望。 当时 跟 他 聊 完 以后， 我真的 觉得 他 会 一直 这么 干， 因为他 还很 年轻， 我们 见面 的 时候 他 才 18， 没 到 19岁。

李芳 硕 是一个 不爱 表达 的 人。 当时 蔡 教练 用 手语 又 一边 讲 着， 就 跟 他说， 叫 他 你 把握机会 多 说 一点 啊， 说 我们是 专门 过来 采访 他们的， 把 他们的故事 宣传 出去 的， 是一个 很 好的 机会， 让 他 多 表达， 多 说 一些 关于 自己的 事情。 但是 他 就是 不爱 说， 感觉 是一个 不太 容易 敞开心扉 聊天 的 人。 当 蔡 教练 说 你 要 多 说 人家 来 采访 你 什么样， 我也 觉得 很 不好意思， 好像 是 变成 了 一个 任务。 但是 明明 是 我们 我 当时 的 甲方 想要 利用 他们的故事， 反过来 在 他们的 立场 是 觉得 这 是一个 很 好的 机会， 说不定 能够 带来 更多 的 机会。 但是 并没有， 我 一直 为 这个 事情 觉得 特别的 不好意思。 因为 想着 这个 片子 能 做出来， 把 他们的故事 传播 出去， 让 更 多人 认识 他们， 认识到 这个 群体， 但是 很遗憾 没有 做到。

蔡 教练 后来 也 问我， 他说 单单 这个 片子 做 怎么样 了， 什么时候 会 发？ 会 发 在哪里？ 王 校长 也很 关心 这个 事情， 我 就 一直 说， 这边 可能 还要 一会儿， 我也 不好意思 直接 说 这个 发 不了 了。 感觉 辜负 他们 期待。

后来 因为 疫情， 杭州 亚运会 延期， 甲方 的 一些 活动 也 取消 了， 间接 导致 这个 活动 跟 甲方 的 品牌 无法 建立 联动， 两个 聋人 女孩 踢球 的 故事 无法 传播 出去。

很多 时候 人 总会 想不起来 最后一面 会说 什么， 因为 你不知道 这是 最后一面， 很多 时候 你 觉得 这个人 你 一定会再见 到 他的， 所以 你不会 记得 跟 他 最后一次 接触 的 画面。 因为 如果 是一个 老人 或者 是 病人， 你 心里 面 是 有 预期 的， 就 觉得 可能 是 最后一面。 但是 他 就是 跟 我们 一样， 而且 他 对 未来 是 有一个 很 美好的 期待 的。 李芳 硕 自从 他 转学 去了 温州 之后， 他的 生活 是在 向 好 发展 的， 经济 更 发达 的 地方。 他 爸 当时 也 说 让 他 去 那边 读书， 毕业 之后 无论 做 点 啥， 都 比 回来 这里 像 他们 一样 干 农活 要好。 当时 采访 完 他们 以后， 就是 像 一个 很 普通 的 告别。 就是说 我们 工作 结束了 回去 了， 就 觉得 我们会 再见 的。 所以 到 后面 这个 片子 没有 成， 一切 都 没有 像 计划 这样 去 进行 的 时候。

蔡 教练 有 问 说 你们 这边 什么时候 想 带 张颖 和 李 芳树 去 参加 在 活动， 这边 需要 提前 跟 学校 请假， 我 觉得 很 残忍 这种 事情， 我 不知道为什么 李芳 数 的 离世 会 让 我 触动 这么 大。 因为 其实 我们 也就是 工作 上 认识 的 一个 采访 对象， 我 跟 他的 接触 也没有 那么 的 深。 但是 他 身上 的 品质 真的 很 可贵， 是 很多 健全人 没有 的。 一边 上学 一边 去 踢球， 一边 工作， 一边 去 保持 自己的 爱好。

又 到了 22年 12月， 在 马来西亚， 李芳 数 随队 参加了 在 马来西亚 举办 的 U21 亚洲龙 人 室内 五人制足球 锦标赛， 获得 了 冠军， 这是 他的 第二个 世界冠军。 这个 消息 我是 网上 搜 到 的， 因为 一直 也很 想 获得 更多 关于 他们的 消息。 感觉 他是 知道 自己 不是 读书 的 料子 的， 他 以前 就 没有 想要 去 考大学， 他 连 去 温州 的 时候 都想 过 辍学， 想 去 打工 了， 可见 他 应该 是 很 急切 的 想要 快点 出来 工作 的。 然后 深圳 刚好 离 湛江， 也就是 郑 教练 带队 的 地方 也 不算 很远。 所以 我相信 他 那时候 应该 是 过 上了 自己 想要的 生活， 至少 是 三年 前 采访 的 时候 他说 的。

郑 教练 平时 会 在 朋友圈 里面 抛 一些 他们 球队 在 搞 咖啡店， 或者 是 出去 比赛 的 视频， 一直 都是 很 开心 的 这么样 一个 气氛。 但是 那天 的 朋友圈 真的我 没敢 看 下去， 因为 当 看到 聋人 队员 遇难 这 几个字 的 时候， 我真的 真的 很 希望 这 不是我 认识 的 那个 人一个 人的 生命 就 这么 没了。 因为 下水 救人 他是 什么 情况 下下 的 水 救 的 谁？

几天 之后， 蔡 教练 给我发 了 一个 小视频， 视频 的 第一 帧 就是 我们 当时 去 拍摄 李 芳树 家里的 村口 的 那个 画面。 我 不敢 点 开 那个 视频， 因为我 知道 他 肯定 是 去 送 他 最后 一程。 点 开 之后 蔡 教练 说， 你还记得 这里 吗？ 今天我 和 王 校长 都 来了， 21年 的 时候， 我们 在这里 拍 的 方数 和 他的 家人， 今天 我们 来 这里 送 他。

自从 那次 之后， 他们 也没有 再 去过 李芳 硕 家里， 然后 再去 的 竟然 就是 因为 这个 事情。 但是 当我 收到 关于 他 遇难 的 消息， 只有 一句话， 就是 下水 救人 不幸遇难 的。 说 为什么一个人 的 生命 结束 的 时候 只有 一句话？ 我 家里 曾经 有 亲人 溺水 死 的， 所以 我 对 溺水 身亡 这个 事情 特别 敏感。 李芳 硕 是 他是 一个 聋哑人， 正常人， 如果 他 下水 遇到 了 什么 危险， 他 会 用 嘴巴 用 声音 去 呼救。 但是 李 芳树 他 不能 说话， 他 为什么 会 明 知道 自己是 聋哑人， 还 选择 义无反顾 地下水 去 救人？ 即便 他是 已经 很 危险 了， 他 也 没办法 为自己 呼救。

后来 我 了解到， 就算 你 会 游泳， 水性 再 好， 但是 因为 溺水 的 人 他是 很 惊慌失措 的。 他 会 抓住 一切， 拼命 的 去 抓 一切 可以 抓 的 东西， 让 自己 活 下来。 我不知道 他 发现 有人 下水 溺水 的 时候 是 怎么 想 的， 他 有没有 为自己 是 聋哑人 这个 身份 而 犹豫 过 一刻。 因为他 也是 需要 帮助 的 人。 但是 一个 需要 帮助 的 人， 他 却 抛弃 了 这个 去 救 一个人， 而 失去 了 自己的 生命。

得知 李 芳树 遇难 的 消息 以后， 我不知道 自己 还 可以 为 她 做 点 什么， 因为他 值得 被 更 多人 知道， 而 不是 那 一行 字。 我也 希望 如果 听到 这个 故事 的 人， 有 认识 他的 人， 可以 留言 说 一下 跟 他的 一些 回忆。 每一个人 都是 独特 的。 这个 女孩 虽然 他 一 出生 就是 聋哑 的， 但是 我 觉得 他 一直 在 拼命 的 活出自己 想要的 样子， 他的 人生 直到 他 离开 的 那一刻 都是 非常 精彩 的。 而且 李芳 硕 是 比 我们 缺少 很多 的 条件， 他是 那么 的 不容易， 但是 他 一次次 的 克服困难， 而且 抓住 了 每一个 机会， 去 到了 她 想 去 的 地方。 他 比 同龄人 多 看 了 很多很多 美好的 风景， 没有 因为 他是 残障， 因为 他是 聋哑 的 而 止步不前， 而是 去 不断 突破 自己， 去 不同 的 地方 上学、 比赛、 出国， 这些 经历 都是 非常 非常 精彩 的， 而且 这 是一个 那么 鲜活 的 一个人。

李 芳树 出殡 的 那天， 蔡 教练 得知 他 救 的 是一个 跟 他 一起 去 深圳 打工 的 工友， 也是 一个 聋人， 当时 这位 工友 跳河 想要 自杀， 李芳 叔 看到 之后 马上 跳进 河里 救人， 最后 两个人 都 没有 活 下来。 中国 有 2780万 听 障 人士， 是 五类 残障 人口 中 最为 庞大 的 群体。 但 中国 听 障 体育 协会 自 1986年 成立 以来， 至今 注册 运动员 的 数量 仅 有 一千多个 人龙 人。 在 残障 人士 的 体育赛事 中， 只有 特奥， 也就是 特殊 奥林匹克运动 和 残 奥 残疾人 奥林匹克运动会 是 关注度 比较高 的， 但 这两项 赛事 里 都 没有 聋人 足球 项目， 亚运会 的 残运会 项目 里 也没有。 国内 目前 只有 每 3到4年 举办 一次 的 全国 残疾人运动会 和 三菱 友谊 杯赛 有 聋人 足球 这项 比赛， 而 参加 国际 比赛 则 需要 自费， 尽管 他们是 代表 中国 去 比赛， 每次 出征 也 需要 团队 筹款 或者 是 拉 企业 赞助费。

一直 生活在 无声世界 里 的 听 障 人士， 他们 大部分 人生 轨迹 早就 被 设定 好了， 也就是 在 特殊 学校 上学， 再 找 一份 流水线 上 的 工作， 就这样 安静 的 过 一辈子。 而 成为 职业运动员 成为 了 他们 为数不多 的 生活 的 一种 可能性。 希望 将来 有 更多 的 体育赛事 能够 给 聋人 这样的 机会， 让 他们的 光芒 早日 绽放。 你 现在 正在 收听 的 是 亲历者 自述 的 声音 节目 故事 F M 我是 主播 爱 哲， 本期 节目 由 我 采访 陆丹 制作 声音 设计 王略， 感谢 你的 收听， 咱们 下期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