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834.爸爸在家中沉默三年，妈妈和我的出逃和自救 | 素人采访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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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一天,阿毛的爸爸彻底不说话了他开始假装阿毛和妈妈不存在一家三口虽然同住在一套小房子里但生活完全分开了在那个黑暗的狭小的老房子里只有一两米的直线距离爸爸就像看不到阿毛和妈妈他可以眼神越过母女,但没有互动阿毛问他什么,他完全不回应在漫长的沉默中,任何声响都显得极为刺耳

直到有一天妈妈带阿毛逃离那个冰窟一样的家你好,欢迎收听故事 FM 我是艾哲,一个收集故事的人在这里我们用你的声音讲述你的故事今天这期节目是素人采访计划栏目的重启在这个栏目里我们会帮助投稿人去采访周围的亲友挖掘和解答自己心底一直以来的一个疑问对于今天的讲述者阿毛来说他想知道为什么十几年前爸爸突然决定不说话了

我是阿毛今年 36 岁是做文化艺术工作的如今我和爸爸已经有 14 年没有联系了家人本应该是最亲密的人但现在却成了无论如何都不敢再见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我心里一直有很多的疑问借这次节目制作的契机我第一次采访了我的妈妈通过她的视角

了解到了很多我原本不知道的家庭的秘密你介绍一下在什么厂里面它是一个海军工厂当初还是保密的来确实是一个响当当的单位所以它这个厂条件比较好它底下有子弟小学还有子弟幼儿园我当年就在幼儿园当过老师

你那个时候 27 岁你想谈恋爱了你其实自己过得蛮好的是吧当初的时候是怎么讲呢其实我们也是有一帮好朋友的不比现在好像 30 岁也没算什么我们那个年代 25 岁以上就所谓大龄了

就我身边有一帮好朋友之前都是想我们这样过过蛮好的对吧一帮朋友这样好了就一个一个都结婚了再说当初我在业大上学我的宗旨是等我毕业完了以后再完成这件婚姻大事是这样的但宝迪妈妈又劝我其实这个不妨碍的要是你碰到合适的人对吧你们怎么认识的呢

就是通过这样认识的当初因为宝弟妈妈跟我介绍的时候就是说男方是有房子的听我婆婆家的亲家说这个男孩子还是比较正派的要不你接触一下看一下

第一我们第一次相见就是相约在市工人文化宫上海市工人文化宫当初的市工人文化宫很热闹的不像现在好像萧条来因为我们约在那个市工人文化宫二楼的一个廊道里面他这个廊道里面呢有放了好多小桌子还有椅子就供你们可以休息聊天都是免费的

我们就约在那里进行了第一次的沟通见面聊天但好像在意他人还是比较正派的因为当初也有一些有些人不良的喜欢什么打麻将什么什么玩好像他也不会去打麻将之类的他说平时有时间吗会写写毛笔字怎么这个倒很吸引我的了

我觉得它还可以大约谈了一年半的从相诗到相恋我也没有什么恋爱经验总之觉得人还行再说当初因为房子是个大问题它是有一间石窟门的老房子的部位在停止间当初因为有房子已经是很好的了而且他们是用煤气的

过道里有煤气 因为好多石窟门的老房子还要生炉子没有煤气的 房子的门前一个过道上还可以利用煤气就在厨房门就有一个可以做饭的地方 还可以放一个土柜

所以就出下来就决定就可以去领证啊什么是先生提出来的我们先不能把个证领了或者什么样因为领证完了以后后来就是不开心事发生在那个婚礼上不是要男方挤桌女方挤桌而且要排那个桌子怎么排怎么排就在那次发生了第一次的冲突

那次把我吓到了他一下子就这种怪脾气我觉得火爆脾气我真的很害怕我就想打退堂鼓了我觉得这个人的脾气太差了太吓人了我呢一个是不喜欢吵架的人即便之前因为老房子这种邻居家三天两头的吵架我都觉得他们很烦的我不爱听吵架的声音我也不会吵架

那次反正就是为了排桌几桌几桌男方几桌女方几桌怎么排怎么排后来我是好好跟他说的反正在这个沟通当中一下子他就是暴跳如雷我就跟哥哥商量我就跟哥哥说我说有这个人的脾气太吓人了哥哥我不想了我评不下情势后来我哥跟我说他说妹妹人无完人

我们要看大方向这个人呢容体来说还是可以的再说关键是这个因为你们已经领国证了你现在等于不管你这个婚礼举不举行你已经是结婚的人了按传统的话说你要是不跟他继续下去的话就等于相当于要离婚了嘛再说

硬条件他明白的对吧他是一个有房子的人他的工作当初还是可以的他在杨浦区的一家商业服务公司底下的一个因为之前不是因为分好多全民单位集体单位他是一个大集体的单位底下有一个五金商店是积电五金那个年代是计划经济的年代

她在商店裡面當一個小經理還要養活十個人所以我說人聰明她還是有點能力的我們就進行婚禮了但婚禮當天確實這個新娘真是很辛苦的每一位在座的人都說新娘太辛苦太要照顧到全場

因为当初已经发生过那个争执了后来等于说他没请的人都来等于男方那几桌都坐不下了完了以后等于说我们女方要给他腾地坐反正我们女方就加了好多座位但我要调度呀对吧现场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没有管现场他因为没有这个能力他就告诉我今天怎么怎么怎么顶那我说我来我来想办法吧你们工资差不多吗工资差不多应该是差不多吧当时的他的奖金比我稍稍高一点结婚以后先生提出来这个问题他说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我建议啊

我们经济归一个人管要不你就把工资归我来管就是归我先生管我听了这话以后我就没吱声但我心里想着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后来我们就这样达成共识他负责家里的粮油米面其他的就是买菜之类的反正其他的一切他负责教

叫什么水电煤对吧水电煤还有物业费就这些固定的就是固定的所以其他的开支都是我来就是我们每日三餐要吃的包括要添一些衣服这些都是归我刻骨铭心的是第一次流产第一次流产比较刻骨铭心因为当初我很伤心

其实我是很伤心的他因为讲了我一句说我成心的我就很伤心他说成心的前提是我不珍惜他说你明知道自己怀孕了你还要忙东忙西的

因为我上业大比较远我住在虹口区工作在浦东新区因为你要学习嘛不是上业大也有那个书要看要什么东西要背对吧我是学的法律上也当初有好多东西要背因为之前你收的那些以前的东西里面有你 1985 年的准考证呢就是业大的准考证

你是还有两门能考完但是他就是他想让你早点生孩子吗

对孩子其实因为以前是有愿望对吧等大学就业大上完以后再要准备孩子但自然孩子来了我也没觉得好像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啊什么我觉得这是老天爷给我的颂旨娘娘给我的包括第一个孩子我也是这样想的我觉得没啥呀来了就来了对吧怀孕几个月流产呢怀孕

三个多月吧就是很早期很容易留的时候留的哎呀以前的人我也不懂这个什么说反正看应该是还没成型了对吧就看血块什么形状的就会认定是儿子老女儿了不知道是谁说哎呦好可惜哦还是个儿子怎么这样说了一句可能他听到了

这是我的猜想我也没考证过我也没问过他但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起冲突包括他的一些语言言行他都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的我觉得他有点重男轻女的所以我女儿出生也受了不少苦妈妈业大还没有读完就又怀孕了这次怀上的就是我

在我最早的童年记忆里面爸爸就总是有两张面孔一张面孔非常的凶狠他总是打我但另一张面孔又很幽默很亲和他会陪我打羽毛球下午子棋虽然是四点他的这两种矛盾的形象让我一直不知道他到底是恨我还是爱我爸爸的外貌还是算比较俊朗的吧

戴了副眼镜但也不是很斯文的看上去还是比较魁梧的身材也比较高然后人也比较结实然后他皮肤比较偏黑的甚至有一点泛红的所以他一发火整个人就是红的

就像胀红的气球就是很红的皮肤就会因为热因为发火因为这个血液充满然后它整个人就是很红的暗红暗红色的像喝了酒一样的平静的时候是一个非常有幽默感的人而且挺聪明的动手能力很强的家里那个被他

完全折板遮黑的那个天井后来相当于像仓库一样然后他写书反的那个房间那个里面其实沿墙放了好几个那种柜子那些柜子好像本身就是他自己做的他会木工的就是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两次还帮他刨木花的我印象里面爸爸跟我非常温暖的一些记忆非常清晰的他跟我一起打羽毛球

是很开心的然后他跟我一起算 24 点我们是拿牌算 24 点的就看谁先算到 24 然后要拍拍桌子或者拍地板就等于说大家要抢答那个也是很开心的然后走五子棋所以整体来说大家会说他人还是比较正派的但是性格缺陷是非常明显的甚至表现出来像反社会人格一样的

除了她自己的妈妈就除了我奶奶她的兄弟姐妹然后我们全家人就是都知道她这个脾气很差邻居也知道她脾气很差然后后面因为她下岗了之后其实她辞职之前跟她的上级可能也有一些工作里面也会有一些冲突只是没有那么明显宝宝因为有次其实是受到老师的那个惊吓到了宝宝就尿床

每天尿他回来每天打宝宝才三岁的宝宝就每天在那里问宝宝明天还尿不尿了宝宝说不尿了不尿了但明天又尿了他就很火所以宝宝这个时候也受了好多苦后来辞世了两个星期我觉得不对头了再这样下去不行我就把宝宝带到我妈家去了

在我妈家待了一个月起先宝宝还是有点尿尿的后来一个星期以后就正常了其实宝宝那次是被托儿所的老师吓到了宝宝吓到了吗就是你那他不想要我不要再尿尿反悔这个就像我们现在大人也是这样好像有一些心理暗示反过来说这件事情让我很伤心

我妈说这个尿床这段我印象也是很深的就是那个老师确实是好像有点针对我而且这个事情也是恶性循环就是他可能是因为我第一次尿床了他针对我了然后因为他针对我所以我就一直在尿床而且托儿所他是在托儿所其实是在幼儿园之前就说可能在三岁左右嘛

就是小朋友的排泄的排便能力还没有那么好但可能当时我这个能力还在发展我尿得很急了来了我就要马上上厕所我不能憋的但是等于说他明令要求你要睡觉然后你睡觉我就只能憋着那我憋不住了我只能尿在床上那段时间因为我妈下班晚所以是我爸来接我的

对然后他站到我尿床然后他就会把我拎回去打屁股主要就是我们那天说的威胁的这个部分让我比较害怕而且因为那时候我还很小嘛托儿所的小朋友才多着来很小一点点呀所以他可能一只手就可以抓到我或者之类的因为我是要把裤子脱下来的就可能这里面还有一种很强的羞耻感在里面他不是隔着我的裤子逮我的好像

反正我记得是他要我整个人趴在一张桌子上还是什么他把我裤子拉下来然后我屁股就露出来了然后他就是这样直接用巴掌抽屁股的然后可能抽一下就问那你还尿不尿了然后我就在那边哭得很凶上气不接下气就是那种然后还很难憋出一个字来因为我那样在哭的时候我就

我就这样的时候我其实呼吸都呼吸不上来然后可能第二天控制不住然后又想到回去又要挨打了然后可能就更难控制了就是我们提到的他厌弃我哭这个事情就是他看到我在那边哭他又很嫌弃我他其实一方面在让我保证比如说下次不要尿床了但其实另外一方面他更急的他更迫切的一个要求是你不要哭了你快点停你还哭吗

然后它就影响到呼吸影响到一些发音我的这个嘚和嘚的音我就发不清楚而且它其实挺影响的很多时候我介绍我自己大家都听不清楚我到底姓什么而且因为这个出我而且喉咙拐得好像天生就特别细然后就更容易受这个影响因为它出得很厉害之后它可能这个喉咙就会肿起来

我就好像对哭这件事情也变得身体上有一些创伤吧我这两年有了小宝宝之后我好很多了但我以前就是每年可能甚至它变成一种惯例一样的我就会非常歇斯底里地哭就哭到有一种心肝全部裂开来有点像就是一棵树的这个树根然后这个树根就是疼痛然后这个树根就

就是沿着我的气管全部伸长到我的肚子里面就是完全伸开来哭的时候是非常难受非常痛的就是完全喘不过气然后要一直哭到眼睛完全是胀的然后非常痛然后鼻子已经把鼻涕都流完了然后整个人哭得啪到地上就是完全没有力气了就哭到筋疲力竭才能停下来

这个就好像变成一种身体记忆而且它变成一种像受虐倾向一样的就是好像被这种哭泣控制住了每次又要回去这样哭那么他基本上多频繁打我呢

多频繁打你在妈妈面前妈妈倒是看到的不多的妈妈知道还有一次很夸张的是你和小朋友在玩在天津里面玩把一瓶醋打碎了因为不是做小麦布吗还有醋吗就满瓶的醋打翻了就碎掉一个瓶

他就立马就打你了是用脚贴你还是什么的你也是在日记上面反映出来的因为妈妈看你的日记嘛你说打很频繁妈妈到在妈妈面前妈妈倒是没有看到女儿但是打都是打得很狠的大概是从我念初中的时候开始爸爸说话就越来越少了这背后的原因当然非常复杂他本身脾气就很暴躁

加上辞职之后,不论是在家里做小生意,开杂货铺,还是找了一些工作,各种尝试都失败了,主要是因为他自己半途而废。后来家里洞迁,从昆明路搬到吉普路的这套小房子,这是一套公租房,妈妈当时想买下产权,但爸爸觉得这套房子留着他自己养老送终已经够了。

这件事让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矛盾进一步升级恶化了后面又有了一件事情让爸爸对妈妈的不满累积到了极点爆发成了完全的沉默越说越少还是过程当中的全是有一个过程的女儿因为之前比方说这样就起争吵了妈妈之前不是跟你讲的每一次吵妈妈就是死心裂肺的疼

后来我就觉得跟他讲道理是没地方讲的讲不通的就少了因为妈妈话也少了嘛就说妈妈不是越来越少了嘛你说就是周末因为什么相当于有点想要避开他一样的对我们都想避开他因为其实就是想避开冲突吧而且我们在外边开心呀宝贝关键是这个我们到外边很开心的

我们就回到这个家就很压抑这个压抑我记得也是跟他把天井封掉有关系的本来天井朝南的光线很好的但他是什么时候把整个天井都封掉因为家里就变得黑了可能是你初二的时候吧我们等于冷了两年

初二还是初三应该是初二或者是初三没有那么晚的就如果我们忍了两年他完全不讲话因为我记得他完全不讲话时间还是蛮长的那就那个初一或者预备班因为还有初三还有一个插曲就是你对吗?

出山你要中考大姨妈开刀但大姨妈的事情妈妈就是也管了因为大姨妈就告诉我她天天疼分分秒秒的疼后来就陪你大姨妈一起去到长征医院去看到哪里去看后来查出来确实是腰的问题不是腿的问题它是腰嘴骨发生问题了完了以后要手术

我姐夫也没用开刀要签字他坚决不签字打麻药要签字坚决不签字为什么我姐夫说他明明上面写着不是有好多好多好多什么危险吗这个字我是不签的我说你这个字不签我姐姐就手术不了手术不了她就不能会越来越厉害这个字你一定要听的

她说不签不签我就觉得有些男同志就包括我先生好多事情跟他们没道理可讲所以我姐姐手术这个签字手术是我签的因为不签这个字就没办法手术接着就是大家知道的腰椎开刀不是一般的开刀其实确实是有风险的

好多腰椎开刀都摊在床上了所以在姐姐住院期间我确实是因为开刀起先头几天都不能自己自理吃饭什么的都是我喂的我姐夫也没有这个能力来照顾我姐姐我想尽量让我姐姐能够吃好喝好能够恢复到好一点嘛所以我就尽了全力去照顾我姐

因为原先我们就沟通的比较少了从那以后就更没有沟通的时间了家里也没有声音了

因为在我姐姐住院这段时间她照顾家里比较多一点烧饭什么的平时因为基本上都是我下了班回家烧饭的嘛菜带回去那因为这段是特殊时期她顾得多一点因为我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她要去买菜怎么做饭什么

她一定是觉得很辛苦对吧而且觉得好像我女儿都抽伤了你都不问不顾就一身心的泼在你姐姐那边心里肯定是很怨的了但她口上也不说的后来表现出来就对我们冷暴了什么话也不说就我姐姐手术开刀以后过了一阵某一天我也照常做好了饭

大家一起吃了那天他不吃了他就突然之间不吃我做的饭了他就自己去煮面或者什么好了从这天开始他就是一句话也不跟我们说也跟我们分开吃我们坐在一个屋檐下就是看是一家人不是一家人就不在一个锅里吃饭了

因为后来等于说我们分开吃了他在厨房间我就不进去了我就让他先收嘛反正跟他错开着

所以基本上是不交流他在厨房间我就不去等他厨房间比方用好了那我就再去厨房间烧东西烧好了我们就我们两个人吃厨房间用的要错开你比方说上洗手间也是的洗手间一般上洗手间门也是关门的对吧有时候会忘了马上就退出去就是了呀也是不发声的也是不发声音的因为大房间非常小

我们是没有一个正常的餐桌的我记得我们吃饭就是一张非常小的桌子是跟那个床一样高的然后我们就坐在两个小凳子上面吃饭然后旁边有两个单人沙发所以我爸是坐在比我们高的一个沙发上面然后他看电视电视在床的右边等于说在我们吃饭桌子的另一边所以他看电视他就可以目光直接越过我们那他就看他的电视

我们吃饭的时候虽然我们头低着看着菜我们头一抬我们就能看到它的就是这样非常容易的有眼神接触大家直线距离相互之间直线距离只不过就是一两米的这种非常闭塞的这个小空间里面完全不说话完全分开来生活才显得这么的不自然才显得这么的压抑它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天井写书反然后我们基本上是不会进去的

然后用到卫生间因为就是它门会虚掩嘛你就大概会知道里面有没有人然后我上厕所我就会把门关起来这个就本来就是会避开的所以在家里面移动是要提前观察的就是在家里面的移动从来都不是随心所欲的移动的我要先看它人在哪里然后可能还要判断一下它接下来会去哪里然后我再动

我觉得沉默这个事情极不自然的一件事情是因为人天生是会说话的就是我从小跟他们住在一起我知道我爸是会说话的所以就是他是会说话的但是他就是不说话就是没有声音这是一种主动的选择这是一个非常刻意的控制比较正常的是如果你跟他打招呼

或者你跟他说一个什么就是家里面任何琐事说你把那个东西递一下给我或者什么东西放在哪里了你知道吗你帮我找一下吗或者聊聊电视节目也好的呀所有的这些日常的对话完全是没有的就完全没有了

没有反应就是偶尔会有那种鼻子出气啊或者是有时候如果是触到了一些可能他觉得他可以发表某种意见的时候他就会给予一个差评他就会鼻子出气或者他会翻着白眼什么的好像这个彻底不说话之后完全就没有了

比如说我跟他说爸爸什么什么什么然后他就当做没听见然后过了几天又试了一下又因为一个什么别的事情跟他说爸爸什么什么什么然后他还是假装没听见肯定是太多次这样子所以我才不跟他说话的因为这个就像就是之前写的那种感觉就是我吐出语言然后语言就碰到了一面看不见的墙壁然后他就从墙壁上滑下来完全打不到爸爸那里

我没有自己的房间所以我的写字桌跟爸爸的写字桌就隔着那面墙就隔着那面天井的墙其实我们两个人斜对着因为那里就是朝着天井它那面墙不是完全封起来它是有一个窗户的所以我是能看到我爸爸的也就是说如果我在客厅的这个墙角的写字桌这个桌子是我的

我爸在对面隔着这个墙对面这个天井里面写书法我们两个人相互如果抬头头稍微斜一点我们就是能相互看到的其实我在承受的是沉默里面所有的身影他写字写毛笔字稀稀缩缩在报纸上的身影他咳嗽的身影他抽香烟我妈其实也一直让他别抽烟但是他一直要抽香烟

它抽烟的那个烟的气味然后那个烟飘到天窗上面就它那个仓库封完了之后它留了一线的那个天窗就很窄的一条天窗我就靠那一点点光香烟的那个烟飘到天窗上面的那个样子然后它打开抽气那种抽气摩擦我自己打开抽气抽气摩擦的声音

然后他坐在沙发上那个沙发因为是一个很老的破的沙发它中间有一个洞它没有什么支撑最底下就是弹簧就很老式的那种弹簧所以他每次坐下去就会有那个吱呀那个声音他每次坐下去站起来的那个声音我自己写字的声音我也是听得很清楚

所以我在家里面要承受的其实是就是在很安静很安静不会讲话的那个沉默里面要承受所有的这些声音我跟我妈是会正常讲话的但是在那个氛围里面我跟我妈讲话都显得好像非常的不自然就真的非常非常刻意因为因为她不光是不跟你讲话她假装你不存在嘛就她看到你她假装她没有看到你

所以那个也会让我觉得我到底存不存在我当然知道我是存在我能摸到我然后我跟我妈之间是有交流的但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会有一种我自己不存在的感觉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就是我觉得我的那个自杀的冲动的意象是我想让自己从世界上消失并不是杀死不一定是生和死这种区别

而是存在不存在可见不可见摸不摸得到这种区别因为有很多那种情景就是我好像是不存在的虽然我存在但是我是不存在的我之前看韩国那个空房间那个电影的时候我也感触很深的我又觉得对我爸来说我存在的房间也是一个空房间每天好像维持着一种表面上的正常因为我妈还是要去上班的

我每天上学下学上学放学表面上好像是一种正常的生活节奏但其实是一点都不想回家的我爸后来养了一条狗嘛

刚开始养的时候小狗狗叫露露就是一条吸尸犬白色的吸尸犬我记得开始养露露的时候其实她也是几乎不跟我们说话的在我当时理解我会觉得有点奇怪就是说你跟你的妻子跟你的女儿都不交流然后你带了一只小狗回来然后你跟这个小狗好像关系很好的所以可能一开始在情感上家里面就变成了两个同门就是我爸跟狗

因为他会跟狗他会跟狗有一些肢体上的交流嘛最起码比如他会摸着这个狗对吧然后对狗表现出一种喜爱或者之类的他会对狗表现出不会对我和我妈妈表现出的那种温柔的亲切的那种表达嘛但这并不妨碍我跟我妈也很喜欢这条狗狗而且这个事情就跟其他我爸开始做的事情都是一样就是他又烂尾了

就是他可能刚把露露带回来的时候就还挺照顾她的给她吃东西什么的所以一开始他还会照顾一下狗到后面就是狗狗的饭然后给狗狗洗澡出门遛狗狗全部都是我跟我妈来的就是他又不照顾她了而且有时候比如说他心情不好他又会去踢这个小狗就是他又会去踢打这个小狗或者骂这个小狗狗

他不跟我们交流我们也因为被驯化了我们被他驯化了我们也不跟他交流但是中间有这条狗狗那有时候比如说会同时去看这个狗之类的就会有这种很奇怪的交流这个露露就变成交流的中介最怪的就是在这里了人和人之间还是没有互动我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就是在我跟露露玩的时候他会同时跟露露说一些话比如说他会跟露露

我随便举例子因为这个具体我是不记得了但比如说他会跟露露说你不要理他之类的这个他指的就是我了然后后面我们离开家之后我也不记得多久了然后后面有一次我回去应该就是我回去拿学费的时候有一次就没有看到狗了

是后面等于说他来重新要跟我们建立联系的时候可能我妈问起说露露怎么了然后她才说后面有一次走丢了就没有回来也没找到他有没有去找我们也不知道了反正意思就是说狗找不到了就丢了然后我妈妈其实是很伤心的因为我妈很喜欢那条狗爸爸从话越来越少到完全沉默

这段时间在我和妈妈的印象里是漫长的冰冷的三年直到我中考后的某一天妈妈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沉默的折磨决定带我逃离这个家某一天是夏天她买了两个小西瓜小西瓜买完以后因为女儿在写字台的那边

她在一个五斗厨的这边就是女儿在左边她在女儿的对面从我坐的位置这边来说我坐在床旁边一个小桌子的边上西瓜买回来她就开了一个西瓜在女儿的对面女儿是写字台这边是左边她在右边她拿了一个西瓜一开二

我心里以为他顺手就会把一半的西瓜给女儿但我以为的事情没有发生他自己吃了完了以后另外半个又吃了在他拿另外半个起来吃的时候女儿和我俩对视了一下又看了他一下其实这个对我们伤害确实很大很大的我觉得我们不能在这个家再待了

等女儿初中毕业我们一定要离开这个没有温度的家里所以我就跟我姐姐商量能不能我们住到他们那里去女儿因为我们走的时候女儿给爸爸写了一封信就是说我们要去大姨妈家住了什么什么情况就跟她说了因为我没有明确跟她讲怎么样怎么样我等于是交代女儿跟你爸爸说一下

所以这个事情其实是我犯下的很大的错误我就把这个等于说女儿负担不起的放在女儿肩上了今天来讲我十分慎重地要跟女儿说一声道歉真的妈妈做得不对妈妈太不应该了她应该自己面对该怎么讲就怎么讲就跟她讲不应该让女儿跟爸爸说

我觉得这个也是对女儿的一种伤害是我对女儿的伤害我记得女儿当初在信中说的女儿信中是这么说的与其我们三个人过不开心就我们分开过吧或许你一个人过还开心一点从家里逃离后我和妈妈借住到姨妈家

姨妈一家三口对我和妈妈都很好我也从小很喜欢跟他们待在一起尤其是我的表哥但我也敏锐地意识到自己和他的不同他有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有唯一一台空调他有很多我没有的东西青春期的我可能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更渴望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从高中起我和爸爸之间几乎完全靠书信来沟通

他经常在信里写一些大道理因为大姨妈家物质条件比较好爸爸就指责我和妈妈在姨妈家贪图享受直到我找草完爸爸似乎是因为遭遇了一场车祸他终于在信里反思了一下他自己的责任女儿那天你说没空也不想知道我要谈什么当我冒着少见的倾盆大雨在回家的路上心里想上苍都在为我难过

女儿的冷漠究竟说明了什么我需要反省我的单纯的想法并没有用最好的办法落实到行动上而是用回避的间接的方式也就是通信的方法来表达致使我们父女之间出现了这样的状况看来主要的责任在我我作为长辈没有耐心和细致的关怀整个过程中虽然有属性往来但看来这是不够的

自从被轿车撞了以后我醒悟到亲情的重要相互关爱的可贵以及人生的意义所在以往我只是在想弄到你的学费是我的第一要务其他的都不重要看来太片面了其二缺少知识文化是另外一个重要因素我连初中都没有正常学完虽然有文化大革命的客观原因

但主要是自己没有积极争取学习所以少知识也缺财富我们三个人应该共同努力来解决不知道你同不同意我的建议还是到了已经无解的地步我们三个人从今往后要争取用一种变化的态度来对待生活不仅只是要求与期望还要拿出解决问题的措施我这个迟到的提议不知道是否可行小姑娘你怎么看

改造自己其实最难首先我要改变然后再谈其他的否则也不会拖到今天意识决定行为我热切盼望着一个新生活和美满的和谐的局面你说可行吗父亲 2006 年 7 月 10 日晚我觉得整体上他的心一直都还是有一种错位感的

因为在信里面他也没有语音文字就是文字嘛就是白纸黑字然后他字又很秀气一直都是有一种反差感的他的信跟他的行为总是有很强的反差感信他也还是比如说他开头他有时候这个称呼我的时候

它会在我名字前面加一个小它会在我的名字后面写女儿上海话的女女 女 是上海话女儿的两个字它会争在我名字后面这个我现在回过头来看我都觉得让我挺惊讶的因为这种称呼就会好像带着比较亲切的感觉但其实又没有实际上又没有这种亲切的感觉

作为小朋友们小时候还是有一些希望父母可以和好的幻想的有这种美好的愿望吧所以反正我记得可能也是从看过的某个电影或者看过某本书里面学来的就是有一次非常非常难得我已经忘记我们三个人是怎么会一起出门的大概是也是初中里面可能是初二的时候就还没有恶化到那个地步的时候

肯定那時候是相互還是有講話的但是已經知道他們感情非常不好的非常隔離的我其實是很難受的那次我就刻意走到兩個人中間然後盤算了好久就心裡嘀嘀咕咕的就是很愁愁的很猶豫的盤算了好久然後

还是尝试着一只手抓妈妈的手一只手抓爸爸的手就想把他们连起来然后我可能还说了几句话意思是说我们可不可以还是一家人但反正同时拉着他们走对我来说是非常不自然的所以陈丁也是拉着没走多久就放开了

因为可能他们都没有什么反应就我妈可能我妈肯定是对我有一些反应的但是她肯定是一种流泪的反应啊或者是一种伤心的反应因为她觉得她这个事情她做不到嘛我就是有一些隐约的印象我记得我爸会把钱放在学费放在一个信封里面

以前就住在一起还住在一起的时候每次到交学费之前就会有这么一个信封然后我带到学校去交钱所以才会留下来说很奇怪就是为什么不是家长直接把钱交到学校这个钱会经我的手然后到后面我们搬出来住我爸在有一封信里面威胁说

当时可能有两次我考试考得不是特别好还是怎么回事然后他就是威胁说如果我家不改正如果我不正好表现的话他就不给我付学费了他之前的信里面又是在文字里面比较暴躁地指责我跟我妈妈搬到大姨妈家的这个行为因为他一直觉得大姨妈家

条件比较好我每次去我也都会比较开心他就觉得这是一种品德上的低劣是一种爱慕虚荣不够简朴的生活作风然后他可能是之前写了好几封信指责这件事情然后我没有回他然后他在追问的一封信里面就说你怎么怎么怎么没有回我他的表述大概意思是你总归要来拿钱的你来拿钱的时候

在教训我之类的或者是如果你在不回我的话钱也就不会出现在桌子上之类的虽然我妈妈记得是有几次是她去老房子问她拿的我妈妈的回忆就是她是非常不愿意回去的嘛

就是他不愿意回去单独面对面对他但是呢我妈妈又好像咽不下一口气她觉得一开始说好的这个钱是要他出的为什么不让他出更何况好像因为他出这个钱他好像又站在了一个道德的高地上面或者说他感觉他有某种他因为他出这个钱所以他有某种权利或者权威

来去指责我们这整个这个过程就好像是我要去讨钱读书也有一种非常强的这种不平等的被好像当做敌人一等的这种感觉虽然我的身体已经逃离了那个家但是我爸那个沉默的幽灵还是纠缠着我不放当时我会经常做噩梦

其实直到最近还是这样然后当时情绪很容易失控并且开始非常严厉地控制自己的进食吃得非常少导致我的体重下跌得很快甚至到后来不来月经了而且还会有自杀的倾向为什么回去我饮食紊乱回去有一次然后他给我包饺子我印象这么深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很瘦很瘦了就是视觉上一看

这个人就已经瘦到不正常了整个人面黄自瘦因为我那个时候应该也已经有一米六左右但是我就只有七十斤了那个时候应该也已经是月经不来了什么的就是已经瘦得很严重的时候好像就是我妈我妈觉得我快死了然后让我去找我爸然后寻求他的帮助然后其实他肯定是陪着我回去的

反正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我爸当着我的面哭了我第一次见到他哭而且哭得蛮厉害的就是鼻涕眼泪都流下来的就是他用手捂着自己的脸就是我看到那个情景我才能稍微理解爸爸可能是爱我的大部分时候印象里面就感觉我爸肯定是很恨我不然他不会这么对我所以看他哭是感觉到

他对我是有爱的他就是觉得女儿要死了就自己的孩子要死了那个时候我因为很瘦很瘦就是皮肤下面的血管是看得很清楚的就是所有的清洁血管一个一个都是非常清楚的因为等于说就是贴着骨头终于是没有肉的然后他好像是拿着我的手很颤抖地看了一下那次我爸就没有发火

他肯定是有数落我妈的就他肯定是有责怪我妈把我养成这样子但是他对我应该没有应该没有直接对我发火他可能只是在说你这个孩子怎么那么傻之类的然后他就拿了面粉然后他可能出去他可能跟我说他出去买点牛肉什么的然后他就回来给我做牛肉水饺照理来说那时候我是不会吃东西的

然后它煮好了我就吃了因为我觉得它都出了我不得不吃也是好吃的妈妈而且带你去看过一次到瑞金医院瑞金医院叫心理咨询师她说孩子有一点强迫症因为强迫症就是会强迫自己不吃东西或者什么少吃东西

妈妈因为过于担心好像有些事情等于都是很模糊的因为人担心到一个极点每天总是提心吊胆的我自己的状态也很不好这个人等于说不是在地上而是好像在漂浮着的所以好多事情我也不记得确实不记得了因为整天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之下

因为我在厂里也不吃饭的为了准备高考妈妈和我搬到了外婆的老房子因为那里离我的高中很近可以节省路上的时间那段时间爸爸和妈妈分居已经有三年了几乎不往来在我看来他们虽然没有办离婚但明显已经分开了

但高考之后的那个暑假我有一次回家竟然撞见爸妈在床上做爱当时我觉得眼前一黑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了高中最后的一年半我们是住在外婆的老房子的就是我从高中升大学的那一年的暑假就是我还是跟妈妈住在这个外婆的老房子

所以那次我回家的这个过程就是我就爬上了我走进黑黑的走道然后把这个木楼梯翻转过来然后我慢慢慢慢的爬上去然后我就看到一怎么卧室的门虚掩着就是它关着但是它没有锁上因为我以为我妈不在嘛然后我推开我就看到他们两个人躺在床上

就是很明显的就是看到我妈妈躺在下面然后我爸在她的上面但是那个就真的是一晃眼我就能认出来然后我就马上往下爬了嘛世界观崩溃了然后天塌下来了然后我要一直跑一直跑然后跑到世界尽头我妈肯定是事后就是给我打电话我那时候已经有手机了就一个老式的那种诺基亚之类的

然后肯定是我妈打我电话什么我都没有接然后我完全就不想理他然后我就去我姨妈家了当时内心肯定是翻江倒海我就想说我妈怎么回事就是我觉得整个崩溃了我彻底崩溃了我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两个人又在这里

当时我觉得我内心也有一个判断就是我觉得这并不是说出于爱或者是说出于我妈想复合了或者说两个人两情相悦了就肯定不是一个就是美好的这个性爱的情景就是我能想象的可能比强奸稍微好一点因为我妈说她是被动配合嘛

这件事情可能是所有这些事情里面对我冲击最大的一件事这件事情是让我就是后面蛮长一段时间我都对我妈态度非常不好因为我觉得你这个人一点自己的原则都没有就像你说的这种错乱乱你明明是不想要的而且我明明知道你是这样子的你怎么还可以这样就是当时我也大了嘛但那个时候是高中生大学的时候所以其实我自己我自己

当时可能我又已经有了一些性的体验我等于说从一个小孩变成了一个女人我如果小时候不明白就是性对女人是意味着什么那那个时候我其实是更理解了性关系对女人来说是一个非常严重的事情

它是一个反差非常非常大的这个事情就是你口口声声说你恨我爸这一件事情就可以颠覆你之前所作所为所说的很多很多东西所以这件事情对我冲击是非常大的所以在这个之后就是我有一次尝试自杀因为这一次之后我就觉得我不想跟我妈在一起了就是我就不能跟这个人在一起了

直到这次采访妈妈,我才了解到,那次她接受爸爸的同房要求,其实是有一些善良的细腻的考量,即便她的这种考量仍然让我感到非常的惊讶,她竟然是出于对婆婆,也就是说对我奶奶的感情和责任感,才答应了这件她自己其实极不情愿的要求。

奶奶住过一次医院她来告诉我就说我婆婆住院了装指甲了让我要去看一下因为是婆婆嘛婆婆生病嘛我就满口答应了嘛就去了嘛就是说要陪老妈现在因为年龄大而且又装过那个心脏又装过指甲必须要有人陪了年纪也大了就大家轮着来那我也就答应了呀

老人家要吃的呀所以他每次先要过来不是直接上婆婆家去的每次过来我菜买好烧好以后我们才一起去婆婆有一天就是把家当就家里的家当以前的老黄金称回小黄鱼吧给了我们两条他说你们今天两个都在就给你们了吧我也年纪大了

你婆婆是知道那个时候我们已经不准她住在一起了吗应该也不会太清楚后来因为婆婆婆婆拿了以后街是我先生街的就街住的在路上从新城走出来的时候他就给了我一条那一条就放你这吧那天他说我跟你一起我说你上哪里去了他说我跟你一起回四川路呀

我也没吱声就跟我一起回了因为他跟我要的时候他是说了这样一句话我们现在还是夫妻对不对我说这句话不能这么讲他说有什么不能这么讲我当时可能想法就反正就碍于现状就好比好像婆婆是中间的纽带了变成就这样反正其实心里是不愿意的说实在的就是不愿意的因为往后又发生了一件事情

所以从此就再也没有了往后来因为婆婆过世了要入葬要到杭州去入葬因为他们有老坟的他那天晚上就过来了过来他又要这个了我说亏你想得出来的我那天就是不愿意的后来他就骂了一声就马上立马就回去了也没有到杭州去入葬他没有去参加这个入葬的仪式

就从此我们就再也不来往了大学大三的时候我进入了一段比较稳定的亲密关系我给他写信的时候应该还没有领证但是可能感觉比较稳定而且可能在计划要领证的因为中间应该是隔了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通信的好几个月九个月十个月之类的都没有写信

其实写这封信最强的动机我对我爸写那封信最强的动机其实是因为我一直没有放下他的这个事情所以我在想说因为我要跟你讲等于说是你女儿人生比较重大的一个事情或者说决定了嘛借由跟你说这个事情看我们是不是之间的这个联系可以重新

再建立起来重新去建立一个比较正常的妇女关系然后心里面我就跟她说我认识了一个什么人然后她对我很好怎么照顾我然后我们的生活如何我们去哪里哪里旅行然后我现在在做什么样的工作我的工作也不错有一点像是隔了挺长时间然后跟她汇报然后我觉得我的状态也还挺好的然后

然后我就记得他回了我一个非常简短的信就是非常非常短应该是既没有什么祝贺你找到人生的伴侣或者说祝福你就是你们开启了一种新的这个关系或者他可能有类似表达类似的意思但是语气是非常平淡的然后最后就落到五个字你好自为之

就是他一直是一种忠告就是父亲对女儿的忠告就他仍然是带有一种教育的意愿在里面的可能我对我当时我对他对我这封信的回信我是有一些期待的比如说我会期待他

说那我们我想见一下这个人打比方啊就作为父亲说我想见一下你的恋人或者多说一些对吧然后结果就出乎我意料的回信非常短在这样的一个语境里面最后他落到你好自为知己的字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好像是在跟我切断这个关系了就是你好你的好你走你的路

结果得到的是一个好像比较冷漠的切断切断联系的一种感觉所以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对他谢谢从他的这封信开始我跟爸爸就彻底断了联系到今年已经 14 年了前几年我还是会做关于爸爸的噩梦在梦里我又会回到那个沉默的黑暗的家

两年前在做完一次这样的噩梦之后我开始尝试把这段痛苦的回忆写出来事无巨细地写通过反复地书写修改反复地去读自己的写作让我好像感觉越来越有一种力量可以去战胜那股巨大的恐惧对自己接下来的生活也多了一点信心

因为在这两年里面我也经历了自己人生的这些重要的事件我之前又因为一些事情我离婚过然后在这个过去的两年结婚然后生了女儿就是我也因为这些状态的变化我也获得了一些新的角色更接近中国家庭的这种妻子的角色就这种家庭的在场展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老公确实是一个挺富有女性气质的一个人而且他也确实读了不少当然他不是像《好东西》里面那样变成一个女权表演艺术家他是读过一些性别相关的书他心里很有孩子的就是他所有的事情他会想到孩子比如说你家具怎么放

到时候宝宝会排了家里会撞到哪里他会去安排家里的布局宝宝现在五个半月要吃辅食了怎么吃辅食,买什么米买什么米粉,怎么调米粉,怎么喂它宝宝成长的方方面面他都会去学习去了解

就有一次他帮宝宝换尿片的时候就我们以为他拉屎拉完了结果他这个尿片拉下来的时候他又喷射出来一些然后喷得他身上都是的觉得很好笑就是这些场景我们不会觉得不堪我们会觉得充满了喜悦是很欢乐的一些场景

我会经常给我妈拍视频因为我妈妈非常非常喜欢这个外孙女简直到了上瘾的地步然后我基本上两三天都会给我妈打视频然后让她看宝宝就因为我打给我妈的时候就是我外婆也会在嘛所以就是对宝宝来说就是她的太外婆和外婆

然后就是我们四个人四个女人就屏幕那边两个女人然后屏幕这里两个女人我妈妈会什么叫我大宝宝会叫女儿小宝宝就

爱它并不是说在信上写说我爱你我关心你它不是语言可以表达的爱终究是体现在非常真实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里面的体现在每一次的互动里面就是跟孩子的交流也好跟就是夫妻之间的交流也好爱就是体现在这样每一次每一次的互动里面

我以前会感觉好像有一种逞强然后一旦当外部有任何的东西感觉要伤害我的时候我是以一种比较暴力的反击的这个姿态去对抗它的我就是硬碰硬我去对抗它但是这个里面可能

就是最初的那个问题仍然没有解决反而自己又进一步的受到了伤害因为我老是把自己当作一种被害者那我可以在这个被害者的叙事里面不断地让自己继续地受害然后不断地去攻击那个加害者但是其实一方面我们的这个脆弱要去得到自己的认可我是脆弱的我会受到伤害

在这个之后我们再去看我们怎么样去让这个伤口愈合我们去看就是真正让自己受伤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是那个外部的加害者吗还是说自己在这个里面也扮演了一种过度防御的角色所以反正在这个家庭的亲密关系里面我觉得相互的去暴露出一些脆弱然后对方就会来照顾你

然后让别人来照顾你的时候一个健康的依恋关系才会形成宝宝需要我们的照顾他向我们实时刻刻地展现出脆弱我们在他展现出脆弱的时候给予他支持给予他关怀给予他所需要的东西那他才会感觉到安全感觉到被爱然后他才会知道爱是什么

感谢你的收听咱们下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