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控制、自欺、出轨……关于crush的八百万种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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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死于 crush 的 800 万种方法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是不是超级轻松超级愉快我想聊这个话题最重要的原因呢就是我在上一周终于更换了自己的 crush 了那换成谁我后面再说之前是谁我也后面再说先卖个关子首先我想坦白一点啊就是我曾经是一个非常善于暗恋的小朋友

比如说很多作家都在传记里面写过自己有生以来的第一个记忆是什么比如说有的人说是在澡盆里面洗澡有的人说是第一次尿床的那种羞耻感大家也可以想想你人生以来第一个非常清晰的记忆是什么那我人生当中第一个非常清晰的记忆呢是我在上幼儿园小班的时候大概三四岁

那个时候我暗恋我们班的班长幼儿园的班长为了保护个人隐私就叫他王某感觉像个犯罪嫌疑人王某

在午睡之后呢,幼儿园老师就会带着我们洗漱,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毛巾和漱口杯,然后在上面会有个挂钩,挂钩上贴着每个人的名字,然后每次在这个王某洗漱完之后,我就会抚摸着写着他名字的贴纸,然后默念好几遍,当时其实我还不识字,但是我就会觉得王某这个名字,这两个字和自己有种莫名其妙的联系,后来我才知道,因为这就是我喜欢的人的名字啊,

在一年之后呢我们上了中班六月儿童节的时候演节目演的是预剧版的花木兰我演花木兰但并不是我是主角因为所有女生都演花木兰我当时有生以来第一次化了妆是那种脸涂得像白墙一样的戏剧妆

然后当时我就很开心地找这个王某炫耀说你看我美不美呀然后王某就大喊一声老妖婆带着全班男生开始用扫板打我去演那个三打白骨精那虽然我后来也知道小男孩是用殴打小女孩的方式来表达喜欢但是他当时真的打得有点太狠了而且涉案人数也太多了所以我当时就被打哭了我的第一个 crash 呢也就这样结束了

后来又经历了青春期几次没有结果的暗恋我的暗恋技能可以说是随着结果节节败退在成年之后我的 Crush 其实一般是不同领域的创作者所以在这我也给 Crush 一个定义那就是上升到个人层面的创作欣赏可能这个人除了作品还有某句话或者是某种精神气质让我非常着迷以至于我的欣赏从作品上升到了个人层面

那我在创作领域的第一个 crush 就是画灌篮高手的漫画家景尚雄艳

我在 18 岁左右的时候疯狂地迷恋他,然后除了看他的所有漫画以外呢,还疯狂地搜集他的讯息。我甚至依稀记得我稀里糊涂地加入了他的一个私生范的一个组织,但是当时大家还没有发展到去忍肉的程度,只是根据一些公开的信息,一些蛛丝马迹,然后去分析他到底有没有结婚。

后来呢这个攻壳机动队的导演鸭井手就取代了井上雄雁在我心目当中的位置我非常喜欢鸭井手我看了他的动画看了他的采访看了他的出版物比如说他出版过一本书叫做我每天只工作三小时然后非常喜欢这本书我之前也讲过我看的时候就一直觉得哇这个人超可爱前几年我就特别想采访他然后我还托人帮我联系到说看能不能采访

结果别人就转告我说鸭井手那一阵在备战什么大胃王的比赛我当时就觉得找这么扯的理由看来是真的不想接受采访直到后来可能大概一个月之后看到一则新闻说 2020 年在岩手县举办的第 62 届蕎麦面全日本大赛上当年 68 岁的著名动画导演鸭井手到场参加比赛并最终一人吃掉了 59 碗蕎麦面

虽然没有达到名次但他吃了 59 万乔麦面也让我们再次祝贺我的前前前前前 crush

最近几年呢,我在文学上,包括在整个创作领域,我的 crush 一直是美国作家 Jonathan Fenton,包括我在节目的发刊词里面也引用了他,然后最早喜欢上他是看了他的小说《自由》,而从此以后他就成为了我最喜欢的还活着的美国小说家,他今年已经 60 多岁了,然后我看了他的所有的书,所有的采访,

包括在油管上有一些有限的他的采访啊连麦啊我都反复观看每天睡前观看就在上周就在我对全大森弗兰曾稍微有点审美疲劳的时候我终于有了一个新的替代我也不知道是平替还是贵替那这个替代的 crush 呢就是越南裔的美国作家阮清月

阮清月她比弗兰臣年轻一些大概 50 多岁吧今年大家可以去搜索她的长相身材样貌还是保持得非常非常好的她的小说首作叫做同情者的 Thempo Sizer 当时是获得了 2016 年的普利策小说奖

这本小说其实我看过,我就还好没有那么那么的喜欢,包括后来呢,这个小说还被奈飞改编成了剧集,我也觉得一般。但是就在今年,我其实接连看了他的两本书,一本是他的自传,叫做《两张面孔的人》,一本是他思考越南战争的非虚构作品《一切未曾逝去》。

看完之后呢我就迷上了他我迷上他是有一个具体的瞬间就是他当时在自传里面去写自己读博的经历他作为南粤移民的二代那包括他自己其实一直自称难民的二代他后来是去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读博士那其实这个经历是非常励志的他明明可以写得很燃很热血可是呢他是这样叙述他攻读英语博士学位的过程的

他说他当时非常沉迷于各种学术和理论,他擅长模仿各种理论大师的声音,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没有自己的声音。到后来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意识到了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原来他是永远卡在这里或那里之间,他没有归属感,因为他没有家,所以他没有办法获得安宁。

他作为越南的二代移民,他的越南语是无依无靠的,他的法语是笨拙的,他的英语是二手的,所以他没有办法很自信地用自己的声音去描述自己的感受。当他的某一任女友对他说我爱你的时候,他当时愣住了,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回应,他没有办法回应说我也爱你,因为他不知道爱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害怕受到伤害他害怕敞开心扉所以他躲在理论的后面以为躲在理论的后面就能够保持客观不露情感不受伤害他只凭思考不去感受最后他只能像一个文学博士一样解释文本但是他没有能力去解释自己他只能当读者他没法当文本

我当时在他的自传里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就心脏狂跳我想说这不就是我吗是另我因为我在太小的时候我在接触到现实之前首先接触到了文学文学它比生活更迷人比现实更安全

所以我就躲在伟大作家的身后把他们的声音误认为是自己的把他们的结论当作自己的智慧我害怕去经历或者说在经历当中也去逃避感受我害怕犯错更恐惧真实的肉身经验所带来的伤害

不过现在我觉得可能我还有亡羊补牢的机会也许我只是把经历去冷冻成了记忆也许我是可以去解冻的也许我可以重新体会一次虽然会丧失很多鲜活的感受但是呢这一次我不再逃避了我需要像婴儿学说话一样学着用自己的声音去讲话而不是躲在别人的声音背后

所以当我在阮清月的书里看到她走过跟我一样的路,吹过我吹过的晚风,我非常的感动,然后我就迷恋上了她,我最近呢,每天睡前就看她的采访,然后追踪她的动态。说到这儿,我觉得你可能会大喊说诈骗,骗子,那这哪能叫 crush?

的确我并不在生活当中认识这些人我最狂野的想象也就是我去采访他们最让我脸红心跳的幻想就是我们坐在一起参加一个 panel 所以我自己也知道把他们称为 crush 其实更像是生产队的驴然后在自己面前掉了一根胡萝卜

更多的是给自己一些动力从此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学习这种迷恋肯定是有自己家系的成分但是至少我得到的这种幸福感是真实的

另外呢,我想聊聊 crush 这个话题是因为最近总会有一些年纪比我小一些的女生,可能二十多三十左右,跟我聊到情感问题,也会聊到 crush 或者是爱而不得带给自己的痛苦。这些女生呢会很不好意思地说说,我是不是太恋爱脑了,我要怎么改掉,我要怎么不恋爱脑。

其实呢,我一直对于大众舆论对所谓的恋爱脑、性缘脑这种不加分辨的批判是有一些疑义的,因为对于我来说,即使保持着对恋爱的期待、热情还有感受力,它绝对不是一件丢脸的事情,也绝对不是一个需要改掉的疾病。

那甚至对于书本经验远远大于肉身经验的我来说我是很羡慕他人有这样在爱情当中的感受力的可是在另外一方面这些年轻女性她们受到的伤害也是真实的所以该如何去平衡快乐和痛苦呢

当我在听他们倾诉给他们想办法的时候我就发现原来我也到了过来人的年纪原来我也有一些过来人的经验可以分享

但毕竟我们这是一个文学节目,我们不是一个深夜情感电台,所以在今天 0.25 寸的节目当中呢,我们还是来借由文学作品去谈谈小说里关于 Crush 的 800 万种死法,但是我相信听完我的讲述,你会发现你能够在小说当中的人物找到和自己的对应。

因为时间有限我们谈不了 800 万种所以我们将借由三部小说分别是 18 世纪的法国小说《危险关系》17 世纪的沙翁悲剧《奥赛罗》和 19 世纪 Flobber 的纪念小说《包法利夫人》来谈谈三个死于 crash 的女人以及她们给我们的启发和教训在正式讲文学作品之前呢我想先跟大家简单聊聊今天的合作品牌 Ole

Ole 是全球日化巨头保洁集团旗下最大的护肤品牌诞生于 1951 年一直以来呢他都在做一件很具体的事情就是用科学的方法给女性提供更有效的护肤解决方案旗下的小红瓶超红瓶面霜畅销全球成为无数女性梳妆台上不可或缺的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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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款 OLE 蛋白小白瓶也是 Pro-X 实验室的代表作了在蛋斑和换白类目里已经连续 4 年保持热销榜首里面添加了独家美白配方传明酸烟仙胺和色弹磷直接抑制黑色素细胞运转形成斑点它的浮感非常清爽不会油腻主打抗氧控油和修复适合夏天容易晒伤或者泛红的肌肤属于那种晒完可以安心用的类型

对敏感肌也很友好,所以如果你最近正在挑选护肤品,有抗老、淡纹或者夏季淡斑美白的护肤需求,可以在 show notes 的链接里找到更多产品信息,也可以直接跳转到京东了解购买。好,那回到我们的节目当中,首先我们要聊的是两性关系里面的精神控制,我们要聊的文本是危险关系。

《危险关系》是法国作家拉克洛他在 18 世纪创作的小说那这本小说其实并不太有名但是它几乎是历史上影视和戏剧舞台被改编次数最多的小说之一法国、美国、英国、韩国、意大利、中国应该都有过相关的改编而且都好像是把这个故事移植到了自己的背景下

但是大部分改编其实不得不说都很平庸我记得中国的版本是 2012 年由张子怡张博之和张东建演的剧情是放在 30 年代的上海剧情是放在 30 年代的上海

我觉得拍的应该很一般,因为我小时候看过之后就毫无印象。在这些改编里,相对一版比较好的,和大家如果一定要去看我比较推荐的一版呢,是在 1988 年的时候英国版的,那这个电影也叫《危险关系》,它对原著是非常还原,拍出了 18 世纪法国上流社会的那种浮华和虚无。

《危险关系》这部小说在很长时间里都被文学史忽视,直到 20 世纪中期,地位才逐渐得到承认。我知道这本书是米兰昆德拉我们前面讲过的,她在《缓慢》里把《危险关系》称为史上最伟大的小说之一,所以我就来找来看看这个史上最伟大的小说长什么样子。

危险关系的作者拉克洛他并不是一个专业作家,他是一个军人,他很长时间都驻扎在法国南部城市,当时他就见识到了贵族生活的放荡,所以他把所见所闻写成了小说。我们用最简单的话来去迅速地概括这个小说的剧情。小说最大的 boss 叫做梅尔特伊侯爵夫人,我们后面就简称侯爵夫人。

他是个有钱的寡妇是巴黎社交圈的红人情人众多其中他有一个时间很长的老情人叫做瓦尔蒙紫爵我们后面呢就简称紫爵

他们就像是同一个母子里面刻出的迷人又可爱的反派角色他们都以诱惑异性为乐出于无聊侯爵夫人她就给紫爵布置了一个任务让他去诱惑一个少女因为侯爵夫人知道自己的老情人要娶这个少女可是紫爵觉得这个任务太没有挑战性所以她自己给自己上难度

他说光诱惑少女有什么意思我要诱惑在社交圈里最纯洁最忠诚最不可能出轨的女人那就是法院院长的夫人土尔韦夫人我们后面简称院长夫人所以呢侯爵夫人和子爵他们对于院长夫人的伪劣就这样开始了这本书当时在出版的时候引起了轩然大波在 19 世纪的时候被列为禁书罪名是违反公共道德

可是我们在看的时候发现没有什么情色描写它其实违背公共道德的地方就是里面关于两性关系当中的引诱和精神控制写得太真实太方法论了我觉得可以看作是两性关系里关于精神控制什么煤气灯效应的教科书

当时还有一个书评说这本书的出版就是践踏道德然后他还假托自己有教育意义简直是侮辱大家的智商那么子觉他对于院长夫人的引诱和控制是如何一步步实现的呢

首先呢当然是要留下好的第一印象子觉知道院长夫人是一个道德感很强的女性所以她就故意设计了自己去救助穷人之类的表演然后让院长夫人觉得这真是个好男人在成功地引起了对方的兴趣之后子觉她知道自己在外的名声是不好的

所以为了不让院长夫人从别人那儿听到传言然后对自己产生负面的印象子觉他就自己开始去忏悔他自己向院长夫人忏悔自己之前的风流和堕落然后院长夫人听着就觉得说这个男人还是挺诚实的呀而且不自觉地为那些曾经尾声与子觉的女性去辩护并没有意识到这其实是在预先为自己辩护

而更重要的是院长夫人以此被激发出了要挽救浪子的圣母之心那接下来呢紫玦就开始向院长夫人表白她说自己已经失去理智了她说求求您把您的理智借给我吧我不想骗您您是战胜不了我的爱情的但是你可以教我怎么控制这种爱情所以说啊这个霸总不可怕怕的是霸总落泪霸总无助

不怕爸总说说女人你跑不了了我要定你了怕的是爸总说说女人我跑不了了我的命在你手上

所以子觉的求爱方式是一直把自己放在下位者的姿态,他说院长夫人的魅力如此之大,自己只能低头屈服,自己在院长夫人面前是一个法官面前的被告,主人面前的奴隶。他说,我对你的爱让我丧失了思考和行动能力,我只能听你的,你来定罪我,你来命令我,我只能听后发落,我毫无还手之力。

为什么我觉得这一招非常的高明呢因为他是假装把主动权交给了对方所以是以一种让对方以为能控制自己的方式在控制对方这说得很绕但是我相信大家能听明白所以这一招对于院长夫人这种善良又心软的女性来说实在是太受用了

但是院长夫人因为她的确是非常的忠贞所以她即便内心动摇了她嘴上还是很嘴硬地说那既然你都听我的那么你就走吧然后子觉非常厉害她并没有死缠烂打而是真的走了

他的理由是说我觉得自己不该错过一个让他对我发号施令的机会因为我确信一方面发号施令的人他自己就受到了约束另一方面我们看上去让女子掌握了虚幻的权利实际上却是他们最难逃避的陷阱所以说他的离开让院长夫人误以为自己的确是对这个男人有着生杀大权的

我觉得世界上最可怜最可悲也最无辜的一种无权者是误以为自己掌握权力的无权者而另外一方面呢对院长说人来说当一个整天缠着你嘘寒问暖的人忽然离开的时候你也会觉得不适应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所以在分开的日子里,子觉还是不断地去给院长夫人写信,刷着存在感,而院长夫人极其痛苦和纠结地一封封回信说,你别给我写信了,我不会回的,这是最后一封信了,写完我就真的不回了等等,就像我们曾经一遍遍地删除拉黑,然后又加回来是一样的。

到了后来呢,院长夫人她开始用字眼当遮羞布,说我们就是纯友谊对不对,那子觉笑而不答,她觉得一种情感各自表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所以我们作为读者,我们清晰地在文本当中看到院长夫人的抵抗力量如何越来越虚弱,如何越来越自欺欺人。

他最后甚至这样找借口跟子觉见面他说他在信里说自己改好了我要亲自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改好了真的不浪了真的靠岸了

在两个人见面的时候,子觉发现院长夫人依然在用残余的理智在赋予抵抗,于是就使出了大杀棋,一哭二闹三上吊里面的三上吊。他说,我跪在您面前发誓,我要是没有您,我就直接死去。于是就做出了去死的姿态,这就是最后一根压倒骆驼的稻草,院长夫人陷落了。

说到这儿你可能有些疑惑,就想说难道子觉它真的全是技巧和套路,一点真心都没有吗?那一般偶像剧或者言情小说发展到这儿,那难的一般都弄假成真了对吧?而这恰恰就是这个小说最奇特,最残忍,也最超越时代的地方。因为《危险关系》这部小说,它完全是由书信所构成的,而且是多方书信。

除了子爵和院长夫人之间子爵和侯爵夫人之间还有院长夫人和她的闺蜜等等完全不同的人这就是昆德拉对这部小说的褒奖他说小说的世界是一个什么都无所隐藏的世界没有任何是两个人独有的秘密所有的人都像身处一个巨大的贝壳当中说出的每个字都响着充沛的多重的且不间断的回音

这就是为什么这部小说反而对于今天的我们来说如此的亲切,包括我觉得这也是它不断被改编的生命力所在。因为如今的我们就是身处在一个公寓和私寓的界限非常模糊,聊天记录半公开,录音偷拍满天飞,任何两个人之间的秘密都要假设它会被公共化的时代。

我们在上一集的节目当中讲到,爱情和身体它只有在两个人之间维持一种秘密的状态才是最动人的,最本真的。而一旦被公开,有了观众,有了评论者,就会编织。在《危险关系》这部小说里面的通信呢,就很像是随手转发聊天记录。子觉他刚给院长夫人写了情意绵绵催人泪下的情书。

转而就在给侯爵夫人的信里面炫耀道说,哥们厉害吧,这一招怎么样,求夸夸。所以我在看的时候就很分裂,我脑海当中不断地想起那句很火的话,就是,那什么是真的,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的。就说真的,我也判断不出子爵他是否动了真心,而我想这恐怕就是作者的目的吧。

这部小说它存在着两重精神控制的关系一重呢是子觉对于院长夫人另外一重则是侯爵夫人对于子觉我在前面呢一直没有使用 POA 这个词是因为我觉得侯爵夫人对于子觉其实更符合一种 POA

每当侯爵夫人从子爵的信里面察觉到这个男的好像动了心,就开始冷嘲热讽说,你不会认真了吧,然后就把自己烈焰的战绩分享给他,激发他的胜负欲,说我都这样了,你可不能输啊。侯爵夫人告诉子爵,爱是软弱,性是力量,并且认为你要是有同情心,那么你就和我们去操纵和玩弄的人没有两样。

到了最后,子觉和院长夫人其实一样完全被摧毁掉了院长夫人被毁掉的是忠贞和虔诚子觉她被毁掉的是怜悯和同理心她在后来给侯爵夫人的信里写道我越活越不由地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有价值的只有您和我两个人她还把侯爵夫人比作自己精神上的祖国说,我见到的异乡人越多,就越爱我的祖国

后世对于危险关系有一种解读方式就是把侯爵夫人看作是某种女权的先锋比如说侯爵夫人她立志要把很多的男人都变成自己的玩物她说这说明我生来就是为了制服你们男性给女性报仇

听起来很爽文大女主重生之我在 18 世纪玩男人非常的人间清醒那这种解读方式是认为在一个男女客观条件都很悬殊的社会侯爵夫人所采取的方式是她仅有的能够去报复父权社会的方式大家可以看完书之后去自行判断但是我自己其实不太认可这种理解

我们当然可以说侯爵夫人她很敏锐地察觉到在当时不平等的社会结构当中,男人利用女人,男人操纵女人,可是她自己并不反感这种利用和操纵的扭曲的关系,她践踏人的方式和男性践踏女性是一样的。当然我们也可以说操纵人的手段就这么多,男女都一样。

可是我们去想想客观的结果,面对纯洁而脆弱的院长夫人,侯爵夫人并没有半点同为女性的同情心,而是内心毫无波澜地要摧毁她,最后甚至导致了院长夫人的死亡。所以我并不觉得侯爵夫人的目标是报复男性,因为在她的操纵之下,客观上的受害者依然是女性。

比如说除了院长夫人她仅仅是出于嫉妒就让子觉去诱惑另外一个少女最后也成功地毁掉了这个少女的纯真所以我在赌的时候我就不由地感觉到她对其他女性的那种轻蔑甚至是鄙夷其实是非常强烈的而这又何谈所谓的为女性复仇呢所以与其说侯爵夫人她的目标是为了报复父权社会

不是说他内心的驱动力其实是来自于一种我们可能都或多或少存在的一种扭曲的意识我们痛恨他人比我们强的地方我们希望这种优越灰飞烟灭可是我们无法做到像他人一样好所以我们就要想办法证明他人和我们一样差

可是人性是经不起试炼的就像是我很反感一种说法说伪君子不如真小人我觉得这其实是在给自己释放劣根性去寻找借口人之为人当然有我们软弱和虚伪的地方每个人都是有裂痕的瓷器这是我们想办法掩盖但是却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

所以我很痛恨一种行为,就是你明知道人性如此,你还要拿着锤子去敲击其中最脆弱的地方。你发现瓷器果然碎了,就说,看吧,果然如此,没有一个好东西。我觉得这样试炼人性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的灵魂也成为了筛子,去怀疑一切,否定一切,最后内心空无一物。

小说的最后,这里是剧透,如果你不想被剧透的话,请你捂住耳朵 30 秒。子爵在侯爵夫人的怂恿下抛弃了院长夫人,院长夫人羞愧自杀。子爵恍恍惚惚地在决斗当中身亡,而在决斗之前,他公开了自己和侯爵夫人的通信。侯爵夫人因此受到了社交圈的耻笑,染上了天花,失去了美貌,后来也失去了财产。对这本书,几乎所有的评价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比起前半部分的精彩紧张和对人性的刻画小说的结局实在是太潦草了那尤其是侯爵夫人的下场好像作者写到今天就发现自己控制不了紧急机械降神让坏人受到惩罚可是我们都知道在真实的人生当中那这种结局设计的问题其实并不是潦草而是走错了方向

在现实当中能够去利用人性优爱面的人不仅不会受到惩罚还可能大发奇才我们也可以想想如果侯爵夫人到了今天她会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赚得盆满钵满另外呢我还想补充一点这个小说的现实背景《危险关系》这部小说出版的时候是 1782 年

作者笔下的男男女女空虚到了极点整天都琢磨一些情情爱爱的事情来为生活增加刺激他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无聊地过下去觉得死水起不了任何波澜但是在小说出版七年之后的 1789 年我们都知道法国大革命爆发了

所以当我抱着一种后见之明的马后炮心态在重看这部小说的时候我难免会有一股五味杂陈的感觉我就心想因为里面小说其实都是有原型的这些小说原型的贵族应该砍头的砍头坐牢的坐牢了吧所以如果我是作者拉克罗在小说出版多年之后去为它修改一个结局

可能我会加上一个类似于库布里克的电影《巴黎灵灯》的结尾上述人物的悲欢发生在法国大革命之前无论善良或邪恶美丽或丑陋贫穷或富有现在他们已经平等地归于了皇族那最后我想说的是我曾经也遇过年轻的女生来问我说陷入了一段有毒的关系或者感觉到自己被 PUA 了该怎么办

那我现在想说你不如去读读危险关系吧你去翻开小说的第一页你去认识文学史上最危险的一对男女吧你去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空无一物你去看看没有真心只有套路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吧

说完了危险关系和精神控制,我们再来说说莎士比亚的经典悲剧《奥赛罗》。在 crush 这个框架之下,我觉得奥赛罗的主题词是自欺或者说自欺欺人。故事大家都很熟悉,16 世纪,主角奥赛罗是威尼斯公国的一名勇将,爱上了城邦元老的女儿 Testimona。

但是因为奥赛罗是摩尔人,又比 Testimona 大很多,所以他们的婚事是不被允许的,只能秘密结婚。后来呢,奥赛罗的手下伊亚古设下了陷阱,让奥赛罗误以为自己的妻子不忠,自己的妻子偷情,他就亲手掐死了 Testimona。最后才知道真相的奥赛罗拔剑自杀,倒在了 Testimona 的尸体之上。

我们对这个故事最浅显的理解是,坏人亚古他挑拨了一对真心相爱的情侣。可是当我们更深一层地去看这个故事,我们就会发现奥赛罗本身就有着强烈的怀疑和嫉妒,他心里某哪非常无辜。这是一个青春白富美爱上了自卑超雄男所引发的悲剧。可是,故事真的这么简单吗?

在这儿呢,我并不是说 Testimona 做错了,或者说她对自己的死也负有责任等等,我完全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奥赛罗的故事会让我们想到我们生活当中很多类似的故事,类似的例子,一个非常优秀的女性爱上了外人看起来条件和她并不匹配,甚至是条件比她差很多的男性。

结果呢,他不听任何人的劝,他付出了很多,最后甚至受尽了伤害。那么这种感情从一开始,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呢?在奥赛罗里,一对男女的差距是非常明显的,奥赛罗虽然是英名勇将,但是他有一个本质的缺陷,那就是他是一个摩尔人,他的面色是非常幽黑的。

在莎士比亚那个还没有种族平等的年代,奥赛罗他通常是由白人演员涂黑脸所扮演的。可即便是如此,在舞台上出现一个黑面孔厚嘴唇的人,对于观众来说冲击还是非常的大。在 1882 年,美国当时演这出剧,有一个在剧场当保安的士兵,

当他看到正在舞台上演出的奥赛罗亲手掐死妻子,而这个士兵就大喊起来说,我从来没有听过一个该死的黑人当着我的面竟敢杀死一个白种女人,然后掏起枪就打,打伤了奥赛罗的演员。可是呢,非常有意思的是在当今的语境之下,这个种族的故事完全翻转了。

前几年有一个新闻,我相信大家可能看过的都有印象,那就是美国一个讲授音乐剧的华裔教授在讲课的时候放了 1965 年电影版的奥赛罗。在那个影片当中,奥赛罗的演员依然是一个白人把脸涂黑了。当时这个华裔的教授就受到了很多学生的投诉,那有的甚至要求停课。这个教授后来也因此道歉了。

所以我们也在想说那是不是黑人演员去演奥赛罗就没有问题就不涉及到这个文化挪用或者是白人去装黑人的问题其实也不是我有一个非常喜欢的英国舞台剧的演员叫做 Adrian Lester 他是一个亚马逆加后裔的黑人他当时在英国皇家剧院演出过一版奥赛罗也是我最喜欢的一版

但是他后来说自己每次演出这出戏的时候都非常愤怒,因为他觉得奥塞罗这出戏加深了大家对于少数族裔的偏见,野蛮,暴力,自卑,他觉得自己演出这出戏就成了种族歧视的帮凶。

所以那该怎么办呢?是不是应该去掉奥赛罗摩尔人的属性,全部由白人或者全部由黑人来扮演呢?好像也不行,因为奥赛罗他特殊的种族身份就是这处悲剧的重点。

因为奥赛罗他精准地结合了当下身份政治的两大最重要的议题种族歧视和厌女症所以这出戏该谁演该怎么演甚至该不该演都是非常复杂的问题不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内容我们暂且回到文本当中那伊亚古他为什么要去挑拨去害奥赛罗其实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受不了一个黑色皮肤的人在白人社会受到认可

可是奥塞罗他真的靠自己的战斗力靠自己的实力在一个排外的社会赢得认可了吗其实并不是因为当威尼斯公国受到土耳其威胁的时候奥塞罗被派遣出战并不是因为他格外的勇敢而是因为他是一个外邦人奥塞罗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个更高规格的雇佣兵用他去对付异教的土耳其人在威尼斯的贵族看来是最恰当最安全的战略

而奥塞罗他当然知道自己得到的地位爱戴和功勋是不老靠的在整个公国根深蒂固的结构里他依然是一个不被信任的外乡人所以他格外的需要 testimona 而在这儿呢我用的是需要而不是爱他需要洁白美丽的 testimona 站在黯淡苍老的自己身边让整个威尼斯公国的人都来瞧见以此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所以他几乎把自身一切价值都寄托于他和妻子的关系之上可是这种寄托就像是在流沙上去搭一座塔楼只需要亚古的轻轻拨弄奥赛罗就会出现毁灭性的反应即便只是听说 Testimona 偷情都不需要去证实奥赛罗就崩溃了那么 Testimona 他对于奥赛罗又是什么样的情感呢

首先啊他对于奥赛罗的 crush 仅仅是基于奥赛罗的口才因为莎士比亚他其实并没有正面的去展现奥赛罗的战争天赋所以我们在剧里没有看到奥赛罗的战争天才却看到了他的演讲天才他一步步的讲述自己如何从童年就开始冒险被卖为奴隶又赎回的身子在海上陆地山窟沙漠都出生入死

而 Testamona 她一遍遍地听,听得如痴如醉,就像是一遍遍地看叠中叠的一到八,刚刚完结的,她爱上了故事当中的奥赛罗,就像是爱上了电影里面的阿贪哥。

所以这就是一个教科书级别的 crush 的开头我们听到他人讲述的故事深深地为之吸引心生神往开始不自觉地把自己带入其中对于生活简单的 Testamona 来说奥赛罗的曲折和坎坷是非常陌生的人往往对自己熟悉的东西感到理所当然但是却无意识地被陌生的事物所吸引而这就是一个教科书级别的 crush 的开头

而正是因为陌生所以我们也无从去判断真为好坏我们以今天的眼光来看 Tessimona 其实她是很复杂的莎士比亚在塑造她的时候花了很多的功夫我们不能简单地把它理解成是一朵不安适时的清纯小白花

在剧目的开头,我们作为观众首先听到的是威尼斯的绅士如何议论她说她是一个年轻貌美,悠闲真静的神圣女子她的父亲也形容她,素来胆小,心里稍微动了一点感情,就会满脸羞愧可是当 Testimona,当她终于在第三幕出现的时候,她却表现得和传闻完全不一样

他并不羞怯胆小反而非常大胆决绝地要和奥赛罗私奔不顾一切地和命运对抗去抵抗贵族对摩尔人的歧视他的爱是极其勇敢的甚至是极其叛逆的

一方面是因为他爱上了奥赛罗口中的故事另外一方面就像是奥赛罗需要他的爱来证明自己的价值一样泰斯蒙娜也需要对奥赛罗的爱来证明他的高尚证明他并不在乎另一半的外表年龄财富地位所以泰斯蒙娜他对自己的高尚是非常自信的这种自信让他除了自欺同时还欺人

或者说我觉得自欺欺人永远都是相伴而行的他向父亲隐瞒了自己和奥赛罗秘密结婚的事实父亲非常愤怒在退场的时候对奥赛罗说留心看着他摩尔人他已经愚弄了他的父亲他有一天也会骗你虽然 Tesla Mona 是为了爱情撒谎可是她在撒谎时候那副非常冷静非常镇定的样子还是给奥赛罗心里留下了阴霾

他不再能相信他妻子的诚实了而这也为后面的关键剧情埋下了伏笔那就是 Testamona 因为丢失的手帕撒了一个小谎这就导致奥赛罗认定他出轨起了杀心

同时当 Tesla Mona 的父亲愤然离世的时候作为观众的我们也有了一个疑问那就是如果一个美好的理想需要以欺骗为代价那么这个理想本身真的经得住考验吗

坏人伊阿古在整出的悲剧里,其实并没有改变或扭转剧中的任何一个角色,而仅仅是通过拨弄人心,就帮助奥赛罗和泰西蒙娜认清了一个他们不愿意承认的事实,那就是泰西蒙娜爱上的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幻影。那么泰西蒙娜她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呢?

他意识到了恐怕也不能承认我觉得并不是因为不能承认错误或者是已经付出了太多的沉默成本而是他在这个感情当中投注了太多的自我他把自己全部的身份和价值都压住在这一段关系当中他说哪怕奥塞罗把自己弃如碧绿也不能改变自己对他的忠实

他把高尚忠诚全部下注在这段关系当中所以他不能怀疑甚至他越是不听他人的劝说和阻挠他就越是高贵越是勇敢执着越是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越是神圣而在弥留之际当侍女问他是谁下的毒手他依然说谁也没有干是我自己再会吧替我向仁慈的夫君致敬再会吧

所以在生命的最后,他仍然抓住那个幻影不放。在奥赛罗的故事,Testamona 的故事,其实是对我本人有着一个巨大的启发和典型。因为在我的少女时代,甚至都不是少女时代,在我二十郎当岁的时候,我最经常犯的一个错误,就是用一种文选化的方式去美化一个对象。

那尤其是涉及到我的技能盲区的时候就类似于什么像小混混一样抽烟喝酒一口闷擅长讨价还价很会敬酒就这种别人觉得好油腻好社会的举动在我心目当中我都会觉得哇真的好帅真是中华男子魅力时刻好像是天龙八部里面的乔峰那或者

我就会把自己想象成是妙街十二少里面帮刘德华在打架时候拿衣服的王祖贤其实我现在才意识到这种 crush 它的本质是源于信息的不对称源于某种意义上的无知或者说就是 lack of information

而且在我的经验里就是这样的 crush 哪怕成真其实最后的关系也是不稳固的因为呢这个对象对方他也在时时刻刻和你脑海当中的那个异象做比较他知道自己不是你想象当中的那样所以他知道自己时刻会穿帮包括我发现我从小到大你练过的人无论是生活当中的或者是创作者都具有同一个品质那就是对权威的蔑视

而这种蔑视会让他们显得很酷,而我呢,从小就不是一个很酷的小孩,所以我总是被这样的人所吸引。那我直到现在才明白,美好的品质不会通过多巴胺和荷尔蒙来进行传染。如果我向往某种美好的品质,我应该锻炼练习让自己拥有它,而不是去仰望他人。

那如果说 Testamona 的死一部分是因为自我欺骗一部分是因为对忠诚和美德的执念或者说是自我感动自我投射那么我们下面要讲的一个角色就是死于幻想和出轨那就是包法利夫人

帮法尼夫人是弗洛拜写在 19 世纪的经典小说主角叫做埃玛她嫁给了丧偶的乡村医生夏尔夏尔很爱她但是埃玛不满足于平庸的生活她接连出轨最后能导致债台高筑幅度自杀因为这个故事它是弗洛拜根据发生在自己身边的真实事件改变而成的所以

所以我们也可以想象一下这个故事如果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头发在社交媒体上会得到怎样的评价我觉得我都可以想象到这种高赞热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自作自受虚荣没有小姐命却有小姐病女人不能太信元脑恋爱脑还是应该搞钱该理财不借网贷就不会死我们当然可以分析的头头是道把包法丽夫人批驳的一无是处

可是我相信如果你真的看这部小说你一定会有那种胆战心惊的瞬间你发现自己有些时刻竟然和包法丽夫人如此相像

包括今天其实很多人也会引用其中的名言他很想死他也很想去巴黎我相信大家引用的多一定是有某种共鸣与其说包法丽夫人是口碑蜜蜂翻盘那不如说我们在对待自我和他人的时候往往是双标的我们会嘲笑他人的恋爱脑但是却往往对自己沉眠于情绪价值或者为情绪价值支付了很高的成本网开一面

我觉得也正是因为如此吧所以我们才需要看小说需要带入到人物需要在小说的角色身上发现自己这种无意识的双重标准那接下来呢让我们来细读《包法丽夫人》让我们心平气和地抛开道德抛开法律去谈谈不忠去谈谈出轨 Emma 为什么会出轨作者给了一个很浅显的原因就是因为她从小就是一个浪漫小说的爱好者

人在很大程度上是被自己青少年时候的经验所塑造的而艾玛呢她在少女时期读了大量的言情小说浪漫小说所以她向往一种精彩的与众不同的生活那这本身其实没有任何问题

而在结婚之后,她对浪漫生活的向往不仅没有被磨灭,反而被平庸的生活激发得愈演愈烈。通过弗洛拜的描述,尤其是当我们看小说的第一部分,我们可以看到,艾玛在成为了包法利夫人之后,她的生活确实是非常无聊的。她被困在枯燥乏味的生活当中,被困在不理解她的丈夫和养育孩子的责任里。

她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一种被剥夺的感觉她被剥夺了一种更好的可能性她要是不从生活里面逃出去她是会窒息而死的她很想死她也很想去巴黎那这句话隐含的意思是她要么死她要么去巴黎这就是我们在阿玛身上识别到的自己

艾玛她去巴黎参加了舞会回来之后一直念念不忘那我们也会把微信的地址设为冰岛我们也会把自己旅游的快乐时刻在社交媒体上置顶说人一辈子只活几个瞬间

Emma 会买一些丝绸买一些银器那我们也会在郁闷的时候买一些花里胡哨的小东西来讨好自己这本身也没有任何的问题那包括现在最火的拉布布和短剧它不也是靠给人提供情绪价值红红火火的吗所以很多人都认为 Emma 的悲剧在于幻想人要放弃不见实际的幻想那这一点我其实是不能够赞同的

在《生命中不能承受知青》那集节目当中我也讲过人总得沉迷点什么才能活下去如果连幻想都被禁止那我们又得靠什么去撑过一个又一个漫漫的长夜呢拿我自己来说创作者本身就是靠着幻想过活的弗洛巴依旧有一句很著名的话他说包法尼夫人就是我

的确作家赋予草木与色泽赋予人物与传奇赋予时间与重量这本身就是一件脱离现实的事情弗洛拜最著名的就是他对场景和感官的描写就像是影像被发明以前的电影升格电影慢镜头一样

五感自然在她笔下从此有了审美而邦法黎夫人她其实在做的事情是一样的呀她一会儿会把竹台托盘变一个新的花样一会儿呢又会给裙子上缝一个蕾丝的钩边当女仆烧坏了一盘菜的时候她就会给这盘菜起一个别致的菜名

所以能生活在她那儿从此也有了审美那么如果说幻想本身并没有错那么艾玛的悲剧究竟是什么导致的呢

弗洛拜对埃玛有一句非常精彩的描述他说他爱海只爱海的惊涛骇浪爱青草仅仅爱青草变生于废墟之间他必须从事物得到某种好处凡是无助于他情感发泄的他皆看成无用之物弃之不顾

所以艾玛她看似是以一种审美的目光去看文学看生活,其实她很大程度上是在审美自己,审美那个自我感动姿态优美的自己。而弗洛拜她因为对包法利夫人过于的了解,所以她有的时候她的描述是很刻薄很残忍的,比如她写到包法利夫人和情人的对话,当时两个人是坐在市政厅的阳台上聊天,

台上的人在发表着政治的陈词滥调,而这对情侣他们谈论文学,也是那种似是而非半懂不懂的模仿的陈词滥调。可是艾曼克他发现不了自己仅仅是在模仿,他发现自己说的话其实并没有意义,因为他缺乏一种观看自己的外部视角,可是这种外部视角恰恰是弗洛拜所具备的。

罗拜平等地去看待现实和幻想用同样敏锐的目光和细腻的笔触去发现生活也是因此她看到了艾玛看不到的东西丈夫夏尔会在早上醒来的时候深情地观察着艾玛的眼睛说她的眼睛显得特别大尤其是在她刚醒来一脸眨上好几回眼那会儿

他的眸子在暗处看是黑的,在亮处看是深蓝色的,仿佛有着很多层次的色泽变化,越往里越深,越靠近表面越亮,那这都不是爱,那什么才叫爱?夏尔可以说是全书当中唯一一个真正爱着艾玛的人,而且不是爱着他装扮出来的样子,而是爱着他本来的样子。

夏儿会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埃玛的梳子她甚至在知道了埃玛出轨之后她久久地看着妻子的情人仅仅是因为那是一件和妻子有关的东西对夏儿来说世界再大也大不过埃玛的一条丝绸衬裙可是埃玛她不仅看不到丈夫的爱甚至可以说把她所有优点都扭曲成了缺点

丈夫的收入是微不足道的,丈夫的温柔是没有男子气概的,丈夫的体贴是讨厌的。小说里写,甚至 Emma 感受到丈夫爱她的眼神都像是鞭子抽在身上一样,真的是你不爱一个人的时候她连呼吸都是错的,对吧?Emma 讨厌丈夫的职业,讨厌丈夫的装修风格,那最后呢,这种讨厌甚至延伸到了她们的孩子身上。

而这一切讨厌都是服务于一个目标让爱玛把可以忍受的现实变成不可忍受的把出轨合理化那所以我觉得抛开这个出轨涉及到的道德问题等等那我觉得这种扭曲这种丑化它本身是不公正的也是不诚实的

就像是我之前租房子的时候就有一个经验,就你一旦起了换个房子的想法,你现在的房子就怎么看都不满意,今天你看到漏水的水渍,明天你发现墙纸翘起来了,后天觉得地板的颜色也丑得可怕,你就觉得这个房子一无是处,你一天都忍受不了了。就像是艾玛看到丈夫的时候,她恨不得立刻去逃出现实,现实永远是沉重的,就像是幻想永远是清零的。

我们每时每刻都面临着轻和重的选择而艾玛的选择呢用前面的我们的节目嘉宾唐诺老师的话说她的选择是为了拒绝沉重所以逃避到轻盈中去这样选择的结果就是轻盈在不久之后会以更沉重的姿态来压迫我们

所以艾玛最后为什么会不断借贷,我们小时候都会说是因为资本主义吃人,消费主义害死人等等,其实这些和什么意识形态社会结构完全没有关系,艾玛不断的借贷是因为她需要不断地用物质去美化生活,去维持想象,去注入激情,直到她的精神和经济都透支了。

所以在小说的最后幻灭的感情和高筑的债台以一种真实和沉重到无法逃避的姿态压死了爱满而我觉得轻盈和沉重在生活当中是应该同时存在的就像是幻想和现实应该同时存在我们必须用幻想来调剂现实可是不能用幻想来取代现实而我们也需要根据现实的沉重去调节幻想的比例

比如说如果你觉得现实太无聊,我们就应该适当地去调高白日梦的比例。那相反的,当我们发现这个幻想变得过于危险,变得有点刹不住车的时候,我们也需要回到生活,去公平地评价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而不是像艾玛一样无限地丑化丈夫,无限地贬低家庭,去丧失了感受真实生活的能力。

那你可能会说这样不断地调节这样不断地调剂真的好累啊为什么要这么累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对生活从小就有一种非常悲观的认知就是我不需要生活变得很理想我只需要生活可以让我忍受而金和重调配的目的是不能用一种取代另一种不能用一种摧毁另一种

因为只有其中的一种,那无论是轻或者是重,无论是幻想或者现实,都是让人没有办法承受的。可是这里面就涉及到一个前提,那就是我们该如何去区别幻想和现实,或者说如何去区别幻觉和真实。

我觉得这个区分并没有想象当中那么容易,你比如说,那如果说出轨是一种幻想,那么婚姻就一定是现实吗?我觉得也不是,比如说我们会看到一些女性困在伴侣家暴赌博,甚至是不忠的婚姻当中离不开,不也是幻想着有一天她们的伴侣能够改好吗?

我们前面提到的奥塞罗里的 Testamona,它可是非常的忠实,可是它不也是爱上了幻影,不愿意承认现实吗?所以说我觉得区分幻想和现实是一个非常非常艰难的工作,甚至我觉得是我到了 30 岁之后人生最艰巨也最重要的工作,那就是区分什么是努力可以达到的目标,什么又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比如说我努力写得更好那这就是个目标但是书籍大卖重回我人生的高光时刻也就是 12 岁那这纯纯就是幻想那么在两性关系里什么是幻想什么是现实呢当我们有了一个 crush 我们哪怕身处一段稳定的关系也会幻想说和 crush 在一起会不会更好这种想象是我们没有办法去抗拒的那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说到这儿我就想介绍两部电影那都是以当下的女性作为主体我觉得是对包法丽夫人这个故事的反显这个故事如果发生在现在发生在都市发生在我们自己身上会怎么样呢这两部电影呢都很新也很受欢迎一部叫做《过往人生》一部叫做《世界上最糟糕的人》

《光耳人生》他获得过 2023 年奥斯卡最佳影片的提名这部电影的女主角是在美国生活的韩裔移民她后来嫁给了一个犹太人

有一天她在纽约重逢自己在韩国的青梅竹马也就是她当初的 Crush 了我们就这么理解那两个人的重逢让女主角想到自己在过往人生当中的幻想和一些雄心壮志比如说她 12 岁的时候就和 Crush 说她以后能得诺贝尔文学奖 24 岁的时候这个目标换成了普利策奖就是我的 Crush 我本人的 Crush 得的那个奖

可是此刻她的人生比她所幻想的所有的版本都要普通那你说甘心吗当然是有一丝不甘心所以在她和青梅竹马暗流涌动的时刻在他们彼此凝视的瞬间好像都在想说如果我当时和她在一起会怎样如果我现在和她在一起会怎样但最后两人还是告别女主角回家而在家里她的犹太丈夫在等着她

我想介绍的另外一部电影《世界上最糟糕的人》获得过 2021 年嘎那金钟旅的提名这是一个挪威电影所以情感没有那么压抑没有那么东亚这个女主角她按照中国老人的话讲就是一个没有长性的人她在大学的时候就不断换着专业从医学换到摄影她到快 30 岁还没有一个稳定的视野在书店兼职打工

她身处一段看起来还挺稳固和理想的情感关系里,但是后来她在一个派对上遇到了一个 crash,后来在重逢之后,她就迅速地离开了自己的稳固的男朋友和 crash 在一起。结果我们当然也能想到,她和 crash 的情感最后也破裂了。

如果说过往人生里主角的困境是可能性的丧失,那么世界上最糟糕的人里,主角的困境则是面前的路看起来太多,选择看起来太多。他想要忠于自己的内心的想法去做选择,可是他自己的想法每一刻都在变,那该怎么办呢?

两个女主角都面临着人不能同时踏入两条河流的难题也都想过或者试过以 crash 作为解决问题的方案但是最后发现那是解决不了的在《世界上最糟糕的人》影片的最后女主角一个人生活可是呢她却比她电影里面前面所有的时刻加起来都要更坦然都要更平静

所以包法利的夫人如果放在今天可能有女性意识的创作者不会让艾玛去死也许更可能安排的结局是让艾玛在情感失败之后选择一个人生活

因为在普罗拜的时代女性是很难独立生活的可是今天的我们却有独立生活的机会所以说面对不得不承认的自己的普通不得不品尝的生活的苦涩和孤独我们需要在无序当中去建立一种秩序

而这个秩序是只能自己去完成其他人能做到的仅仅是陪伴甚至仅仅是阶段性的陪伴无论怎样他人都不能替我们解决这个问题

而在无序当中建立秩序这个过程是极其艰巨的这个过程也像我们前面说的是苦涩和孤独的我们当然需要情绪价值我们需要幻想甚至我们需要头脑当中的一个 crush 但是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做幻想的主人

而不是我们前面提到的文学作品当中的三个女主角一样,让幻想成为自己的主人。那最后的最后呢,回到一开始,很多的年轻的女性会问我说,那如何平衡这种爱情当中的激情快乐和痛苦?那可能我的答案是说,你要享受爱的快乐,你要接受不能逃避的痛苦,并且尽量让你的痛苦有意义。

那么我们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啦希望这两集关于情爱和爱情的轻松的讨论不管你有没有觉得轻松都对你正在面对的问题有所帮助都对你曾经经历的遗憾呢有所释怀

那在下一集的节目呢我们蹭一下现在时事的热点吧因为现在这个国际上面最热的一件事就是伊朗和以色列的这个交火冲突那所以我想介绍一位伊朗女作家叫做阿扎尔帕菲西她在 1981 年的时候曾经因为巨大头巾被驱逐出了德黑兰大学后来她去了美国可是呢她一直在书写伊朗她一直在回忆自己的家庭

所以在下一期的节目当中呢我将借由这位伊朗女作家的作品去聊聊伊朗去聊聊伊朗的女性伊朗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