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 SearchGPT 到高管出走：与「奥尔特曼传」作者周恒星聊 OpenAI 的转型阵痛与未来博弈｜S8E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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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恒星 Kevin，「奥尔特曼传」作者，国际媒体 Pandaily 创始人，资深科技记者 Yaxian，「科技早知道」节目监制

[04:57] 暴风雨中心的 Kevin：「采访他时还志得意满，没想到三天后就被解雇了」 [08:18] Ilya、Mira 和 Greg 为什么离开？核心成员出走背后是 OpenAI 从学术机构到盈利公司的转型阵痛 [19:28] 硅谷的宗教战争：有效加速主义和有效利他主义两派人马的激烈交锋 [22:02] 初创公司的人员动荡不会影响 VC 决策，投资人更看重公司产品力 [24:14] OpenAI 架构演化史：向盈利公司转型的道路困难重重 [28:05] 对 Sam Altman 的批评和负面评价：Elon 利用 X 占领了舆论制高点 [34:25] OpenAI 的超高估值和巨额融资：是谁在力挺这家初创公司？ [38:10] 「Sam Altman 就像一个政客，比起赚钱，他更在乎获取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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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书里也有写到，有一章叫“硅谷的宗教战争”。里面提到硅谷现在有两种思潮，一种是有效加速主义，他们更偏向硅谷一些主流的创业文化，希望尽快推出产品，尽快获得用户，尽快达到AGI。我觉得这是非常传统的硅谷思维。

这一派别有一个精神领袖叫“beef jesus”，他是Jeff Bezos倒过来拼的。这个人很活跃，有点像这一派的领袖。他们还会组织聚会，线上讨论，有人参加过他们的聚会，说这有点像邪教组织，就是说不要害怕，我们只要建设，just build，他们还会喊一些口号。

硅谷还有另外一派，叫做有效利他主义。他们可能更相信道德理性，以及通过数字和精密调试出来的机器来引领未来。更多的是一些在硅谷学术圈，特别是伯克利，有点像那种自由主义左派，可能比较警惕资本主义。

还是以左派的思想为核心。用这样的内核价值来开发AI。我们刚刚聊过，其实很多人的离开，不知道现在团队里还有哪些中流砥柱，能够撑起大旗，和3浪们一起。

我觉得大家可以关注一个人，就是Kevin。昨天在Reddit AMA里，他和3M一起，好像排在第二位官方头衔的CPU首席产品官。我之前采访过他几次，他最早在Twitter负责产品，后来好像还去了可能是一家做卫星的公司。三个月前加入OpenAI，我觉得如果OpenAI转向以产品为导向的公司，Kevin会起到非常大的作用。根据我多年的观察，我也是他的Facebook好友，他有一些照片和想法。我觉得他是一个性格比较温和的产品人，可能不是那种意识形态非常浓厚的学术派。我觉得他也是三猫的一个小圈子成员。这么多年我觉得他们应该认识很久，互相知根知底，就像Greg Brockman类似的关系。

所以确实有一些可能领导核心层的换血。

对于VC来说，创业公司团队动荡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不会以此为理由做出重大决定，比如投资与否。他们可能更看重的是公司的增长和用户体验。我之前在书里提到一个例子，2006年Facebook成立两年，雅虎想以10亿美元收购，被扎克伯格拒绝了。这个决定导致创始团队全部离开，在很短时间内全部离开，他们觉得没前途了，觉得老板疯了，拒绝这么大的收购。

但是他后来很快拒绝了雅虎的收购，之后又融到一大笔钱，同时又招募了一个全新的团队，都是一些比较成熟的职业经理人，比如Zuckerberg。而他之前的团队可能更多像他的大学兄弟会成员，很多是高中和大学同学。当时他很多好兄弟都离开了他。后来他自己也说那段时间是他最孤独的时期，但也是他蜕变的阶段。从那之后，他们成为一家真正的公司，而不是一个兄弟会。在Zuckerberg的帮助下，很快把广告业务和收入做起来，估值在几年内翻了几十倍。所以我觉得像这种硅谷例子，其实会告诉这些投资人，VC团队动荡其实是很正常的。所以我觉得应该不会过于影响他们的投资决策。

他们应该是在十月份的第一周完成的融资。大概66亿美元的投资，后估值在1570亿美元，是他们营收的40倍左右的高估值。而且是在他们还没有成为真正盈利公司的时候被投资的。我们需要梳理一下这次融资的具体细节。

好的。OpenAI成立的时候，它是一家非营利公司。当时也没有什么估值。像马斯克、鲍尔、Sam Altman和伊隆，他们以捐赠的方式，其实10亿美元就成立了这家公司。在后续发展过程中，微软应该是他们第一个大股东。微软首次向OpenAI投资了大约10亿美元。这使得OpenAI可以使用他们的云计算平台，微软也可以使用OpenAI的一些产品。

在2019年微软投资之后，OpenAI转变为盈利模式。也就是说它可以给投资者一定的回报。但是投资回报率最高是100倍。

到2021年，OpenAI的估值开始逐渐上升。2021年估值是40亿美元，2022年翻了7倍，达到290亿美元。去年年底是880亿美元，今年就达到了大家刚才说的估值，又翻了一倍，不到一年时间，现在是1570亿美元。但是这轮融资结束后，投资者要求他们在两年内将之前的盈利模式变成一种叫做“公共利益合作”的模式。这种模式在硅谷应该也是一种比较新的公司盈利模式。类似盈利模式的公司还有像XAI和Anthropic。当然，你需要解释一下什么是“公共利益公司”。

大家其实把它简称为B型公司，其实像是Python。我们之前在某期节目中聊过。就是说你本身是一家盈利机构，但在盈利的同时，还要积极为社会、为环境承担责任。B型公司是由一个叫做B Lab的全球非营利组织颁发的认证。他们要经过很多严格的评估，包括满足一些环境、透明度、法律责任等方面。到2024年2月，全球大约有96个国家，有8000多家公司获得了这样的认证。虽然是盈利公司，但是它有一个社会使命。

对，而且我理解，如果是一家B型公司，它会变得不容易被收购。大公司，比如微软，现在已经是他们最大的股东了。如果想要收购或超越他们，难度非常大。所以我觉得这可能是他们保持独立性，又能盈利的公司形式。

我倒不知道这个难点在哪里，因为这次收购本身就会有很多难点。包括他们要在两年内将这种奇葩形式转变为B型公司，很多东西都需要重新谈判。包括微软现在能给出的估值是多少，没有人知道。然后3M，包括之前的很多高管，他们的估值是多少，我们知道3M大概应该是7%。所以现在就是。

他在公司内部会议上否认了。

所以听起来，虽然拿到了66亿美元的新融资，但是内部股权分配还不清楚。可能还有法律和监管方面的一些特别复杂的东西。但是他们要在两年内完成这件事。像之前提到的Realf Man，包括Elon Musk，他们捐赠的钱到底要不要转，没有人知道。所以如果他们做成了，就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案例。

不知道Kevin怎么看待公司架构的改变，从一开始发展到现在，包括现在完成这么大估值的融资。

先说这笔融资，我觉得这么大规模的融资，说明硅谷的创投圈还是非常认可OpenAI这家公司。包括他们的技术实力，我觉得他们肯定做过很多尽职调查，然后肯定也和竞争对手做过对比。OpenAI证明它在这个领域算是顶级选手。

之前的像Elon Musk，他好像总共捐了5000万美元。虽然这些钱对他来说不是一大笔钱，但他会以此为噱头不断攻击，这肯定也是需要解决的问题。Elon Musk现在拥有X之后，实际上站在世界舆论制高点。我觉得最近他一直被看衰，很多人贬低他。我觉得这和Elon Musk这边也有关系。所以我觉得如何处理之前遗留的问题，如何组建新的团队，做好转型，未来做好产品，同时这笔融资能否真正实现GPT-5的开发，这是我们比较关注的点。

他们说今年还会再发布一个新模型，但不是5，但也没说是什么。今年也只剩下两个月了。

还会翻译吗？好像有人说没有发布，是吗？

说是年底的时候可能还会发布一个模型，可能是GPT-5，也可能是别的。

每次都像开盲盒一样。

所以他的命名我觉得确实有点问题，从产品角度来说，让人很困惑。

刚才Kevin提到马斯克，我之前看过Lexi Freeman和Sam Altman的对话，他们也回顾了Sam被解雇的那段时间，以及他和马斯克之间的矛盾。Sam说的还是比较客气的，他说为什么他们会闹矛盾？他说马斯克想让SpaceX或特斯拉收购OpenAI，希望OpenAI成为自己的公司，但很明显这个愿望落空了，所以他不断攻击，不断攻击。但是他没有加很多负面形容词。总的来说，他可能觉得马斯克在成立OpenAI的时候就有很大的私心，希望把它变成自己公司的一部分。但是后来发现他和公司越来越远，所以反过来攻击这家公司。

对，从我的书里，我大概梳理了一下马斯克的心路历程。实际上马斯克最早是为了对抗谷歌才做的OpenAI，好像有一次Larry Page和马斯克聊天。Larry Page说他觉得未来人类被机器统治是一个自然淘汰的过程。马斯克就非常生气，说我热爱人类，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后来他就开始筹备这件事，但是Sam Altman在YC的时候就给马斯克发邮件。这些邮件后来在法庭信息中已经公开。大概就是说Sam Altman说，我们一起成立一个非营利组织，这个应该是Sam Altman提出来的。我们YC还有你我再找几个人，我们来传达这个信息，然后我们一起建立这个非营利机构，是为了对抗邪恶的谷歌。马斯克就同意了，他实际上在里面相当于一个精神领袖，同时给了很多钱。大概他前后给了5000多万美元。他后来自己不记得给了多少钱，他说了好几个数字，我猜他忘记了，后来有人帮他算了一下，就是5000万，后来他也承认了。

到了2018-19年这段时间，OpenAI做的很不顺利。里面遇到很多困难，主要困难就是他们找不到方向。他们当时Transformer模型还没有出来，他们不知道如何运用AI。所以他们当时做了些机械手臂，还有让AI玩游戏，他们找不到明确的路径，所以尝试了很多方向，但是钱快花完了。马斯克很生气，他说你们花了我这么多钱，什么东西都没有出来。

但是Transformer已经出来了，但是Ilya已经说我们就要做Transformer，大力出奇迹。所以我们要做大模型，做算力。但我觉得马斯克可能没有白银医疗的想法，他觉得这些人都是蠢货，我要自己来做。但是他自己做就是说我要把它并入特斯拉或SpaceX，我忘记好像说是并入特斯拉，但是Ilya强烈反对，Sam肯定也不愿意，但他没有公开和马斯克起冲突。但是后来他又有和马斯克商量说我们如何做，把它作为一家盈利公司。根据后来的法庭文件，实际上马斯克一开始并没有反对。

对，但是一直到2018年，当时马斯克经历了一段时间情绪很不稳定的阶段。当时他特斯拉量产遇到困难，Model 3量产遇到困难，他睡在工厂里，缺乏睡眠，很忙，很焦虑，很暴躁。后来好像有一次非常明显的冲突，导致马斯克和OpenAI团队彻底崩了。然后马斯克一气之下就走了，然后很快Sam就要想办法搞钱，对，所以他就找了微软，就抱着这个大腿。

但马斯克缓过神来之后就特别不高兴，说我当时是为了对抗一个巨头做你们，结果你们又抱了另一个巨头的大腿，然后就吵了起来，在各种场合说Sam Altman骗了他之类的。但是从他的角度来说，好像确实是这样。因为他当时承诺是一个非营利组织，结果就抱了一个巨头的大腿。但我觉得对于OpenAI和3M来说，这其实是一条不得不走的路，不然就死掉了。

对，我们一直觉得OpenAI是一个非常有争议的人物。即使是出现了ChatGPT，引发了这一轮AI工业革命，但是我们好像还无法把它和科技大佬的称号等同起来。你想乔布斯，他是当之无愧的。你想马斯克当之无愧，但是你想OpenAI，大家其实还没有把它归到这。甚至事情可能现在连中文翻译的名字都没有统一。

可能大家觉得Sam Altman并没有像马斯克或乔布斯那样独当一面，一个人做成一家公司，或者把火箭送上天，或者做一个非常好的产品。他在硅谷的形象多年来更像一个投资者，一个主导者，他有一个非常强大的个人关系网络。但是大家可能没有看到他很强的产品能力，我觉得这是主要原因。另外，刚才我提到的马斯克不断地攻击和抹黑，但我觉得他还算年轻，之后我们可以继续观察一下。

我们再回到这轮OpenAI的融资，这轮领投的是Thrive Capital。很多人对Thrive这个名字其实不太了解，他的创始人叫Josh Kushner。提到他可能大家不太知道他是谁，但如果提到他的嫂子，大家可能都知道是谁了，就是伊万卡·特朗普，特朗普的大女儿。他们两家算是世家，都是纽约的地产开发商。Josh Kushner是一个含着金汤匙的富二代，但他不是一个纨绔子弟，他在前些年和自己的哥哥Jerry Kushner一起创办了一个叫做Oscar Health的商业健康保险公司。因为当时面对奥巴马医改，很多中产家庭的保险变得非常昂贵。所以他们做了一个替代产品，前两年也上市了。大概九年前开始做Thrive Capital基金。

大家知道在前些年美国的一级VC投资市场并不是一个特别火热的市场。Thrive在这段时间内反而有一个逆势增长。他们已经到了第九期基金了。今年的第九期基金也是募资超过50亿美元，是今年募资最高的VC基金之一。在他之前只有H6Z募资了大概72亿美元。

这些年Thrive Capital投资了很多知名企业。大家如果看它的投资组合，很多耳熟能详的公司，像Instagram、Airbnb、GIB、Slack、Robinhood。Sam Altman应该是在2011年担任过。有时候他应该认识了赵珂，是，然后两个人一直保持着良好关系。我们其实也能看到Thrive Capital在OpenAI的几轮融资中，其实都有参与。这轮领投的话，OpenAI也给了他们一个非常好的条款。就是在一年之内，如果OpenAI能够达到他们规定的营收数据的话，Thrive Capital明年还可以以等同的估值再投10亿美元。

其实一开始提到他们这轮估值是1570亿，大概是他们营收的40倍。根据The Information的测算，他们今年的年化收入大约是37亿美元。但是他们预测非常好，今年37亿，他们预测明年就达到116亿，然后说到2029年就能达到1000亿美元这样的价值。他们的收入主要来源，刚才Kevin也提到，其实还是来自订阅用户的付费。他们的营收主要来自ChatGPT这个产品。现在ChatGPT的订阅用户大约有1000万用户，他们每月都会支付20美元的费用，这占到他们总营收的75%。然后还有一部分可能是to B的这些用户。不过据说OpenAI可能会提高他们的订阅用户价格，好像据说是在两三年后提高到40多美元。

对，大家可能觉得估值1570亿是什么感觉？其实现在它的估值和Uber差不多。

对，然后它其实可以比较一下，它和其他的竞争对手的估值做一个对比。就是大家说OpenAI可能作为一家初创公司，它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Anthropic，对吧？Anthropic现在它的估值大约是400亿美元，也就是它的四分之一。Google DeepMind也有一个独立的估值也是400亿美元，所以基本上能在产品上打个平手。其他公司的估值其实都远远低于它。

我们今年刚刚雅轩讲到了，预计今年的年化收入是在37亿。其实如果你看到Anthropic今年大概能到，他们估计的是8.5亿。对，然后像其他的公司，Cohere才两千多万。最后不知道Kevin在写这本书的过程中有没有一些其他的想跟我们分享的。

因为我也比较喜欢看历史，之前在硅谷做记者，我就研究很多硅谷的历史。我觉得像我们这一代的CEO，可能和乔布斯那个时代还是挺不一样的。乔布斯那个时候不太关心政治，他们和华盛顿其实离得很远，他更关心打造一个美好的产品。然后像谷歌可能更关心如何获取用户和日活，做增长。Facebook其实也一样，但现在硅谷的情况就不太一样，就是马斯克和Sam Altman他们，他有非常强烈自己对未来世界的一个看法，而且他会付诸实践，就像跟Anderson说的，他说美国的创业文化正从马斯乔布斯之道转向了马斯克之道。创始人们正从艺术家般的嬉皮士转变为群众运动员般的执行者。他这个描述挺有意思的。

就从硅谷的历史来看，硅谷好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在向外界施加自己的影响力。不是通过产品，而是通过更强大的技术。而且我觉得像从这次美国大选，我觉得之前硅谷都是很安静，都是挺民主党的。但这是这么分裂，我觉得很有意思，就是很像就是说硅谷在变成美国的权力中心。

丁教 Diane，「声动活泼」联合创始人、「科技早知道」主播 周恒星 Kevin，「奥尔特曼传」作者，国际媒体 Pandaily 创始人，资深科技记者 Yaxian，「科技早知道」节目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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