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708 落魄书生与倩女幽魂，蒲松龄的白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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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哥来了日谈这么多回基本上还是要西游记为主古典文学作品聊贵妻哪吒之前在我们节目的评论区有些朋友留言说赵老师徐师这么渊博光聊西游记是不是有点浪费可不敢当不浪费不浪费

老想听他来点别的在评论区纷纷点菜于是乎呢我们今天就开一个新坑来开一个大家没有点过的菜但是我们俩从去年就商量着想要录的一个有可能啊是系列节目就是来聊一聊聊斋志异这个作品

因为这个小说我们俩都特别的喜欢只不过我可能是从故事的角度很喜欢从小就是看各种版本的白话聊斋评书聊斋还有特别经典的那个 86 版聊斋电视剧就是你也说聊斋我也说聊斋

就是我们小的时候的童年阴影鬼火是吧对绝对是童年阴影我刚才还把那个电视剧的片头在 B 站我看了一遍就拿一个小刀然后在一个熟睡的人脖子上一划了脑袋上就咕噜下来了我就回忆了一下小学的时候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那个心情绝对是童年阴影确实是这个样子的

我也特别喜欢聊斋这部作品当然了其实如果谈到聊斋的话我大概跟李叔差不多其实也就是作为一个读者的身份然后去喜欢他

当然因为是从事相关的这个教学工作聊斋肯定是我的工作内容之一因为我的主要的研究方向以及这个相关的专业课和通识课里面都包含聊斋的内容但是确实没有做过专门的研究所以李叔说开了这个坑之后我当然非常的高兴但是也是很忐忑的具体能够跟李叔擦出什么样的火花也不好说但是我很期待我们拭目以待啊

然后去年我们就有这个想法之后呢但是感觉好像没有碰到什么合适的契机来聊聊这一这个作品结果啊这想什么来什么这契机就到了就在最近 1987 版的电影版契机

《妾女幽魂》就是在《刘家之语》里边这个作品叫聂小倩嘛在咱们内地的院线正在重映那这个电影呢本身是由徐克 监制 程晓东导演由大家都非常熟悉的演员张国荣 王祖贤还有吴马来主演的这样一个作品这个作品我应该也是小学的时候应该是在中央六啊还是

北京二啊电视台放过不止一次啊那个时候就对于无论是这个故事本身还是这几位明星啊在这个分分一本的演绎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然后这次呢也是趁着重映去大一幕去重温了一下这个经典作品而且还真不是说我刻意安排而是正好就那天有时间我还真的就是在 4 月 1 号就是张国荣的记者当天去电视院看的这部作品

所以确实可以说是机缘凑巧了对

所以后来我们想想既然《倩尼幽魂重映》给了我们这样一个机会那我们不妨就从《聊斋志异》这个小说里边的聂小倩这个作品开始聊起来听赵老师来聊一聊他眼中的《聊斋志异》和聂小倩这个作品然后首先我先说一下啊我个人是特别喜欢聂小倩这个故事的甚至啊就差不多应该是在 1999 年左右吧咱们不是刚开始拨号上网吗去网吧

用 QQ 那时候还叫 OICQ 我的第一个 OICQ 的名字就叫宁采臣这家伙这绝对是时代的眼泪现在我回头去想想当时我为什么起这么一个名字可能我就是觉得说那时候大家不是特流行那个就是

搞网恋或者说想要搞网恋对呀上 QQ 就是为了搞网恋对呀然后大家在网上互相也不认识也看不见摸不着你甚至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是人是鬼

然后我就觉得说那我像宁采臣一样有一颗真心是不是就可以碰到我的小倩我觉得可能是抱着这样一个目的起的这样一个网名我不知道赵老师您是不是也很喜欢聂小倩这个作品如果谈我的感受的话我觉得我可以跟着李叔您刚才说的去谈因为您谈到了一点就是您特别喜欢聂小倩的故事嗯

而对我个人而言呢其实我有点纠结就是我个人特别喜欢聂小倩这篇作品而我又特别的讨厌这篇作品所讲的故事哎呀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喜欢这篇作品和讨厌这篇作品所讲的故事不是一个唯独的问题我喜欢这篇作品呢是从文学的角度从叙事的角度来讲的

如果从文学的角度来讲那聂小倩这一篇可以说是代表作它代表着蒲松林的最高文学成就了如果你在这个《聊灾志异》这将近 500 篇的故事当中去进行筛选的话聂小倩绝对是可以机身四强的我个人而言写得好对那么从叙事的角度来讲整个这篇作品里的人物刻画情节组织场景呈现也能够集中的反映出蒲松林的高绝的叙事技巧

但是故事是什么故事是刨掉了所有文学的成分叙事的成分他不考虑文学的表达审美的表达也跟人物刻画情节组织场景呈现没关系故事是什么故事就是福斯特所说的既简单又丑陋的时间掏虫它就是事件在时间轴上的自然而然的排列这故事讲什么就讲一书上这书上啥啥不是

对吧没有什么超凡的能力只有一个突出的特点就是端方政治君子中的君子争的不能再争了就这么一突出特点然后就因为这个突出的特点驱除了邪魅而且还抱得美人归这故事太假了啊

您说这故事假是吧对但是我觉得你看他这宁采臣啊是君子啊是吧他有爱啊抱得美人归啊这故事多感人啊对就是一个满足了所有青年男子庸俗幻想的故事所以我觉得太假了哎呀太犀利了不

不过那时候我确实也是个青年男子啊,喜欢这样的故事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啊,对嘛,所以呢,我的心态就是我不管,我不管他假不假,我信其为真,我喜欢所以呢,我们今天还是要聊一聊聂小倩这个作品,特别是《聊斋之意》的这个小说原著,毕竟她的文学成就也跟那摆着呢

首先我们现在给大家科普一下因为大家我相信对于他的影视改编特别是 87 版的电影会更熟悉一点不见得每个人都看过聂小倩的小说原著这个小说原著长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这个故事其实特别简单如果把我刚才的概述再充实一下的话就是说一个浙江的书生叫宁采臣他在金华城北郊的一个荒废的寺院里头接宿

期间呢救下了一个女鬼这女鬼啊叫聂小倩后来呢宁采臣就把聂小倩的股市迁葬到了自己的书斋边上那聂小倩就算是在宁采臣家里住下来了嘛也得到了宁采臣母亲的接受开始呢宁采臣母亲是把聂小倩当闺女来养的后来呀就有点把她当儿媳妇来看的意思了但是人家宁采臣原来有老婆

只不过呢是一直病在床上等到宁采臣的老婆死了聂小倩就填了坑成了他的妻子再后来呢这宁采臣就高中进士又娶了一房妾室一妻一妾尽享其人之福还得了仨儿子这仨儿子也都做了官您说多庸俗吧

这么说的话确实有点庸俗了而且就是这个故事完整讲下来之后发现它跟那个我们熟悉的影视版本剧情差别还挺大的确实因为我们今天的这个观众呢比较熟悉的就是经过影视作品改编的故事

而且形成了一个刻板印象,圆柱的故事跟我们今天所熟悉的故事其实不一样,圆柱的故事它是由两个部分组成的,这两部分故事它发生在不同的空间里,第一段故事它发生在一个荒废的寺庙里头,第二个故事它发生在宁采臣家里,这俩故事的篇幅如果朋友们去读圆柱,它的比重是差不多的。

而当代的影视作品呢在改编的时候他只改编前半部分后半部分他就不表现了这样一来呢就形成了两个不同成色的故事对看他这个小说原著的话他其实相当于分成两大块前一块呢是一个神怪故事对后一块呢他有点像是一个婚恋故事对对对而且呢就是比较的家长里短佛系关系对确实是这样的

我觉得李叔的这个把握是挺敏感的他其实是两层皮子一个是神怪故事一个是婚恋故事而且吧神怪就是神怪婚恋就是婚恋

发生在不同的空间彼此呢也没有密切的交集神怪故事发生在荒废的寺庙里嘛婚恋故事发生在宁采臣家里头在讲述神怪的时候呢就几乎不涉及婚恋跟大家的刻板印象不一样原著里啊这宁采臣搭救聂小倩不是因为对聂小倩有意思人家就是出于江湖道义就是路见不平

而讲述婚恋的时候呢倒是稍微的照应了一下这个神怪因为那个姥姥后来又来找聂小倩寻仇被赶走了也就这么一点这个神怪的内容就谈不上惊心动魄的等到我们当代的这个改编的影视作品呢就是像李叔您说的有神怪

但是呢换一个那就不是婚恋了是纯纯的爱情了哎没错所以李叔就特别喜欢嘛李叔就是一个纯爱的对不对追求纯爱感觉的一个少年啊当时是这个样子曾英也是纯爱战士对

那么这俩故事影视作品是把它纠缠在一起了神怪和爱情纠缠在一起宁采臣解救聂小倩的过程同时也是两人相识相知相爱的过程特别是一些当代的影视剧把原著里男主人公单方面解救女主人公的故事改编成了男女主人公双向奔赴彼此成全的故事

为了真爱而牺牲自己的故事比如说男主人公愿意为了女主人公而放弃今生女主人公愿意为了男主人公而放弃来世我都看到李叔眼里的小火花了这样的故事确实动人但是跟原著没有关系对您说的这个我感觉应该指的是 1997 年也是徐克监制的那部动画作品《小倩》

基本上他的结尾处理就是这样一个处理嘛在这个作品的最后相当于是宁采臣为了跟小倩在一起要陪她一起投胎放弃自己的今生结果投胎的时候呢意外失败没有投成胎然后小倩呢为了陪着她自己也没去投胎放弃了自己的

来生是这样一个故事结尾对这就有点欧亨利小说的味道了没错没错就特别能够抓住当代观众的心但他确实是跟原著没关系而且呢由于当代的影视作品是视觉符号系统嘛他就特别善于在神怪题材上面做文章表现神怪的内容从惊心动魄的这个角度来讲就比原著高出很多对当然了啊

话说回来了,这蒲松林他不是不擅长写惊心动魄的内容我不知道李叔您看没看过《聊斋之历》里有一篇叫《诗变》看过就写僵尸的那个,对吧我相信李叔您小时候看应该也是童年阴影之一了非常的恐怖对吧,整个诗变的过程蒲松林擅长写,但是在聂小倩这一篇里蒲松林的兴趣不在这儿

只有在具体的段落里边具体的场面里边才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比如说就是写烟翅侠的飞舰刺伤叶叉的场面写的就很精彩当时呢这叶叉要来抓宁采臣然后小倩就告诉宁采臣说你搬到烟翅侠的屋里去睡就能没事了

至于为什么搬到烟尺侠的屋里去睡就会没事小倩没说清楚只说呀这烟尺侠是一个奇人也就是奇人异士了到底怎么个奇人异士这奇人异士是什么身份小倩不清楚应彩辰更不清楚了咱们读者也不清楚这就有悬念了吗

那么按照聂小倩的吩咐这宁采臣就搬到燕池霞的屋里了找了个借口这燕池霞呢当然挺欣赏宁采臣的但是你想一大小伙子非要跟自己一个屋里头睡燕池霞也觉得怪怪的对啊而且呢在聊这里边这样的故事说的话有点多

就是按照聊斋的调性这个小伙子要搬过来之后指不定想干点啥呢对确实一看就是李叔确实熟读聊斋我估计像黄九郎这样的偏识我估计李叔读了好几遍吧何止黄九郎还有一篇聊这里边我也很喜欢的叫侠女是吧

是吧里边那个男主叫顾生后来有一次跟那个侠女两个人缠绵结果被一个灯徒子过来打搅被侠女这个一箭斩首然后变成一只狐狸然后侠女还不忘了吐槽一句说这不是你那个相好吗

我说啊为什么俩是这个关系啊李叔读书太细了光读了这个没有意义的部分读的很细咱们接着聊这小倩啊那么这个宁采臣搬过来之后呢就烟齿侠倒也没有拒绝但是说了你睡是睡啊你不能翻我的行李一旦翻出什么来李叔你有坏笑了我说不能翻行李你以为能翻出什么来呀对

对看了这段的时候其实按照咱们这么多年以来不论是看中国的外国的这些影视作品的经验

但凡是说你干啥都行,就是别翻行李,你就可以预测到他一定会翻行李,要不然这剧情就推动不下去了,结果在小说里边,宁采臣还真的没去翻那行李,这个是让我挺意外的。因为李叔您忘了,宁采臣的突出品质就是端方正直,我答应你不翻,我就是不翻,但是也确实像李叔说的,这个悬念确实就更进一步了。

当天晚上这夜叉就来了开始只是窗外一个恍恍惚惚的人影后来呢这夜叉就趴在窗上往屋里头瞅那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而且还闪闪发光的这个画面确实挺吓人的而之前呢烟齿侠在窗底下放了一个小匣子这匣子里放什么东西我们不知道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东西从这个匣子里面窜出来

我们也看不清楚只是一道白光这白光呢冲碎了这个窗子的石窗铃射出去一道弯又转回来落回到小匣子里头去了就是电光火石这样的一个感觉刹那之间的事儿

但是如果我们熟悉中国古代文学作品像李叔这样的熟读很多遍了我们大概其实可以猜到了这一道白光应该是飞剑而使用飞剑的角色应该就是剑仙后来呢这胭脂侠就跟宁采臣交代了说自己是一个剑客这当然是谦虚的说法了就像李叔从来都不承认自己是头部主播一样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剑客对

对李叔这样讲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肯定不是剑客而是剑侠甚至再上一个层次应该说是剑仙这段写的就是很精彩的没错就是燕赤霞的她的这个飞剑除魔的这一段在小说里边实际上笔墨非常的少但是呢就是极其的精彩特别是看那个就古文这个原文啊看完之后确实是过目不忘

确实是这个样子的因为这是文言叙述就是讲究的这个是文曰而易风其实我们可以发现不光是胭脂霞这样的配角即便是主人公宁采臣他出场的时候也是寥寥几笔但是这寥寥几笔他是有方法论的也就是一开始就要交代出来这个主人公的主体气质怎么说李叔您有印象的话原文一开篇就直接说了宁采臣这人姓

康爽 怜悦自重 美对人言 生平无二色就这几句话宁采臣的主体气质就立起来了哇 这一共也就不到 20 个字感觉信息量很大呀确实很大康爽什么意思呀康爽就是慷慨豪爽就这种气质对于知识分子来说本身就挺难得的了

您想啊我是一大学老师也是一个学者在我的工作环境里头见到的知识分子应该是很多的了你说慷慨豪爽之事不能说没有但真的凤毛麟角

确实啊就慷慨豪爽这个性格特质好像跟知识分子有点冲突确实不太挨着不太搭但是人家宁采臣人家有这个而且什么叫连玉自重啊连玉就是棱角的意思

礼记如形片里有一句叫抵利连玉那用来形容一个人就指这个人端方正直做事绝不苟且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正人君子生平无二色更多的庸俗的男子就做不到了就是只在正事之外就没有切实更不可能搞外遇了

这个其实在聊这之一的一个小说系统里边还是比较少见的因为里边的这些就是男主角们无论是在遇到女主角之前还是之后家里有个一两个妾感觉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对一方面是因为它比较符合当时的社会事迹

另外一方面是什么呢就是聊斋之意当中塑造的男主人公主要其实是两个群体一个就是痴生一个就是狂视这痴生和狂视外在表现虽然有差异但归根到底都是多情种子嘛没错多情种子你就很难做到生平无二色嘛因为这两件事好像也有点矛盾

对他里边的男的我觉得就不止一个就碰到这女主角不管是人还是鬼还是妖没聊两句就把人拉过来就想要婚好我说怎么一个一个全都是这个路数所以宁采臣在这一堆男人里头显得也有一点异类他的这个气质也就突出出来了

确实鹤立鸡群了当然了说这种鹤立鸡群的这种突出气质它毕竟是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东西你要是进入到具体的叙述它总得有一个抓手有这个抓手叙述才能展开一般来说在我们的这样的小说里边以什么为抓手来表现一个人端方正直呢主要就是俩一个就是色一个就是才我们一般给主人公设置两道关卡

色的关卡 财的关卡看他能不能经受住考验你比如说金平梅他要塑造一个反英雄就是西门庆表现当时社会上的种种丑恶就让书里边的人物在财和色这两道关卡上一个接一个的栽跟头暴露出来狼狈相啊滑稽相啊甚至说呈现出来失败的惨相官官难过官官不过对对对

那张竹坡在评点金瓶梅的时候就说了一句话说此书丹重才色也就是说呀金瓶梅这部书就是在才和色这两个字上做文章他又进一步说了说色可以动人尤为如才之通行无阻人人皆爱也这可真是一语中的了因为我们知道啊我们人嘛其实是两种属性一个是自然的人一个是社会的人

自然的人有欲望社会的人也有欲望那么色和才这两种欲望呢其实就是两种属性的欲望色呀它是自然性的欲望才呢更多是社会性的欲望这个自然性的欲望呢当然很强烈了因为它是我们的原始本能冲动嘛对但是我们毕竟是进化了它社会化了它经常就可以用社会性的我们去压抑自然性的我们对

压抑本我吗对对您说对就是用超我压抑本我其实就是一种我们可以说是职场当中的或者是社会公共生活当中的一种自我理想那自我理想就是超我是的那么色作为一种自然性的欲望就很容易被压抑但是才它是社会性的嘛

我们就很难去压抑他了这为什么呢这自己的刀砍不了自己的巴尔嘛你可以用社会性的自己去压抑自然性的自己你怎么能用社会性的自己去压抑社会性的自己呢我与我纠缠久啊或者说的再通俗一点吧

说这个不耗色吧是可以装的这不爱财也就是装都不想装了而且感觉也没什么装都动力就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嘛那我就爱财怎么了所以就像李叔您说的君子也是可以拿财来考验一下的而

而聂小倩里也就是用色和彩来考验宁采臣的人家故事里说了说这个聂小倩她先用美色来诱惑进了门来对宁采臣说了一句说月夜不昧愿秀烟好

什么意思呀就是长夜漫漫小哥哥你睡不着那我也睡不着这不巧了吗不是要不然咱俩干点啥呀老话说了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沙人女方那么主动绝大多数基本上就缴械投降了但是人家宁采臣的回答斩钉截铁说什么呀说清防勿易我为人言略一失足连尺道丧

什么意思呀就是你要点脸不要你不要脸我还要呢对不对呀你小心啊一失足成千古恨话说的很重啊这话说的确实重但是人家聂小倩呢还以为是假撇清呢人家又追加了一句说业无知者

夜里没人知道那发现成今天的话大概就是小哥哥您放心我刚才上来的时候服务台没人楼道里也没人我看了也没有摄像头咱俩抓紧吧但是人宁采臣人家不是凹人设人家本来的人设真是这样宁采臣听了这么不要脸的话直接就一个字就是呵斥我们今天的日常语用当中不这么说一般来说可能就是我呸对吧

脆了一口你换做别人可能就离开了但是聂小倩人家是带着任务来的吗所以还不肯走宁财臣没办法了就直接就开骂了说速去不然当乎难舍生之知什么意思你赶紧给我滚啊你要不走我告诉你啊南边还住着一个姓燕的书上的我把他叫起来我看你走不走一听这话

聂小倩就被镇护住了这其实是歪打正着因为这个宁采臣呢他不知道烟雌侠是一个奇人异士嗯他的本意是什么意思你再不走我叫群众来吃瓜了啊嗯

但是聂小倩知道这是一奇人一世啊聂小倩和解说好家伙你把烟尺侠叫起来到这来那今天死的就不是宁采臣了就是本姑娘了你宁采臣你死了你变成鬼他本姑娘本来就是鬼啊那我就行销神灭了吗对魂飞魄散了吗所以这个聂小倩就不能在屋里头待了但是说我带着任务来的我就这么走了也不行啊别忘了那色你装过去了那财你恐怕装不过去了对吧

一招不成我还有二招呢于是呢就掏出一锭金子就丢在宁采臣床上了说你不好色你大概贪财吧

但是人家宁采臣抓起金子直接就丢出去了那跟大卫抛掷一样扔出去老远直接扔到屋外的台阶上了然后说了一句非义之物污我囊托什么意思呀我爱财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这钱不是好道来的我嫌脏你看宁采臣就是这么一个人他没有外遇是有原因的确实确实是这个人很方正那这两招都不好使

聂小倩只好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赞叹了一句真是铁石心肠这就是人无塑造了这就是一种方法论但这还只是一部分第一个层次这叫正写直接写接下来呢还有反衬就是间接写

那第二天一早啊李叔还记得故事里边来了一主一仆吗第二天一早啊李叔我说我怎么出来了对李叔说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一主一仆一主一仆没我的事这主子呢是一个兰西县的秀才带着个仆人这兰西县的秀才当天晚上就暴毙而死了

第二天这奴才也死了怎么死的咱们可以想见了都不用第二招第一招俩人就缴械投降了这其实就能够突出宁采臣端方政治来但这还只是第二个层次还有第三个层次就是正称正面的衬托因为反称吧它比较好操作你想啊你要去塑造一个美就找一个丑来反称它你要塑造一个崇高就找一个卑劣来反称它

你要塑造一个庄重就找一个滑稽来反衬它这很好操作对政府为红花需要绿叶衬嘛对是这个样子的但正衬就有点难了因为你要在相同当中找出不同来当然了在聂小倩这一篇里头呢这个正衬的对象之间的差异还是比较大的跟宁采臣形成正衬的就是烟雌侠

你想人家燕池霞一早就住到这个寺里头来了但是一直都没出事宁采臣也好奇就问聂小倩说你怎么不勾引燕池霞呀聂小倩说这是一个奇人我不敢接近但是燕池霞正因为她是奇人她是方外之士她本来就不是世俗中人财和色这俩诱惑本身她就不敢冒所以聂小倩拿她没招但是宁采臣你就是世俗中人你就应该对财色有感觉你还没感觉

这宁采臣确实就不一样了确实啊因为燕赤霞他应该是一个有修行的人对对所以他对这个东西感冒还有问题呢而这个宁采臣他说白了这应该是个俗人嘛对你再怎么道道高尚也是个俗人嘛就能跟燕赤霞在聂小倩面前做到同样的方丈这个尤为可贵其实这就能看出来就是蒲松林他在塑造人物过程当中的方法论的问题了他是多层次的多维度的

当然这里边还有一个就是我们中国古代小说叙事的一个传统的问题了怎么说就是有的朋友曾经问过我就说为什么这个聊斋志异的这个开篇经常就一开始就点出了男女主人公尤其是男主人公的这样的一个主体的气质呢

这样写是不是不高级啊因为提出这样问题的朋友他大概就是受了这个西方的叙事传统的影响了觉得这个就不高级因为在西方的这个叙事传统里呢这个人物的气质啊他经常是逐渐暴露出来的那一开始读者不知道这主人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还需要在之后的情节里呢在具体的情节里特别是在具体的场面里头逐步发现主人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或者说我们一开始知道了主人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这是不可靠的后来我们发现他原来不是这样的人他是另一个人对因为我们习惯了在看故事的过程之中看到这个主人公他的人物有变化有成长对他的表面上的目的逐渐让位于他真正的目的然后他在整个故事的发展过程中有一个人物的湖光

就是最开始的那个人跟你看到中间看到最后那个人感觉已经不完全是一个人了这个是我们的一个阅读习惯对您看李叔您刚才描述的非常清楚而且您还点到了这是我们的一个阅读习惯但这个阅读习惯并不是中国传统叙事影响之下的阅读习惯恰恰是西方叙事传统对于当代中国读者的一种渗透而形成的阅读习惯

你看我们看到了太多这样的人物了就是他一开始是个好人结果是个坏人比如说像冰雪奇缘里的那个汉斯王子一样对对对大个儿漂亮白教养这么好正人君子最后怎么能是如此卑劣的人呢要不然就是原来是个坏人但是后来我们发现他是个大大的好人比如说 Snape 教授

在前几部里我们真的以为他就是绝对的反派啊但谁知道他最后竟然是这样一个人物爱得如此执着而深沉呢对啊就洗的可真白啊对啊这个洗的可真白就是李淑宁刚才说的人物的胡光了但这种人物的胡光不是中国古代的叙事传统那咱们的传统是什么样的呢我们的传统是什么样的呢就是我们习惯在一开始就告诉读者主人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它有哪一种主要的品质而且这个品质是可靠的不会在后来的情节当中被证伪的我个人觉得这其实没有高下之分的那为什么中国的文献传统会有这样的一个习惯性的写法呢这就是我们中国古代小说的叙事它的经验是从哪里来的问题

我们中国古代的小说尤其是文言小说呀它的发生发展主要是受到了史传文学的影响那史传文学特别是以人为中心的记传体历史散文它往往在一开始就告诉你朱仁公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比如说史记李将军列传一开始就告诉你了李广对不对啊龙熙成继人梁家子一开始就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好的

好人对吧那为什么这样写因为你想啊李叔能够进入史传的人他的价值啊已经是为解释社群所普遍接受的是公认的像李叔您和我咱们俩是没资格进入史传的那是那是对吧进入史传都是什么人呢要不然就是正面典型要不然就是反面典型嗯

人家写正面典型是为了把他们供在历史的外甥殿里头叫后人一直学习追慕崇拜的那写反面典型是为了把他们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叫后人一直批评谴责尤其是以之为见的对就这么两种典型嘛嗯

咱俩入传的话还得再努力努力干点大事出来那就是李叔您是奔着正面点兴趣还是奔着反面点兴趣这就不知道了看机缘看机缘这就交给命运吧交给命运吧

所以就是这个小说的写法实际上是受到了这些史传的写法的影响对因为史传文学它必须要给这个人物的行动提供一个相对稳定的道德前提这个道德前提主要就是它的主体气质这个人物之后的它的成功和失败归根到底都是因为他是这个人他是这样的人对

这样的一种主体气质是不能被证伪的也就是说史传当中的人物他的品质是不能来回横跳的不然的话史传就没有办法展开叙述了所以我们去看史记去看汉书列传部分基本上都是这样写的是

而中国古代小说尤其是文言小说它的模式也好啊技法也好啊主要就是从记传体叙事散文演化出来的他当然也要这样写了小说里的人物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尤其在面对压力的时候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是因为它的主体气质这就是故事展开的道德前提那这个道德前提一开始就必须明明白白的告诉读者

嗯,等于说就《聊斋志义》它的这个应该说是写法或者说文体实际上是受到了这些史专小说的影响,所以才会出现文章一开头就说这个宁采臣这个人特别敦芳正直这样的写法。确实是这个样子的人们评价《聊斋志义》它的这个笔法说是一书而间二提。

那鲁迅先生的说的就更具体了说其实主要是拟进唐小说什么叫拟进唐小说就是模拟两种小说体式进之小说就是六朝之之怪唐之小说就是传奇像聂小倩这样的篇幅漫长叙述围曲的他其实就是延续着唐传奇的传统而唐传奇的传统他是来自于杂传而杂传其实就是笔附着正史的记传题散文来写的

哦这么下来的这个文学传统是一条线捋下来的懂了懂了懂了对因为我看聂小倩的时候确实有点看唐传奇的那个意思包括那个侠女也非常有唐传奇的味道确实而且我有的时候在上课的时候经常提醒我的同学们就是说在整个清代的这个小说当中尤其是篇幅漫长叙述为曲的小说当中跟唐传奇最像的就是聊材质疑

当然了我们当代的叙事也得给主人公找一个道德前提但是得换一换就是端方正直确实不打人所以这个李叔您熟悉的影视作品当中一般都把这个男主人公宁采臣塑造成一个单纯的处男哎

这个应该解一解啥叫单纯的处男就是没什么坏心思又未经人事对吧然后见了这漂亮的小姐姐总觉得有一些灭红耳吃羞答答不敢抬头的样子对吧这就很打人当然了这样只是一种外在的气质表现这个不是什么主体的气质内在的主体气质是什么呢就俩字善良

确实这就很容易共情了你想啊端方正直我觉得我就没法共情你说我再不要脸吧我也不会觉得是吧自己是一个绝对端方正直的人我就很难把自己带入主人公嘛哦对因为端方正直说说了好就上嘴皮一碰下嘴皮但是你说自己这个人端方正直感觉是一个挺高标准言要求的事对啊

感觉就意味着自己心里不能有那么多的坏心思或者小心思反正我觉得还是有门槛的对就门槛比较高没法带进去善良的门槛就很低了低的不能再低了对吧因为我们都相信自己有善良的一面这个是集体想象里边门槛最低的一种品质了因为人性本善对他甚至不需要你是绝对的善良你只要有善良的一面就可以了

对只要我们在后天的污浊的世界里面还能保留一点点赤子之心就是那种原始的本真状态我们就可以说自己是善良的了那有了这种品质我们就可以收获幸福了当然在现实生活里边许多人可能觉得善良不值钱但是在文学想象里头这善良就特别值钱了他往往能够给主人公赢得最大的收益

对所以我就在刚刚看的这个重映的《牵你游魂》里边张公荣饰演的这个宁蔡神给人感觉也不是那种说特别的正义凛然是端方正直而是给人感觉呢首先是很善良很有爱对就是老想帮助别人然后整个人呢又有点傻了吧唧呢但是呢又很可爱这么一个形象对呀你看就是这种呆呆的萌萌的然后弱弱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形象

这样的形象就很容易立住您说要找端方正直还大义凛然那就不会找张国荣来演对吧人家哥哥跟这种主体气质就不挨着那就得找赵文卓

李连杰对对那都是奇人那都是艺人那都是您之前说过的大威天龙世尊地藏那聂小倩更不敢进来了假尿了那这种弱弱的气质尤其是善良的气质就很容易共情了特别是对于许多这个硬实力不是特别够的男观众来说就更容易把自己带进去了你想啊没有相貌没有地位没有财富甚至说没有一个好体格子

就是所有能够在当代社会的雄敬中占据上风的硬实力一个都没有那除了善良我们还有什么可炫耀的资本呢你这么说的话我终于明白了当年我的 QQ 名叫宁采臣了因为那个时候我就是一个善良的

单纯的后边的中心词理书您不用说了是吧这我们不追问这我们不追问懂了懂了懂了我终于懂了我自己说明这个从文学形象到影视形象的塑造还是非常成功的对但是还是那句话您看刚才我们说了你端方正直看得见摸不着需要抓手那你善良依旧是看得见摸不着也得有抓手

怎么表现呢俩抓手一个是弱一个是呆善良的人一定要在这两个方向上使劲而且这两个抓手在当代的这种虚实习惯当中特别好用为什么就是李叔您说的人物要有胡光要能让我们看出差异来你想一开始告诉你男主人公弱后来你发现原来他不弱你想一个敢于为了真爱而挑战要挟

放弃自己的生命就站在自己的真爱和要挟之间作为挡着的那一堵墙的男人你怎么能说他弱呢为爱则强对吧即便他长得跟我似的瘦得跟条狗长得跟小鸡子似的这也是强啊这不是弱呀

对吧你原来说他呆但是他能够感受爱能够付出爱能够享受爱这样一个活生生的男子你怎么能说他呆呢有了这样的转折那人物形象不也立住了吗对啊尤其是我们当代观众就更喜欢了对所以在电影里边后来那烟雌侠抱着宁采臣说我被你感动了对对我也需要爱对对

您看就是说的烟雀侠其实就代替我们绝大多数的观众说出了我们心底的话我们也需要爱没错没错因为在当代叙事当中啊用爱来结尾它确实是特别方便的福斯特早就指出了就是说这个小说家呀特别喜欢用爱情来作为结尾

因为它比较方便读者特别愿意接受因为我们关于爱情的一个幻想就是爱情是可以永恒的对所以所有的当代叙事你以爱情结局观众都是买账的

哎说到这儿我插一个问题啊就是咱们这个爱情故事啊确实很打动人特别是这个电影版本但是电影里边他们这个爱情故事发生的地点叫做兰若寺对啊大家相信都非常印象深刻但是在小说里边好像没有出现这个寺的名字吧哎

确实小说当中确实没有说到这个四也更不可能说这个四就叫兰若四因为这名字本身就特别怪兰若呢更标准的发音应该是兰若它是阿兰若的简称一说阿兰若大家就能猜到了这是梵语它也可以翻译成阿列如啊阿兰娜呀等等它意义是什么呢是山林荒野的意思指的就是悠远的僻静的无争的地方

他就很适合出家人修行或者居住嘛后来就隐身泛指寺院了所以啊拦惹本身就是寺院的意思你想能有一座寺叫拦惹寺甚至说叫拦弱寺吗

比如说李叔您当年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全家人都特别高兴然后父母问这考上哪一大学了李叔说考上大学了哪一大学呀一所叫大学的大学大学大学这太奇葩了这个呀那也不可能说有一座叫寺院的寺院呀他不可能重复命名啊原著说的很清楚就说宁采臣他去金华在金华城的北郭也就是北郊解庄拦惹也就是在一座寺院里头

临时休息后来大家以讹传讹约定俗成就叫兰若寺我个人觉得没什么问题就基于约定俗成就好了我明白了就是他解装兰若的意思就是说他在一座庙里边把自己这个行囊卸下来了但是可能就是某一位写这个影视剧本的人他不知道兰若什么意思他就想说那是不是这个寺本身叫兰若或者兰若然后就有了兰若寺这样一个名字出来

对呀而且兰若寺这个名字吧听起来确实挺好听确实好听它有感觉有 fuel 像是会有爱情发生的地方对但是这个圆柱我个人觉得就是它有感觉不仅仅是因为像是会是爱情发生的地方因为圆柱我说了在这个空间里跟爱情没关系而这种寺院尤其是荒废的寺院它特别适合用来写鬼故事

因为我们说这个写鬼故事一定要在荒芜的环境里头这个荒芜的环境里我个人觉得就是广义上的废墟没错你必须在废墟里边写鬼故事什么荒废的寺院道观官邸府邸这都属于废墟为什么呢因为它曾经有人气如今都已经风流云散了即便在当代其实也有我所说的废墟比如说已经废弃的住宅区烂尾楼

或者说是已经不再经营的主题公园就是你想那些妖魔鬼怪会出现在这种荒废的主题公园里边这些地方他们曾经人气特别的旺那个千语千询当中的主题公园反映的就是日本的泡沫经济之前的繁荣的阶段全国各个地方这种主题公园是纷纷上马的我相信李叔您和我小的时候也去过这种主题公园去玩因为我们国内其实也有的

对而且您说这我突然想到就是许克 1997 年他兼职的那个动画版的那个小倩把这个《南若四》啊就把它刻画成了一个巨型的主题公园那大家在里边蹦迪的那一种

蓝若四主题公园嘛但是呢因为整个这个动画的制作班底徐克是从日本找了吉卜利的很多的动画师过来帮他完成了这个作品而千语千询的是 2001 年的作品所以就是我自然啊我感觉千语千询这个作品里边出现的那样一个大的一个文泉渔场主题公园

保不齐受到了徐克的这个小欠的一部分影响一个大胆的猜想啊对我觉得您这样的猜想是有一定道理的就是这种主题公园尤其是荒废的主题公园它特别适合写闹鬼的故事原来就是人气很旺现在就是一片荒芜那空间的变迁就使人很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人的变迁了因为空间的状态它和人的状态总是紧密的联系在一起的

我们中国的叙事传统又特别的擅长用空间去写人如果咱们这个辽寨的坑挖的成了以后还需要继续讲的话我觉得还有很多可在这个地方去挖掘的因为蒲松林特别擅长用空间去塑造人那咱们就具体到聂小倩这一篇里你想一开始是废墟的话那就没意思了它必须曾经是富丽堂皇的殿宇如今荒废了

而曾经富于生机的人如今变成了鬼这才能够形成空间和人之间的生动的互文关系而在这样的环境当中我们的女主人公聂小倩不就自然而然的走出来了吗

当然了这篇作品提名是聂小倩我个人觉得就是聂小倩在故事当中的能动性其实并不大的当然她是变化的前半部分她几乎谈不上能动性那就是一个被侮辱被损害的女鬼嘛

需要别人来拯救他后半部分他表现出了一些主动性为了获得幸福表现的比之前更积极了对积极的处理了一些婆媳关系处理的很好对啊你说您就要注意到这其实就是有鬼变人的过程确实啊那鬼需要处理婆媳关系吗对吧我已经带上烟火气了我带上烟火气的一个重要的表现就是我需要去处理婆媳关系

确实确实所以也就是聂小倩她的这个主被动关系或者是她能动性的弱与强就是在她有鬼变人的这个过程当中展现出来的当然了对于李叔这样特别对纯爱有要求的少男来说最能打动人的肯定不是她处理婆媳关系的技巧而是她的外部形象塑造就是美艳

对吧你看对于这个以宁采臣为 QQ 名的这样的少男来说对吧聂小倩光美肯定是不够的还得艳那才能勾起李叔的这个兴趣

你一说美艳这个词我脑子里马上就出现了王祖贤在门外飘过的一张脸确实他太美艳了而且他不仅仅是对我们国内产生了影响我记得以前看一部韩剧叫请回答 1988 里边还特别用到了妾女幽魂的素材就是王祖贤所扮演的聂小贤对于当时的韩国青年也有着深刻的影响

哦也是那一代韩国少年们的女神对确实是梦中情人我觉得我特别喜欢她当然还是那句话咱们从文学的角度从叙事的角度来理解的话蒲松林写这个人物手段也是绝高的也是有方法论的他是分了层次的

这书里头啊一共三次写到聂小倩的美艳前两次是通过宁采臣的眼睛来看第三次是通过宁采臣的亲戚们的反应去表现而即便是从宁采臣的眼睛去看它也是有层次的第一次是宁采臣他远远的看

他偷窥姥姥和另外一个女子的谈话你想这种试点他其实看的不仔细况且这个宁采臣他也不是一个鱼色之辈啊整天撒嘛漂亮小姑娘他看的漫不经心所以书里写了一句叫仿佛厌绝翻译过来是什么呢就是看了个大妖母好像是一个绝美的女子

对吧这就符合男主人公的主体气质了咱们说了他生平无二色我无二色不代表我对色没有概念还是有审美的对宁采臣的审美他是在线的人家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那一个艳丽绝顶的女子是能够引起他的注意的但他不会放在心上对你要问他说长得怎么样啊好像挺好看的吧

话没毛病对呀你看这气质就出来了因为他没有放在心上所以宁采臣就只满足于仿佛的判断他没有进一步去确认了

你要换做咱别说是李叔啊要换做好色之辈那一定要再进去看一看的对吧那如果是那样的话这故事到这就结束了嗯是直接 game over 了就得重新去赌挡了所以呢在这一次里聂小倩的美艳不是通过宁采臣的眼睛来判断的而是姥姥的话来确认的姥姥说啥了因为见聂小倩来了哎

哎姥姥就夸他呀说长得漂亮怎么说的呀小娘子端好是画中人这么老身是男子也被摄取这就是在文言叙述的框架里尽量的去模拟人物的身口了这也是聊斋之意在写人物对话当中的一个突出的特点以后这坑要挖成了我觉得这也是一个值得深入发掘的地方嗯

专讲对话都可以做一期节目了那这句话啥意思呢那翻译过来就是说哟这小倩长得啊那跟话里头走出来的美人赛的老太太我要是个男的呀我那魂都被你给勾去了你放心吧老太太我眼睛就是齿

确实说很直白啊,而且看到这的时候,我觉得这老太太还挺会聊天的,老太太会聊天,对,明明在小倩出来之前,她跟另外一个女子正在背后曲曲小倩,说这小倩这个天天哭放着脸,好像让她去勾引男子,她也不太愿意,就是不能给她好脸子看,结果小倩一出现,马上说,哎呦,小倩长得跟这画里的人啊,我说,我天,这个人物的描写也太生动了,

那当然了那他手下的花魁头牌他能不哄说真的吗那就跟一记回忆录里那小百合似的对吧妈妈桑当然得好好的围拢下的了

你说这个我倒是想插一句就是我这一遍同心读这个小倩的时候包括看电视的时候会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就觉得小倩这个作品里边她的角色是一个鬼嘛人鬼殊途嘛是一个人救鬼的故事但是如果是把它套在中国古代的一个社会环境里边怎么感觉这故事这么像一个救风尘的故事啊

你看小剑这个白天也不出来晚上出来吸男人的精血而且不是他自己吸是给姥姥吸姥姥不就是那个老宝吗妈妈桑吗然后最后就是宁远神最后就想办法给他赎身嘛感觉很像这样一个叙事结构

我觉得李叔您这样说是可以的我觉得没有什么太大问题但是因为您刚才点出了一个主题词就叫救风尘嘛因为这个你要是从我这个专业的角度就是受专业训练长得跟巴夫洛夫那条狗似的是吧一听说您说这个救风尘这三个字我脑海当中第一个蹦出来的其实就是关汉清的那部杂剧赵盼尔风月救风尘嗯

所以我的第一反应我觉得可能不是特别像为什么呢人家那是一个大女主戏写的是一个侠肝义胆的妓女赵盼儿去解救另一个妓女宋尹章的故事哦但是您要说从这个我们说这个司科子呀这种这个

老宝子呀指使自己的花魁头牌娘子然后去勾引青年男子我觉得没毛病人家这个经营项目就是这样的对因为我后来看资料说就是徐克当时找这个编剧来写《牵牛魂》的剧本的时候那个编剧没写过这类题材然后徐克就说你就把这个小倩想象成一个公关女郎然后那些男的都是她的客人然后姥姥就是她的这个妈妈桑你就这么写你就知道该怎么写了我说哎不是

不是徐道怪跟我想的差不多吗其实是这个样子因为原著当中去勾引男人其实也就是用这样的一种经营模式去做的只不过人家是不要你的钱人家要你的命来来来咱们接着回来说小倩的美好的那就是这是第一次去写小倩的美但是只不过是这样的大妖母的看

那么第二次来看小倩那就是小倩已经被迁葬到了宁采臣的书斋边上然后这个宁采臣呢祭奠完了小倩之后往回走哎后边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哎说小哥哥你慢一点啊你等我一会儿宁采臣回头一看哎呀小倩就在眼前了

这也是小倩这个形象第一次完整的曝光在我们读者面前这一次宁采臣看的就非常仔细了就是宁采臣第一次拿正眼瞧她也是我们读者第一次拿正眼瞧她对就是我们借着宁采臣的试点去看小倩这次因为两个人已经有了特殊的姻缘关系了宁采臣可以大大方方的看但是问题是怎么写小倩的美这还是有方法论的问题在里头的

要是细细的刻画这就笨拙了

因为李淑宁应该有感觉这个美这个东西尤其是这个生理美这个东西它是一个很主观的东西很个体化的东西我不知道李淑宁在网上看没看到这样的贴子就九宫格一般来说对于男性受众来说就是贴了九张美女的照片对于女性受众来说就是贴了九张帅哥的照片然后让你挑你觉得这九个里边谁最美或者是谁最帅然后呢然后你会发现不同的人选择的结果是

不一样的你觉得最帅或者最美的人家不敢冒那肯定不一样啊这就是说美它是一种很主观的东西作者如果细细的刻画聂小倩的生理之美读者未必会觉得她美的

所以我们中国古代的叙事传统他也不去细细的刻画他写神韵怎么写神韵呢他捕捉住几个最吸引人眼球的聚焦点由此生发神韵就出来了是因为你要是写柳烟梅什么杏和眼一个是这么写俗了每个人都柳烟梅第二个是也不见得所有人都喜欢柳烟梅对呀说不定人家还喜欢这个两弯柳烟吊梢每一双丹缝三角眼是是是对吧

那比如说咱们朋友可能比较熟悉的一首汉乐符叫墨上桑里边的那个女主人公秦罗福那就是一个美艳的少妇啊你怎么写她的美啊你写她长什么样眉毛什么样眼睛什么样的山根什么样下巴什么样锁骨这太笨拙了

人家原诗就四句头上窝朵记耳中明月珠香起为下群紫起为上炉脸牌一个字没写但是人家神韵就出来了俏丽的模样就勾勒出来了这人物就在纸面上立住了

至于你说罗浮美出了什么样的水准哪怕是国际水准靠什么来反映呢靠旁观者的反应去表现其实古往今来都一样的李叔您说雅典的海伦美不美美原文写他长什么样了吗

但您为什么承认海伦美呀她的美能够引发一场战争你能说她不美吗对吧李延年的佳人歌里边写到李夫人美不美写李夫人长什么样了吗没写你能说她不美吗人绝美呀一顾青人城再顾青人国对不对那种纯爱小哥哥死的一片一片的你能说人李夫人不美吗哦落在这个青人城和青人国上了对呀

那秦罗浮当然跟海伦跟李夫人不能比了但是人家也能造成这个后果呀人说了行者见罗浮下蛋屡自须少年见罗浮脱帽着翘头耕者望其篱厨者望其厨李叔啊这都破坏农业生产了我印象当中早年这破坏农业生产是一桩罪吧你想惹人犯罪的美你能说它不美吗太美了这就是我们传统叙事当中写美的方法论的问题

聂小倩里边也是这么写的你不能写聂小倩长什么样还是简单的勾勒捕捉细节一共也是四句话机硬流霞足翘细损白皱端向娇丽犹绝写什么呀写夫如宁纸写三寸金莲这就够了就 16 个字啊对我们都是文简而易丰的

而且写白天里端详比当初在夜里看特别显得艳丽焦厉有绝对有嘛对吧那等第三次那是在结婚的时候因为我们今天这个消费主义陷阱经常去这么忽悠女性消费者说这个女人在做新娘的那一天是最美的我相信许多听众都听过这句话我觉得这句话特别的王八蛋

你凭什么说人家女人在结婚这天是最美的呀我觉得人家从生到死这一辈子都是最美的凭什么就指结婚这一天呢就一种话术对呀这不就是消费主义的陷阱吗对吧当然了你说结婚的时候盛装打扮确实能够衬托出一种别样的美你想聂小倩穿着一身嫁衣然后出来见亲戚书里写到了一堂尽赤反不疑其鬼疑其仙

这个赤就是一个木子加一个台子就是吃惊的意思这一家人都看傻了说你这娶个老婆不是人呢九天玄女下凡尘呢这是哦对听前面这还吓一跳说又看出来不是人来了是仙女啊对呀其实你看这跟我们之前说的耕者忘其离除者忘其除是一样的他都是写这个别人的反应就自然而然证明人物是美的了对

对因为他第三段啊就是咱们刚才一直说的处理婆媳关系就是因为宁返生他母亲一是因为宁返生还有一个结发的妻子在他就觉得让宁返生纳妾这事可能有点问题第二个呢就是他妈老觉得聂小倩毕竟是个女鬼让他嫁给儿子的话好像心里不太踏实

后来呢越看这个人越像人所以他敢于让宁远生去娶这个宁小倩所以这本身也有一个心理变化的过程哎对就是您读出了这个作者呀他要用这些有限的笔墨想要表达的不同的层次嗯因为咱们刚才所说的还是说人物外部塑造的方法论的问题就是分层次的去表现人

就是早年的时候呢我作为清教还有时间和精力去带着学生们去做这个读书会的时候就读过这个聊斋之意现在是确实没有时间了我这学期本来打算领着学生们读聊斋之意的我书都给他们买完都发去了到现在这读书会都没开起来这学期都快结束了早年龄他们就读这一篇中文系的学生那这个本科阶段受过专业训练的他就很自然的读出来了这个外部形象塑造的三个层次然后我就说我说你再细读

你品你仔细品光是人物塑造的层次吗这里没有写出这个人物气质的变化吗其实是有变化的就是李叔您刚才已经隐约的把握到了它是一个由鬼到人的蜕变过程你想啊第一次

看个大妖母仿佛厌倔什么意思那是在夜里看那个时候聂小倩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女鬼呢对第二次看您想是在白天看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聂小倩她已经沾了人气了可以在白天行动了有道理啊您再重新扎摸刚才那几句话叫机应流霞流霞什么意思就是浮动的彩云呢

这就是说聂小千她肌肤有光泽了而且刘夏根感觉应该是粉扑扑红扑扑的对就是您说的有血色了女鬼脸有血色吗那个真子脸有血色吗当然真子那脸咱也看不到哪有脸女鬼刻板形象当中女鬼那个脸惨白惨白的她没有血色

那再接下来呢就是足翘细损写到这个小脚尖尖当然啊咱们得说明了这是中国古代一种畸形的女性审美畸形审美对但是你想你写鬼一般是不能写脚的是啊因为这个鬼他这个形象塑造他大体的形影和人差不多但他没根啊

他没根怎么表现就是没有脚嘛对就得横着飘您说横着飘就特别准确比如说我们说的戏曲舞台上的魂步对吧那演员就得飘着走看不到脚的你想啊你说李叔你说你晚上遇到一女鬼然后他为了吓唬你说小哥哥你来看我的脚你 TM 的都露脚了你还是个鬼吗然后最后尤其是那四个字白昼端向这都明确说了白天看聂小倩

哎呀这鬼哪有白天出来的呀对吧您要说您晚上遇到一女鬼她跟你露个脚我还勉强相信你是个鬼你大白天的你跟我说你是个鬼你这鬼也太没有职业素养了吧哪有白天出来的鬼啊说明他这个时候已经有点人不人鬼不鬼的了我想把您说的这句话换一种说法就是

鬼气退去了人味越来越足了是这个意思等到第三次的时候那已经是可以和活人正式结为夫妻的形象了将来还能生儿育女的了这还哪是鬼啊而且这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剧情铺垫

因为这个小说后半段全都是一些家常里短嘛但是好歹在靠近结尾的时候跟前面的这个神怪的部分有一个首尾呼应啊就是这个兰若寺啊咱们姑且叫兰若寺里边的这个鬼怪啊就是姥姥啊姥姥又追过来了追过来之后呢然后这小倩就说说当时你跟这个烟翅侠告别的时候他不是送了你一个剑囊吗那个剑囊还在吗

宁采臣说在呀但是你不是说那个剑囊挂在房间里边你不敢进来吗你感觉到什么杀气你害怕吗我又把它收起来了小仙说我现在已经不怕那个剑囊了你可以把它挂出来了后来就靠这个剑囊斩杀了追过来的这个鬼怪这个姥姥这个点实际上说明小仙这时候已经不是鬼了对您看李叔您这太适合参加我们读书

这绝对是聊斋之一的理想举手发言非常敏锐的捕捉到了人无气质的变化而且这也形成了这样一个前后照应因为我刚才说了原著当中写后半部分的时候确实照应到了前部分的这个神怪的故事

就是烟雌侠虽然退场了但是他与之相联系的这个重要的物象没有退场因为他是剑仙嘛剑仙除了用飞剑那飞剑还要装在剑囊里头这个剑囊也是奇异之物可以进一步的再次证明烟雌侠是一个奇人是一个异人

对而且严之霞这个角色在小说里边也是一个非常有唐传奇的色彩的这样一个角色包括以前我小时候看那个王小波写那个洪福叶笨啊里边的角色的气质跟他其实挺像的哎呦李叔您确实这个读书啊比一般的读者确实

丰富很多多读了一两本书就抓住了比较模式化的东西因为我们知道那个就是风尘三侠嘛对他其实是在唐传奇的这样的一个男女的这个浪漫传奇当中经常插入一个人物这个人物往往是豪侠之士比如说昆仑奴啊黄山克呀基本上都是这样的形象嗯

那么烟翅侠在这样的一个故事当中他其实也扮演了这样的一个角色只不过呢就是原著没有把它塑造成一个道士因为今天许多的影视作品习惯于把它塑造成一个道士我印象当中好像无马版的那个烟翅侠就比较是偏于道士的对吧对应该是一个道士的形象嗯

而原著当中其实燕赤霞不是道士的形象就是她穿衣打二半吧其实就是普通的世子的形象以至于宁采臣一开始以为她就是一个到金华复考的世子呢对感觉更像一个书生对

它最奇异的地方其实就是还是它使用的这些异物最主要的其实就是它用飞剑我们基于飞剑这个物想就判断它是剑仙而剑仙的形象其实也是跟我们说的延续着唐传奇的传统因为剑仙这种形象在唐传奇当中就已经可以看到了而且是非常成熟的比如说像聂尹娘比如说像红蟹这都是中国古代文学史上著名的女剑仙嗯

那这种界先形象呢要是从这个历史原型来看呢它其实是反映的是就是晚唐五代时期的这个藩镇割据背景下的刺客这一类人物因为当时各藩镇之间相互倾亚嘛对吧然后这个明争暗斗然后这个藩镇节度使经常就豢养刺客呀进行暗杀的活动

那这些刺客呢当然啊武功有高有低对吧行刺活动呢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但是归根到底他们要这个隐藏行迹你必须暗中行事啊不然你怎么叫刺客呀对而且我在想为什么刚才你管他们叫剑仙因为不管是聂义娘还是红线

他们在小说里边的他们这个剑术啊已经远远超出了所谓的剑客或者剑侠的范畴了对呀他们那些剑术已经是奇术了对呀因为你能做到说杀人于千里之外杀人于无形之中这是在现实生活中实现不了的嘛嗯

那就是基于这样的一种历史背景人们在想象这些刺客的时候就越来越浪漫了嘛那他们这些形象的神秘感也就越来越强了最终就脱离实际了就是您刚才说的他们已经不是普通的武功了而是奇术了

像聂尹娘那还不是最高级的剑仙呢在聂尹娘这篇小说里头那最高级的不是妙手空空吗空空儿对妙手空空儿啊那妙手空空儿她的那个剑术都已经到了这个如入无人之境了聂尹娘都不敢跟她正面较量的只能说设计取胜了

没错这些在侯孝贤那个电影里边也都有所体现对那这种形象它对后世影响也是很深远的比如说我们知道武侠小说主要分两大类嘛一种叫出世武侠一种叫入世武侠嘛

那出世武侠的早期代表作就是还珠楼主的鼠山剑侠传嘛那鼠山剑侠传里写的主要人物就是剑仙嘛嗯对吧当然了当代影视作品里边也有很多剑仙所以这个观众们不陌生但是我只是我个人觉得啊就是这些当代影视作品当中的形象跟这个早期文学传统当中的剑仙形象差异挺大的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怎么说呢

因为这个咱不提哪部作品了吧就是我们看这些剑仙他们这个使用的飞剑尤其还有一个御剑飞行他们所理解的御剑飞行啥意思呀就是剑仙踩在剑上然后飞着走对跟哈利波特骑扫吧光轮两千对呀你说这早期的这剑仙不是这样的形象因为我们说了它的历史原型不是刺客吗刺客哪有背长剑的呀

刺客人家的这个行动以灵巧取胜所以他使用的兵器也得是短小的主要就是匕首短剑应该可以说是对所以飞剑其实主要它的历史真实就是匕首比如说刚才咱们提到的念一娘她就是使用匕首的她最早跟她师父学艺的时候使用的是一口二尺长的宝剑那很长因为你剑术未成练到第三年

有点成就了就减去了五寸等到练到第四年剑术练成了他师父就赐给了他一把羊角匕首一共才三寸宽那红仙女她也是佩戴匕首的呀原文叫做龙纹匕首

还有刚才李叔您提到的就是特别满足您恶趣味的那一篇侠女对吧侠女就是女剑仙嘛她使用的也是匕首那你到了我们这个聂小倩这一篇里头了写的也非常清楚那比匕首还精致呢书中刻画了就这把飞剑只有两寸长韭菜叶粗细那跟我平时用来调叶泥的那个小臂子差不多了哦

而且我在想就是说刚才提的这几位剑仙本身他有刺客的属性嘛那咱们古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那他们本身不是要跟人家正面较量的他们是搞暗杀的那其实是这个东西越短越隐蔽越有效对他的杀伤力才越大我觉得李叔您说的这个特别准确这也形成了大家的一种刻板形象就是什么呢这个匕首啊越短威力越大

它绝对不能是重剑尤其是怎么说呢就是到了极致就是说这个飞剑已经脱离了它的这个原来的物理形制化于无形之中了真正达到人剑合一了那就是绝高的境界了比如说刚才我提到的蜀山剑侠传里头有一个重要的人物就是这个追云走白骨翼

他是这个蜀山剑侠传当中的这个三仙二老之一了三仙就是玄真子苦行投驼妙医真人二老就是松山二老追云手白骨义和这个矮手朱梅那这个白骨义是一等一的高手啊你看他的这个平时的这个武功

你是看不到飞舰的真正的人舰合一人舰合一不是人踩着舰一起飞而是说你看不到舰了人舰合一了嗯

剑气已经化在体内了剑就是你你就是剑对你谁是骂谁呢对这说话也像骂人似的剑在心中是吧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哎对哎李叔您说这话太对了为什么刚才我只是以初世武侠举例入世武侠难道没有受这个影响吗其实也受到了比如说神雕侠侣里的杨过他在剑种里头练剑

对吧一开始练什么玄铁重剑多少斤呢 81 斤 81 斤什么概念咱不提关老爷的事是吧那跟李克用的这个 9981 斤定膛刀似的你说这 9981 斤定膛刀在冷兵器时代它固然是大杀气你听说有把这定膛刀飞出去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吗扔了这费劲呢对呀您说这这你这还是定膛刀还是爱国者导弹呢

一定得小所以你看杨过练剑就开始逐渐变轻最后就是您说的剑在心中了化于无形了对我记得他一开始是用玄铁重剑后来要换成了这个木剑对然后最后呢就不用剑了飞花摘叶皆可伤人对是这个样子的其实您就注意到了就是无论是出世武侠还是入世武侠在对待这个剑术的这件事情上

思维模式是一致的而且初世武侠特别强调什么呢就是这个飞剑出鞘啊你不能看到剑的你只能看到光而且光是分颜色的

因为我们知道这个颜色啊参与叙事它本身是一种符号而符号本身就是表意的它其实是可以区别等级的你要在这个出世武侠当中低级一点的光比如说这个灰色的绿色的而且它其实能够区分正邪的邪派人物的这个剑往往是这个灰色的绿色的正派人物的飞剑一般都是白色的

当然啊一些特殊的飞剑颜色有所特殊比如说那个蜀山剑侠传当中第一女主人公李琼英她使用的是大杀器中的大杀器紫影剑紫影剑就是发紫光的而和这个紫影剑双剑合璧的清锁剑就是周云英用的那把剑是发青光的

里边还有一个重要的男性人物叫齐金蝉他的身上有这个哪吒红海尔的那个形象在里头的齐金蝉使用的是鸳鸯霹雳剑一雄一词红紫二光那耍起来非常的好看的

这都是特殊的飞舰一般的飞舰白光就够了哎呦您说这颜色的时候我脑子里出现的画面都是一堆那个像《西城大战》里边那种光剑被添上飞对其实就是这个样子事还不一样因为我印象当中早年徐克不也拍了蜀山吗对后来拍了新蜀山传对咱就不提新蜀山传的事咱就说原来那个蜀山其实就有点像您说那个激光剑满天飞是对是那意思那等到你真修成天蝎了

那见光就是金色的了比如说像这个蜀山的开山祖师长眉老祖人家就是一道金光下来对不对啊这不是强鲁灰飞烟灭了妖魔鬼怪灰飞烟灭了金山闪最强宝骏这都能接啊这都能接啊

那聊斋志义里的这个烟翅侠他使用的飞剑就是白光这已经很高级了当然另外李叔您刚才提到的就是和这个飞剑搭配的一定要有剑囊剑袋子为什么呢剑袋子它是有特殊功能的它不仅仅是装剑的因为我们知道许多时候已经人剑合一了这剑并不是装在剑袋子里头的比如说蜀山剑侠传里可能就是左臂一摇或者一拍后脑勺这剑就出来了嗖

但是还要保留箭袋为什么呢这箭袋是用来盛人头的哎呀聂小倩里边也提到了说这个箭袋就是烟尺侠用来装人头的已经如此破败了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了嗯

那箭袋怎么用来装人头呢是因为我们知道这个剑仙嘛你不是刺客嘛对吧你杀人千里之外取人手机你这手机你得让我看到对对对就是你得完成任务对呀你也不能拍张照片啊对呀就像李叔您去拔牙是吧你拔完了说这牙得让我看看呢不能你说拔了就拔了吧对啊我可以不带走但你得让我瞅见对不对啊那现在人头我带回来了我叫你看着了但是罪证必须被消灭

怎么消灭呢一般来说就是用这个化石粉撒在这人头上这人头就变成了一滩水当然有的小说当中也用它来这个制造讽刺效果我不知道李叔您记不记得就如临外史里头写到那个张铁壁

那就是一江湖骗子然后骗这个楼三楼四公子说自己是剑客然后有一天这楼三楼四公子俩人在这个书房里头正写家书呢只听着这个房顶上一片声的哗响你想一个剑客就这点清空没有吗还能一片声的哗响对吧这什么水平的剑客呀然后当然吴靖子的嘴也够损的然后说掉下一个人来对吧不是一个人落在当地而是说掉下一个人来

然后这张铁壁浑身是血手里提着一个包袱然后告诉楼三楼四公子说我这包袱里头就是我一个大仇人我现在已经杀了他了大仇得报我了却一桩心愿了我现在呢还有一个大恩人我没报答他我需要五百两银子

你们俩要借我 500 两银子我报了这个大恩人的恩以后我就听你们哥俩的了这人头我寄放在你们这然后过一会儿我回来用这个画师分把它画了大家来观看观看那楼三楼四公子就当真了把这个人头包袱存在家里头还请了一大堆人来看左等左不来右等右不来最后那人头都放臭了打开一看是个六亲金众的猪头但银子拿走了对

对呀这是用来制造讽刺效果但也恰恰可以说明在人们的刻板印象当中剑仙是用画石粉来画人头的确实那如果不用画石粉呢

就是剑囊本身就可以用来画人头了哦就跟那个猪笼草似的是吧哎对聂小倩里边说到了说这个叶叉不是说要来撕这个剑囊这个剑囊突然变大就好像两个框扣在一起那么大然后突然从里面出来一个像鬼一样的怪物一把就把这个叶叉抓到剑囊里头去了过了一会儿这个剑囊就恢复原来的大小了宁采臣两口子打开一看里边就是一滩水嗯

你看这件囊就是居家旅行必备大杀器对它里边本身是一个次元空间对里边就是有各种各样的方法来把这个罪证给消灭对吧你说你有了这么一个件囊你还用像漫长的季节里头像沈默他们对吧你还分尸你还分时间分地点抛尸你费那劲呢对吧有这么一个件囊当时就给你画了

这就是体现出来这个我们说烟雌侠他的这样的一个特异的形象一个是飞剑一个是剑囊主要就这两个道具以物写人这也是聊斋之意的一个重要的写人的方法论嗯

对,包括在影视剧里边,大家想看的本质上是宁采神跟聂小倩的一个爱情故事,但是无论是在这个电影的第一部,第二部,第三部里边,这个剑侠,剑仙的形象,不管是燕志霞,就是武马扮演的那个角色,还是后来的张学友,在这个故事的叙事里边的作用都非常的重要。对,是这个样子的。

不过说到最后就这个小说啊小说原著我这次重读的时候呢发现了一个之前没有细看过的 bug 这个点我还真想跟赵老师当面讨教一下啊

就是一上来他把这个宁采臣写的这个品德特别的高尚叫什么生平无二色是吧就是我家里已经有一个妻子了我也不可能纳妾更不可能搞外遇什么之类的聂小倩无论是在这个寺里边勾引我还是后来带回家因为带回家之后呢他是把她当妹妹一样去相处相待对

然后半夜呢小青去他书房里边说哎呀说这么晚了你让我一个人回坟里住怪冷清的我也不想回去话里话外就是说让我留下来呗结果这个宁返辰说不行啊我们是兄妹我们兄妹有兄妹的规矩您还是回您那坟地里边睡去吧

一直是这样一个知行合一的一个形象而且他从头到尾他家里有一个太太对他是有这个婚配的这也是他不能跟小倩结合的一个重要原因但是那最后他是怎么跟聂小倩在这个小说里边终生眷属的呢

直接来了个剧情杀剧本杀直接把宁采臣那个妻子给邪死了说他就重病一直重病然后后来就死了没了而且从头到尾他这个妻子就没有出现过一句台词都没有都是在别人的口中工具人嘛工具人然后等于说就是通过这个剧情杀把他的正房太太给邪死了既让宁采臣避免了这样一个

后来又变得生平有二色了这样一个道德瑕疵又能让他跟聂小倩终成眷属我觉得说哎呀也行吧就看在这儿我只能说那这个作者确实也没招了那就这么地吧结果没成想他跟聂小倩结了婚生了孩子之后啊这个宁可才神又纳了个妾

然后这个妾又给他生了个儿子看他这样我就不明白了我说这浓眉大眼他这精彩神咋回事啊就一开始把他写的这个形象那么高大到最后这个老婆粉的这事完全不说了他娶了小贤之后又娶了一个妾那跟他这个所谓的生平不二夫的形象他这个金刚不坏之身不就被打破了吗这个道德瑕疵不就最后还是形成了吗我就不明白这个字的为什么要这样写这个请教一下赵老师啊

这其实也就是回应了我一开始跟李叔分享的我的这个阅读体验就是我为什么不喜欢这样一个故事因为当剥离了所有的文学的叙事的成分之后回归这个故事本身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它是特别庸俗的一个故事咋说呢它就是再一次的印证了这个聊斋之意当中大多数故事的本质就是一个骆驼书生的白日梦

我们说这个蒲松林的聊斋之意当然是写给大家看的但其实首先他是写给自己看的他不是用来慰藉大家的不是用来慰藉一代又一代像李叔这样对纯爱有幻想的少年的其实是慰藉自己这个曾经是少年如今已经不再是少年的这样的一个垂垂老矣的这样的一个落魄书上的尤其是我们不经常听到那样的一句话吗就是小说家都是现实中的失败者如果你在现实生活中

活得风生水起的谁 TM 的还去写小说啊在小说当中去获得补偿性和替代性的满足也是对

他要是家官进爵啊妻妾成群哪功夫写小说如果您已经是一个被霸道总裁爱上的女子您还会去看霸道总裁爱上我这样的小说吗对吧因为在对于蒲松林来说《聊斋之意》这部书它有着特殊的意义我们经常说《聊斋之意》擅写狐鬼花妖而如果以后我们随着这个坑越挖越大我们介绍的狐鬼花妖形象越来越多我们会发现这些形象虽然在外部塑造上都有所差别

他们的来源皮毛带尾师生卵花各有不同你管是张子变的老鼠变的西腰风变的白旗豚变的对吧各有不同但他们有个共性他们都是落魄书生的知己哦落魄书生需要有一个人来作为自己的知己这个知己往往不是自己的妻子原来如此红颜知己嘛妻子能作为红颜知己

尤其您在结合蒲兄林自己的生活经历你想他早年成名他 19 岁的时候就以辅导线三个第一名考取了秀才那就是自信心爆棚了结果呢困顿于科场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直到 71 岁才原力成为贡神可以说这一辈子都

都舍在科举考试里头了确实那你想他能没有困顿没有寂寞吗而古代的一个读书人如果说没有进入仕途你再没有点家底你总得活着吧靠什么活着呢无非是两种方式一种就是入墓就是给人家做幕僚帮人家处理点这个文字工作另外一种就是做馆就是像鱼莲一样到别人家做家庭教师这两种活蒲松林都干过

他曾经在他的这个同乡孙惠的衙门里面做过一年的这个幕僚以后如果我们有机会讨论这个聊宅之意当中反映官场黑暗的作品许多经验应该是在这一年的这个入幕经历当中来的但是更长的时间还是给人家做私塾先生比如说其中最长的一段应该是他从 40 岁一直到 70 岁

就在这个同乡西埔村的这个乡绅毕济有家做教书先生教了 30 年最后实在是干不动了而且彻底对于科举考试已经放弃希望了最后就回家了当然他回家也是过小康生活人家还有 50 亩田呢

就是有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如果你放弃自己所执着的那件东西对吧躺平其实也是挺快乐的但是你想在常年做管的这个生活当中因为毕济友嘛他著名相声毕济友他爸爸做过户部尚书毕济友自己还做过通州之州就不差钱然后还礼遇文士所以这个蒲生林在毕济友家是没受委屈但是你没受委屈是没受委屈你常年在外生活对吧漂泊在外

孤单寂寞冷那是肯定的这个时候我想我要是蒲松林对不对我自己坐在书斋里头

孤独寂寞冷这时候要是有人轻轻的敲我的门说一声小哥哥在吗我心底应该也会挺舒服在在在人在呢对吧那所以他需要这样的一种知己帮助自己来进行心理慰藉而这些庸俗男子的心理慰藉之后形成的强烈的期待是什么呢无论就是家庭的婚姻的子嗣的仕途的财富的所有的庸俗幻想在故事的结尾

快速的结束吗我们当代人相信爱情是永恒的古代人相信如果只要我们善良我们正直只要我们端方正直所有的这些庸俗幻想也可以是永恒的嘛所以蒲丰龄她写的不是宁采臣是她自己啊嗨你就非要唠叨这句话上这话不安在我身上就非得安在作者身上是吗

确实写的是他自己这是您硬凹的不是我硬凹的而且因为我看完了这个聂小倩的原著小说之后我就顺着把他很多类似的这种社会关系的小说看了看就是人鬼恋人妖恋有的是喜剧结尾有的是悲剧结尾

后来我发现就是最后不管男主角女主角两个人的过程多么的取得离奇不管这两个人最后谁先死谁后死其实有大量的故事最后的结尾都是落在说那个谁谁谁后来他又娶了个妾妾又给他生了几个儿子那谁谁谁他的这个鬼胡相怪的妻子离开他了然后过了没多久他也死了但他的儿子中了近视公风要阻

就是每回这个结尾都结的给人感觉其实有点没劲可以说是没劲但是我觉得古人倒是觉得挺有劲的因为我们就是在重复性的阅读当中重复性的接受这些故事的过程当中

获得补偿性和替代性的满足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故事多简单多苟且多庸俗但是就是被一遍一遍的复刻因为大家就是看不够对所以他这里边很多的故事其实用着你那个句子的话就是霸道胡谦爱上我

爱上我这个落魄书生对不过话虽然那么说但是我作为曾经的纯情的善良的少年我还是要为彭佛林说一句我就纯爱战士怎么了我就落魄书生怎么了我就希望这狐仙爱上我怎么了大家还不得有个念想了吗对呀或者再补一句我就喜欢做白日梦怎么了因为白日梦才是文学生产与消费的永恒动力特别是

特别是当现实的生活让他得不到满足的时候他寄情于文学寄情于这种歪歪文学让自己的化身在一个又一个的故事里边遭遇爱情得到幸福家官尽绝儿女成全在这个过程之中疗愈了自己的一生所以还是那句话李叔您确实是疗灾之意的一个理想的读者您少年的时候您就懂普通灵现在您已经人入中年依旧是懂得普通灵的

又应了那句话了男人至死是少年但我觉得这句话可能在我们以后讨论聊斋之意的过程当中会反复的出现因为我们会发现这种就是少年感或者是这种少年的期待曾经的少年的期待会经常在聊斋之意当中浮现出来的那关于聊斋之意这个坑我们今天也先姑且开一开先浅聊一下聂小倩这样一个文学作品然后

然后我们的听众朋友们大家听了节目之后如果喜欢请在公屏上打出你的感想比如说如果你想听我们去未来再聊聊斋里边的哪一个故事也可以给我们留言因为这里边我们每个人都会自己偏好的聊斋故事然后大家的意见对我们来讲也很重要如果喜欢这个系列节目的朋友们够多那么聊斋志异未来也会变成我们的一个系列节目不定期更新

当然了,西游记这个主线剧情,我们未来肯定还是会继续聊,不会说聊聊斋就不聊西游了。同时我也觉得非常的幸运,我们作为现代人,我们可以非常便捷的看到这么多的中国传统的经典古典文学的作品,让我们可以在一个又一个故事,一个又一个人物之间穿梭,进入他们的世界,体会文学的魅力。

那今天我们就再次感谢赵宇龙老师跟我们畅聊聊斋期待我们下次重逢人生是

我从何去去灭我心中荒荒风火忽在梦中轻轻地老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