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库原声 I 《五十年前的旅途》全文音频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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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读库的声音志愿者张爱潮接下来,将由我为大家朗读一篇发表在读库 2405 上的文章《50 年前的旅途》作者 西窗 50 年前的旅途 西窗从大连去安庆买切纸机前后两次 1974 年 9 月 12 日至 10 月 12 日订货

12 月 10 日至 1975 年 2 月 8 日提货一种巴掌大小的工作手册 20 世纪 70 年代在城乡流行干部 职工 老师 学生人人都有我未能免俗也有一本用它写旅行日记匪夷所思一个在农村长到 20 岁没念过几天书懵懂未开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

居然有此怪异之举那时候随着父亲工作调动时隔 17 年我们家从末盘公社使领大队王屯小队奔回城子坛城子坛是新金县三镇之一另两个镇是皮口和普兰殿镇上居民都吃商品粮普兰殿是当时县政府所在地长大铁路南北穿城而过

城子坦公社教育组要创办一家印刷厂厂指在第三中学原来的女生宿舍一栋玄武岩墙面的硬山顶二层老楼我来的时候厂里在庄河平山买了一台四开平板印刷机正在安装签字架子在二楼摆开

城字坦街上的蒲师傅拿出家里早年开印刷装订社的老家时一台扒开手摇切纸机还有做木大方杠子木杠子很有用两头带螺丝全开大纸用它压紧用菜刀把纸裁成半开再裁成四开上印刷机去印所以有一台对开半自动切纸机就成为当前急需

厂里已经联系的差不多了就派我跟人去安徽安庆尽一切努力买一台切纸机于是有了这本旅行日记城子坦 海城 北京 洛阳 9 月 12 日中午自城子坦城 13 点汽车达普兰店住第一招待所 30 号房间

找到王传国爱人单书娟她说杨天华十日下午两点等我不到离谱刘华说让我十四日到海城找他当天下午乘三十一次去北京现在要往家里打电话 1974 年 9 月 12 日

今早乘 301 次 7 点 27 分自普兰殿出发 11 点 40 分左右到达海城天下雨找杨田华家各种线索充分利用结果没找到明天一早打电话到派出所询问或是到牛庄印刷厂海城车站后车室新建楼房城中心多是 100 年前的砖瓦房窗不小

街上多有卖馅饼晚上住红曲旅社 221 房间 1974 年 9 月 13 日今早一起床就往牛庄印刷厂打电话等了半天东宫里的交换台小姐没昏过去说打不通后来干脆乘 9 点 20 分汽车亲自到牛庄去

沿途景色分外有风味但无形观赏公路平坦很直两边只有杨树土地平坦从海城到牛庄半个石头没见着居民住房原来的竟是些砖草房前面整个是窗没有垛子后面新建的房子大都是瓦顶农作物高粱玉米一派丰收景象

到牛庄后立即奔印刷厂真是巧在厂里遇到了今晚要和我们一起去北京的王师傅王师傅说羊不在厂在家他已买好了今晚的卧铺票王向我详细介绍了羊的住址并不是东方红旅社道西而是海城中街饭店附近

他还说如果找不到他就于下午五点到火车站街头两天来心弦重石终算落地

海城正开全国出口陶瓷降低签容出量会议街上有很多陶匠签横幅标语省卫健团来海城检查卫生各单位都匆忙准备下午两点多钟找到了杨家杨不在家他老伴说到车站接皮口王去了

当晚 7 点 46 分杨、王、王、我同车前往洛阳 1974 年 9 月 14 日夜 12 点杨是海城牛庄印刷厂采购员 50 多岁的老头大高个儿略驼背黄线口音皮口王是皮口印刷厂采购员王师傅他们第一站要去洛阳采买平板印刷机

海城到洛阳没有直达车需要在北京换乘 10 点 25 分列车驶进北京站虽然一夜没睡但此时并不困

12 点左右办理了住宿登记随后又去北京站排大长队买钱往洛阳的车票在站上遇见了城子潭照相馆的实在天我俩整整玩了一下午天安门广场中山公园故宫等他用海鸥相机给我照了很多相片 1974 年 9 月 15 日晚

一清早就坐车到颐和园 12 点出来到动物园下午 4 点回建华旅馆石师傅要乘今晚 6 点 50 分的车到上海我的车是晚上 11 点现在到王府井去然后到文化宫最后候车 1974 年 9 月 16 日 5 点于旅馆

昨晚 11 点后坐 35 次直快车 4 日下午 1 点后到达洛阳住东关饭店我们四个人住在一起房间里还有一个大概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的人一根不扒一根抽黄金叶牌的烟往床边地上吐痰火车见闻晚上看不到什么

过了新乡天放亮华北平原真可谓平原一望无际黄河两岸荒芜了大面积土地将来非得疏深河道加修河堤不可在安阳车站吃了四个安阳梨听说安阳梨是名产吃起来和不是名产的梨差不多少

真不如海城的南果梨只不过是水大点洛阳见闻街上有好多小摊茶水摊姜米甜酒摊鸡蛋水摊洛阳人有艰苦奋斗精神室内多有人力车我们住在二楼餐厅在一楼餐厅内有几张长条桌没有椅子也没有板凳

来吃饭的当地人到窗口买两个烧饼到桌上的大盆里自己盛一大碗汤拿到外面蹲在台阶上东关饭店门口的水泥台阶上到处是摊没地方下脚台阶上来了一个乡下进城卖柿子的两只我叫不上名字的竖条字编的方框

方框里有数条子编的格帘每个格帘上摆有十几个软软的柿子一层压一层我喜欢吃柿子便问多少钱一斤他说两毛钱随便吃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就给他两毛钱抓起一个就开捞洛阳的柿子跟城子坦街里卖的柿子相比偏红 个头小 同样的甜

吃柿子过程中卖柿子的老乡回答了我关于柿饼是怎样做的的提问因为我也喜欢吃柿饼他大概意思是说把柿子装在缸里用脚踩踩软了闷在里面自己长白毛

搅揉柿子的场景想象并不妨碍我模仿鸡狼恶虎的吞咽方式几个柿子下肚我不行了卖柿子的老乡把一连剩下的捡吧捡吧揣进我衣兜里带回楼上给大家分分下午喝了一碗羊汤配两个原模洛阳人对说普通话的人很崇拜洛阳有古迹白马寺等

房屋建筑大多仿照庙宇式新建有中国式楼房 1974 年 9 月 17 日食品单调主食面条圆模蒸馍油条几天来没见过一粒米及其他主食品副食羊肉汤鸡蛋汤猪肉汤喝面糊涂我到处找终于在一家饭店看到有卖碗蒸米饭的

我点了一个红烧鱼尾一碗米饭不知是什么鱼去掉了鱼头巴掌长两条鱼肉厚实叫红烧鱼尾东关饭店在老城新城主要街道绿化程度比大连高马路两边有枫树圣和欢树和杨树上午跟大家一起去了那家工厂

他们专门生产四开平板印刷机他们谈事我卖呆下午看了一场电影《杜鹃山》1974 年 9 月 18 日洛阳老洞人民公园挺大的建河水很浑从中间穿过上面有吊桥西边有两座旱墓一座禁墓

园中有动物游人不多有清静之感洛阳妇女衣着特征裤子短而肥穿的确凉的人不多没有橙子毯多 1974 年 9 月 19 日上午参观龙门石窟石窟位于城西南 20 多里地方一河水从两山之间流过山是似龙门

河西山坡有一千多年来的石刻人物像大的脚脖子抱不过来的小的 指头那么大的整个石窟延伸一公里之长在石窟前照了一张像看来杨的买印刷机款寄不来是不能离落了 1974 年 9 月 20 日上午花四毛钱买票看了一场濮阳杂技团的演出还不错

下午哪也没去躺在旅社床上睡一大觉 1974 年 9 月 21 日今天是星期天哪也没去打扑克睡觉老杨说这两天就要走了 1974 年 9 月 22 日

今天哪也没去到安庆之事心中甚是着急但杨不着急如果去了能办妥也好若办不妥就白白花了钱了 1974 年 9 月 23 日

今天下午往家里拍了电报我仍在落羊之祸已成交待款到方能去安够刀之事遥遥无期心情沉重晚上准备去看一场电影新闻专场七点半开演 1974 年 9 月 24 日下午原心经师范县福山师范老师安培云来找羊

同去安庆购刀 1974 年 9 月 25 日昨晚在旅社值班室遇见原沈阳杂技团老师著名魔术师演员著名华老头明天 11 点半就开拔去安庆 1974 年 9 月 26 日洛阳合肥安庆上午 11 点左右乘 238 次去徐州

正点到达 2 点 43 分后 45 次快车去邦布列车正在河南大地上运行 1974 年 9 月 27 日晚 9 点 50 分从邦布乘快车中午到达合肥

列车在途中过了水家湖不远压死一个农村赶集妇女火车停下来旅客们下车观看有人当场分析说死者在横穿铁路时火车已经在他前面行驶他从坡上冲下来没刹住脚步自己撞上这一幕不好看死者藏在地上一条大腿切口齐展展惨白没有血

在合肥住下因为买不到第二天的汽车票 1974 年 9 月 28 日合肥是安徽省会城市建设比洛阳强得多

普遍树荫街道商品供应挺好公园湖心岛上有张辽衣冠种张辽在《三国演义》里他是曹操手下大将率部驻防合肥孙权大军前来进攻他和手下另两员大将一起智勇双师保住了合肥他们没进去看我也不能进去了

我在街上买了一个唐词牙缸子街上写满了打倒李某某的大字标语 1974 年 9 月 29 日今天早上 5 点 30 分乘汽车去我此行的目的地安庆中午 11 点到达安庆是长江北岸一个城市路路水运比较便利听人说安徽名称的来历取自安庆和晖州两地名

长江流进安庆地区江面约有五里多宽安庆有一座塔斜塔当地人说塔下面有个洞直通江地当年小日本在江南用炮没打着安庆比合肥要热合肥比洛阳要热

下午乘汽车到厂去,厂子休息,3 号上班,经侦查没有成品切纸机。晚上看了电影《地雷战》,右边座位上那个女同志挺好,安庆市并不大,主席曾到此视察。我们住在人民旅社,我 309 房间,安庆妇女穿戴不错,1974 年 9 月 30 日。

今天是国庆节,上午到厂里管生产的郭同志家去了一趟,他说四到九月份没干活才开工,年底要为清工部加工三十台切纸机,看来定合同难,明天还得等一天,上老活了。1974 年 10 月 1 日,上午和下午天气都不怎么好,

有时还下着雨大清早我们乘百度船到了江南岸大渡口他们去买大米如果有的话我也买一点结果没有大渡口码头旁边有一个水塘我们从塘边路过看到几个妇女在洗衣服一头黑牛躺在水里嚼起身边一片混泥塘有人在塘里打水两个水烧尖上挑着走

原来它是烧饼铺的用塘里的水做烧饼老杨说这家烧饼好吃我想到水塘洗衣人和黑牛心里打触进屋来看那水缸只见水缸四壁毛毛绒绒密密杂杂长满了细细的水草

像大连海里的海麻线在水里摇曳婀娜着身姿饭店大师傅说从肥东到肥西都是这样避水中午回来老羊头说事情差不多了他在街上碰见了秦体球秦体球是购销科科长我听了以后心花怒放真高兴太高兴了 1974 年 10 月 2 日

一大早一行五人就到机修厂去在财务购销科定了合同条件挺松秦说要点恒大香烟我满口答应没问题我说恒大烟大连也有卖但是有比恒大烟还好的大生产吧看过铁道卫视电影吧故调度抽的就是大生产我还说你知道吗大生产烟标是我中学老师的同学画的

那当时他还是一名高中学生看了卷宴场的征稿广告在语文课课堂上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就开画寄到卷宴场被选中得了两块钱稿费有一个人赶了一群大概十万只鸭子在街上行走灰彭彭挤挤桑桑的一大片铺在马路上灌满了一条街

汽车板车都站住不动让鸭子蹭着车轱辘往前走我被这群鸭子惊呆了站在路边观看下午打回去一份电报够刀之事办妥去上海 1974 年 10 月 3 日

我脑子里有一本地图册从安庆回城子潭乘船沿江而下到上海再由上海乘海上客轮到大连是最近的路程况且当时的上海和北京一样都是我在书本里电影里仰望已久的胜地

今天早上七点我一个人到码头去要了一张买船票的号开船时间是夜里两点今天晚上我就要去买船票八点收票 1974 年 10 月 4 日安庆上海城子潭

今天凌晨两点半钟我登上长江航运公司东方红三号客轮驻四等舱本舱共有 28 个铺位上船后花五毛钱租用一套卧具毯子此船在南京港停了近两个小时我远眺了南京长江大桥大桥铁路和公路合二为一我登岸在滩亭买了两只梨 1974 年 10 月 5 日

东方红三号轮于今天上午八点半进吴松口十点十分靠岸下船后坐三轮车到了上海旅客服务站排队登记住宿完后我在北站饭店吃了塑胶面当午餐下午乘车到了虹口公园虹口公园里有鲁迅纪念馆和鲁迅先生之墓我参观了

看到鲁迅生前穿过的黑布面白胶底的鞋子和衣服还有出席葬礼人员名单送请灵等晚上六七点钟我来到旅客服务站分配的住宿地天目东路 171 号

百花理发馆的附设旅馆白天照常理发营业晚上在营业厅摆上行军床就是旅店我和陆同志打了招呼要住四五天他跟我用上海粮票换了五斤全国粮票我答应下次来多带些换给他刚才发回去一封加急电报三五中间隔有祸速汇款若干 1974 年 10 月 6 日

今早六点出了旅馆开始了一天的游览出门时天熙丽着小雨我从外滩开始顺着南京路往西走想到南京路上好巴连想起霓虹灯下的哨兵先后走了十几家鞋店都没有好庆香让我买的那种皮鞋取着新的鞋友但没买准备临行前再买各种毛料的确良都要仿制券

我准备回去跟北疆要点北疆是城子坦乡衙所衙医他弟弟白玺在上海当兵已被下次来用南京路很长我走了几个钟头还没到头只好在静安寺坐二十路公共汽车到中山公园想买锅绿嘴光荣盘香烟去到一看卖完了

中山公园太大了到处都有一男一女在谈对象也不怕别人看见光天化日之下亲嘴出了中山公园已是中午十二点多了在公园门口的饭店吃了午饭一个炒肉片一个豆腐汤四两米饭吃完饭就乘汽车到外滩从十点到终点客车行了半个小时我睡了半个小时车到终点还没醒

下了车在外滩摄影部拍了照片然后到了黄浦公园在那里拍了带有上海大厦和外白渡桥景象的照片此公园和其他公园一样有很多退休老工人他们在谈心下棋打拳公园广播在播送黄浦公园的故事明天要做的是一

到金陵东路看看船票二到中北伊甸去三到西郊公园去四理发五中午看电影 1974 年 10 月 7 日一大早又出了百花之门在金陵东路轮船票预售处买了一张去大连的四等舱客票值 12.2 元

然后到了中百一店,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但望洋兴叹,没有纺织券和更多的钞票,中午 12 点 45 分,在胜利电影院看了一组庆祝国庆 25 周年的新闻纪录片,下午 3 点 50 看了一场杜鹃山影片,晚餐在胜利饭店楼上就。

此处有一家米饭不收粮票价钱翻倍四两米饭一角六分晚上回到百花询问款没来我惨然了 1974 年 10 月 8 日一早又出了百花之门在黄浦江边转了转然后乘车到了西郊公园下午看了电影《红色娘子军》晚上八点多回到住处一问款仍然没来

千不该万不该电报里没写明白我兜里除了大连到城子潭 2.4 元买火车票钱雷打不动还有七角四余头我明天要走了 1974 年 10 月 9 日一早又出了百花之门和陆妙玲告别陆妙玲告诉我她家住在上海闸北区宝山路 499 弄 240 号

来到公平路客运站从 7 点直到下午 2 点我没有钱哪里也去不了开始捡票登上了长河号客货轮此轮是我国工人阶级自行设计全部采用我国材料新建的比上次乘坐的东方红三号强多了东方红三号客船旅客活动区有一块地方后途的油漆脱落

可看到早年镶装在上面的名牌上有玛丽皇后号等字样预计船要航行三十七八个小时要是没有任何恶劣天气的话 1974 年 10 月 10 日轮船在海上已航行了二十多个小时了海面风平浪静轮船划开水面向大连方向驶去

昨天晚上看了一场电影《侦察兵》,在餐厅里放映,电影是新拍的,除了解放军军装不太像,故事情节像老电影《骑袭三进山城平原游击队》,主要更像京剧电影《骑袭白虎团,智取威虎山》,今天整个一个白天都是生活在树叶般的船上,很舒服。

清晨看日出傍晚看日落橘红色的太阳浸入水平面很美轮船可能明天早上三点多钟就到大连港了 1974 年 10 月 11 日

轮船于今早四点十分靠岸我四点五十分下船步行到了大连站前海卫饭店把上次在这里没用完的餐券换回钱和粮票到火车站买了车票吃了面条七点十分上车列车在行驶中已经到夹心子了十五分钟后抵达橙子潭

到今天为止结束了整整一个月的旅行生活一个月来生活在不稳定的局面之中办妥了切纸机标明此去是成功的而不是徒劳的北京洛阳合肥安庆上海的所见所闻真是别开生面回去后应该把前后经历向同志们好好汇报汇报 11 月末要去安庆提货 1974 年 10 月 12 日

城子潭大连上海南京安庆 10 月 10 日我从上海城长河轮到大连今天 12 月 10 日我又一次登上了崭新的长河号客轮向上海驶去 1974 年 12 月 10 日轮船在海上航行了一天我总觉得有点头重脚轻吃不下去饭远处海平面边线出现一个小黑点儿

小黑点渐渐长大看清了是条船那条船威鹅耸立气势汹汹朝长河轮倾亚而来原来是一栋比长河大了好多的货轮途中有一阵广播里说要进行战备演习于是船停了下来听见哗啦哗啦放毛链的声音不大一会儿又开了 1974 年 12 月 11 日

早上六点钟吃饭饭票上印着阳春面长河号十一点靠码头我住西安旅馆下午到南京路玩买了两块布料其中一块是给蒲喜春烧的米黄色华达泥一米一看了两场电影一 伟大祖国新鲜相容二 采宽南征北战

晚上十点钟才回旅馆这是我第二次来上海我又问自己下次再来会是哪年呢 1974 年 12 月 12 日九点钟到了金陵东路购了一张晚安庆的船票五等舱整个一天都在街上度过傍晚回到旅馆下午看了一场阿尔巴尼亚舞剧电影《山姑娘》

1974 年 12 月 13 日天气晴朗在外滩转了转

中午准备出发与西安旅社胡师傅建立联系他说大连的花生好吃得很下午两点三十分东方红十号轮驶离上海十六铺码头上海安庆两夜 1974 年 12 月 14 日轮船十点半停靠南京码头下午一点驶离我下船从南京西站乘三十二路五轨到了盐仓桥

我手脖上的东风牌手表咔咔咔走字商店里的女售货员普遍脖子上扎一条小丝巾片皮鸭是什么东西然后乘大桥线公器到了桥头堡近距离观赏雄伟壮丽横跨长江的南京长江大桥船在江中走大桥横挡在前面

当轮船将要从船下通过的时候我们都聚集在甲板上仰望大桥看着一字立更生奋发图强的丰硕成果这座巨大的钢铁桥梁正在一点一点往江面下沉人们回头去找船长不得见大家十分紧张地盯着船上的桅杆希望在大桥沉到江面之前冲过去不然就被桥梁刮断挡住

当轮船从桥下通过的时候人群中爆发了爽朗大笑大桥高高在上桅杆离桥梁还远着呢我们在船上看桥有人站在桥上看船看船的人显得比残斗大不了多少 1974 年 12 月 15 日我喜欢听船上的广播女广播员爆战的声音浓重的鼻音吐字清楚

没看见真人感觉他好像古书里写的衣不脸而离披睡意朦胧的样子南通镇江南京马鞍山吴湖同陵安庆尼农的声音一路溺水而上冬十号七点三十分停靠安庆港百般周折红旗旅社接待了我

旅社工作人员都是部队家属他们把各地方言口音都往普通话上靠同房间有个认识的宿客他们之间交谈时我听出来他们来自同城也是搞采购办厂的信心足干劲大有志猛立即到机修厂与购销科同志谈看来得到下月初才能发货 1974 年 12 月 16 日

天下雨一早我踏着泥泞步行到厂里去在车间里和工人们坦率爽快地交谈抽着烟烤着火挺好秦体球没到场晚上到秦家秦十九号要去上海和他交谈卡他我的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1974 年 12 月 17 日天下雨一早我踏着泥泞步行到厂里去

在秦的带领下与郝主任见面座谈关于切纸机之事看来在经努力年末可提获但是必须喝酒吃饭还要和副主任科里的方胡王拉关系安庆见闻三则

手提暖壶行走拉车磨蚕豆辣酱 1974 年 12 月 18 日今天好像无事似的上午到灵湖公园溜了一溜傍晚拍回去一份电报报告了工作状况明天应该再到厂里查看查看

同城的客人走了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每天早上旅馆阿姨都要给我送来一壶茶那种老式的直升陶瓷大茶壶上面带活动的提梁壶里泡的茶叫大方像是我小时候在树底下滑了的树叶子草棍也在这里头喝大方茶吃油条我喜欢的早餐 1974 年 12 月 19 日

上午到厂里去机器组装的缓慢程度是难以想象的下午写了几封信晚上看了一场戏话剧《风华正茂》剧场外面的海报上介绍这是关于老师和学生的故事看完后我对剧情有建议一鼓作气写满两张纸明天让卖票口交给他们领导 1974 年 12 月 20 日整天无事可干

上午游走了皮表蛋是给橙子坛委托我的几个人买旅社旁边街上有个烙油饼的摊子一个平底大锅摊主把馋了葱花盐的发面大饼抹油擀好放在大锅里煎锅里是菜籽油我已经习惯了安庆菜籽油的味道了

大饼煎得两面金黄葱花格外鲜绿我拿出两毛钱给不给粮票都可以摊主给我切下一块锐角三角形用一张荷叶包好递给我这是我美滋滋的午餐 1974 年 12 月 21 日 15 点 30 分看了一场朝鲜电影《一个护士的故事》

红旗旅社这地方是一面山坡石板铺的小街蒙蒙小雨行人打着黄色的油布雨伞脚下雨水顺着石缝缓缓流淌街道两侧的铺面大敞大开不像城子坛和大连来商店买东西先进门靠江边的城区很平坦

路上有一个人大汗淋漓拉了一辆架子车车上高高装着煤我学雷锋把住了车员帮他使劲问他这车煤多少斤他说两吨我眼见为实心里却想不出他是怎样把一车煤拉到目的地的路边有茶水摊支架台面上摆着大碗大碗的茶水

他把车停下来到近前摸出二分钢弹拿起了一碗茶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点支烟 1974 年 12 月 22 日一天无事晚上 7 点 30 分长子坦厂里来了电报厂生产正常急需切纸机中草药应允给勤体求的大生产香烟埋妥急油

你不病好误念,望你保证安全,决定明天到九江去。1974 年 12 月 23 日,安庆九江南昌安庆,上午 8 点 30,乘东方红一号客轮,逆水行舟往九江,不知啥时能到。与船行在南通航段不同,安庆到九江区间江面窄了很多,

连岸的村庄房舍树木田野都隐隐约约朦朦胧胧固定在船舷两侧我站在前甲板上感觉自己变成了火烧赤壁那时候的周瑜如果江面再窄一点天气再晴朗一些我就像电影里的外国元首在北京长安街上简约夹道欢迎他的革命群众

跟坐船在海上飘摇相比乘坐长江客轮让人心安理得一号轮下午六点靠九江港我住大坝下的九江旅社旅社附近可算闹市区有两个景德镇名词商店 1974 年 12 月 24 日

一大早就起床到街上,不到九点就揽遍九江市区,街道两边有年轻的柳树,清新如洗,好像杏花村。水浒传里的徐阳江酒楼大概就在这儿,不过旧景不在,打算返回时买一个竹编花篮子,去往南昌的火车是下午两点多钟。

来九江前我打算去庐山景德镇却突然改了主意开往南昌方向的 382 次列车正点从九江站发车一路上看到江西的山河地多人少各种资源特别是野生植物都未得到开发和利用农村的民房和安徽差不多土坯墙瓦顶小窗牛棚别有风味

列车于傍晚 6 点 30 分左右驶进江西省会南昌市一下火车就赶到与其他城市不同街上有私人卖面条还有卖皮鞋的究竟如何待明天再观察观察在一个小孩的指引下我住在南昌饭店三旅社 1974 年 12 月 25 日白如玉明如镜薄如纸生如沁这是景德镇陶瓷的四大特点

到了南昌忽然想到应该记住在九江码头后船厅看到的这个知识从八点一直到下午四点我在南昌市转了一小天主要街道建设的不错例如八一大道人民广场有点像北京天安门广场本人在主席台上以毛主席的题词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和井冈山为背景拍了照片

街上可以看到私卖高价香烟的飞马牌五毛一包,这是上海烟。上海烟卖两角八分一包,个人小贩也很多,特别还有气枪打靶的。福和区沿江路正在大兴土木,破旧小楼正在被新建砖楼所替代。中午时分,来到八一大桥,这是一座横跨干江的铁桥。

此桥的质量还是成问题的汽车从桥上通过桥面颤颤悠悠左右两边直晃市区公共汽车一辆好的没有不是积满了灰土就是连车窗玻璃都不剩几块乘务员脑袋伸出车窗外一边拍打车身一边不断叫喊我问身边一位大叔他说什么大叔说他告诉大家下一站去哪里

他不断拍打不断喊叫我又问大叔这次说的什么大叔用南昌普通话告诉我大爷大爷小心来车了可是我分明听到是老表老表

中央调江苏省委书记江卫清同志到江西任第一书记街上到处贴满了打倒程氏清欢迎江卫清的大字标语我是奔着八一南昌旗来的可是八一旗纪念馆不开放下午买好了戏票京剧《磐石湾》南昌市京剧团演出明早 7 点 25 分乘 381 次回九江

1974 年 12 月 26 日 7 点 25 分 381 次从南昌出发中午到九江买好了下午回安庆的船票五等舱在码头后船近三个小时船晚点了许多若不发生意外明天中午可到安庆

我再一次替九江担心长江大堤在九江高高在上九江城像碧流河水库大坝底下要拆没拆的工棚一旦江堤绝口说是池那是块九江就没了突然眼睛里尽了一粒沙子磨得我难受我在后船室到处找人找一个像我妈那个年纪那样模样的人

我发现一个合适的阿姨像中学老师老师给我翻翻眼皮进沙子了阿姨略以迟疑看我不像坏人略略点点头从裤兜里拿出手绢软乎乎暖乎乎的手搭在我脸上把我上眼皮翻开用手绢在上面站了站随即又放下告诉我虫子我眨完眨门眼好了给它鞠躬行礼

在后船市买了两个篮子带盖的 1.7 元不带盖的 0.7 元回城子坛给他们回安庆后好好做一次大扫除等家里信去厂里联系估计情况不会有大变更 1974 年 12 月 27 日做五等舱已经是第二次了大桶舱里连个椅子都没有

那些人都自带铺盖卷,可以坐可以躺,上去打一壶开水吃自带的干粮。遇到奇怪的人,他坐在我旁边,像是知识分子跟我说话,总是说他自己的话,神色匆匆的。买回来两碗面给我一碗,我吃完了他那一碗没动,人不知去哪儿了。

传道安庆也没回来江面雾很大东方红九号四点钟抛锚避雾回到旅社黄会计说安培云来了找我好几次他住在仁玉副社人民玉池副社旅社中午与安会见他是从洛阳来的 1974 年 12 月 28 日

今天宇安一道去厂在购销科跟老王磨了半天咸牙子他说给两台手扶其他材料不要了我说好 1974 年 12 月 29 日今天宇安一道去厂在购销科跟老王磨了半天咸牙子他说给一台黄河或者解放他派专车给我们送两台切纸机一台印刷机可他厂不出印刷机 1974 年 12 月 30 日

一天下大雨没出门下午家里来封信告知一些情况说满意急需买了八条中草药大生产牌香烟估计快到了今晚八点听广播 1974 年 12 月 31 日全天无事都休息昨晚郑重其事的听了两报一刊元旦社论新年献词

团结战斗的 1974 年过去了我国各族人民欢欣鼓舞地跨入了 1975 年 1975 年元月一日全天无事都休息 1975 年元月二日上午与安安到厂里去王克义说机器 15 到 20 号提货目前考虑运输问题

如果山东的机子给货,便一同用汽车拉到烟台,如果不给,我的货便零单到上海,这样必须打电报给大连,让大连同护港联系。电文

妾子姬即将运往上海请与你护岗朋友联系求她协助即早上传运往大连若可以我携带众里以你的名义去护找她请速回电晚安庆市红旗旅社 1975 年元月三日全天无事看上海朝霞 1975 年 1 月 4 日至 1975 年 1 月 7 日

体球从户回来了下午到他家幸福路 65 号坐了一个多钟头 1975 年 1 月 8 日

一清早到集市买了一百个鸡蛋每个 0.14 元然后再带上家里游来的烟到立新街北一巷 7 号好和平家里好上班了他父亲母亲在家我先把好夸了一顿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口气是切纸机已经给了

来表示谢意并没有透露出会有不给的危险下午到秦家去了一次秦说明天上班再做最后决定下午收到程子坦香牙索顾大夫一封来信月后很兴奋他告诉我他哥的地址兰州石油化工机器厂二分厂技术科电报挂号 42581975 年 1 月 9 日

今天一天都在等秦的消息晚上到秦家一看正请客吃饭没进去四条烟放下 1975 年 1 月 10 日上午到秦家秦说昨天没上班下午到厂里去了一趟机器喷漆的进度极慢正在刮镊子王克义在场 1975 年 1 月 11 日

晚上收到家里来信第四套计划正在进行中 1975 年 1 月 12 日听说大渡口有机场我去看跟人打听人就只录找了半天没有结果有两个邋邋遢遢的孩子在放牛我问他们机场在哪里两个孩子张着嘴听懂了我的问话直直脚底下这就是

我重新观察,这里是一片平坦的地方,到处长着野草,那边草场中间有一条跑道,叫草场比的又窄又短,远处的跑道边上孤零零有几间红砖瓦房。

我一边朝远处看一边在想这机场哪年建的哪年废弃的两个小孩站在我面前眼巴巴看着我抽烟我说你俩比武谁赢了我就给谁烟抽话音未落只见两个小孩呼的一声双手处地两脚在天上他们在自动较量看谁坚持的时间更长

我在草地上坐着老一会儿一节课的时间其中一个孩子有尿憋不住尿水顺着肚皮嘴巴头发流下来他依然坚持倒立我哭笑不得叫他俩下来一人给一根烟孩子自己有火柴老道的点着抽我烟盒里还有四五根都给了他俩在大肚口我遇到了卖大米两角八一斤买了五十斤

下午到厂里去在门岗见到了好这人不好晚上到秦家秦说小猪从合肥回来省委意见与市局相似一定要保证清公布三十台机器机器还没漆估计五天后能漆出五台那么二十号之前就可以发走 1975 年 1 月 13 日上午逛新华书店

柜台里营业员阿姨大嗓门带明阳口音明阳是与橙子坦一合之隔的一座镇子隶属庄河县我问她是不是老家在庄河她说大连来的随军属我买了八本书医学方面的大开本的赤脚医生手册老后还有心脏病理学等

妹妹说她正在学医也给自己买了一本《政治经学概论》徐和等编《人民出版社》像看小说那样首先打开后面后面有编者 1973 年 5 月写的《后记》

参加本书初稿编写工作的先后有中国人民大学、北京大学、中国科技大学、北京机械学院、北京工业学院、北京外贸学院、北京化工学院、中央戏剧学院等。

一些我从来没听说过一个也不认识的老师这本书跟我三年前买的那本郭沫若李白与杜甫完全不一样下午到厂里去车间师傅说后天就可以七出十台秦好像和我开玩笑说给我一台没七的好说不等下一批 1975 年 1 月 14 日上午下午都到厂里去继续磋谈

说家里急需切纸机火上房了 1975 年 1 月 15 日下午到厂去秦王二位说

26 号以后连山东的机器一块复货我心里有底了断然决定去兰州争取 26 号钱回来让安安自己在厂里盯着晚上打电报三封家里洛阳兰州明早三点半起床购买船票家里来信吩咐我上洛阳订一台印刷机我不知道洛阳要几吨钢材

也是我玩心太野跟家里说去一趟兰州看能不能解决那时候两家单位签订的购销合同实际上是以货易货契约我跟安庆机修厂签的切纸机合同上对方提出要两吨以上钢材至于货货之间的差价两家会计会处理我不管合同上承诺的两吨钢材直到切纸机在我厂安装投入使用才勉强凑够

那些日子李厂长在家里到处找门路搞到两吨钢筋有两根还是在拆老厂房子工地扒了出来的勾勾巴巴凑够了吨位 1975 年 1 月 16 日

3 点 30 分起床到码头购船票 6 点 50 分到手 7 点 15 分回到旅社安培云送我到码头船上他在洛阳买印刷机对方管他要很多东西他把那张清单抄给了一份给我 9 点我乘坐东方红 7 号驶离安庆逆水而上 1975 年 1 月 17 日安庆汉口郑州兰州

16 次特快晚点半个钟头我于下午 3 点在汉口车站上车没时间游览武汉三镇夜里 10 点多钟到达郑州我在火车上从武汉站到郑州脚有点肿 1975 年 1 月 18 日原以为赶不上西行火车了谁知 87 次直快晚点 4 个钟头我有幸昨晚上 10 点 40 分在郑州上车奔向兰州

西区的火车不太挤我有座对面是一个解放军同志他回西安探亲一个是年轻的大姐我旁边是个四十来岁的大叔一路上大家聊得火热三个人都很有身份我不行但是在聊到外语的时候我显摆了一把日语真正看书学习我就会这一句 1975 年 1 月 19 日

车到洛阳我预先登记有了结果上了卧铺 87 次驶过三门峡直奔西安半夜到宝鸡拂晓到天水

这是小学地理课本里提过的龙海铁路,现在列车驶入洛门车站,此处已是甘肃属地,茫茫原野一片白,与辽宁与安徽有不同的风光。火车爬坡时走得坑吃坑吃,感觉我跳下去撒泡尿回头也能追上来。1975 年 1 月 20 日。

87 次昨天下午两点多钟到了兰州笼中天野 莽苍苍高兰山谷 雪飞扬黄河两岸 白茫茫甘肃都城 热腾腾在地图上兰州的地理位置在祖国中心可一下火车仿佛来到了边陲在火车上就听人说两山夹一沟兰州在沟里通常 40 公里

没想到兰州火车站是这样的矮趴趴黑乎乎几间房子不如城子坛火车站有气派后车室简陋的匆匆忙忙而城子坛后车室有高倍硬木板调厂椅和大连站后车室里的椅子一样用了多少年还那样火车站前面视野开阔雪厚所有的东西都肿胖胖

一个三轮摩托车问我去哪儿,我说去蓝石三轮摩托车突突突冒黑烟,向旅馆白床单上跑着一只放屁虫在蓝石设计科一位同志的帮助下,我和顾大哥在办公大楼前见面晚上在他家进一餐,顾大哥和大嫂都属于那种温良恭俭让念过大书的人

屋里的家具以实际需要为准绳我把洛阳的货单给了顾大哥他一看笑了我猜他懂那都是些什么东西给安培云发了电报告诉他我住在蓝石招待所今早九点我乘公共汽车到城里繁华去玩兰州富时供应很紧张不如安庆大鱼大肉广购造

下午在省里塘看了一场电影《第七届亚运会》1975 年 1 月 21 日一天都在街上没什么可玩的马路上的雪压得硬邦邦卡车轮胎上绑着防滑链走起来哗啦哗啦响黄河在兰州城里静悄悄的冬天的缘故水很少也不浑浊

树林里走出了一个姑娘,利利缩缩穿着棉衣,胸前戴着校徽,好像是甘肃农业大学或者是兰州大学,我没仔细看,我羡慕毁了,兰州的面条和上海的盐春面不一样,面条汤清澈,里面飘着鲜绿的葱花,好吃。

饭店服务员戴着白色小圆帽我认定是清真饭店橙子毯也有清真饭店我经常去羊汤泡米饭我自认为回族饭店做吃的东西讲究干净

街上有卖当地特产一种大白梨他们叫白果我买了一个水大很甜傍晚我把带回来的花生送到顾家蓝石职工宿舍几栋红砖倒顶的楼一张图纸下来的

我差一点找不到顾家顾六点钟来蓝石所找我说东西已经妥了只是我的介绍信不行是集体所有职单位的得换国营单位的 1975 年 1 月 22 日兰州南京安庆洛阳顾大哥给我开了一张蓝石化的介绍信我去买飞机票兰州飞往上海我在南京下

机票像是一本小儿书中间裁开,窄窄的薄薄的一册,封面是红色的天安门城楼,还有中国民航四个大字,字体感觉像天安门广场人民英雄纪念碑背面碑文。

三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三十年以来。当时我认为我是成泽坦第一个坐飞机的人,回去后把机票到处给人看。傍晚七点三十分,乘民航客车去机场,机场离兰州市区七十五公里,叫中川机场。

客车不大 坐满了人 有人站着 我身边站了一男一女两三个小时的路程 他俩一直在聊天我听出来 他们是机场工作人员 搭车回去我不忍心老坐着 站起来请他们坐男的对我说 你坐 女的说 我们习惯站着今晚住在机场招待所 1975 年 1 月 23 日

早晨在机场就餐中川机场好像主要是军用远处有几架战斗机停在那儿天嘎嘎冷不挂风八点多一点登上伊尔十四

我像坐大客车一样走进飞机客舱,1214 里面能坐四十几个人,我旁边座位的同志也是要在南京下机。我裤兜里摸出了一个两分钱的钢带当螺丝刀,把一个螺丝钉拧紧,座位前排座椅后面都有一个插兜,里面有几份报纸,不知干什么用,一会儿知道了。

飞机途中在西安郑州两地降落中午在郑州机场就餐大圆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身后的台子上又是各种主食谁来吃不要钱不要粮票见此情景我想到程子坦正在流行的一句话吃大盘子飞机每次降落重新起飞后乘务员都要给大家发水果糖尤其还发香烟

是那种绿色图案硬纸壳掀盖烟盒的上海牌每个烟盒里装五支过滤烟嘴香烟一盒烟拿在手像是一件宝贝回来后我把在全国各地收罗的两竹篮子各种香烟码在我妈面前我妈盘腿坐在炕上喜笑颜开上单位给人发烟说这是俺儿给买的我旁边那位同志晕机上了飞机不大一会儿就开始呕吐

他抓起插兜里的纸袋,把早餐和午餐都吐在里头,他自己的纸袋用完了,就到这里拿,一会儿功夫脚底下摆了四五个,到了南京机场下飞机,要坐机场的大轿车离场,他的脸色蜡黄,背了个胯包走路两面打晃,

一二十四下午两点在南京着陆我坐民航大轿车直奔码头去到一看上行的人民十号客轮因加油晚点还没开我直接冲上船有福估计人民十号船明天上午九点到十点到安庆 1975 年 1 月 24 日

人民十号船十点整靠安庆码头十点安培云联系的汽车到了是一台大风头交通牌卡车车上一个司机两个副司机或者是说一个司机两个装卸工

他们从烟台来和安培云协商好了安庆到烟台这一段运费两家分摊中午在群众饭店请山东老家人吃饭全体同志都不喝酒 1975 年 1 月 25 日厂里把两台机器拆分成大件用草绳周身缠满上午 9 点装车直到 11 点装完 28 号出发 1975 年 1 月 26 日

全天做出发前准备该买的东西买齐有两片熟猪头肉合起来就是一个整猪头四把油布雨伞四瓶蚕豆酱油皮鞋油 12 管每只 0.31 元挂面 10 斤还有在上海给他们买的男女皮鞋共三双所有东西滑了滑了打了六个包

外加挂在外面的两个竹篮子都装在交通车上,1975 年 1 月 27 日早晨 6 点出发,坐运货车到合肥下来,上火车我要去洛阳订购印刷机,切纸机交代给安培云,到了烟台帮我发海运到大连 1975 年 1 月 28 日

想念小学中学第一老师他们都告诉过我要把祖国装在心中我装了不然我倒来倒去的上车下车非走丢了不可今天是一月最后一天几天来都在车上度过晚上到了洛阳住中州旅社 1975 年 1 月 29 日至 1 月 31 日第二次来洛阳没多大变化

小学时课本里有第一拖拉机场东方红 54 拖拉机的故事坐在公共汽车里人家只给我看那就是依托我看到了一片广大的场地和野草看不到车间里机器轰鸣事情办得顺利合同已签科长是个女的很和蔼我把从家里带出来的空白介绍信填写完整交给他他认出了我

跟老杨安培云他们一起的吧他交给我一张货单叫我回东北抓紧办我一看跟安培云给我的那张清单差不多都是一样的东西 1975 年 2 月 1 日买了去烟台的火车票看了电影《渡江侦察记》彩色的跟老片子不太一样 1975 年 2 月 2 日洛阳 兰村 烟台 城子潭

昨晚坐了一夜火车今早八点到徐州换乘 361 普克去济南 1975 年 2 月 3 日下了 361 又上了开往青岛方向的火车天亮后到达兰村站下车等候开往烟台的火车兰村的大白馒头带点碱味香死人 1975 年 2 月 4 日

昨晚到烟台今早坐火车去福山师范福山县贴在烟台旁边福山师范学校距离县城大约五里地步行前往空旷的学校静悄悄只有安培云一人在他买的洛阳印刷机和安庆切纸机坐在地角螺栓炕上明天就可以浇灌混凝土而我的机器堆在院子里没发我

晚上住福山县阁委招待所,安培云媳妇是县阁委副主任,招待所这里原来是一座庙,早上的福山大集蔚为壮观,熙熙攘攘密密麻麻有几万人,我什么也不敢再买了,一咬牙买了十斤小米儿。

昨晚大概七点多钟烟台发生地震我住的人民旅社大楼像船在海上遇到风浪大家赶紧往外跑我胳膊架在楼梯水泥扶手上脚底腾空滑着下楼大家站在街上看旅社大楼还晃不晃不晃了一个一个又都回来了

今天白天听说昨天地震震中在辽宁海城我立刻为那里的老房子担忧还有杨天华家院子的小角门 1975 年 2 月 5 日今早回烟台安和我一起到码头一问人家说春节前不行都腊月二十六了发不了货

我唯命是从安说这回相信了吧过了年我给你发明天晚上的船回大连头一次来烟台街道两边的房子跟城子坛一模一样

走在街上感觉曾经在这里溜达了无数次安培云告诉我侦察兵电影很多外景在烟台拍的我告诉安培云主角演员王新刚是我们大连人烟台港外面的街上一溜两行卖吃的的东西小米粥冒着热气火烧堆成了山什么都有不要粮票

有人用大油桶改成了炉子上面做口大锅锅里煮猪肘猪肚猪肝猪肠猪心猪尾巴烟熏火燎的想起昨天在福山大集想起在一本书上看见的形容词人烟浮凑

燕太人说话腔调和绳子坦口音差不多几乎一样但人家不准原汁原味没有满洲族人福音韵味缠在其中今晚看了电影《原形毕露》电影里特务街头暗号你拿的是什么书歌曲集是什么歌曲《阿里郎》1975 年 2 月 6 日

船票是钢巴轮,晚上七点,上船的通廊能有二里地场,此时我已经不是斜跨黄书包,全国到处游逛的农村小青年,我右肩一前一后挂了两个大包,左肩一前一后挂了两个大包,左手拎了一个大包,右手拎了一个大包,全部负重 350 多斤。

通过检票口时我强大精神挺起腰杆船票咬在嘴里对检票员呲牙检票员把船票重新塞进我嘴里时糟了我重要的东西落在人民旅社了那是三本我打算船上看的文学杂志都怪自己收拾东西着急忙慌忘了检查检查枕头底下了也怪自己把杂志当成报纸看完就不去管它

刚八轮五等舱似冰窟,冷得受不了,船舱里很多大连小伙,他们赶在春节前来山东老家买一些杠子头火烧回去。1975 年 2 月 7 日,今天到家在城子潭火车站给百江打电话,骑自行车来接我,我带回来的东西太多了,百江马上就到,我得合上日记本了。

1975 年 2 月 8 日,2023 年 3 月整理。以上便是 50 年前的旅途的全部内容,文中插入的图片还请您一步文字版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