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收听无业游民,我是科长今天跟我们连线的嘉宾是丹妮你先跟大家打声招呼吧
大家好,我是丹妮,无业游民的忠实听众 2020 年也成功成为了一名无业游民丹妮和我一样也是武汉人过去几年在香港和北京的新闻媒体做记者那去年留在武汉的时候也拍了一些纪录片目前的状态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无业游民,对吧那今天这期节目其实是我
老早以前就想好一定要做的但是千头万绪一直不知道要从何聊起的一个话题就是关于武汉封城一周年因为这是一个从各种角度反复被讨论过的公共议题但同时它又掺杂了我们就太多的这种很复杂的个人感情我们既是旁观者又是亲历者就是这两种身份或者说视角
往往是纠缠不清的哪怕到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开始录这期节目了其实我也没有完全想好要怎么去聊好在丹妮过去一年有非常丰富的在场的经历你也做了很多一手的记录最近也有一些新的感受和思考给我带来很多启发我先给大家讲一个小花絮吧其实在整整一年前丹妮给我们录过一期《开小差》
讲他 2019 年的痛苦挣扎但正好就是录完这期节目之后我们就先后从北京回武汉准备过年了我是 1 月 20 号就我们录音的这一天的整整一年前走的然后你是 21 号对吧然后
我们几个朋友其实之前还约好要年后一起去过早嘛我还记得我回去之后那个不就正好是 20 号那天官宣要那个新冠人传人了嘛然后那会儿直到那会儿武汉人才开始真正的紧张起来我的印象是这样
我还在我们那个群里就建议你不要回来了嘛结果你回复说刚到然后 23 号上午 10 点就封城了我提前离开了你留了下来
从此以后就是完全不一样的生活轨迹了对你那期开小差我就一直没有剪然后拖到后来其实也不适合发出来了但是我这两天又把那个录音拿出来听了一下我印象很深的是你最后说了一句 2020 年不会更好
有更多历史性的时刻等着我们去见证我觉得这句话现在听起来完全就是一个预言其实我挺想知道就是你自己在封城那天你有哪些判断你当时为什么决定要留下来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这个回顾过去简直太可怕了其实当时 2019 年那一期开小差的那个录音嘛我其实有讲到说
自己不太想进入一种很确定的状态嘛结果录音没有发出来然后回了武汉之后就进入了一种完全不确定超出我能够承受的范围的不确定性就是现在再回头看很多事情都还挺奇妙的就
就像当时我们讨论要不要回武汉然后要不要一起过早然后我其实是我回武汉这个决定其实也还蛮戏剧化的如果这样回忆的话我当时本来是打算 23 号就大年 29 那个时候再回但
但那个时候看新闻觉得武汉的疫情挺严重的然后就其实我在一月中的时候就给编辑部报过题想去做武汉不明原因肺炎的报道那个时候只是觉得说这个病可能很严重然后有一些小道消息说他好像跟当年的非典很相似
就所以想回去看一看然后当时也是本来买不到票然后特意找了一个黄牛抢花加了 50 块钱吧抢了一张 1 月 21 号回去的票
特意跟我的那个同学一起回家然后 1 月 21 号那天早上他不停地给我打电话不停地给家里人打电话在犹豫要不要回去然后最后到中午的时候他跟我说他决定不回去了然后我们俩就一起出发去火车站他去退票然后我去安检然后进车站就是本来我们俩约好一起走的然后最后他到车站去送我上车我就一个人回去了
我回去之后其实也没有太强烈的感觉吧因为我当天回来的时候武汉站人是很少但是可能是因为过年或怎么样也没有看到新闻里说的那种进出安检呀很多安检人员在那住宅呀都没有然后上了出租车之后司机也是没有戴口罩我就问他不怕吗他就一副很
不在乎的那种语气说当年非典都过来了谁还怕这个呀就是那个时候根本不会觉得有多恐怖 22 号我也在外面到处跑因为当时有一个想做的题就是去写那些不在确诊名单上的死亡患者
所以那天其实是去了华南海鲜市场然后去了去找了一个当时在武汉驻扎很久的一个记者朋友然后还去了殡仪馆就当天其实把危险的地方都跑了一下但那个时候也没有觉得说会怎么样
而我最近在写关于封城那一天的回忆的一个稿子然后发现其实很多人都没有办法意识到当时在那个环境下都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像我们看的那个鼠疫呀或者说看了当年非典的纪录片和书就是会有很多画面会在那个时候浮现在脑海里但是你总会跟自己说不可能的不至于会那样的
然后就到 23 号了嘛嗯然后我其实我其实是呃因为写稿那天睡得很早
就是太累了所以 22 号晚上很早就睡了 23 号是六七点钟醒过来因为我家里人是决定 1 月 23 号回老家过年我因为我不想回家过年提前还跟他们吵了一架然后当天晚上生着气就睡觉了第二天早上他们大概六七点钟就出发收拾行李然后准备出门开车回家然后我被他们出门的声音吵醒
然后我当时一醒的时候就会习惯性的看手机然后就看到了封城的消息然后就被吓到了就当时的情绪还挺复杂的就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这个消息就像很多人说的当时觉得像假新闻一样对就当时有想过说要不要起床现在起来把东西一收跟他们一起回家就不会面临很多复杂的事情但是
但躺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下就还是没有起来然后也没跟他们说这个事情然后就让他们走了就你父母是成功出去了是吧他们对因为他们其实是从来不关心这些新闻啊什么事情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封城的消息
然后在他们的概念里关闭离汉通道也不是一个那么可怕的事情我觉得我们很大程度上是自己把封城这个概念跟很多东西联系在一起然后产生了一种对于不确定或者对于未知的恐惧但我父母那一辈的人他其实根本不会联想这些所以也不会觉得害怕他们在回去的路上就不停地在家人群里发视频说
怎么回事高速路上堵了这么多车怎么堵怎么出不去啊然后什么高速路口怎么那么多人检查不知道在查什么然后他们是大概在本来十点钟是那个高速路口是关闭的然后因为太多的车辆堵在路口其实最终还是放行的
真正的意义上的关闭通道应该是到一到两点钟左右就是在路上那些车还是把他们放过去了对我爸妈大概是 12 点多离开武汉然后下午一两点钟就回到老家然后他们才然后他们才想起来女儿被关在武汉所以其实你
就后面几个月其实你是一个人在武汉的是吗对天哪然后他们还把我 22 号抢购的一匹口罩带走了不小心带回了家所以你在家里是没有任何物资的就封城那天基本上对留了大概十几个吧这样那吃的东西呢有给你留吗
吃的还有就过年的一些腊肉啊豚的鸡鸭鱼肉啊这些都还有然后其实楼下的超市 23 号当天也都还开着嘛简单的买了一些青菜和泡面其实后来也没有派上太大用场后面几天其实不太能吃得下东西就是一种就各种信息排山倒海的就涌进来然后
你要不停地做各种记录啊什么的对吧所以我本来想问你为什么决定留下来好的
现在听起来好像也不用问了,因为其实你在封城之前就已经开始做这些报道了嘛,所以留下来是一个怎么说,新闻人,一个很直觉的一个事情。可能是因为并不会觉得它会有那么可怕。OK,我记得你就是还在北京做记者的时候就说过你很想拍纪录片嘛。
但是没想到你马上就碰到了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题材但我们其实也知道就封城之后有很多不同的导演都在武汉拍嘛也有很多这种民间的视频记录者吧
这些纪录片后来有一些拿到龙标上院线的有一些不能在国内供应的甚至有一些连豆瓣词条都没有的那你这次的拍摄当时的出发点是什么或者说是怎么开始的就跟决定要不要留下来这个事情是一样的就是当时在那种紧张然后混乱的状况下
根本没有时间去做理性思考而且我那个时候已经丧失了理性思考的能力就整天沉浸在那种情绪跟想做点事情的冲动里面所以当时是连续大概做了一周的文字采访
然后偷偷出去过一次后来又因为有其他的记者来到武汉然后约我见面说可以帮忙给我一点防护服和物资所以我又骑着共享单车又出去了一次跟他一起然后去医院看了一眼就这些每一个选择其实都是很自然而然的发生的就根本没有去思考
所以所以当大概过了一周多左右的时间我觉得嗯
我能写的好像都写了特别是那个时候其实大量的媒体已经进入武汉开始做成系统的一些报道然后再到后面其实官媒也介入就是开始掌控整个舆情的导向其实作为这种算是个人记录者吧其实不知道能够做什么了就我能够写的我能够电话采访的人我都已经采访了
然后剩下的时间就我不想让自己空着因为那个时候你如果闲下来其实就会比你去外面更难受所以当时就想说其实出去了那一两趟看到的东西其实远远超过文字所能够描述的感觉因为那个画面是非常震撼的武汉是一个很吵很挤
很锅燥的地方我原来一直不是很喜欢我也是那段时间就是一个人骑着工厂单车骑大概二十公里来回路上一个人都碰不到然后就那种空荡荡的长江大桥上面有一个
穿着大棉袄然后后面拖着一个小孩的大叔骑着自行车就是很孤单在那个桥上前进就会觉得特别像电影然后后来后来进了医院之后看到那种
就是很混乱的状态就原来医院不管他人再怎么多起码都是有秩序的嘛大家在排队啊或者是在等候区的椅子上等着但那个时候去就是大家把这种红的绿的黄的塑料雨衣套在身上然后把那种破毛毯铺在地上或者是拿个小板凳或者是折叠床直接这样
再放在过道里就那样躺着就是那个时候觉得说这些东西我而且我觉得我的文字表达能力也有限我没有办法用语言描述出我所看到的东西所以可能会或者想说那就用一种更直观的方式先把它拍下来至于拍下来之后怎么去呈现再说嗯
所以当时就在想就有了想拍纪录片的想法然后就想说找到一个起码一个跟我想法类似的人可以一起去做这个事情因为那个时候一个人确实太孤立无援了
后来在网上就开始搜然后莫名其妙的就找到一个很新的公众号他们是在定期发一些个人的口述然后有在网上征集普通市民的视频资料然后他们有一条那个微信的文章就是说介绍他们在武汉本地有一个导演我就关注那个公众号通过后台留言然后
然后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就说有机会可以见一面说不定能一起拍点东西就我们俩约好某一天在医院见面然后我当时是自己拿相机已经开始在拍一些东西了我说我已经在拍了你有空的话你就过来吧然后他就过来我们俩大概一见面之后也没有互相介绍然后也没有说太多之后的计划之类的然后两个人就一起开始拍了就是我拍一个角度他拍一个角度
然后拍到晚上大概十点多吧嗯然后那个我拍的那一对那个家一家人他们又重新回到了急诊大厅里面去继续等床位然后我们俩就暂时离开然后然后就莫名其妙的然后就开始聊我才知道说嗯
原来他们并没有一个团队在武汉只有一个年纪跟我差不多的女生一个人在这边拍然后他也觉得很困惑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时候他刚刚结束一个很
三天的一个集中拍摄他拍摄的那一家人其中的老人已经去世了他现在那种悲伤的情绪里面一直走不出来然后大概一两天吧都没有出门去拍新的东西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拍什么然后我就说我就说那要不然就是拍我现在在拍的这家人
然后他就说可以啊然后他说因为他们在武汉的团队本来还有另外一个摄影师可以加入但是摄影师因为封城出不来困在家里面然后酒店的房间就空了一间他说你要不要来我说好然后我当天就直接跟他回酒店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了
但其实那个时候你住酒店和住家也没有什么区别吧对对对但是我当时什么都没有带就带了一个相机带了个相机骑了共享单车骑过去嘛然后住下来之后我那件羽绒服就穿了 76 天天怎么说就是我觉得做文字记录就是用电话采访拍摄当然它更直观但是它的阻碍肯定也更大嘛因为你要拿着镜头对着那些人
你拍的时候就遇到最难的最困难的事情有哪些吗你们去拍了哪些地方除了医院可能是因为我们我们都是年轻人我们都很不成熟我们胆子也都很大所以基本上不管是去医院还是去后面的
殡仪馆或者是去进社区里面或者是也跟一些官方的人打交道我们都会有各种各样的偷拍的方式其实前期很少把那个相机拿出来
基本上在那个基本上在急诊急诊大厅里面我们都是拿手机呃会买那个大疆临谋啊那个时候就是大家穿着羽绒服然后又裹着防护服嘛所以就会把那个临谋偷偷的藏在袖口那里就录把那个镜头稍微录出来因为那个时候其实医院没有拍摄的限制但是啊
一个大的相机太眨眼了然后也会让人产生抵触的情绪所以我们基本上不会拿出来而行动也不太方便
然后后来到了一些比如说比较敏感的地方比如说要跟官方的人打交道就像是一些社区那个时候早期的时候社区工作人员其实对镜头也会很敏感就会不让我们拍我们就会假装把手机
拿在手上跟一堆杂物放在一起手机横平过来就大概录个一两秒拿起来看一下这个镜头的位置跟视角大概是 OK 的然后就重新再把手机放回原来那个位置假装是拿着手机而已
就大部分的素材可能都是这样去拍摄的素材的那个可用率高吗就是这样的拍法后来我们再回看素材的时候经常就开始嫌弃自己为什么拍成这样
但是临摹的效果还可以临摹的整个稳定性方面质量都非常好我觉得其实也一定程度上把我们的东西跟目前大部分的纪录片给区分开了吧就是我们只是纯粹很普通的两个年轻人用自己的方式去做的一些纪录
它会有很多晃动的镜头然后会有很多一看就是偷拍的镜头但是它其实也能够更贴近我们的拍摄对象像我们都是长期跟拍摄对象待在一起的从他们在医院里面等病房
再到最后住进去再到后来去康复中心隔离完成然后回到家里面就整个过程是非常密切的一种联系采访对象的一些大爷大妈其实都是把我当干女儿来看的
我觉得这种关系可能会离我想表达和呈现的那种事实更近一些明白就你们这个片子现在是什么状态你上次好像是说已经停了是吧我们也不想因为你如果现在要出来的话所有的素材跟你的呈现方式都要经过审查
就是不管是说不管是说官方的审查也好还是自我的审查也好其实都是不可避免的而且我们可能不像吴浩一样就是人在海外可以规避这些东西就是你如果发出来之后你要面对的很多问题
都是需要你自己去承受的所以可能就决定暂时先放一放可能比如说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再去重新看这些素材重新去思考的话反而说不定会有新的东西出现那个时候的表达也是一个相对完整的
可能会有一个不一样的视角而且五号他好像他在那个武汉的摄影师应该也是匿名的吧对好像是对然后已经被公开了就是别人从那个共用素材里面找到了他对对对重复素材还挺多的共用素材但是武汉日夜好像是今天上映就是我看预告片就感觉特别煽情的那种不过能拿到龙标的片子肯定是这样的
也不用想什么周浩的那个好像也剪完了吧应该是我看之前好像有在宣传他就是拍复工嘛他其实一开始也不是为了拍武汉疫情而去的就刚好赶上了但其实我还蛮期待他的这个片子的
可能是因为看疫情看的比较疲劳或者说就是关于疫情的叙述已经被限定在一个框架里了反而它的另外一个视角可能可以跳出这个疫情的范围特别是到了现在这种情况它已经不光是武汉的事情了它已经就是扩展到全世界然后影响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可能从生产的角度工厂的角度会有一些新的东西出现
对 影响到整个经济嘛那就你真正开始拍纪录片之后啊跟你原来的那些想象有什么不一样吗就你原来想象拍纪录片这个什么这个什么样的工作最大的感觉就是其实没有那么高的门槛那是特别尤其中国独立纪录片嘛我们都看过那么多从制作的角度来讲确实门槛不用很高对 就是新开始的话可能会觉得
我之前做记者的时候会有一个长期的规划会觉得说我需要多做几年社会新闻的报道接触更多的人积攒更多的素材也好或者说思考问题的方式进一步的深化之后我可能再去从文字转向影像
但是疫情这个事情一下子把我推到了最前线就是我就直接是拿出手机或者临时买了一个大疆就开始拍我当时也不知道他算不算拍纪录片到现在我也
从来没有跟人说过说我是一个纪录片导演太羞耻了我不会这样说就是但你已经是了呀尝试用文字或者是影像的方式去记录一些东西吧而且现在其实包括抖音快手出现其实很多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记录身边的这些生活就都还挺好的所以我会觉得说
也没有必要特别去界定说你原来是做记者现在是做纪录片中间好像也没有那么明确的一个界限但是越拍到后面的话其实就会开始怀疑自己因为
有一段时间我在思考说就是现在是一个主张全民都会被看见的时代快手出现了然后 B 站有了一个新的说唱节目他主张一切万物皆可说唱就好像什么东西都可以去表达然后每个人都有表达的权利和自由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其实出来的东西是粗枝烂皂的
可以说是泥沙俱下吧嗯对当我也有了拍摄的能力和机会我也开始去拍了那我怎么样让自己拍的更好我不希望我拍出来的东西可能最后像快手或者是不能不能这么说嗯
就是特别是之前之前看看了很多中国独立纪录片导演的作品嘛嗯他题材可能是很好但是画面真的是不忍直视对我不希望嗯拍出那样一个东西就我我觉得呃影像的魅力应该被保留下来嗯就是事实很重要但是呃一些镜头语言呀或者是说呃
影像本身的这种张力它跟文字的区别都应该在作品中被呈现出来所以到拍摄中期到后期的时候包括到现在也都在努力的去学开始走入正轨吧疫情期间算是一个野路子出发嗯对其实就跟写报道一样嘛就是你基本的文字的美感或者语感还是要在那儿嘛那是一个基本的门槛嗯
那你除了说通过文字报道和影像做记录之外你在封城期间的时候还做了一些什么其他的事情吗尤其是后期啊我知道你收养了一只猫还带它翻墙翻墙上了视频节目是吧那个是在哪里捡到的就那个是另外一个导演在马路边捡到的我们当时一起养嘛因为我们当时不是一起住酒店吗然后
呃酒店酒店不让养猫然后我们偷偷的拿一个纸箱子然后带到酒店里面去就是每天比如说有时候有一个人没有拍摄的话可能就留在家里照顾他到后期要带他出去打针就会偷偷的藏在书包里面嗯跑出去然后再偷偷的跑回来然后就是有清洁人员就是工作人员来打扫卫生的时候我们就是因为我们有两个房间就有
清洁人员打扫一边的时候就会把它藏到另一个房间然后这边打扫完了再把它运回来
就那个就是挺感谢那只猫的在那一段很不正常的生活里面猫是让我们回归正常的一个毛的感觉你还给它起了一个名字是不是小摩托小摩托你原来是要叫 Corona 对太不吉利了为什么叫小摩托它捡回来的时候大概只有几个月吧很小每天就是一直发出一种很不正常的那种呼噜呼噜呼噜的声音
像摩托车引擎的声音是吗它好像不是那种猫很开心被人逗了的那种声音好像是有肺炎不会真的有我们后来带猫去做检查好像是支气管炎吧
那还好因为最早不是说就猫科动物也是会感染新冠的吗对好的那因为你刚讲你父母很早就离开了武汉嘛就是也是误打误撞那你家人就是理解你在这段时间做的事情吗你怎么去跟他们解释你在干嘛你一个人在武汉我的做法是不解释不解释那他们问你你怎么说就是我
我这个音频应该不会被我父母听到我整个封城期间就嗯没有跟他们讲我在做什么我一直跟他们说我在家里
那他们也没有要跟你视频是吧就他们每次打视频来我都拒绝了我说我因为留在武汉了然后编辑部就找我写稿子我每天要打电话采访很忙我没有时间然后因为这个事情他们还生过几次气吧因为那时候大年三十的时候全家人都聚在一起嘛可能想打个电话打个视频就是让我跟大家打个招呼那个时候我也把视频按掉了
包括后期他们就会说你有什么事情到底这么忙家人都不管了吗就会有这种话就我还挺难受的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我在做的事情而且你如果要去解释的话
太复杂了他会觉得很危险可能会骂我可能会担心我可能会怎么样就是会让他们的生活变得很沉重我也不想这样就我还挺希望他们就待在老家安安心心的吃着地里自己种的菜然后亲戚朋友们围在一起打打麻将聊聊天我觉得那种生活挺好的我不希望让他们知道我在这边面对着那样的事情
所以就没有讲顶多是有时候我会跟他说因为我是记者有志愿者会免费给我送菜送吃的我会有时候把那个吃的发给他们看一下然后他们说哎呀你过得比我们在老家还好哈哈
大概是这样的一个交流因为其实你老家也在湖北那个时候其实湖北整个各个地方都挺紧张的对他们在老家其实先开始的时候家里过年准备的菜都有但是到后来慢慢的吃完了然后村支书其实是不让他们出门的特别是从武汉回来的人不会愿意让他们到村镇上去所以他们好像是
会有工作人员到家里来说要什么菜然后可能去帮他们买一点但买的很少也不全然后我妈妈说那个时候后面都没肉吃了就过得很惨然后我给他们发说我在武汉有吃的有喝的都是人家免费送的他们就觉得我过得还挺好
而且那个时候像像老家有一些亲戚朋友也在比如说也有在医院工作的或者是说也有一些生了其他病去不了医院的就我爸妈就会觉得说你在武汉做记者的是不是有些渠道资源他们可能就会他们就可能会让我帮忙我可能就像
当时帮其他的一些武汉人一样可能在网上查一下那个床位信息或者是说给哪个医院找一个联系方式出来或者是说有志愿者想捐物资我可能就介绍到我们家亲戚工作的那个医院去就是做一个对接工作吧所以这些事情发生了之后其实家庭的关系就会好很多嗯
就是你也觉得就疫情之后你和父母的相处也是有有一些好转的是吗因为你们之前肯定也是有很多冲突的那种关于你你做的事情啊什么之类的就是我觉得最大的一个改变就是可能距离更近了我更能跟家人共情了吧这个是我疫情期间比较大的一个改变就是
像我们原来做社会新闻其实会接触到很多事件的当事人好像是参与了一些很接地气的很生活化的一些事情但其实我们一直都是一个旁观者我们可能去了一个地方待一个七天跟一些当事人有一些很交心的一些交流
然后去试图理解他去试图去帮助他但是很快七天之后我们就离开那个地方回到北京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里面然后那段经历就变成一个稿子然后稿子发出来之后就结束了就我还是原来的我他们还是他们就不会再产生第二次交集但是疫情期间一个是因为回到武汉你要跟很多
武汉人打交道你要跟很多你原来的同学亲戚朋友打交道而且拍纪录片的话它也不是一个短期的一个行为它是长期的我需要跟他一起去经历然后一起去感受然后他的一部分可能甚至就变成了我的一部分所以拍摄结束之后其实我一直在武汉过着一种
就很接地气的生活吧这个是我比较满意的就比如说我原来的话呃
其实不太能知道跟我父母聊什么但是疫情之后其实我会跟他聊买什么菜然后菜多少钱一斤然后最近哪个地方的房价又涨了然后现在小孩上学教育问题什么什么的这些我都能聊因为我跟其他的拍摄对象接触的时候也会聊这些所以其实你的变化比较大一些跟父母相比的话你第一次离开武汉是几月份的时候吧嗯
就是七月中那个时候是因为是因为要去香港办签证所以离开武汉哦那正好待了半年是吧那个时候的感觉就是除非是有事情发生不得不离开我一般不会太想离开武汉那个时候嗯
我在封城之后第一次回武汉其实也是第一次出北京了已经是九月份了因为那时候学校就大学终于开学了我去湖北出差然后就顺路回了一趟家我们也聚餐了那一次
然后那次回去就觉得武汉好干净啊就以前那个你刚刚讲那个锅灶的脏乱差的城市好像不见了然后我妈就直到现在她取回来的快递她还会在家门口就喷酒精消完毒才拿进来就直到我元旦回家这次我还看到她这样当然也可能就是我离开太久了吧就隔得太远
距离产生美你觉得就是武汉有什么样的变化吗我觉得你那一次回来可能是带了滤镜是吧其实感觉武汉的那个恢复速度特别快嗯
你说恢复到原来那个那个样子对而且我觉得我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去看武汉其实也是带着滤镜去看它的原来会觉得很脏乱差的地方会觉得啊好有武汉的本土特色然后原来很锅燥的那种氛围会觉得说武汉人性子很直爽很有江湖气真好就是会有这种反差但其实并不是说武汉改变了就是可能是我觉得我们的心态改变了我们自己改变了是的
可能我们变宽容了吧你也是短期的回武汉嘛然后我其实待在武汉也是抱着迟早有一天还会走的心态待在武汉所以始终是一种局外人的视角去看这个城市比如说我在想如果我真的决定在武汉定居我是不是还能够继续去欣赏它的锅灶跟吵闹其实你也不知道我觉得是
我就想起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就是封城那一天我回北京之后你还为当时你工作的媒体采访了我作为一个逃离者的代表反面典型然后现在一年之后换我来采访你你就是一个留守者的代表一个正面典型
然后我觉得你说你说你印象特别深的是我形容自己像是那个泰坦尼干号头等舱的乘客嘛然后你好像最近一篇报道也也用了这个这个说法是吧嗯其实我就是想说嗯有多么正当的理由就当时必须要离开哪怕事后证明那个决定是多么正确我都没有办法去抹平那种那种负罪感啊
而且这种感觉它会担在自己很久你到现在还会吗我还会有一些的而且特别是我刚才听你讲你在封城期间那些经历去拍摄去采访其实我在想如果我当时没走我也大概率可能没有办法在家里一直待着
我可能也会出去做一些事情那你自己就是事隔一年之后你回头去看你有没有就是当时出现一些错误的判断或者说后悔的决定在聊这个话题之前我想先听你讲一下因为我其实并不觉得说
就是当然我们是开玩笑的离开是负面典型留下来是正面典型但其实那个时候根本到现在也并没有什么对和错之分是的只是不同的选择而已而且留下来也没有那么的怎么样因为对
在疫情期间不是很多记者其实都在武汉待了 70 多天吗那个时候早期的时候还能做挺多报道的但到了后期其实大部分记者的真实感受是待在酒店真的很无聊他们没有办法出门困在酒店里面然后也回不去然后到后面就陷入了一种很麻木的状态
我记得有一个记者说过一句话他说他跟其他朋友闲聊的时候他说如果不是因为疫情的话他根本不可能去关注这些普通人觉得其实没有什么意思就疫情好像是一种这样说可能不合适但他好像是一种光环一样他把普通的人放进了光环里让他被关注在疫情封城期间那个时候媒体找采访对象
他不管是干什么的不管他有没有真的直接遭遇过疫情只要你是一个武汉人你就会被采访会被当成一个很难得的采访对象但其实你剥离开这些东西的话他其实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这个是我在解封之后就是会觉得更难熬的一个事情就是如何跟普通的人跟琐碎的生活相处
所以我觉得没有必要去强化去强调当时那个决定或怎么样是
我当然是挺想知道你的这个感觉因为其实我之前在节目里也讲过了就是当时的那个过程然后我的错误判断就是我当时对疫情的判断其实是有一点乐观的就过于乐观的我没有想到真的会持续这么久也没有想到就一年后的冬天它真的又卷土重来了
其实是因为我一直说我当时离开并不是说因为害怕什么的我是怕影响后面的新的工作我必须要我当时那个状态必须要开始一个新的生活我不得不走对
你自己呢你有没有什么其实前期还是挺犹豫的我包括我最近在整理之前的图片的时候会发现前面从一月底到二月初其实缺少了很大一块的内容
那个时候我基本上都是坐在家里面打电话采访然后就是不停的去看各种微博朋友圈然后各种志愿者整理的信息然后就是痛哭就太感性了整个人没有办法去很冷静客观的去思考一些东西然后那个时候也没有去
做记录的这种意识就如果说有的话当时可能更早一点出门或者更早一点的开始拍照片拍视频但当时都没有
当时就是偷偷出去了一趟的时候会觉得还是胆战心惊的因为毕竟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然后也没有防护物资所以不太敢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回来之后其实就在家里颓废了大概两三天吧其实是直到那个李文亮去世之后我才再出门
就李文亮去世那天晚上就是我不停的刷各个渠道的消息然后不停的更新说他现在治疗到哪一步了是不是真的已经停止呼吸了还是还在抢救就不停的追着这个跑
然后当天一晚上没有睡然后到三点多中心医院官方公布了他死亡的消息然后就再去看网友们对这个消息的一些看法不停地刷不停地刷刷到五六点钟一方面是悲痛一方面是觉得挺
震撼的因为在我的个人的成长经历里面很少碰到这样一个全民都为某一件事情产生共同情绪的状况而且那个时候感觉一夜之间整个朋友圈的人都清醒了大概好像那个时候真的觉得特别有希望觉得好像看到了一群
正直善良的年轻人我当时觉得说不能在家躺着了当天其实就不是一晚上没有睡吗然后第二天就早上起来就五六点钟从床上爬起来好像吃了一碗泡面吧然后就骑车出门了那时候其实就是精神状态其实不太好然后又要骑很久的车但是就觉得说想做点事情然后就出去了那次出去之后才开始拍照片
拍视频但是整个过程其实还是晚了挺久的包括后来的时候很多想做纪录片的人想征集素材也都是很需要那一段时间的素材因为那时候大家都没有这个心情和意识去静下来去拍摄去记录就前期大家都是都是在一个很感性的情绪里面嘛好那我们现在回归理性一点哈
就你有没有哪些你当时特别担心的事情现在成了真我先讲吧怎么说呢一些历史的叙述真的它就被一步步的去篡改了吗这个是我当时最担心的事情很多事情大家好像又忘记了对吧之前大家觉得很荒谬的一些事情它居然慢慢合理化了哪怕是你刚讲的这个李文亮
他被训诫这些事情多少人愤愤不平但现在我看到微博上好像又出现了一些怎么说呢就是去说他不是真正的吹哨人啊什么样的这样一些言论出现当然是还有这种吗有的真的唯一不变的就是这个丧事习惯的这个传统嘛
因为我从九月份之后我基本每个月都会回一趟武汉然后每次往返北京的高铁上面他永远都在循环播放的是什么抗议表彰大会的视频
每次播的全都一样的就那几个人我们好像还是不会吸取教训最在乎的永远是面子上那些事情就在真正的考验来的时候还是一样的缺乏应对能力你看最近河北还有东北这几个中高风险城市动不动就宣布进入战时状态然后依然是没有做好这种民生的应急预案就突然封城
那滞留的徐家庄不是有几千个学生怎么衣服寄回家了但人突然又出不去了啊
然后河北其实有很多这种低风险的城市它上午宣布下午就要居家隔离大家又不得不去超市去抢购物资然后有些地方它可能检测的人员也不够物资也不够很多老人孩子他就在寒风当中排一夜的长队还是有很多这种事情
我看好像还是那个东北还是哪做核酸检测的时候还有跟警察打架的对然后被刑拘什么的我今天又看到一个叫石家庄有一个好像出门溜弯的老人吧然后被那种志愿者绑在外面的树上面作为惩罚看你以后还出不出门什么的就这种事情
还在发生更让人无力的一点是其实从我们的视角看到的是这些事情不断这些荒谬的事情不断在重演但是其实武汉模式也好中国模式也好其实好像已经被树立成了某种典范特别是当疫情当疫情从中国扩大到全世界然后美国欧洲各种爆发式的案例增长其实大家都开始效仿
效仿武汉效仿中国去做这种封锁我不太能去做判断说到底哪一种方式更好更合理比如说七月中的时候去香港嘛那个时候其实武汉已经告一段落了然后我进入香港然后香港也又有了新一轮的爆发然后那个时候大家其实都在骂政府防疫不利然后并没有做严格的筛查啊
并没有去严格的去追踪每一个案例的密接人群之类的就大家都会去骂这些然后有一些内地的朋友可能就会觉得说如果像国内那样搞早就弄好了
就会有这样的一些声音出现而且包括在欧洲美国这些地方其实他们的医疗资源很有限嘛然后很多老人可能并没有得到救治的机会就会让他们就这样死去然后甚至会被当成一种自然筛选的一个过程就我在想如果说我是他们当地的人如果我
我正在被这样自然的筛选出去我是不是还能够去坚持说不要进行封锁不要进行严格的管控之类的就是我感觉很难到现在我觉得我对很多东西的判断没有原来那么坚定了就是比如说比如说你说到的光环的这个事情
就是确实我真的很讨厌那种官方叙事他把丧事当喜事办然后根本看不见很多人承受了什么牺牲了什么然后反而去歌功颂德但是我跟一些很普通的比如说志愿者接触的时候包括跟一些从疫情中康复的人或者说失去了亲人已经走出伤痛的人来说
他们其实会对这样的一些官方叙事津津乐道就是我能够理就是我知道这样并不是我想看到的那种但是其实又其实挺能理解他们的他们经历了那么大的一场伤痛之后如果说比如说央视啊或者人民日报去关注到他们了然后比如说赞颂他们了可能会觉得说好像自己被看见了那一段时间不是白白的
牺牲了白白的精力当然他这种自我合理化是非常畸形的但是对于一个个体来说
特别是对于这种其实没有看到太多外界的消息没有去思考太多事情的人来说他会处于一个相对比较好一点的状态能够比较快的从伤痛中走出来关于要不要忘记这个事情也是嘛就是我们可能习惯性的觉得说不要忘记就是要从历史中吸取教训
但是好像就是不要忘记这个事情对于有限来说其实是太残忍的一个事情你不停地跟他重复包括我们做回访的采访就是不停地让他们去回忆当初的事情二次伤害我在我在想这些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媒体可能是想要一个表态说我们在场我们还没有忘记但是对于当事人来说其实如果他本身是不愿意想起的话那我们其实就是在伤害他你最近就是有一篇报道你也采访了几位在疫情当中失去亲人的这种幸存者吧我觉得那个标题还起的挺好的世界向前走他们留在了原地
其实就是说过了一年之后,大部分人的生活好像都恢复正常了,但是就这些失亲者他仍然是走不出来的一个状态嘛,当中有些人他就不断地去找医院啊,或者找政府,想要一个说法啊,也有些人他只能归咎于自己,后悔自己当时没有能力能够让亲人活下来。
他们就是在就这些人跟你讲述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啊就你刚才也说可能会带来二次伤害我现在这个状态比较好的一点是我不再是一个媒体的工作者就是我没有一个任务的要求就是所以我会大量的去发出这种呃
采访邀请然后很多人可能 90%人都会拒绝我他会说他不想聊了或者说他的生活已经恢复正常了他不想再回忆了那我就 OK 我绝对不会再多说一句然后愿意跟我聊或者跟我接触的人其实就是那种走不出来的人他跟他身边的朋友接触的时候其实是得不到支持的就是身边的人可能会觉得说你想开一点不要再纠结了这样没用的
就是会大概说这样的话他们就可能觉得说没有人理解他们然后我在这个时候去找他然后其实有一两次就会有人跟我说能够这样说真好然后或者是有一两个人会在我面前一年之后吧谈到这些事情还是在我面前哭然后他会说其实在平时在工作中生活中没有办法表露这种情绪那个时候我会觉得说
自己做的事情可能是有一点作用的你可能给他们提供了一种心理治疗是吗对因为我之前也跟那个心理咨询师接触过心理咨询师他们接触到的人 90%都是健康的人真正的就是真正的
受到了很严重的创伤或者是说现在伤痛你走不出来的人他不会有去找心理咨询师的这个意识就是在中国向心理咨询师寻求帮助这一点还没有那么的普及然后但是心理咨询师又不是他们的职业要求他们
不能够主动的去寻找需要帮助的人他们的原则就是说他们在那里做好准备有人来的话他们就会敞开然后像就我觉得我算是就是在中间这个缝隙里面去做一点事情就是我会主动的去找这些人然后经过一轮筛选他愿意聊那我会就跟他聊而如果他再需要帮助可能再会介绍给心理咨询师这样
明白这些人这些人就是经过一轮筛选之后那种现在里面很深没有办法走出来的人我特别想跟你聊这一期其实也是想去理解为什么他们走不出来特别是就是疫情
扩大到这么大的一个范围然后有那么多的人都在遭受着相同的事情然后像很多恢复过来的人他们就会觉得说嗯这个事情不可避免是一个呃自然灾害他说那么多人都过得过得比我们还惨都的都得好好的活下去我们也应该好好活下去啊大部分可能是通过这种方式去合理化自己然后开始新的生活然后我在想为什么
还有那一部分人就怎么都走不出来怎么办法怎么都没有办法去接受这样一种叙事我后来在想可能是因为其实跟
就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封城和那种突然的恐慌可能也有关系其实最早的案例是 12 月初还是 12 月中对然后一直到封城的话中间差不多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前面大家一无所知很多人到了封城还并不觉得这个事情有多严重直到他亲人去世他才
突然恍然大悟说这个病那么严重会死人就这种突然性的打击会让人一下子手足无措我在稿子里面有写就是这种死亡是突然发生然后又迅速的被抹去痕迹的在他还没有还没有办法去接受这个死亡的时候遗体可能就会立刻送到殡仪馆去活化他们可能不能跟其他人去
聊自己亲人去世的事情然后也没有官方的一个悼念然后到后期有些家属接受媒体采访可能还会被警告说你不要去讲这个事情就所有的出口被堵住了他们没有办法表达也没有人去给他们一个解释说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所以这种不确定跟嗯
突然的打击可能混在一起就让他们没有办法给自己一个说法可能就会陷在里面其实我在封城期间也采访过一位武汉的民谣歌手他另外一个身份是一个心理医生对你知道的然后他当时是给方舱医院的患者用音乐做心理治疗用视频的方式然后他其实也说就是心理治疗其实是有一个边界的就是
导致那个负面情绪的事情它本身它要有所好转治疗才会有比较好的效果就所以我在想是不是那些失去亲人的这些幸存者其实很难是单纯的去用心理治疗的方式去治愈的这可能也是他们变得很偏执或者说没办法走出来的一个原因他们需要去抓住一些什么东西才能让自己有理由继续活下去
然后你刚刚也说就是这次疫情其实是我们这一代人可能也包括我们上一代人都没有经历过的这种灾难嘛它突然就来了然后甚至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但是它又跟地震啊爆炸这种即时性的灾难它不一样的是它会持续一段时间它和这个社会的运作它和人性是深度的交织在一起的就是你的
你在这个工程当中你某一个选择可能会决定生死你是否掌握某个讯息可能会决定生死你有没有某个资源可能会决定生死就没有人能够做出所谓的
最优的策略嘛大部分人是懵的只能随波逐流你甚至没有办法对自己的生活做太多的计划就到现在也是如此我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今年能不能回家过年对因为今天那个应该不懂吧今天国家卫健委不是又说那个春节返乡要核酸证明还有什么 14 天的居家检测还是啥的对然后也没有人其实就是说不要回家过年了呀对然后对我在想就是
你自己你是疫情最严重时期的一个旁观者和亲历者然后你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或者说你走出来了吗
就是也就是怎么说就像你刚刚说的其实它已经不光是病毒这个事情了它也不是光是一场传染病了它其实更多的是打破了原来我们固有的这种有规划的稳定性的生活就所有东西好像都破碎掉了
然后有些人可能试图他可能抓住了一个东西开始重构自己的生活恢复秩序可能可以继续的走下去但很多人其实就这个东西被打碎了之后没有办法再重新拼回去了虽然我本身是一个
就是不太需要这种稳定性的人但确实这个成绩还挺大的这一年算是完全转变了人生方向吧就比如说我之前虽然一直听无业有名的播客听到很多人可能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过着自己的生活吧就觉得挺好但没有想到说自己去面对这种状况的时候会有那么多纠结挣扎的时刻因为现在
其实我对就现在对自己的未来完全没有任何计划就其实会恐慌然后特别是最近到了一周年的时候就开始反思这一年到底做了什么就会发现就会发现什么都没有然后就开始焦虑哪有你做了很多事情好不好就是我在想说为什么没有办就是给你发消息那一天就是在想为什么我
我没有办法开始所谓的正常的生活其实我后来有在想说自己为什么不愿意这一年都不愿意离开武汉然后也非要执意的去找那些还陷在伤痛里的人然后非要去跟他们聊天非要去做所谓的记录这个事情其实好像就是在不断的通过这种行为不断的去
重新回到封城那 76 天的这个语境里面然后好像这样就是没有忘记好像这样就是吸取教训就好像这样是自己真的在做什么事情就感觉在给自己洗脑当时跟我一起拍片的那个导演算是跟我目前状态最像的一个人他也是离开武汉之后一有时间他就会回到武汉就可能也不是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能就回来
见一下朋友或者说有工作机会他可能就会把他安排到武汉然后回来一趟然后他也买了一个随行飞然后每个周末不停的去其他地方待两天然后再回到工作状态就在我们俩互相的这种剖析里面觉得大家都处于一种不正常的状态他是武汉人吗他不是
但现在应该把自己当做一个新武汉人了吧肯定是的重生的武汉人我是在疫情期间会觉得就是特别是看到那个时候是你不管是当官的还是
有钱人你不管有各种各样的关系可能在那个时候都争取不到一张床位那时候感觉好像就是全民平等的感觉然后在生死面前每个人其实都不再享有特权然后很多事情也变得没那么重要了就那时候大家都不在乎花多少钱或者说不在乎去牺牲什么东西只要能活下来
就是就好所以这个状态其实一直延续到现在我会觉得很多东西没那么重要了就原来可能想当一个特别好的记者想做出很多能够留下来的报道
当然这个还是很重要只是说像所谓的好所谓的被人认可这些光环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了就是我在做事情本身可能才是最关键的吧至于说能不能出来能不能被人看见就是
现在不太会那么的在乎就对很多事情其实反而就失去了兴趣我现在就是很混乱我觉得这个可能是疫情留下的就我觉得它带来的影响是有好有坏的嗯
我觉得混乱可能就是已经变成一个常态吧就像疫情的常态化风控一样它可能会伴随很久其实我去年就刚回北京自己在家隔离的一段时间也陷入过一种类似的这种很漂浮的状态
我当时就我做过一幅那个木刻版画就是它之前也用在我们去年关于疫情的第一期节目的一个封面应该有些人已经看过了就是那个画面就是一对肺然后肺里面是一些漂浮着的人男女老少各种人但是肺的那个出口也就是气管的地方被打上了结就想要表达一种无处可逃的就是失重的甚至是窒息的那种感觉
我想那些走不出来的人或者是无法呼吸的人他可能都会有这种感觉但你自己现在怎么说你刚才这种混乱的状态你觉得你自己怎么跟这种状态去相处呢
我记得你就是就去年那期没有播出的开小差里面你不是还引用了一个香港艺术家在一场抗争艺术和创伤疗愈的一个活动上一句话吗你还记得吗 It's okay to be not okay 对然后你说那个跟痛苦和不安相处好像也没那么糟糕嘛它带来恐慌但也带来自由
你现在还是这么想吗还是挺糟糕的但是但是但是我还是这么想但确实真的你亲自亲身经历这些事情的时候是挺糟糕的嗯
但对我来说其实没有别的选项我不是经过一个理性的思考和判断决定说我之后的人生走向职业发展规划是从一个文字记者变成一个纪录片导演或者说我怎么样就是我也不是因为说那么崇高觉得这个事情有记录的价值和意义我要留下来根本不是这样是因为经历了疫情然后看到了很多生死的东西之后我觉得很多东西没有意义然后
他没有办法汲取我的兴趣但是去记录这种疫情之中受到创伤的人跟这些走不出来的人是我唯一觉得我还感兴趣的东西明白就这些东西可能不能带来实际的经济的效益也不一定会最终做成一个什么作品展现出来但对我来说其他事情
已经没有办法激起我的兴趣了吧我觉得我更喜欢自己这样的一种状态之前做记者的时候很多记者会陷入比较严重的抑郁情绪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的报道没有办法带来改变是无用的然后就是得不到外界的回应会因此很焦虑很悲观但对我来说就是不管是写报道也好还是拍片子也好其实都是
满足自己的一个精神的一个需求就是我觉得这个东西有价值有意义我想去经历一遍体验一遍就我想看到其他的人是怎么样的一种状态就是我觉得好像更多的是从我出发然后特别是疫情之后就是很多人就是周围的世界太不确定了
然后每个人能够掌握的只有自身这么一点点的范围我觉得这样可能是一个比较持久的一种做法但它也带来一些新的问题就是是不是你太关注自我可能会忽视周围的世界可能就会丧失对一些公共议题的关注和讨论的热情甚至是行动的热情这些就是在拉扯着我的一些思绪
就有时候会反思好的关于记录这件事情确实也挺值得聊的你前两天也提到那个就你很有感触的一部电影就是赵婷导演那个《无依之地》
你给我发了一句台词嘛就是 what's remembered lives 被铭记变长存其实我就想到它有点像那个之前一个动画片寻梦环游记里面也有一句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记得你了对吧然后我就想到一句可能更有名的一句话就是没有记录就没有发生
那就是你这一年的经历之后你对记录的价值这件事情有一些什么新的思考吗或者说不一样的想法我觉得就算是所谓的客观的报道其实有时候也会疏漏很多东西就我离开媒体然后选择做自由撰稿人有一个原因就是
哪怕是一个三观非常正的媒体它其实它还是离不开它的报道的框架就很多东西可能这篇报道的主题是康复者那你可能就是要去讲它是怎么样感染怎么样恢复然后怎么样去应对那些东西嗯
但是其实很多更细微的一些细节它的一些琐碎的事情可能就会被筛选出去我记得当时最早的时候是做武汉的报道然后大家可能就想重点突出找床为难然后现在的医疗资源很紧张这个情况但当时接触到的一些人就是可能要呈现这些人的
悲惨经历但其实我接触到有些人他们在长时间的这种痛苦之中反而会有一种悲惨境地下的那种乐观就比如说在医院里面躺在急诊病房的大厅里面大家会互相开玩笑然后有些人可能就争那个床位有的人他就故意让自己的亲属表现的虚弱一点
然后就说你不要表现得那么健康你这样没有人会给你床位的然后你装一装就是这些东西其实我当时很悲痛的时候我看到这样的东西会突然一下子笑出来我会觉得这个人非常有武汉人的那种很精明很市块的那种特色对这些事情可能是没有办法放进去的然后我之前看那个有一本书我一直想在这个节目里面提一下就是
巨浪下的小学它是日本 311 大地震之后有一个北部有一个叫北川的小学它整个的被那个海啸淹没然后很多学生小学生因此丧命有一群家属就一直没有办法从这个悲剧中走出来吧他们就想去证明说是不是学校存在
延误或者说没有及时的指导学生们进行逃离造成了这一场大的灾害在自然灾害之下还存在人祸的因素所以他们就花了六年的时间去追踪去上诉最终是这个官司是打赢了的
就他好像是中国故事的翻版但是但是他他里面其实就讲到当时在那个家属们在那个废墟上挖自己的孩子的时候挖自己孩子的遗体的时候家属们会站在泥地里面然后互相
会互相开玩笑然后开完玩笑之后他们又害怕说周围的人是不是会看到他们笑觉得这样不好然后又赶快把笑收敛起来就是这种很复杂的这种心情其实在武汉的很多人的身上都在出现就我觉得这些东西可能没有办法放到一个
更正式一点的记录框架之中所以我就但我又觉得这些东西很可贵它
我觉得是更真实吧就虽然真实有很多种每个人都选取不同的面向去表达对我来说这个东西可能更真实所以想去记录这样的一些东西就不光是把这些失亲者也好康复者也好纳入到一个受害者的框架特别是疫情发展到现在就是不光是他们嘛我们每一个人都在承受疫情的代价更多的可能
就会有更多关于人生的思考就会在风各种一段一段的封锁的时间里面出现所以我觉得这些东西都还挺有价值的记录这件事情吧它最重要的目的肯定是去接近真实但是真实它又是相对的因为我们不是马路上的那种监控摄像头我们不是行车记录仪
就记录这件事情它免身就是有我们自己的主观在里面的无论是导演还是观众甚至是被拍摄者被访问者就你刚讲的那些那他们讲的话也是有选择的嘛嗯
所以可能创作者要做的就是尽量保持清醒或者让你的作品能够让人有思考的能力我记得杜海斌他讲少年小赵的时候他说过纪录片不要太沉醉在一个人的那种生长如果说一个人物拍出来他太过于戏剧性观众他其实很容易掉进去
所以他就会用一些很人为的方法来打断做一些结构的调整让观众可以在影片当中去思考而不是说像看好莱坞的剧情片那样看着很舒服其实我想不光是纪录片现在很多那种特高写作有类似的问题就写得像剧本一样很多叙述它其实天然的要求你完成一个自洽嘛
比如说你写一个人物你去挖掘他的动机去观察去呈现他现在的行为然后最终你要给他找到一个找到一个合理的一个出口你这个人物才算立起来了但是纪录片好像就可以不用这样它可以就是呈现混乱和复杂本身对那个是对剧情片对剧本的要求是这样的就人物背后要有动机啊什么的
就是刚刚说那个对记录的反思嘛就我觉得在一开始可能是说记录是为了让这些事实保留下来然后可能再进一步引发一些人对于这件事本身以及更多的事情的一个共情和思考但其实我觉得更多的可能是我本身梳理自己去理解自己理解别人的一个过程
就是我自己觉得它不是一个所谓的创作不光是所谓的创作就像我们当时看那个《沙马特我爱你的》那个纪录片的时候很多白领啊就是上班的人他们会对这些沙马特产生共情觉得他们都一样其实那个时候我觉得还挺感慨的就是当一个片子能够跳出它本身的叙事框架让很多看似不相关的人产生共情跟思考我觉得这个可能是
特别好的一件事情然后在武汉疫情里面就是我去拍摄一些视亲者或者是去接触一些走不出来的人其实我也在想为什么我自己还走不出来我跟他之间会有一个共振会有一个交流
然后包括我跟一个拍摄对象其实会聊很多因为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独生女人然后年轻的时候觉得家庭不重要所以她就完全不照顾家人也不结婚也不生小孩全部的时间都花在追求自己的事业上
经历了这场疫情之后他开始反思他觉得到底什么东西是重要的人应该怎么去过好自己的这一生然后我们俩其实会
有这样的交流就是我不光只是把他当做一个疫情亲历者在拍我可能把他当成一个大姐他会给我一些他的人生建议然后我可能会聊一些我在这个年纪会有的困惑我觉得这种交流的状态是让我觉得比较舒服的然后也是让我能够在比较混乱的一年里面能够稍微稳定一点的东西我觉得这个是另一种记录的意义吧
明白我觉得你应该很难离开武汉了是不是不知道但是现在有点疲了这一年其实这就是一种把自己完全打开然后各种各样的信息都涌进来都接收了一个状态但其实更难的就是你怎么样去从
其中提炼出一些东西嘛就是如果不提炼的话它可能就是一个快手上的短视频可能就是一个频扑持续的东西然后也不能做到像像其他的那些比较好的纪录片一样引起别人的思考就是提炼的这个过程比较难但它可能需要我去抽离一点我觉得我现在里面可能没有办法去做这样的一个
体恋和观察所以肯定还是而且那些走不出来的人其实最终还是会走出来的就是大家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时间会抹平一切嘛就是我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挺无奈但其实又很真实就是你不管怎么样
你都要继续下去吧可能我也得给自己设定一个截止日期可能到那个时候要开始新的状态就它可能会自然的发生不需要现在去做一个规划其实我还蛮想跟你聊一下就是你有没有看到文章里面会有一些关于宗教的东西
嗯看到了有一个人就是这个是我后来自己现在在拍的那个题材就是
刚刚提到的那个巨浪下的小学它里面讲到说当时日本 311 大地震之后虽然说日本已经是相对来说比较关注心理状态的一个国家了他们会有那种全民的公开的悼念活动然后也会提供一定的心理辅导但他们还会有很多民间的方式就有一个僧人他是沿着那个
海岸线沿途去给所有就是现在伤痛力的人做心理
做心理辅导吧然后他有一个他会给那些失去亲人的人做超度然后他们还搞了一个那种僧侣咖啡馆的活动就是可能就是僧人去跟这些家属去聊天去纾解自己的情绪然后家属慢慢的就会接受说其实死亡并不是一个生命的终结它可能只是转化了一个形式
然后就会因此得到一些安慰像你刚刚说那些人怎么办我的说法是说时间会抹平一切吧其实对有些人来说可能真的不行他可能需要借助一些外力特别是在中国就是他的渠道比日本更少然后这些人就有一部分家属其实就是通过
类似于信佛的这种方式去排解自己的情绪而且是一种合法的甚至是被主流认同的方式就是拜佛但会被当做封建迷信吗嗯拜佛这个应该还好吧那么多寺庙呢但是可能什么基督教什么的可能有点问题这个待遇不太一样你现在就是自己在拍是吧你这个是对好的好期待啊
祝你拿到龙标好的
我想起一件事情就是前段时间我也一直在关注香港的一起死因鉴定的案子因为当事人去世的那一天我正好在香港然后他也正好是我以前在香港工作的大学的学生所以那一天我特地回了趟学校然后参加下午的追思会好巧不巧那天正好又是学校的毕业典礼
所以就出现了一个特别魔幻的画面我拍了一张照片当时就左边是拿着花穿着学位服的一些毕业生和他们家长们排着一条队在一个背景板前面拍毕业照兴高采烈的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然后右边就是追思会结束之后开始往学校外面去游行
拿着海报和横幅的那些同学们喊着口号完全不知道他们要走到哪里去然后两队人正好就在学校大门口的那个广场交会了但他们好像没有看见对方一样我当时就那个照片我就写了一句话就是这是一个平行世界左手毕业礼右手葬礼那是 2019 年 11 月 8 号
这个日期就是对同一个学校的学生来说居然就分化出了两种完全不同的意义就那个广场好像就是一个时空之门过了这个门之后就这两对学生可能他们在未来的人生里面不会有任何交集了然后到现在这个学生他的死因其实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嘛就是那个法庭已经结束了嘛
好像真相在这个时候好像也不重要了就是相信 A 的人就一直相信 A 相信 B 的人就一直相信 B 我觉得这样的情况在这一两年变得越来越明显这种割裂的状态越来越严重对包括武汉的疫情也是
大家可能就形成了完全不同的记忆或者不同的叙述不光是武汉嘛就是疫情之后这一年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脱离了媒体圈我看一些新闻的时候不再有哪一件公共事件能够引起大家集中的关注或者讨论或者是说已经没有
虽然我们早就说这个社会已经没有共识了但是我觉得在后疫情时代这种缺乏共识的状态是越来越明显的每个人都可能是因为遭受了这种巨大的创伤每个人选择缩进自己的小圈子里面只关注自己当下的生活吧就是大家都生活在自己的平行世界里面
这种状态还挺让人绝望的你会怎么共处你说我自己是吗其实我觉得我自己现在其实不光是现在其实就是从我从香港回北京之后这五六年的时间我一直是处在一种怎么说割裂的一个状态好像在工作的时候是一种人然后在家里自己在网上跟朋友聊天的时候又变成另外一种人就是一种
怎么说呢同时就好像在两个面具里面去游走的那种感觉
因为在我工作的环境我必须把自己隐藏起来好多事情是这样的但是你自己独处的时候你又必须面对你的真实的想法你没有办法把自己隐藏起来所以就是一种两面人的状态我觉得当一个两面人其实是一个很厉害的事情真的吗
人其实很容易被周围的环境影响其实我本人的状态是我不愿意做一个没有思考然后只关注自己吃喝玩乐的自己生活的这样一个人但同时我又觉得
如果陷进了某一种很偏执的情绪里面有一些行动者吧他可能确实是把某一件事情或者是某一个诉求当成自己的使命把所有的注意力和精力都放在那个上面就当然这是一个很令人敬佩的事情但同时我会觉得呃
他把自己变得越来越窄就是仿佛是进入了另外一种极端我个人感觉说在不同的状态之间游走然后保持平衡是一个很难的事情而且是一个更痛苦的一种状态就是好像你一直在拉扯自己是很累的你稍微松懈一点可能就会滑入到某一种某一条路上
天空降下极乐的穷江你张开了毒蛇苹果不停变着新花样诱惑渐渐变得不可阻挡有你们一直守护在身边从未真的感到悲伤或绝望原来我们有信仰所以没有什么不值得原谅弥漫着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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