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陷阱》：优绩主义如何让所有人成为永远停不下的那只仓鼠
01:09:25 Share

各位好 欢迎大家收听本周的青刀快马本周要跟大家分享的这本书《精英陷阱》副标题叫《美国的幽济神话如何助长不平等、瓦解中产和吞噬精英》作者是耶鲁大学法学院的丹尼尔·马克维茨最近 131 有一期节目是许志远和迈克尔·桑德尔的对谈那期节目很火连带着很多人开始重新讨论桑德尔的公正以及精英的傲慢这两本书

《精英的傲慢》这本书所讨论的其实恰恰就是幽济主义这样的一种意识形态和社会思潮一方面让穷人失去了社会流动的机会另外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承受了一种道德层面的指责你之所以没有办法取得成功是因为你不够努力而这一点恰恰是桑德尔试图去解构和批判的

所以我们本周要讨论的这本书《精英陷阱》非常适合和桑泽尔的《精英的傲慢》这两本书配合在一起阅读而在这本书的封底就有来自桑泽尔的推荐语他说丹尼尔·马克维茨对当今盛行的优季主义所支持的不平等进行了大胆的批判他令人信服地指出优季主义对于胜利者和失败者而言都具有破坏性

这是一本促使幽记主义者反思的精彩之书本期节目由线上心理咨询平台格楼赞助播出 Gloy 格楼是一个专注提供线上心理咨询服务的 APP 平台咨询师百分之百持证或心理学课班毕业在此基础上还需要通过笔试面试模拟个案等五层筛选通过率在 3%以下专业可靠

GloyGlow 的独特之处是一次咨询包含了 50 分钟的实时视频以及 5 天的消息留言 50 分钟是正式咨询的部分其余的 5 天可以线上给咨询师留言互动咨询之前就可以把你的诉求疑惑或者背景留言给到咨询师让咨询师了解你的基本情况这样正式咨询的时候就可以直奔主题非常的高效后期有问题也可以随时给你的咨询师留言

本期节目格楼还为青刀快马的听友们准备了专属福利下载格楼 APP 注册时使用邀请码 QDKM 也就是青刀快马的拼音首字母即可享受 100 元折扣优惠对于心理咨询有需求或者是希望通过心理咨询感知和理解自身情绪体验的听友不妨通过格楼 APP 的线上心理咨询服务迈出尝试的第一步

我们回到这本书在我们过去的节目当中事实上优季主义是一个经常提到的概念当我们在讨论教育内卷的时候当我们在讨论好学生心态的时候当我们在讨论以热爱为名要求打工人拼命加班的时候当我们在讨论年轻人对于阶级跌落的恐惧对于一步慢步步慢的焦虑的时候我们都在反反复复地提到优季主义

包括韩炳哲关于倦怠的讨论以及山田昌宏关于日本格差社会的讨论我们也都可以在其中看到幽济主义的影子

所以我们迫切的需要有这样的一期节目正面出击我们去聊一聊到底为什么要批判邮寄主义如果说邮寄主义意味着一个社会最好的东西就应该分配给那些最有才能最努力最优秀的人比如说顶尖大学的教育机会比如说光鲜的工作比如说金字塔顶尖的收入和财富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看上去幽极主义所倡导的这些理念应该是正确的呀这样的一种分配的方式这样的一种社会思潮它当然是好过贵族制好过世袭制

那么既然如此为什么像桑德尔像马克维茨这些最卓越的思想家和知识分子还要批判幽济主义呢以及为什么在幽济主义生根发芽了几十年之后社会的财富分配反而变得更加不平等了代际之间的阶层跃迁变得更加困难了关于寒门再难出贵子这样的讨论不仅仅是在中国而且在美国变得越来越普遍了

在幽济主义的框架下我们应该如何看待这种不平等是因为不够努力吗而当我们在东亚的语境下面专门再去讨论幽济主义的时候东亚文化对于教育的重视以及幽济主义本身将教育作为精英地位生成的核心机制这两者叠加起来在东亚又导致了怎样的教育内卷

所谓的影子教育或者说课外辅导教育培训产业它为什么是一门根植于东亚社会现代性的生意呢以及幽济主义又是如何与我们今天正在共同经历的内卷倦怠时间贫困意义焦虑希望格差等等这一系列的问题联系在一起的呢

上述所有这些问题要在一期节目当中全部讲完事实上是一个非常非常艰巨的挑战但是如果我们漏掉了其中的任何一个恐怕都没有办法真正回应我们每一个人心中关于幽济主义的疑惑和焦虑那么按照惯例我们仍然会用四个问题串联起本期节目的全部内容

第一个问题什么是幽济主义为什么说幽济主义主导下的现实生活和他所承诺的那个理想世界背道而驰美国社会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撕裂以至于越来越多人开始反思幽济主义

幽济主义这个概念其实有点抽象这个并不是一个经常出现在我们日常对话当中的词汇也不像内卷那样就是你即便完全不了解内卷和华北小农经济生产方式之间的关系也不妨碍你纯粹就是从字面意思上去理解内卷还可以得到关于内卷的正确理解那么经常听我们节目的听友可能在很多期节目里面反反复复的听到幽济主义这个词儿

那么到底什么是 UG 主义呢我们先不要说概念我们先讲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故事去年某主播直播卖美笔 0.08 克售价 79 块钱这个时候呢就有网友留言说感觉有点贵那这位主播先是说哪里贵了这么多年都是这个价格不要睁着眼睛乱说这么多年都是 79 块买一只送两只替换装啊

然后又说有的时候多想想自己的原因这么多年了工资涨没涨有没有认真工作由此引发全网狂喷后来还有一位医生发了一条视频是一位上海的顶级的胸外科医生他说自己认真的反思了为什么这么多年工资没有涨他一个月做 80 台手术看 400 个病人真的是因为自己不努力吗好像不是啊

如果我们尝试解读一下这位主播这句话背后的意思那么大概是说我之所以可以取得今天的成就我之所以不会觉得 79 块钱有点贵就是因为我足够努力的工作而你之所以买一支美笔都要考虑再三是因为你不够努力那么问题来了这位主播是不是真的那么努力呢

买不起每一笔的普通人是不是真的因为不够努力呢我们是不是可以靠每个人所拥有的财富多少去反推每个人的努力程度呢我们是不是可以把每个人的财富多少通通都归结为努力程度的高低呢在《精英陷阱》这本书当中作者丹尼尔·马克维茨一上来就说假如我们翻开人类的历史辛苦和收入从来都是背道而驰

穷人往往需要长时间的辛苦劳作在 1800 年英国的普通劳工平均每周的工作时间是 64 个小时而到了 1900 年美国的普通劳工每周的工作时间是 60 个小时直到 20 世纪 20 年代在美国蓝领工人每周的工作时间仍然超过 50 个小时可以说所有的这些工作都是无尽的辛劳

而相比之下富人则一直过着奢侈浪费的悠闲生活在过去的几个世纪里甚至是上千年里上流社会崇尚高雅的消遣方式鄙视辛苦劳作然而在今天情况有所不同了在今天那些财富精英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努力地工作他们的努力程度不仅前所未见而且超过了社会上的其他人

比如说我们举几个例子这样一下子大家可能脑子当中没有一个具体的案例比如说我们都知道典型的硅谷工作狂杰夫贝佐斯埃隆马斯克比如说乔布斯比如说小渣比如说黄仁勋这些都是以工作时间超级长超级疯狂而筑成的所以作者会说他们的努力程度前所未见而且超过了社会上的其他人

今天中产阶层的工作无法使其变得富有但是精英们的高强度工作却能够为其带来巨额的收入高级职位的年薪可以达到 50 万 100 万甚至 500 万还有少数职位的年薪可以达到 1000 万一个亿甚至 10 亿美元很有趣作者一上来就给我们抛了一个 puzzle 一个令人迷惑不解的问题什么呢以前穷人很辛苦富人很清闲现在呢

穷人还是很辛苦尽管在美国如果我们纯粹从工作时间的角度上来看穷人的工作时间似乎是变短了但如果听过我们之前节目的听友就知道那是因为穷人越来越难获得一份有保障的工作了平台经济零工经济的兴起让穷人看起来可以更加灵活的工作可以做自己的老板但是实际上他们失去了福利保障失去了工会失去了稳定的工作时间所以

穷人还是很辛苦但是富人怎么看起来好像更辛苦了呢乔布斯马斯克的故事我们都很熟悉了我们不讲了这个烂大街了我们讲一个英伟达创始人兼 CEO 黄仁勋的故事英伟达这家公司过去的一两年里面也非常火对吧那么黄仁勋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就提到自己每周要工作 7 天

每一天几乎是从一睁开眼就工作一直工作到睡觉所有的时间都被无穷无尽的会议填满此外直接向黄仁勋汇报的下属有将近 50 个人大家如果对管理学和组织行为学有一些了解你就会知道通常情况下我们认为像企业高层直接汇报的人数在三到六个人是比较合理的最多不超过八个人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研究结论其实很简单超过八个人会怎么样忙不过来嘛所以我们可想而知如果我们计算一下黄仁勋每周的工作时间他有 50 个人向他直接汇报这会是一个多么恐怖的数字这意味着什么呢这意味着在今天如果有人试图去批评硅谷的精英们占据了太多财富的时候他们首先要回答一个问题

如果我们说多劳多得那么既然这些硅谷的精英付出了远超常人的工作时间为什么他们不应该获得远超常人的财富呢这个问题我们暂且放在这里因为试图提出批评的人还要面对另外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叫做这些精英不仅工作时间更长而且他们普遍拥有金光闪闪的学历和杰出的技能比如说黄仁勋马斯克这些都是美国国家工程院的院士

当然了如果我们把精英的范围稍微扩大一点点即便不是这些金字塔尖的超级富豪那些在金融在法律等等这些行业得到了超高收入的人那些在大公司担任高级管理者的人他们好像都比我更优秀也比我更努力所以乍看起来我们好像没有什么立场或者理由去批评这种不平等那么为什么我们会觉得没有什么立场或者理由呢

这就回到了我们在开头提出的关于什么是优季主义的问题如果我们用一个公式来简单的概括优季主义的概念那就是才能加上努力等于成功首先什么是才能

才能在现代社会很大程度上体现为教育成就一个人的学历越高学校越顶尖毕业荣誉越杰出往往就会被认为更有才能先不用急着跟我杠我说的是一般情况你说带货主播没学历是不是也有才能这个在本期节目的最后我们再统一做一个讨论这一点可以提前剧透一下也是精英陷阱里面遗漏的一个问题刚我们说的是才能很大程度上体现为教育成就

其次什么是努力努力意味着什么努力意味着你愿意牺牲当下的福祉愿意付出超越其他人的时间精力专注愿意牺牲那些休息娱乐放空的时间来换取所谓的延迟满足那么最直观的体现就是我们总是会下意识的觉得那个加班加到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的人他好努力啊他好卷啊这努力对吧

那么才能加努力等于成功最后什么是成功在这里在经典的幽济主义框架下面所定义的成功指的就是那个功利意义上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啊

指的就是占据更高的社会位置拥有更多更好的社会资源所以什么是优季主义优季主义就是这样的一套价值体系他告诉我们说社会的奖赏应该给到那些才能最突出同时又最努力的人在机会公平的前提下才能加上努力总是可以指向成功的而反过来我们也可以把财富把社会地位层面上面的成功看作是一种道德层面的认可

一个成功的人他总是一个才能出众又努力奋斗的人而一个不那么成功的人他要么是因为才能有限要么是因为不够努力

好到这里我们简单的聊了一下什么是幽济主义你会发现有两个关键词才能和努力一个指向教育一个指向工作没错这个就是这一本书的核心观点在作者丹尼尔马克维茨看来要理解幽济主义为何背叛了自己的承诺为何导致了美国社会更大程度的不平等要理解幽济主义如何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焦虑迷茫和痛苦

教育和工作是两个最最关键的环节在书里面他是这样说的首先 幽济主义将教育变成了一场为了加入精英阶层而进行的残酷竞争他集中培养少数能够在顶尖中小学和大学占得一席之地的杰出人才

其次,优季主义改变了职场,它创造了要求极高且报酬丰厚的职位,以此来维持精英阶层的优势地位。优季主义崇尚技能,将努力和酬劳集中在少数高级职员的手中。

幽极主义的这两个面向精英教育的高强度激烈竞争和精英工作的高努力和超高额回报已经是如此的根深蒂固以至于看上去非常合理甚至可以说是必然的很难想象如果不是这样生活会变成什么样但事实上这两方面都是以往过去从未出现过的对这些现象的描述为我们了解幽极主义的运作机制打开了一扇窗

仔细研究他们的兴起能够揭示幽济主义为何引发不满所以听到这里我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回想起了我们今年做过的很多期节目比如说我们聊工作聊过劳聊美国人的工作时间比如说我们聊大学聊教育内卷聊为什么大学正在变得高三化

你会意识到说这不是一个偶然我们关注这些议题恰恰就是因为教育和工作已经成为了优季主义自我建构自我强化的关键机制我们后面当然会展开去聊教育和工作但是在展开聊教育和工作之前

我们再来看一看美国社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这本书的作者丹尼尔·马克维茨以至于精英的傲慢的作者迈克尔·桑德尔教授还有更多的有识之士他们会觉得说今天已经到了必须要反思和对抗幽济主义的时刻那么发生了什么呢两方面

首先在美国社会是收入和财富的不平等作者说在美国全社会工资收入中位数的停滞不前和那些光鲜职业年收入的爆炸式增长是同步发生的比如说在 20 世纪 60 年代的时候那个时候大企业 CEO 的薪酬大概是普通工人的 20 倍但是在今天已经超过了 300 倍而其中变化最惊人的可能还是金融业

1969 年戴维·洛克菲勒出任大通曼哈顿银行董事长的年薪是 160 万美元当然这个数字是按照 2015 年的美元价值做过折算的那么 160 万美元相当于多少呢相当于一名美国普通银行出纳员收入的 50 倍左右

而到了 2017 年摩根大通银行的时任董事长兼 CEO 杰米戴蒙他的年收入接近 3000 万美元 3000 万美元是什么概念是一名普通银行出纳员收入的 1000 倍以上

作者说最近几十年以来在美国最富有的 1%千分之一和万分之一的群体他们的收入在国民收入当中占的比例是之前的两倍三倍和四倍换句话说精英阶层在国民收入当中的占比越来越高而且马太效应越来越明显越是你本来就有钱的人那么你的收入就会越高

但是与此同时最高边际税率就是个人所得税的最高边际税率却下降了一半以上从 20 世纪中叶的 90%降到了 80 年代里根政府时期的 70%再到今天不到 40%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说尽管精英阶层越来越富有但是政府从他们的收入和财富当中征收的份额却是越来越小的

在这样的一个发展趋势之下最大的输家并非是那些最穷的人最大的输家是广大的中产阶层他们遭遇了收入占比下降和税负占比上升的双重打击大家可以在 show notes 找到一张图这张图也是这本书里的一张原图顺便说一句这本书一共有 500 多页图表注释加在一起超过了 200 页所以数据和资料真的非常非常详实我很喜欢

然后收回来大家可以在 show notes 找到一张图这张图展示了美国 1960 年以来贫困率的变化以及最顶尖的 1%的财富精英阶层他们占国民总收入比例的变化

就是最有钱的人和最穷的人他们各自的这样的一个比例的变化你会清晰的看到从 1960 年以来的 50 多年的时间里我们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指标口径去统计贫困率我们是按照收入或者说按照消费去统计美国社会的贫困率都在下降也就是说穷人变少了但是与此同时那个最顶尖的 1%他们的收入占比

也在持续的上升从占 10%一路升到了 20%也就是最有钱的 1%他们现在占美国总体收入的 20%这就是为什么作者会说在这样的发展趋势下最大的输家并非贫困人口最大的输家是广大的中产阶层他们遭遇了收入占比下降和税负占比上升的双重打击

收入和财富的不平等特别是中产阶层的崩溃这个是我们理解当下美国社会反思幽济主义的第一个时代背景

其次是失灵的教育公平这教育公平失灵了作者说教育不平等随着家庭收入不平等的加剧而显著增加为什么这个东西很重要因为幽济主义的承诺是告诉我们说我们要通过一套机制筛选出那些最聪明最有才能的人而聪明才能这些东西它不应该是跟一个家庭经济的收入有多少社会经济地位怎么样不应该是跟这些东西挂起钩来的

但是事实是什么在过去的 25 年里高收入家庭和低收入家庭的学生在考试成绩上的差距扩大了 50%在美国收入不平等所导致的考试成绩差距已经超过了种族和族裔之间的差距说的通俗一点来自富裕家庭的学生跟来自贫困家庭的学生他们之间的成绩的差距已经超过了白人学生和黑人学生之间成绩的差距

作者说 另一个趋势同样重要甚至可以说更为重要从二战结束到 1970 年前后经济收入不平等所造成的教育不平等在那个时候主要存在于中产阶级和穷人之间而在当时来自富裕家庭的孩子和中产阶级的家庭的孩子在学业的表现上面差距并不大但是这种情况从 20 世纪 70 年代中期到现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在今天那些来自富裕家庭的孩子他们和中产家庭的孩子之间的学业差距远大于中产家庭和贫困家庭孩子之间的学业成绩差距

很有意思你会发现说很多作者很多研究者表面上看他们研究的主题毫不相干但实际上他们所关照的现实问题是完全一致的马克维斯这本书表面上看是在讲幽济主义但实际上他所关照的现实问题就是中产的崩溃就是越来越多人过不上这个社会所定义的打引号普通人的生活

到这里为止我们已经聊完了什么是幽济主义以及美国的知识分子为什么要反思幽济主义那么接下来两个问题我们肯定要依次来聊一聊教育和工作了那么由此也就来到了本期节目的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说在幽济主义的框架之下教育成为了社会地位代际传递的关键环节越卷越晚也越卷越早为什么说在东亚教育内卷几乎是一种必然

我们先不说理论我们还是先来讲一个故事也是作者在这本书当中花了很多笔墨去介绍的那么在美国在美国加州旧金山的湾区有一个城市叫帕洛阿尔托是硅谷的枢纽有斯坦福大学有很多的互联网科技企业

如果说这些介绍还不足以让你对这个城市印象深刻那么我们不妨借用一位华人房地产中介老哥的话这个也是我在直呼上看到的他说帕洛阿尔托是一个什么地方呢是湾区最好的学区没有之一这个不好意思啊我看到湾区最好的学区这样一种略显诡异的词汇的组合还是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帕洛阿尔托是湾区最好的学区呢以及这个最好的学区到底有多好呢作者在这本书里面是这么写的他说在当地有 80%的成年人拥有大学学位有超过一半的人拥有硕士级以上的学位当地家庭收入的中位数是全美家庭收入中位数的三倍以上这里显然是精英教育的一个样板

帕洛瓦尔托有两所公立高中这两所学校学生的 SAT 平均成绩居于全美前 10%超过 60%的高中毕业生会进入美国名校每一年有 40 位高中生直接入读斯坦福大学写到这里这个真的很像房地产中介的广告但是作者话锋一转他说

不过悲惨的是在帕洛阿尔托长大的孩子不可避免地承受着这种精英式成功背后巨大的压力最近几十年以来两所高中屡次发生自杀事件十年内的自杀率是全美平均水平的四到五倍

帕罗瓦尔托两所高中的高自杀率并非特例普遍来说在今天美国富人区的高中生吸毒和酗酒的比例甚至要高于那些来自贫穷家庭的同龄人而他们患有临床意义上的焦虑症和抑郁症的比例是全美平均水平的两到三倍

那么最近还有一项针对硅谷另外一所高中的研究表明有 54%的学生出现了中度到重度的抑郁症状有 80%的学生表现出中度到重度的焦虑症状无独有偶在如今美国的大学校园学生患有抑郁症的比例是 2000 年的两倍以上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学生呈现出情绪低落疏离感焦虑和抑郁的症状

类似的研究在中国也有的而且结论也非常的相似比如说中国人民大学陈宇萌等三位研究者在 2022 年的时候发表在《心理科学进展》这个杂志上面的一篇文章叫做《2010-2020 中国内地大学生心理健康问题减除率的原分析》这样的一篇文章是对超过 560 篇相关的研究文章做了会催的分析

分析之后发现睡眠问题抑郁自我伤害在大学生当中较为突出更重要的是从 2010 年到 2020 年大学生焦虑抑郁睡眠问题和自杀未遂的减除率呈现出显著上升的趋势那么类似的对我们国内初中生高中生的研究也呈现出非常相似的结论我们前面提到的这些相关的参考文献我都会放到 show notes 里面那么问题来了

学生问为什么这么痛苦呢为什么这么痛苦还要这么卷呢我们前面提出的本期节目的第二个问题越卷越晚也越卷越早为什么说在东亚教育内卷几乎是一种必然越卷越晚什么意思

今天的大学生进入劳动力市场的时间很显然越来越晚了以前大学毕业本科就可以胜任的工作今天要求一定要有研究生学历才有可能通过简历官那么尽管工作的内容可能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这样的一个工作内容对于本科毕业生来说都存在过度教育的问题但是没有办法这个就是学历的通货膨胀所以今天大学或者说本科四年正在变得越来越像高三这个就是越卷越晚

那么越卷越早又是什么意思呢以前我们说高考高考是什么一考定终身对吧潜台词是说高考是决定每个人命运走向的关键但在今天情况显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事实上早在十年前 2015 年我的同学唐俊超当时在社会学研究上面发表了一篇文章标题就叫书在起跑线在意中国社会的教育不平等 1978 到 2008

这篇文章的核心观点是什么这篇文章的核心观点就是说在小生初阶段家庭的社会经济地位和文化背景对于教育机会不平等的影响是最为严重的

在此之后再到后面到了中考阶段高考阶段实际上学校本身这个学校好不好它的影响会逐渐取代家庭背景变得越来越重要什么意思翻译一下在 10 年前我们已经可以非常清晰的看到就是说小生初的影响是决定性的如果你通过小生初可以进入到一个精英中学那么接下来的中考高考你都会更有可能在应试教育这样的一个激烈的竞争当中脱颖而出

那么小生出的表现又是被什么因素所决定的呢是家庭的社会经济地位和文化背景换句话说就是父母的职业收入教育程度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这篇文章的标题要叫做书在起跑线

现在十年过去了这个结论过时了吗完全没有而且变得更夸张了起跑线更靠前了小生初已经不够早了在今天越来越多的家长开始把资源投入到了幼儿园生小学的考试

所以在这样的一个背景之下你就很容易理解为什么你身边总是会有很多好心的同事提醒你说如果要生孩子一定要从幼儿园开始抓学习甚至是从幼儿园就开始补课到小学就完了说出上面这段话的时候我还是会有一点生理不适的真的很窒息中国的情况是这样越卷越早那么美国呢

作者在这本书当中写道精英家庭之所以愿意加入这场看似荒谬的激烈竞争其实是有原因的孩子的早期教育能够带来巨大的红利可以说学龄前教育是对一个人的人力资本最重要的投资心理学的主要流派一致认为儿童的早期发展对其人格形成具有决定性的影响有证据表明认知能力比如说通过智商衡量的一般治理很大程度在一个人 10 岁左右的时候就已经定型了

在儿童进入幼儿园的时候进行的入学考核的时候来自不同收入水平的家庭不同家庭的孩子之间他们的成绩的差距其实已经显示出来了

同时精英幼儿园和学前班也很清楚他们很清楚的知道如何利用他们的社会关系比如说他们跟那些知名的初中高中之间这些正式的非正式的联系你会看到在精英幼儿园的网站上面一大宣传点就是从这里毕业的孩子最终进入了哪些精英大学作者说在孩子的整个童年期富裕家庭父母的这些投入会逐渐积累

最终形成对儿童教育的大规模直接投资到 18 岁为止一个富裕家庭的孩子和一个贫穷家庭的孩子相比花在与人交谈阅读参加文艺活动参观博物馆接受体育锻炼等等方面花费的时间会多出 5000 个小时

与之相对的是跟那些来自富裕家庭的孩子相比如果这个孩子是来自一个中产家庭那么他们看电视或者玩电子游戏的时间则要多出 5000 个小时那么如果这个孩子是来自一个贫困家庭那么他看电视或者玩电子游戏的时间会更夸张会多出 8000 个小时表面上看我们会说是不是因为他们不够自律或者怎么样但实际上你理解了前面的整个脉络你就很清楚这个背后其实是巨大的经济的投入

所以我见过很多人站着说话不腰疼说现在的中学生现在的大学生心里太脆弱了我们那个时候如何如何如何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怎么就现在的孩子受不了了呢动不动就焦虑了动不动就抑郁了

我真的我非常非常反感这种说法我觉得什么是一个好的社会什么是一个健康的有活力的社会对于这个问题每个人可能会有自己不同的答案但是在我看来一个好的社会一个健康的有活力的社会第一要紧的是可能性如果一个社会反反复复的告诉年轻人大学很关键中学很关键小学很关键从你三岁上幼儿园开始就很关键每一步都关键

真的除了绝望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词可以形容这样关键的一生好像说每一个人的一生从三岁上幼儿园开始就已经确定了上限剩下的时间还要努力的去挣扎不要掉下去很累啊真的很累啊

这个就让我想到我们最近收回来的这个调查数据里面有一道题是问在什么条件下你愿意生孩子我们当然我们是问大学生我们列了很多条件比如说房子比如说收入比如说有人帮忙照料比如说有更好的职场环境等等在涉及这道题目的时候我们当时就说要不要加一个选项叫做无论什么条件下我都不想生孩子要不要加

我们当时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加了结果是什么结果有超过 20%的大学生都选择了这一项当我们今天在讨论生育的话题的时候其实大多数的讨论都其中在比如说收入住房育儿支持劳动保障等等这些政策维度上面

几乎没有人意识到说今天年轻人不想生孩子其实很大程度上是不希望这个孩子将来重复自己曾经经历过的这一切而自己又无力改变这件事情所以幽济主义的问题在哪里一个核心的面向在于幽济主义是一套自我强化的逻辑

什么意思我在做《毛尔摩像》的时候其实是有一个类似的感悟大家知道《毛尔摩像》的访谈的系列就是我跟我的同龄人之间做访谈当中他们有很多人是通过中考离开了自己所在的乡镇或者县城到了省会的高中那么说起来这个差不多是将近 20 年前的事情了你会发现在 20 年前中考真的很关键中考真的会决定你的命运

那么十年前无论是街头巷尾当时热议学区房还是我们刚刚听到的学术研究的结论十年前都告诉我们说小生初很关键中考已经不行了小生初更关键到今天幼生小很关键所以所谓的自我强化指的就是说一旦幽济主义的逻辑开始运作了那么结果就是发条越拧越紧飞轮越转越快教育的内卷越来越早

这也是为什么我实名反对那些认为说今天的中学生大学生太脆弱了所以才会出现如此多的心理问题大人时代变了

除了越卷越早在东亚当我们讨论教育内卷的时候还有另外一个不容忽视的议题那就是影子教育什么叫影子教育影子教育指的就是课外辅导课外补习像我们说影子银行以前前几年我们经常讨论影子银行影子银行指的就是常规的银行体系之外的各种各样的金融中介的业务比如说地下钱庄这种所以类似的影子教育指的就是常规学校教育之外的教育培训服务或者用一个我们更熟悉的词来说就是教培

首先我们必须要说在美国美国也有教培作者说美国的精英阶层对学龄儿童的特别投资绝不仅限于正规的学校教育事实上富人在为子女安排课外补习班和兴趣班上的投资比其他人要多得多这方面的差距在最近几十年的时间里面正在迅速扩大

虽然美国也有教培但是跟东亚比起来那确实是小巫见大巫韩国的统计厅去年 2023 年发布了一份数据这个数据叫做 2022 年课外培训费调查这个调查结果显示在韩国课外培训费的总额达到了惊人的 26 万亿韩元

约合人民币 1400 亿其中超过 70%的金额都是各类学科补习班贡献的在首尔小学生初中生高中生参加课外培训的比例高达 84%换句话说七个学生里面有六个都要在补习这个让我想到很多年前的一个趣事很多年前我第一次去香港那个时候我对香港的印象是非常刻板的我就知道比如说

中环金融中心金子金广场比如说我知道重庆大厦我知道九龙城寨这些东西要么就是从新闻里面看到的要么就是从香港电影看到的那么等我真的到了香港之后我看到面前有两块巨大的广告牌一块是算命批八字的广告另外一块就是教培补课的广告

真的是巨大的两块广告牌我都震惊了我当时是真的不理解我就觉得这也能做广告吗以及说但这个也能买得起这么大的广告牌吗现在想想其实有点好笑这两块广告牌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隐喻代表了人们心目当中逆天改命的两种方式

说回来韩国和教培的故事很有意思韩国政府是从去年开始又一次开始打击教培行业

但是结果今年韩国教培的头部企业韩国教培也是有他们自己的学而思的韩国教培的头部企业叫 Mega StudyMega Study 的销售额不降反升这个其实也很合理因为我们稍微有点经济学常识你就会知道如果我们仅仅是打击教培而不去改变教培过热的社会土壤那么打击教培会有什么结果只会抬高服务的价格甚至是催生黑市

什么叫黑市比如说大机构被打击了打击的结果是什么市场上的优质服务的供给变少了那么在需求不变的情况下优质的供给少了之后会怎么样那些两有不齐的供给就会通过黑市流入市场甚至收取更高的价格那么到头来那些有钱的家庭依然可以通过支付更高的价格买到跟之前差不多的服务

但是中产家庭就不一样了他没有他没有能力去支付更高的价格所以他要么就花更多的时间去筛选要么就被迫去接受一个更低质量的服务而对于那些贫穷的家庭来说就更是这样了所以本意是希望实现公平正义的政策结果以一种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路径导致了更大程度的教育不平等当然啊上面这一段我说的都是韩国啊

说了这么多说回来这本书我们来看一看作者给出的结论他说优季主义教育并不认为自我是一个人本来就拥有的东西而是明确地将精英的童年定义为一种有意识的努力旨在打造一个凭借实力获得成功的自我经过精心规划的精英学校教育将自我作为人力资本来培养和衡量以自我利用和自我剥削的优季主义技术

来训练精英劳动者原来那些孩子们自由玩耍的时间和空间如今已经被时时刻刻的监督和密集的培训所取代父母过去的家庭生活是围绕着成年人的世界展开的如今变成了以培育子女为主导原本无忧无虑的孩子如今却充满焦虑的为未来做准备

毫无疑问精英教育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富裕家庭对子女的人力资本投资得到了回报在美国最富裕的前 20%的家庭的孩子他们成年之后进入收入分配前 20%的可能性

比那些 bottom20%的比那些最贫穷的 20%的家庭的孩子高出 6 倍还是这拨孩子他们进入财富分配前 20%的可能性比 bottom20%的家庭高出了 8 倍而进入教育资源分配前 20%的可能性则高出了 11 倍

教育成为了劳动力市场的首选分类依据在劳动力市场两极分化的情况下一个人所接受的教育几乎完美的刻画了分隔下层劳动者和上层劳动者的断层线高强度的教育和光鲜亮丽的工作通常是成对出现的

幽济主义的不平等使得精英学生和上层劳动者合二为一精英家庭的子女在精英学校努力学习成年后又不辞辛劳地努力工作其背后的原因就在于光鲜亮丽的工作回报是如此的优渥而暗淡无光的工作回报是如此的微薄而前者的机会是少之又少

因为赢家几乎通吃竞争自然就愈演愈烈想要抓住机会就唯有在竞争中一路前行在这里啊作者是再一次非常清晰的告诉我们说为什么他要特别关注教育和工作教育成就或者说社会意义上的才能事实上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人可以获得什么样的工作而工作的两极分化又使得好工作和坏工作之间的差距是如此的巨大

所以结果就是所有人都好像是那个笼子里的仓鼠我们好像只有不断的奔跑才能留在原地 OK 那么既然说到了工作自然而然也就来到了本期节目的第三个问题优季主义如何驱动了工作的两极分化为什么说中产阶层的工作机会正在被少数光鲜的职位和大量黯淡的职位所替代工资不涨真的是因为我们不够努力吗

最近一段时间我很喜欢跟朋友去讨论关于上岸的这个话题什么是岸怎么才算是上岸真的有岸可以上吗以前大家会说考上一个好大学就算是上了岸了有了确定的值得期待的未来后来大家说考研上岸考工上岸这个背后的潜台词似乎是说考上了研究生考上了公务员就拥有了确定性的有前途的未来

我很喜欢 promising 这个词因为 promising 有前途的有希望的本身带有一种指向未来的意思而 promise 又代表了一种承诺承诺是什么承诺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一群人对另一群人的一个动作当我们在说上岸的时候这个背后其实是有一种承诺的意味在上了岸了意味着有一个 promising 的未来

但是在今天,幽济主义给每个人心灵带来的侵蚀恰恰就在于人生海海,好像哪里都不是岸,哪里都上不了岸。工作的部分,我们仍然是先讲一个故事,准确地说是一系列的故事。作者说精英学子在成年后也没有得到喘息的机会,高度紧张的精英工作让他们的情绪极度焦虑,甚至到了要崩溃的程度。

无论是在帕洛阿尔托纽约还是美国的其他地方精英劳动者都深陷高强度的工作模式之中事实上幽济主义职场加剧了幽济主义陷阱的内部压力这种压力已经反映在精英的身体层面

有一位来自纽约的初级银行从业者表示他曾经有一次不顾自己的鼻痘感染搭飞机去见一位客户结果在飞行的途中耳膜破裂结果他在耳朵半聋又在流血的情况下完成了跟这个客户的会面而在这一切结束之后他才搭飞机返回冲到急诊室进行医治

还有一位曾经的律师也有类似的经历他提到在自己的律所的一位女同事在开会的时候突然晕倒了结果他所在团队的其他成员叫来了救护车在医护人员把他接走之后这些人直接返回了工作岗位而他的这位女同事后来也成为了这家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有人表示他那一次在工作的途中晕倒反而助了他一臂之力因为这件事明确的体现了他对于工作对于律所的鞠躬尽瘁

当然真的也有银行业者在某些情况下工作猝死比如说高盛的一位分析师在连续多天的工作之后因为过度劳累不慎从高处跌落致死作者说这些描述包括其中的血腥的细节都透露出一种对于充分消耗自己甚至是虐待自己的极端执着

为了躋身精英阶层一个人必须能够优雅的或者至少是冷酷的承受自我剥削的压力最成功的人往往是那些能够持续高强度的工作而且从来不崩溃的人这些描述这些故事我读来完全不觉得陌生甚至很多类似的情节也都曾经在我身边在我的朋友们身上发生过如此严酷的自我剥削让人忍不住想要问一个问题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实际上我们之前的很多期节目都探讨过这个问题每个人的回答不一样有人说是因为糟糕的职场文化我们还没有进入职场就已经被灌输了说你要热爱工作你要全情投入有人说是因为不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就是我们一旦中产跌落这个面临的风险太大了还有人说是因为我们进入了一个存量博弈的时代这个蛋糕没法做大了所以不得不内卷每个人不得不付出加倍的努力才能留在原地

那么这本书的作者丹尼尔马克维茨他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呢作者在这本书当中写到中产阶层的工作机会正在被少数光鲜的职位和大量暗淡的职位所替代

1975 年以来美国收入前 1%的人群收入增长了两倍而整个美国实际收入的中位数只增长了不到十分之一事实上从 2000 年以来整个美国社会收入的中位数就再也没有上涨过换句话说在作者看来今天美国社会的工作正在变成两类一类工作光鲜亮丽收入丰厚但是需要你持续不断的残酷的自我剥削

另一类工作则暗淡无光几乎看不到未来因为这两类工作的差距或者说工作之间的两极分化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说所有的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入那些行业那些企业那些岗位而这样的过程毫无疑问又再一次强化了邮寄主义的逻辑那么为什么工作会呈现出两极分化的样子呢

这样的一种两极分化这样的一种变迁又是如何植根于幽济主义的内在逻辑呢或者我们直接换一种最直求的问法凭什么凭什么进投行能挣那么多钱呢对吧这个不能更直白了今天我们尽量少讲理论我们多讲故事作者在这里面给我们讲了一个美国金融业的故事

我们今天都知道不管是在美国还是在中国那些最优秀的头脑最出色的毕业生往往都进入了金融行业而进入金融行业也往往意味着高薪但是历史上一贯如此吗 1963 年经济学人杂志提出了一个问题叫做银行业还有未来吗通过观察分析英国银行业的状况经济学人他觉得说银行业是全世界最受人尊敬的衰退行业

这样的观察同样适用于美国尽管这样的一个论调在今天听起来是有点让人难以置信的但是在 20 世纪中叶当时的精英当时从精英高校毕业的这些年轻人他们都很排斥进入银行业在 1941 年只有 1%的哈佛商学院的毕业生选择去华尔街

从二战结束一直到 20 世纪 70 年代金融从业者和其他私营部门的劳动力相比在受教育程度生产利益薪资收入等等方面没有什么明显的优势在那个时候金融业看起来是枯燥乏味平庸简单简直就是一条死胡同然而事实证明经济学人的预测是大错特错

就在做出这样的一个悲观预测之后不久银行以及投资行业进入了长达半个世纪几乎不间断的繁荣发展新的金融工具新的 IT 技术新的法律和监管制度以及新的机构等等等等等等一系列的创新极大的提高了金融在经济生活中的分量从 20 世纪 70 年代以来金融从业者在全美最富有的人群当中的比例增加了 10 倍

在今天在美国最有钱的 50 个人当中有四分之一来自金融业而在亿万富豪当中有五分之一来自金融业而在所有可投资资产在 3000 万美元以上的 4 万名美国人当中有五分之二来自金融业就是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标准去衡量在美国最有钱的那些人当中都有相当比例来自金融行业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金融成为了如此光鲜的一个行业呢

作者说过去美国的银行一般会雇用很多的信贷员这些信贷员具有审慎的分析判断能力和熟练的自由财量的能力能够确保每一笔个人贷款发放的准确性信贷员是干嘛的就是你需要贷款我帮你审核我去判断说你有没有偿还能力你是不是真的要通过借贷你去买房子或者你要去扩大经营等等

信贷员职业生涯的成败取决于他们批准的贷款是否被及时偿还传统的信贷员拥有与其稳固的中产阶层地位相称的教育和社会背景然而在今天房屋抵押贷款业务的操作方式跟以往已经大不相同这种转变从至少两个方面改变了银行业的工作首先

银行大幅减少了处理住房抵押贷款支援的数量留下来的信贷员也不再需要太多的技能以前他要做判断他要去判断说发放贷款能不能及时的被偿还他要有分析判断的能力但是在今天

作者说信贷员所做的只是帮助那些希望申请贷款的人收集信息填写表格他们不再是专业的银行业从业者而是机器评分数据的收集者他们几乎不需要用到任何的专业知识或者想象力他们的工作强调的是重复性的机械操作而不需要独立判断其次如今的住房抵押贷款业务涉及到的是一个全新的具有超高技能的精英队伍

刚刚这一段听了很懵对吧

这个原文其实更难懂我自己是把这段重新写了一遍然后简化了一下如果你不是金融专业出身或者是相关行业的从业者这个听了肯定会很懵但是很懵就对了为什么因为作者说证券化的过程就是很复杂的所以构建定价交易这样的一些抵押担保证券的工作人员他就不是过去那些拥有中等技能的人了而是要拥有超高技能

所以如今那些基层的信贷员根本就无法明白他们经手的贷款所构成的金融工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种转变的根源就在于银行用来为房主提供房屋抵押贷款资金的金融技术发生了深刻的变革复杂的资产定价模型使得对抵押担保证券进行估值成为了可能新的信息技术让大规模交易这样的一些复杂的多样化的证券变得可行这些技术的创新改变了过去住房抵押贷款业务整个业务的形态和面貌

因为证券化需要具备超高技能的人员来设计和交易新的证券所以对于拥有这些技能的精英员工的需求就大幅增加而与此同时这些新技术一旦部署到位对于那些具备中等技能的传统信贷员的需求自然就会降低为什么因为

以前你有没有发错一笔贷款有没有及时的收回来这个很重要但是现在贷款发放过程当中的错误理论上来说都可以通过证券化进行纠正风险的分散这样一来证券化也就降低了评估和确保个人房贷计划准确性的价值

作者说因此金融业的这个技术发展提高了高级投资银行业者的技能也直接削弱了基层信贷员的技能拥有中等技能的信贷员大军遭到淘汰取而代之的是两极分化的从业者一端是一大群从事暗淡工作的普通员工他们的工作就是收集数据填写现成的申请贷款的表格而另一端是一小部分光鲜亮丽的华尔街精英

他们将房贷包装成复杂的金融衍生品并且将风险量化对冲和重新分配虽然他们同属于金融从业者但是他们的工作截然不同这就使得住房抵押贷款的金融业务成为了在技术驱动下劳动力市场两极分化的典型代表那么这种两极分化的结果是什么呢

在整个金融行业文员和行政人员的工时的比例工作时间的比例从 1970 年那个时候是占到 60%下降到 2005 年只有 30%而管理人员和专业人员他们的工作时间的比例从 1970 年的占比 25%上升到了 2005 年的 45%也就是说

专业人员管理人员他们这些对应着在华尔街光鲜亮丽的工作这些人这些人所贡献的工作时间在整个金融行业当中的占比变得更加大了

而从 1980 年以来金融从业者和其他劳动者之间的教育差距扩大了 7 倍而在整个转型的过程当中计算机数学等等方面专业人才的这个比例从 1970 年到 2005 年增加了 6 倍最顶尖的金融公司支付了迄今为止最高的薪水他们的雇员压倒性的来自最有竞争力和排他性的大学在今天

哈佛耶鲁普林斯顿的毕业生一半以上都会参加华尔街及其附属机构的面试并且有三分之一左右的人会最终投身金融业我们前面提过 1941 年哈佛大学商学院只有 1%的毕业生选择从事金融行业而在今天这个数字已经超过了 30%超过了选择其他任何行业的比例看起来那些掌握数学统计精算计算机等等这些技能最优秀的头脑

他们正在为企业为金融行业为整个经济系统创造更高的效率更低的风险和更大的价值他们的才能是如此的出众又是如此的努力每周可以工作将近 100 个小时所以看上去似乎他们确实配得上远超全社会中位数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薪资报酬

这个故事很长啊我们讲到这里讲到这里你会清晰地感受到作者所关照的现实就是当幽济主义试图告诉我们说那拨人啊他们的才能和努力确实配得上这个超高的薪资报酬华尔街那拨人啊因为他们确实提升了整个金融行业的利润啊提升了整个社会运行的效率啊

在这个时候 2008 年美国次贷危机爆发了这也就是为什么作者在书里面举例子的时候一定要用住房抵押贷款的证券化作为案例 2008 年的次贷危机显然大到足以让所有的人反思就是我们通过如此残酷如此激烈的竞争脱颖而出的打引号最成功的这些人他们真的是幽稷吗他们真的拥有值得整个社会去奖赏的那些优秀的成就吗由此

我们也就来到了本期节目的最后一个问题除了贫富分化优季主义给美国社会带来更深远的影响是什么为什么我们必须要建立一套新的关于生活机遇的道德叙事以对冲优季主义给每一个普通人带来的焦虑情绪

在节目一开始我们就谈到了幽济主义在道德层面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和个人的努力划起了等号你不够成功就是因为你不够努力比你成功的人还比你更努力这样的一种道德困境其实是很容易让人陷入到一种自我怀疑和焦虑的状态当中的而且关于到底什么是成功什么是体面

这些定义又往往不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所以当我们试图去选择一条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不同于主流定义的道路的时候你可能会面临两种困境要么就是不得不去面对外部持续不断的质疑质疑你为什么躺平啊你为什么不努力啊你为什么没有按照大家预期的那个定义的那个主流的道路去努力呢要么就是你不得不在他人的期待和自己的选择之间反复的平衡和妥协

这样的平衡跟妥协时间长了我们有时候可能甚至分不清楚到底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什么是其他人期待的很多人问我为什么一直要关注幽济主义为什么总是在说年轻人不高兴实际上我只是抓住一切机会去试图回答我自己内心里的疑问说起来很有意思这一期阁楼赞助的节目我为了体验我其实也去做了一次线上的心理咨询

坦白讲我不是那么愿意在心理咨询这样的一个场景下面去谈论自己内心的困境但是很神奇聊了大概十分钟吧我就放下了这种戒备森严的状态聊了很多我的心理咨询师在结束咨询之后他给我写了一段话他说你对当前的生活状态感到不那么喜欢和接受并且因此感到痛苦和焦虑似乎在过着不能随心意的妥协的

以消耗自己来完成期待与认可的生活你是在背负照顾与满足他人的愿望而疲惫地走着自己的人生比如说做自己比如说体验更多样的生活类似这样的愿望这个本来应该是你个人的选择和你需要承担责任的事情但是好像总是要跟其他人绑定在一起比如说你想要做的事情你总是觉得说需要有个解释给到他人或者说其他人

是不是接受这个解释等等虽然这些目前看似还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但是这些过程潜在的增加了你的情绪负担消耗了你有限的能量和精力很准确这些观察真的非常的准确也让我在准备这一期节目的时候有了很多新的思考如果说我们一路在卷卷读书卷工作卷了这么多年

还是不可避免的陷入到这种自我怀疑和自我贬损当中持续不断的去拷问自己我是不是还不够努力我是不是本来应该还可以更努力一点如果是这样那么很显然幽济主义并不能够将我们引向一种舒适自由有成就感的生活相反幽济主义只会创造出一个绝大多数人都是失败者的社会

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不卷了是不是可以过一种自己认同的生活而不是活在其他人的期待里面呢作者说在今天关于正义关于权利甚至是优秀的理念无一不是幽济主义的产物并带有它的基因幽济主义已经建立了一个新世界它的所有面向包括它产生的不平等看上去是现实生活乃至道德层面不可或缺的部分这种没有第二条出路的暴政使人们难以摆脱幽济主义的陷阱

幽极主义的竞争文化主宰了每个人的外部生活环境和内心深处的希望与恐惧从幼儿园开始一直到退休我们一直处于与他人比较的压力之下被努力淹没当勤奋当努力成了荣誉的象征闲事便不再是社会地位的彰显反而成为了萎靡

懒散以及随之而来的堕落的代名词关于幽济主义罗翔老师曾经说过这样的一段话他说现在在整个世界范围里面都呈现出这样的一种幽济主义

好像说我只要足够努力我就应该可以得到我所获得的一切这导致了什么呢这导致了整个社会就呈现出一种双向的撕裂那些暂时身居社会高位的人他们会觉得说他们配拥有现在这种令人艳羡的人生因为他们足够努力而那些暂时遭遇挫折的人他们就会深陷入一种自怜和自怨当中

那种身处高位的人会觉得说你们为什么会处在今天这种不利的地位是因为你们不够努力然后他接着说他说今天有很多名校背景的人他们确实是比较努力但是就像最近很多人在说的努力其实也是一种天赋努力很多时候也是因为你运气好

你生活在一个你可以努力的社会你生活在一个你的努力能够激活很多机会的社会比如说在我们法律行业能言善辩那么肯定是一种才智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言善辩的有些人他就不怎么能够说以及就像孔子说的巧言令色嫌疑人在不同的时代有些时代能言善辩不一定是好事甚至可能非常的危险

只是说在有些时代能言善辩成为了一种能够获取经济或者社会资源的技能很有意思丹尼尔马克维斯在这本书的结尾表达了一个差不多的意思他说那些让具备超高技能的精英在现代社会当中发挥巨大生产力的培训和能力比如说你很擅长编程你很擅长统计等等等等等等

如果放在狩猎采集的社会或者是自给自足的农业社会或者是以手工业为主的近代早期社会甚至一直到 20 世纪中叶这些技能都不会有太大的价值

所以听到这里大家应该就理解说为什么我们前面要花那么大的篇幅去讲一个金融业的故事就是说数学统计精算计算机等等这些专业技能有价值吗当然有但是这个价值真的有那么大吗不一定如果借用前面罗翔老师的话来说那些拥有超高技能获得超额财富的精英他们只是恰好生活在一个能够最大程度激活这些才能的时代而已如果你真的相信这一切都是源于你自己的努力

那么恐怕你已经陷入一种精英的傲慢当中了在罗翔的这段话里面其实他还强调了另外一个观点叫做偶然性实际上偶然性也是迈克尔桑德尔在精英的傲慢这本书当中反复传递的一个观点就是说哪一种技能能够在哪一个时代获得超额收益这个本身是一种偶然往往跟这个人的个人努力其实没有任何的关系

回到我们在本期节目最开头提到那个案例一场直播带货带货几个亿的主播他的才能他所擅长的事情在这样的一个时代能够激活很多的机会这是努力的结果吗这或许是一种偶然啊但是如果精英的潜意识里面当真认为说自己的成功全部都来自于卓越的才能和辛苦的付出

进而认为说这个普通人的喜怒哀乐都是因为你不够努力不够聪明那么这显然就是一种精英的傲慢那除了精英的傲慢我们收回来这本书啊就是如果说丹尼尔马克维斯这本精英陷阱还试图告诉我们什么更多的道理那么在我看来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说

如果我们把精英的成功归结为更早的更密集的影子教育更卷的更有规划的大学生活更长的工作时间更有远见的职业选择等等等等这些看似可以由个人完全掌握的可以靠投入时间精力靠自我剥削实现的这些因素的时候事实上我们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走入了精英的陷阱

因为这些东西从来都不是真正意义上能够由个人完全左右和决定的比如我们今天在讲说你在大学里面要更有规划你要选好专业然后你大学四年你大一要怎样大二要怎样然后一直到你毕业的时候就能怎样然后你进入一个行业的时候你第一份工作做什么第二份工作做什么第三份工作做什么

好像这些东西都是自己能够决定的反过来说如果你没有做好就是因为你自己不够聪明或者你不够努力但是问题你想想看那些 2019 年入学去念建筑学专业的大学生去念土木工程的大学生那些 2020 年大学毕业进入教培行业的年轻人他们后来所遭遇的种种是因为缺少规划吗或者是因为不够努力吗显然不是啊

我之前在节目当中也曾经提到过就是过去的十年时间里面我们会反复问大学生一个问题你觉得评价一个人的人生是否成功最重要的因素是什么

我们列了很多选项比如说金钱权利学识健康比如说个人魅力美满家庭社会地位比如说舒适自由成就感大家可以猜猜看过去 10 年从 2015 年我们第一次做这个调查到今年我们最近一次做这个调查 10 年的时间里面下降幅度最大的是什么下降幅度最大的因素依次是个人魅力

美满家庭和社会地位很显然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到今天已经意识到说个人魅力美满家庭社会地位等等这些都是依赖外部评价的因素这些东西看起来已经不像过去那么值得期待了这十年时间里面上升幅度最大的是什么

是舒适和自由以至于到我们最近一次也就是 2024 年做调研的这个过程当中舒适和自由已经排到了前两位也就是说在今天如果你去问一个大学生你觉得评价一个人的人生是否成功最重要的因素是什么它大概率会告诉你舒适或者自由那这个结果意料之外但也是情理之中

很显然我们正在经历整个社会的转型这种转型它不仅仅是经济增长模式的变化更重要的是社会观念体系的变化我们批判悠记主义不是说我们试图回到任何一种形式的贵族制世袭制不是的而是说我们需要重新思考到底何谓悠记啊

那些仅仅在特定的生产方式下面被定义为优季的这种才能或者说工作的方式真的值得我们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去追求吗前两天上线了一期节目是我和这个起猪楼宴宾客的主播大为翁的串台在那期节目里面呢我们聊了两个多小时啊关于幸福感的话题聊到最后你会发现我们在说的也不过就都是一些常识

咱们去找幸福感比如说同温层比如说同理心比如说专注比如说热爱

上周末我去参加狂喜播客节碰到了一位听友他说听了青刀快马很多期的节目但是很多问题说到最后似乎都是整个社会整个时代的问题我猜他后面可能还有半句但是他没有说完我想我应该是理解他的意思了就是这些问题整个社会整个时代的问题这些问题显然不是个体能够改变的也肯定没有什么这种药到病除的灵丹妙药那

那我们为什么要花这么多的时间去反复的讨论反复的思考这些问题呢有必要吗在我看来这些思考跟讨论当然是有必要的因为我们并不总是像自己想象的那么清醒以至于很多时候回过头去看我真的很难理解自己当初为什么可以把自己 PV 的这么狠所以反思的结果也许就是回归常识也许没有什么高妙的也许是没有什么悬而又悬的东西

就比如说在我跟大卫翁串台的那一期节目下面有一个最高赞的听友留言说先甜不一定后苦先苦也不一定后甜但是先苦就是先苦了先甜就是先甜了在我看来这个就是常识

以上就是本期节目的全部内容了再次感谢 Gloy 格楼对本期节目的支持同时也再次提醒大家格楼为青刀快马的听友们准备了专属福利下载格楼 APP 注册时使用邀请码 QDKM 也就是青刀快马的拼音手字母即可享受 100 元折扣优惠此外如果你在学习工作生活中正在经历幽济主义的困境或者你通过积极的尝试走出了幽济主义的误区欢迎订阅我的频道

欢迎大家在评论区留言互动分享你的经历和感受希望我们彼此的分享能够让更多人感受到共鸣和光亮我们会从本期节目上线一周内也就是 11 月 7 号到 13 号留言的听友当中抽取三位赠送价值 200 元的格楼优惠券再次感谢大家的收听我们下期节目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