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ownotes Transcript
大家好,我是易飞,欢迎收听这期阴眼时间的短节目每次做这种短节目,基本上都是因为有很让人失望的事情发生关心足球的朋友估计已经了解这个事了就是 4 月 16 号星期三,中超浙江队的外援非洲加彭人阿龙布彭扎,不彭扎,杭州自己的住处从 11 楼坠楼去世
而当天晚上 7 点是浙江队和梅州客家的比赛根据后来的消息在接到报警的时候是北京时间下午 1 点多在下午 4 点左右已经有外媒报道布彭扎的死讯了在 5 点之后消息已经传遍了国内的各种体育论坛和社交媒体 6 点多加鹏总统已经在发文悼念了那天基本上所有人都觉得比赛肯定是要延期的
结果没想到,直到 7 点比赛开始,浙江队官方都没有发布任何信息,比赛竟然就照常进行了所以那天晚上的情形简直是轰谬至极,就是球员去世了,但比赛还要继续比没有官方通告,没有默哀仪式,浙江队的其他外援也都全部没有登场,但国内球员照常踢
而且在转播里面解说员对于布蓬扎的事情也是只字不提显然是被下了一些指令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人死了但是大家都不说话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现场球迷当然是知道情况的现场的浙江球迷在比赛的前八分钟都停止了一切的逐游活动到第九分钟的时候大家一起打开手机的灯光一起呼喊布蓬扎的名字因为他的号码是 9 号
除了球迷的行动,其他各方的举动就非常让人难以理解尤其在第 17 分钟,浙江队的小将王玉栋进球之后竟然做出了华贵庆祝的动作,实在是匪夷所思到这个时候,这件事情就已经注定变成了过去几天中国足球或者说体育界最让人失望的一件事现在也有越来越多关于它的讨论
其实我也犹豫过值不值得在播客里面聊他很多人也会说就跟其他那些需要所谓等通知的事情一样大家还不知道是为什么吗我当然没有天真到觉得这只是一个体育比赛里关于人道主义的问题它当然涉及到很多所谓的权责审批等等等等我明白但我依然不想习惯它
哪怕说的体育一点就像之前我们节目里也聊过中国足球这不好那不好烂透了没救了但是如果只看那些没救的部分那么有一些本可以做到更好的可能也就错过了改正的机会所以我觉得在节目里留下一些关于这件事的讨论还是挺重要的那就先说一下为什么最开始大家会生气
正常的尊重人的比赛面对这种情况应该是怎么样的做法在今年 3 月初西甲巴斯罗纳跟奥萨苏纳的比赛之前巴萨的队一在更衣室里面突发疾病去世在如此突然的情况下巴萨在比赛开球前的 30 分钟向公众告知了这个消息并且和西甲联盟一起宣布这场比赛将延期进行
而在后面的比赛中开球之前双方也都会为队一默哀进球之后队员会双手指天告慰逝者类似的例子还有在 2017 年的欧冠多特蒙德跟摩纳哥比赛之前多特蒙德的大巴在前往球场的路上遭遇了炸弹袭击有球员手臂受伤俱乐部也是立刻公开的消息跟欧洲联打成一致让比赛延期一天举行
其实当时只延期一天已经被骂了但能说的是就比赛当天球队核心人员伤亡的事情在足球领域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而且这两件事距离比赛开始的时间甚至更接近情况更紧急但是大家都能做到及时公布情况并且让比赛延期这应该说已经是体育界的一种伦理道德上的共识
而且比赛延期一方面是对于伤亡者的尊重但更重要的可能是不要再对幸存者的心理健康造成二次伤害设想一下你的队友朋友刚刚去世你还有心情比赛吗不可能的就算不说心情的事在这样一种极端环境下大家应该怎么看待这场比赛所有人在这个时候都是情绪极度敏感的不止球员球迷也一样
场上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你让一个刚失去队友的人面对一场激烈的职业比赛去在聚光灯下接受所有人的审视一旦有不符合舆论道德的行为就一定会被潜伏所止所以说这种情况下延期比赛不只是对伤亡者的尊重更重要的是对幸存者的保护那在浙江队这个事情上现在被批评最多的肯定是小将王玉栋因为他在进球之后华贵庆祝
但是我个人觉得在比赛确定将照常进行的那一刻第二次的悲剧已经注定了哪怕没有这种不合时宜的庆祝也会有人在竞技表现方面容易出现离谱的失误等等而且就算没有这些表面上的影响对于运动员的心理健康伤害也一定是持续的那么为什么非得要比赛照常进行浙江队也不及时公布情况呢
这方面懂的人应该就多了去了要上报要审批要等官方公告要统一口径本身这套系统理应是为了更妥善的处理突发事件更能规避舆论风险的但是就是这套冗长的流程造成了更大的错误
因为还没有得到各方的同意浙江队也不敢宣布消息中超的赛事方也不敢让比赛延期因为要是突然延期就得对外说明原因但是呢浙江队和中超可能都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对外说明原因的权利毕竟这是出了人命的案件他们可能没有办法发那个蓝底白字的通报所以那就等呗没有通知就不能擅自行动所以比赛就只能该踢踢
每个人好像都在尽职尽责没有做什么明显的错事但是呢大家却一起安安稳稳的把这趟车开下了悬崖然后等到比赛结束通报终于来了浙江队也能对外发公告了但是这个时候第二波所谓的舆情已经大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当然在这儿要说的是后续王玉栋引发的舆论事是他自己做的是他的错但第一个最大的错误绝对就是比赛照常进行这一点以及俱乐部联赛层面漫长的沉默没有这一步也就没有后来的问题那说到后面场上队员的事最开始还有人说浙江队球员可能真的不知情是中场休息的时候才知道队友去世
首先现在越来越多的消息源都已经指出浙江队球员其实在赛前就是知情的退一万步讲要是浙江队真的向球员隐瞒了情况想让自己球员先好好踢结束了再说那可真的就是太愚蠢了愚蠢至极让自己的球员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走到聚光灯前接受大家的审视那就真的是把自己人往火坑里推
这个应该是不太可能的在我对中国足球行业最负面的想象里一个职业球队的工作人员也不会愚蠢到这种地步而且球员又不是没有手机比赛开始之前两个小时网上就已经全是新闻了那就算比赛前已经要收手机不让看那外援集体不上场难道大家不会觉得奇怪吗难道都不问一声吗场下跟外援一点交流都没有吗不可能的
当然说到这儿也反映出另外一种权力关系就是外援是有权力对比赛说不的而国内球员没有拒绝上场的权力总之有 99%的可能性就是浙江球员在比赛前是知情的那所以为什么王玉栋在进球之后还要划规庆祝就更无法理解所以现在对于王玉栋的一些指责我觉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不过也有人会说王玉栋是中国男足的希望之星希望大家嘴下留情等等我看到这种说法就更窝火首先网暴一定是不对的原则上不应该网暴任何一个人但是呢他是希望之星跟这件事有半点关系吗就算他再有实力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不能因为他所谓业务能力优秀就掩盖其他方面的错误
我们可以说如果比赛延期就没有后续这些事但既然是他自己华贵庆祝的那么就只能说一个好的球员不能只会踢球
说到这儿关于布彭扎的这件事情后续发展目前也就到这里还有一些关于死因上的进展就是警方通报目前是排除刑事案件不是他杀然后布彭扎的经纪人在发的悼念推文里有提到他有心理健康问题也呼吁体育界需要更多关注运动员的心理健康
现有的更多信息都在指向他是有抑郁症症状自杀的另外也有一些说法是他是有服用孝气等等一些违禁品虽然提到毒品往往会让人有非常情绪化的态度但是某种程度来说他跟抑郁症症状有的时候是同时出现的这方面就不再展开讨论
心理健康方面其实也是国际体育界最近几年讨论很多的话题了很多国外知名的运动员都已经敢于公开说自己正在或者曾经遭受过心理健康问题
国内这边大家依然还不太敢公开既然说到这儿我觉得可以再稍微提一点其实有一些中国运动员也都有心理健康的问题也有人会找心理医生很多运动队现在会配备心理教练或者叫心理老师但是呢大家一般都不太敢说甚至不敢让外界知道自己曾经找过心理医生
因为大家一直以来都把体育看成是很积极阳光的东西,觉得运动员一定都是身心强大,勇敢克服困难的。但实际上,在这种成王败寇的评价体系下,当一直处于聚光灯的关注,运动员面临的心理压力也会超过很多普通人的想象。所以我们也需要给运动员一个更宽松的舆论环境。
我个人的观点是一些国外运动员现在敢于公开自己的心理问题其实是说明外界环境是越来越包容的但中国运动员不太公开谈论这些其实并不是没有问题而是还不敢说当然这就是一个更需要时间的事情那说回浙江队这一回事实上已经对其他球员造成了心理的二次伤害
当然决策者们估计根本就不会考虑到心理这一层连舆论都处理不好哪顾得上想这些大家都在等通知呢那其实这件事之后我也和很多体育行业的朋友有讨论如果现阶段整体的消息公布流程依然是这个样子但作为个体有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因为从公开消息的角度其实死亡的事实早就已经知道了如果浙江队和中超这边能在比赛之前发一个基本的信息公告只说死亡事实后续调查带警方通报这样的措辞我觉得肯定是最理想的因为实际上赛后浙江队发的那条迟到的公告其实也就是这些信息没有什么多余的如果连这种程度的信息公开都做不到的话
后续想再控制引导所谓舆论也就太难了另外想说的一点就是就算比赛没法延期球员出场之前球队怎么着也应该给球员讲一下大概的情况比如有哪些是需要注意的哪怕就多提醒一句进球之后不应该大肆庆祝也就不会出现网运动华贵的情况这些都是领队或者新闻官应该做到或者本可以做到的
可能他们认为不用提醒球员们都应该明白这些基本的东西但事实就是可能还真不太明白所以哪怕有再多的所谓无法改变的这些客观原因但这件事上还是存在本应该做的更好的地方如果改变不了大的就努努力去改变小的
其实要在播客里聊这个也是因为今年除了浙江队的外援之外中国足球界还有一位去世的球员就是北京国安梯队的小将郭嘉璇前一两个月关于他的报道其实是更多的他是在跟随北京全运会代表队在西班牙拉链的时候热身赛里遭遇了脑死亡这当然是一个巨大的悲剧也引发了后面很多责任方面的争论
如果再回顾郭嘉全的事情虽然跟布彭扎发生意外的原因完全不一样一个是在比赛里的对抗另外一个大概率是心理问题和滥用药物造成的后果但是后续的发展都有一个共同点是最让人痛苦失望的比如说在郭嘉全去世之后拜仁慕尼黑的海外社媒第一时间发表了悼念声明因为郭嘉全曾经短暂的在拜仁青年队待过
同一天德甲官方法国队报英国劲报西班牙马卡报等等足球界非常有影响力的机构和媒体都表示了哀悼但是在那一天上到中国足协国字号球队中超联赛各家俱乐部下到国内的知名球星或者所谓在足球圈有头有脸的人极少有人公开的表达关怀
你当然可以说国外的这些机构,他们不用承担责任,只发表悼念就好了,但是这也会让人疑惑,中国足球圈子里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连装装样子都不愿意呢?又或者这到底是不是足球界本身的问题,还是更大的范围的问题,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人服务,还是为了流程服务?
关于信息公开这点原来我们上学的时候学新闻学还听到一句话非常经典大概意思就是媒体没有资格宣布一个人的死亡只有医生可以当时还觉得这句话很神圣但是现在想想这句话好像和真实情况并不太符合
现在医生真的有资格宣布吗谁是医生呢医生如果也没有资格宣布的话那媒体能做点什么吗当然这就是一个更复杂的问题好吧那在一档体育节目里感觉也没有什么能够再补充的了那这期就到这吧在这期的最后不管造成这次悲剧的原因是什么样的
还是要纪念布彭扎和北京的小将郭家璇也希望大家都能够彼此善待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