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ownotes Transcript
农民敢战天斗地却唯独怕村长因为在农人眼里这个中国最低领导人却实在掌握着他们望之莫及的无上权力在农村这片土地上权力与愚昧往往只有一线之隔文明与荒诞常常模糊不清人们发现历史没有消失
在偏远的农村人们仍然用最原始的方式演绎着最古老的政治预言与您分享刘亮成的文章村长一个人站在马号棚顶的高草垛上闭住眼睛往天上扔土块草垛下的院子站满了成年男人全光着头闭住眼睛背对着草垛上的人
草垛上的人也背对他们扔了扔了那个人喊扔了时土块已经朝背后扔过去斜着往天上飞飞到鸟群上面云上面仿佛就要张开翅膀飞远不回来了又犹豫地停住一滴泪一样垂落下来落了很久我的脖子痒疼了
听见疼的一声紧接着哇一声喊叫过一会儿一个头裹白布的男人被人簇拥着出来他是虚土庄的第一个村长叫刘篇村长一当三年一般来说被土块砸坏的头三年就长好了这时就要再砸坏一颗头千万不能让一个头脑好的人当村长
冯七说他们没把自己落脚的地方当一个村子也不想要什么村长这只是块没人要的虚土粮四周全是荒野他们原想静悄悄种几年地再去别处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管这块地的政府像狗追兔子一样顺着他们一路留下的足迹找到这里挨家挨户登记了村里的人给村庄编上号然后让他们选一个村长出来非选不可那就让石头去选冯七说让土块选吧王五说都是土里刨石的人不能拿石头对付他们用土块选出了自己满意的村长
每过三年我就看见一块大尘土朝天上飞又泪一样垂落下来村里又会出现一个叫村长的傻子头上一个大血包歪着脖子白眼人往天上翻见人见牲口都黑黑笑听说在甘肃老家时村里全是能人当村长笨人心甘情愿被指使
能人一当村长就要逞能有一年村里最能扔土块的马三当上村长为显他的扔土块本事故意和河对岸的村子滋事马三从小爱玩土块一兜里常装满各式各样的土块有圆的扁的两头尖尖的用它打兔子打狗打树上的麻雀打天上的飞燕
打得远而且准长大成人后这门手艺便没用了一丢多年偶尔捡一个土块扔向追咬自己的狗不是狗腿断就是狗头流血村里狗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马三再无东西可打当村长后他觉得终于有机会发挥特长了
为吉姆地的事马三组织村民跟对岸的村子斗殴两村人隔着河岸打土块仗落进河里的土块把鱼砸死许多马三在打斗中斩尽威风打伤对方好几个人他的土块指谁打谁对方的村长被他一土块打成傻子
那边也有几个能扔会甩的打过来的土块又准又狠伤了好几个人后来这场打斗以马三的村长被撤而告终另一年边框能手王渝条当村长动员全村人边框卖钱还组织边框比赛以前村里仅王渝条一人做边框营生边一只框卖两块钱边多少卖掉多少
要是全村人都学会编框卖钱我们不种地靠卖框就能过好日子王于条说那一年村里村外的树被削得精光几乎所有树枝条都被人编成框做成框把子每家院子堆满框却卖不出去几只又赶上灾年地里没多少收成框都空空的大框套小框
王渝条为做表率,砍倒七棵树,在村头编了一只高三米,周长九十米的大筐,两头牛都拉不动。这只筐后来被人砍了一个祸口,安上门,做了羊圈。那年一过,天上一下没鸟了,光秃秃的树枝上,鸟无处筑巢,全飞往别处,天空变得空寂。
人听见的全是地上的人声人的闲话往天上传又土一样落下来天上没有声音人心里发空说两句话经不住看一眼天久了许多人长成歪脖子脸朝一边歪这个毛病直到走新疆的路才改过来
因为一直朝前走 几千里戈壁前方的事情把他们的歪脖子扭转过来我记不清以后几任村长的名字好几个人当过村长 我也当过好端端的一个人被一土块打成村长就不一样了每隔几年我就看见村里出现一个傻子
头上一个血包歪着脑袋扛一把仙在村外的荒野转村里的事情好像跟他没关系了每一任村长都一样脑子坏了后村长总听见有坨坨的脚步声每天每夜朝村子走进村庄的其他声音走远了一天比一天远村长不知道他听见的是什么
村长每天在荒野中挖坑他知道那是些脚步声那些东西是用脚走来的这些遍布荒野的坑能限住他们一任又一任村长在村子周围挖了多少坑已经不清楚那些坑不是越挖越远远到天边就是越挖越近进到村头墙根
这取决于村长听到的声音的远近每任村长脑子被砸坏的程度不同听到那个声音的远近就不一样但是那个声音确确实实在朝村庄走近可能个别的已经进了村子
岁月流转一任又一任的村长在荒野中挖下深坑试图阻挡那些永远在靠近却从未现身的脚步声这些坑洞如同他们被砸坏的头脑既是对未知的恐惧也是对权力的祭奠在这片土地上荒诞与真实早已模糊了界限留下的只是一个个歪着脖子的背影
和永远填不满的虚空感谢您收听我的分享我是潮雨每天和您一起读书欢迎关注微信公众号听潮管收听阅读更多精彩内容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