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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总在追逐着某种虚幻的热闹却常常在喧嚣中感到更深的孤独那些精心布置的节日装饰精心策划的活动仪式往往只是为了填补内心的某种空缺但最打动人心的情感反而常常出现在最不经意的时刻与您分享王降夫的文章《以林》
我去乡下过年并不是想在那儿写什么东西只是想感受一下过年的气氛想听听鸡叫和鸟叫再看看羊看看牛看看那一张张脸男人的女人的大人的小孩的那个我去过多次的村子变化很大特别的新加上特别的旧村主任李卫东给我找了一处老房子
他说现在住老房子的人家很少了找来找去还是李承桂那几间空房子好旁边院子现在还住着他母亲乡下房子正屋格局总是三间中间一间是堂屋照例东边还有房子西边也有放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南边一般用来圈牲口李承桂院子比较大
我住的这边是院子东边接出来的院墙上还有一个门天快黑时我听到了隔壁动静李承贵母亲在和什么人说话农村房子因为房盖都通着说什么都听得清有一年了你看看你脸脏成什么样子好赖给你洗洗我听到水盘里哗啦哗啦的声音
然后门开了,水泼了出去,我躺在热乎乎的炕上,有点迷糊,但我的耳朵却听着周围的一切声音,我想知道村里的年是怎么过的,远远近近都有些什么动静,有人在远处放了一挂鞭炮,还有一种声音,呱吞,呱吞,我弄不明白这是什么声音。
直到想了好长时间我才忽然明白是旁边屋里在拉蜂箱说实话我比较喜欢蜂箱我小时候总给母亲拉蜂箱母亲那会儿还留着两条大辫子母亲说拉快点别总看书我就拉快点有时我会把蜂箱拉得飞快母亲又说不想拉就出去饼子都要糊了李承贵母亲拉完了蜂箱
也可能是另外一个人在拉,这是停了。李承贵母亲说:「这是接年饭,稀稀稠稠的挺好吃,那几年,想吃这还办不到呢,明天晚上有饺子吃。」李承贵母亲把锅里的饭舀在盘子里,可以听见勺子刮锅的声音,刮干净了,还把勺子在盘边连连磕几下,
我想他做的饭一定很香要不隔壁吃饭声怎会这么大呼噜呼噜吃一阵子李承贵母亲又在说话把嘴擦擦看看你这吃相这么香的东西还剩下干什么李承贵母亲是和谁说话是他母亲还是另外什么老人这老人喘得可真够厉害这时我听见有人从院外走了进来
是李卫东他觉得把我一人放在这儿有些不对劲所以来了因为是腊月二十九晚上我不愿让他多待再说我也想静静地给朋友发个帖子李卫东说完明晚给我送年夜饭就离开了他一走我就给陈应松发帖子陈应松这是在武汉做什么呢我为什么想到武汉因为我的女儿在武汉读书
我在笔记本上悄悄打打的时候旁边屋里李承贵母亲又在说话了承贵要到初一才回承花是初二初一初二也不知道在家里住不住李承贵母亲一说话我就写不到心上了靠在被子上听她说话这回是骂你还不如死了好怎么把炕边弄得这么脏就会折磨我但口气又马上软了
谁叫你老了呢谁叫我舍不得你呢谁叫你受了一辈子苦呢我不知道李承贵母亲是在和谁说话可那个人怎么不说话呢可能是个哑巴我再给你擦擦吧你知道不知道明天就要过年了李承贵母亲的话音里这时充满了温情要是像以前那样多好明年你又老一岁了你站不起来你咋办
李承贵母亲不停叨叨着我也在叨叨声中睡去模模糊糊的我听到了一声低沉的牛叫还听到了谁在外边走把地上积雪踩得咯吱咯吱响年三十早上家家户户争抢着把红红的对联贴出去贴完对联就开始忙晚饭该蒸的蒸该煮的煮该煎的煎该炸的炸
还有花糕糕上要点满鲜艳的红点这顿饭一直要做到晚上去我边走边看村南是一片楼房都是二层前院后边再一个院子从村南转向村东然后再从村东往回走一直走到村北因为天气冷我回到了屋里
其实从我一进屋时就听到了李承贵母亲的说话声我还想听听她说些什么但她开门出去了其实她去什么地方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开始想我晚上该怎么过应该守岁到天明我还带了刘庆邦的一本小说集年三十晚上我想让自己读些轻松的东西除了读书还要到处走走
看看这家那家的灯火真正的年是晚上降临的我把李卫东送来的饭菜放在炉子边把酒热了热满屋都是酒香李卫东送来的猪头肉很香羊头肉也好鱼也不错吃着喝着因为喝了酒一切都在变得亲切起来这时李承贵母亲又说话了吃吧素饺子
年年都是你先吃素饺子光吃饺子吃吧吃吧旁边的屋里李承贵母亲又说不知怎么我忽然觉得应该过去给他们敬点酒我端着酒推了推门进去了白腾腾的热气从屋里一下子腾了出来我看到了李承贵母亲她正在端着饺子坐在炕檐边
看上小桌上还有几样菜还有一个很大的花糕我看到了一头老牛分明断了一条腿正探头吃盘子里的饺子我还看到了两张五十元钱的票子叠成花朵形状一边一张绑在那秃秃的牛角上我知道这是李承贵母亲给牛的压碎钱
我的眼泪突然涌上来的时候听到李承贵母亲在那里连声说快坐快坐从来不需要刻意营造一个关切的眼神一次安静的陪伴或者某个突然涌上心头的温暖记忆就能成为让人心头一热的感动或许只有保持真诚和真实保持对生活的敏感与热爱
才是我们对抗浮躁的最好的方式感谢您收听我的分享我是潮域每天和您一起读书欢迎关注微信公众号听潮管收听阅读更多精彩内容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