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ep Dive
- Sudden father's illness
- Overwhelming responsibilities
- Changes in daily life
- Loss of naivety
Shownotes Transcript
成长从来不是缓慢的抽脂发芽而是在命运重锤下的瞬间清醒那些曾经耿耿于怀的生活琐碎在生死面前变得如此渺小那些自以为是的任性叛逆在责任的重压下碎成积粉与您分享叶清诚的文章《一夜长大》
把父亲从医院接出来之后他经常在傍晚时推着父亲的轮椅去附近的小公园散步他不时停下来替父亲擦擦嘴边的咸水温言细语冷不冷要不要喝水天气正渐渐冷起来湖面上的黑鸭子一只一只飞走父亲指着鸭子激动地啊啊叫他耐心地喝着鸭子鸭子
牙子飞了来探病的朋友吃了一惊你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他也没想过会这样他在家里赖到二十八九岁日子过得生机勃勃也恋爱也上班也交友动不动还和父母吵架不吵不行啊父亲节俭保鲜膜用过再用一揭开西瓜上全是鱼腥气又天真
看到电视上只要 888 元的广告就打算打电话被他一顿臭骂善善地又咳嗽又揉鼻子这么大了父亲仍然会没事翻他的抽屉他没好气地吼过去翻什么翻非翻出安全套才甘心啊有一天正吃着饭突然间父亲的筷子直抖菜哗哗散了半桌子
他正不耐烦抬头却看见父亲口角歪斜缓缓倒了下去天崩地裂日子一下子变成 ICU 缴费单赔床还要挣扎着去上班不由得他想什么要给父亲擦身要洗大小便开始是买成人湿浸品眼看要生入床于是家里的旧床单全成了鸟布
每天带回家洗洗衣机轰轰不休他倒头就能睡着洗衣机一停他豁地站起来晾尿布挂出去好几米迎风招展洁癖不治而愈曾经文艺青年的小矫情不知几时会卷土重来但至少现在他是一个在任何环境下都能狼吞虎咽见任何床都能呼呼睡着的人
父亲渐渐醒了却没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被困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认定这是一场阴谋忍不住要对周围的假想敌们拳打脚踢他笑嘻嘻地打不还手好言好语人一出生就是不会言语全靠哭泣和身体预言人之将亡也是一样的路程他认了
这是一笔古老的二十多年的债务他得还突然没有拖延症了以前到公司先开 QQ 淘宝微博再打开工作文档现在他对领导千恩万谢这年头能容下一个家里有病号的年轻人频频请假容易吗就在病房的走廊上他全心工作不时看一眼调频
难得入睡的父亲像没戒持,强迫他静心,曾经天天抱怨没有整块时间,现在时间零散到一分钟计,他倒觉得绰绰有余了,也不再是暴躁地愣头青了,医护人员有时说话很冲,你懂你上啊,医学不是万能的,他恨得握紧拳头。
一意识到,惊出一身汗赶紧一根手指一根手指轻轻地放松热血青年的不管不顾是要由长辈来买单的他能为了逞一时之勇带父亲转头另一家医院更何况,他明白医生说的并没错他的愤怒不针对任何人只源于自己的无能为力只源于那种叫天不应叫地不语的烦躁
父亲这一场病拖了一年多他始终身兼数职还偷空见过几个天使投资人谈了他多年的创业梦父亲状态平稳后他去递辞执行再不开始梦便永远是梦他不想子育养而亲不带也不想徒有梦而身不由己上司拍拍他的肩膀我看好你孝顺的人无事不成
孝顺这个词又熟悉又古怪第一次放到他身上他很不好意思于是认认真真想什么是孝顺原来孝顺不仅仅是儿女对父母的爱依赖于安全感还是把爱化为具体是不论多疲倦还是要站直让老去的父母有个依靠
是不计前因后果的付出不能回避不能逃避的责任不能大喊一声老子不干了就撂挑子你做的每个决定都是父母晚年的一滴水一粒米也是你毕生的心安这还是一种人力的无可奈何无论做了多少到最后一定是一场空父母只会越来越老步入死亡
所有的钱时间心力都是扔到黑洞里去但这是写在血里的承诺是人类世代相传的根基而他说也许我得到的更多孝顺不是传统美德的光环而是血肉模糊的贴身搏斗他逼迫我们在绝望中保持清醒在疲惫中坚守尊严
将自我放逐到最边缘的位置这场注定失败的战争里我们失去的是青春的自由获得的却是生命的重量真正的成长就是学会在黑洞般的虚无中依然坚持投注爱与责任明知终将失去依然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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