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ownotes Transcript
大家好 欢迎收听本期的有闲读书会距离上次我和好几位嘉宾一起聊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都已经过去好几年了那有闲读书会其实一直没有更新过中间虽然聊过一些报纸杂志的文章但其实没有认真地聊过一本书
其实本身一直在读书啊平常但一方面是懒一方面是虽然读了但读没读懂其实不好说自己啊有时候都稀里糊涂的那就更谈不上给大家分享啊而且有时候也没什么分享欲那机缘巧合春节的时候在图书馆唠叨了易中天老师的帝国的仇上读完之后呢酣畅淋漓大为震撼
那前一阵子呢又捞到了易中天老师的帝国的毁灭还没读完就决定啊一定得做一期节目和大家分享一下这两本书也作为我自己读完这两本书之后的一个总结吧那说起易中天老师啊可能很多 00 后 10 后都不太知道他了
那我记得是在初中的时候,易中天老师在百家讲坛开讲品三国,一炮而红,当时我们有一同学跟我说,说你看过易东天吗?我当时他没说清楚啊,我以为他说的是易东天,我说易东天是谁?回想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啊。
那个时候对一个上初中青春期的男孩来讲这个话题可太吸引人了三国嘛是吧可以说我最初的关于三国历史的正经知识一多半都是来自于易中天老师的品三国即使后来上了大学通读了三国志也经常会想起来易中天老师曾经那些观点和他的名人名言比如说
曹操是可爱的奸雄诸葛亮和周瑜是大帅哥而且脑海中始终萦绕着他极具辨识度的这个长沙口音我记得那个时候啊地摊上卖的最火的就是盗版的品三国向上演员最爱模仿的也是易中天老师的口音虽然我觉得这个段子不是很好笑但如果你把易中天老师局限在三国领域啊那其实是小乔的易中天老师
那易中田老师他的本职专业是古典文学专攻的是文心雕龙后来呢在武汉大学和厦门大学也是教中文但呢他在大家心目中却是一个历史学者
连续在百家讲坛讲三国讲汉代风云人物讲诸子百家我至少都看过这些的讲稿整理出来的书直到前几年一中天老师出版了他的长篇小说曹操才算是回归了本质但其实还是没掉出三国一中天老师的散文我也很爱看比如说闲话中国人读成绩那是一老师年轻时候的文笔了
但是他的历史散文读起来更痛快就比如说帝国三部曲帝国的惆怅帝国的崩溃和费城风云闲话一句啊易中天老师的散文啊读起来仿佛就像是他还站在讲坛上侃侃而谈画面感极强啊而且还不自觉的会把他的那个口音给脑补进去
帝国的惆怅 帝国的崩溃和《费城风云》是分别在 2004 年和 2005 年出版的最早出版的是《费城风云》之后是《帝国的惆怅》《帝国的崩溃》2014 年这三本书再版了之后也就没有再出过新版而且以今天的尺度这三本书尤其是《帝国的惆怅》和《帝国的崩溃》
几乎不可能再版了不过你还能搜到电子版是正版的电子版不过这也说明这两本书的确还有一读再读的价值某种意义上甚至是官方盖章的
在我看来,最晚出版的《帝国的崩溃》是易中天老师对中国古代帝国制度的一个系统性反思帝国的惆怅是对这一系列的系统反思的一个补充这二者是对内的而《费城风云》是把眼光转向外部对着被称为民主的奇迹的美国知现会议《费城风云》是非常早之前读过了说实话我都已经忘掉了
那这期呢我们就主要来聊聊帝国的崩溃和帝国的惆怅这两部书
当然为了保护这期节目有些当时能说现在却有点不合时宜的东西我自然就能不说就不说大家也千万不要乱借古讽今实际上所谓的帝国在一中天老师的书里也仅仅限于从秦代到清代的这 2000 多年的中国不但切勿和西方的帝国相混淆比如说罗马帝国
大英帝国更不要和今天的美帝国混淆虽然都是帝国但其实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东西所以我们这里的帝国仅限于中国的秦代到清代的帝国帝国的诞生之初是有其必然性和先进性的
帝国之前是邦国也就是封建小国林立的夏商周还有更远的五帝时期但是就不可考了夏商的时代就已经很久了连孔子因为文献不足那就无法考证了所以我们主要还是拿周代说事周代的特点是封建也就是封邦建国
周天子作为天下名义上的共主将全国各地的土地封死给各个诸侯国因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是诗经里的一句话所以作为天的代理人即使这块土地本来就是诸侯王自己的
有了周天子的封赐和认可才显得更加名正言顺那当然呢也有不搭理周天子的时候尤其是后来周天子这个权威衰落的时候那比如说呢楚武王想打隋国找不到借口那一开始呢
就希望这个周天资给自己封王嘛没得逞干脆自己封自己为王是吧很有种那个拿破仑从教皇手里把王冠夺过来自己戴上的意思那再比如呢秦国国君一开始只是大夫也就是诸侯下面的一个一级贵族吧比士要高
但因为秦相公在周天子受难的时候救驾有功那周平王呢就在跑到洛阳之前啊就跟秦相公说以后你就是诸侯了而且西齐这一带土地就是你的了不过实际上呢这个时候西齐根本就是被犬戎占据着那也周平王自己呢也是因为被犬戎给轰到了东边对吧那所以说周平王说啊你要是能打下来就是你的了
可见虽然是自己靠实力打下来的地方没有周天子承认也显得有那么一点名不正言不顺周代实行封建制尤其从部落国家也就是神话中的那种五帝时代延续下来的分权的一个传统也有其不得已之处
那以当时的生产力啊想由一个政府直接统治如此大的中国几乎是办不到的啊别说周代办不到即使到了明清时代皇权也是有一个句话叫做皇权是不下限的啊现下呢有类似于三老李家这样的以宗族为核心的基层自治组织他们不是公元啊不领国家俸禄但老百姓却实际上是在和他们直接打交道
大家读过鲁迅的《离婚》这么一篇短篇小说那个已经是民国的时代了但离婚这种事情不是去找县衙门或者县政府而是去找七大人这样的乡绅来调停这就是秦晖老师总结的所谓国权不下限县下为宗族宗族皆自治自治靠伦理伦理造乡绅后面我们还会提到这个伦理的事情
这样的邦国社会其实也挺好的有点类似于美国早期的联邦国家名义上紧密统一在周天子周围实际上各自为政不但全国层面如此每个封国也是如此
国君下面还有大夫大夫也有自己的实意自己管自己这一摊大夫下面还有士也就是最低级的贵族那就没有封地了只好给大夫或者国君打工比如当家宰孔子的徒弟就到处给大夫和国君打工比如说燃球就给鲁国的大夫济世打工帮济世挣了不少钱甚至比周公还要有钱孔子就非常不满意
那所以呢我们比较熟悉的这个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啊在这个逻辑链条只可能来自于除了自己啊一无所有的世人大富国君本来自己就是国根本不需要这种理论对吧他就直接治国就好了那虽然是打工啊但世人打工的自由度在那个时候其实是很高很高的啊
可以在各个大夫甚至国军之间自由流动像是秦国的张仪本来就是魏国人李斯是楚国人吕不韦是魏国人对吧其他国家也经常是这个情况那放在当时呢可以说是非常国际化的一个就业市场另外他们受到的待遇也很高甚至王孙大夫都以豢养世人为荣耀
也就是所谓的门客或者食客平时白养着你要是闲得没事吐槽几句王孙大夫还要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甚至更加谦卑当然这就很难不被看作是在作秀不过作秀有作秀的用处有的时候世人也会出把力替王孙大夫排忧解难这方面最有名的就是战国四公子都喜欢欢迎门客
手下有大量的这个帮衔和门客比如说平原君的毛遂孟长军的鸡鸣狗道之徒
那人员的流动呢也促成了思想的流动于是有了记下学功有了百家争鸣甚至可以说越是乱世思想就越是活跃后来中国的每一次思想大爆发也几乎都是在乱世之中产生的比如说魏晋南北朝比如说明末比如说这个民国对吧
但这样的社会也有其缺点一方面组织效率不高尤其是在面对外地和天灾方面单个国家的力量实在过于孱弱了另一方面一旦某个强权产生了有一个人他不按套路出牌由于周天子对其他分国不具有实际的控制力局部或整个天下就会陷入你争我夺的乱世有点恶性循环所以
所以这样的邦国呢易老师认为是初级的国家形态而且已经演变成了一个靠拳头说话的武力社会不论是从历史的角度还是从百姓的角度啊这种社会是一定要进一步变成一个成熟的国家形态的那也就是帝国
帝国是以秦国废除封建建立郡县为标志的自此以后直到 1911 年虽然偶有反复比如说汉初是办封建办郡县项羽和西晋都曾经想打搞封建但很快都会被历史纠正回来了
那明代呢虽然也大封王室那其实都是幻影而已他们没有任何实权所以两千多年来中国基本上没有跳出秦定下的这套帝国的框架即所谓百代都行秦政法
那秦以来的中国呢有一个特点就是它是一个权力社会啊这个权力的力呢是力量的力这个一定要跟这个利益的利这个权力分开啊这个权力社会呢在义中天老师这儿呢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概念甚至我觉得它是一个核心概念啊
其实绝大部分帝国或多或少都是权力社会只是中国在这一点上尤为明显而且直到今天中国虽然已经不再是帝国了但仍然是一个权力社会甚至可以说在帝国之前中国就已经在朝向权力社会迈进只是帝国让这一个权力社会更加的稳固甚至他们两个就是绝配
那在易中天老师看来呢作为一个农业民族我们有着对权力的天然热衷而且纵观世界凡是以农业立国的国家也大都有权力社会的倾向有集权和专制的传统这里面的一个特例啊就是古希腊古希腊没有进入权力社会而是进入了财力社会啊
为什么这样呢你看农业民族不主张巧取也不主张豪夺而主张实干是吧尤其是我们形容农业民族最常用的一句话就是吃苦耐劳没有人愿意吃苦没有人愿意耐劳只要有办法不吃苦不耐劳一定不会这么做的这不是什么好品德我觉得
当然了如果被逼成这样的话我觉得也没有办法是吧所以结果是农业民族不喜欢武力而是更热衷权力引用易老师的原文就是权力的滥用虽然也会造成对农业生产和小农经济的破坏
但破坏力显然小于武力的横行两害相权取其轻在别无选择的前提下农业民族宁可要暴君不要暴民宁可臣服于皇帝也不愿依服于流寇也就是说农业民族的选择是建立权力社会
但反观古希腊因为那儿的土地比较贫瘠无法以农业立国那只好种商只有商业活动才强烈的要求明晰产权分清公私这才变成了财力社会并且发展出了公私分明的契约精神这里我引用一下李老师的原文财力社会以市场经济为基础遵循的是市场规律讲究全民公约或社会契约也就是法律
在法律面前就像在契约面前一样是人人平等的因为人人平等所以任何人都没有凌驾于一切人之上的不受监督和制约的权利也因此财力社会与专制或集权不相容还因为此民主与共和只能产生于财力社会即只能产生于以市场经济为基础的国家
关于权力社会最核心的概念易中天老师在帝国的惆怅中的两篇文章《变法帮了腐败的盲》和《非典型性腐败》中引用王安石变法和清代官场漏归的例子讲得极其生动和精彩建议大家直接阅读这两篇文章
概括来说在权力社会中对权力的赎买成为了一种非典型腐败什么叫非典型腐败就是说明明是腐败却没有人认为它是腐败人人认可人人参与如果哪一个一根筋比如说海瑞不参与甚至是打算举报这种非典型腐败反而会被认为是异类要被立刻清除出去这种非典型腐败表面上
是来源于官员的低薪是吧有人是这么解释的尤其是在明清官员的薪水确实是比较低的而且还经常打折扣发食物比如说发粮食和布匹这就意味着官员在拿到俸禄之后还要自己把食物卖出去换钱因为你不可能把布或米全吃了对吧而且你要付工资的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们举个例子比如说按照康熙年间的标准一品大员的工资一年 180 两银子和 180 虎米
那七品的一个县太爷呢就只有 40 两银子和 45 湖米听着就很少是吧而且县太爷不仅要养活自己和家人他还要雇佣自己的政府班子啊比如说师爷这些人不是国家公务员啊工资要县太爷自己出那这就万万不够了啊为什么说师爷到了这个地方之后会撺掇县太爷去搜刮百姓呢因为那就是他自己的收入来源啊
所以现代人也要想办法从老百姓上搜刮因为他不搜刮他甚至付不起失业的工资而高一级的官员呢由于他们不直接和百姓打交道不直接管老百姓理论上他们自己没办法搜刮他们是管官的管对吧他们可以决定下级官员的升迁所以就只要等着下级来孝敬就是了所以呢就是这样层层孝敬冬天有冬天的孝敬叫做探静
夏天有夏天的孝敬叫做冰敬是吧逢年过节生日等等重要日子也要孝敬而且金额呢都是规定好的算是避免一种无效内卷吧这有点像是现在随份子是吧什么关系随多少钱大家其实心里都有个数这就是类似于官场的漏规之所以是规因为它是系统性的
仿佛一个设计精良的一套架构运行的非常好啊而且大家都认可啊你以为所谓的清官啊其实只是做到在漏规之外不再额外索取那就是清官了之所以是漏是因为他终究啊有点摆不上台面大家呢虽然黑不提白不提但都知道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是吧那额外说一句啊在邦国社会里面严格来说系统性的腐败是不大存在的
因为天子只掌管自己周围的一小片地方比如说周天子是吧就迈不出去周围那一圈
那诸侯呢有诸侯自己的国家大夫有大夫自己的领地自己管理自己负责他们怎么可能贪腐自己的东西呢对吧那最多叫做挥霍但挥霍也是人家自己的自由嘛是吧贪腐都是贪腐公家的东西如果没有什么东西是所谓的公家的那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可贪腐的是吧
后来呢英宗皇帝做了一定的改革啊比如说有名的火号恢公是吧让之前的灰色收入合法化但同时呢也制度化其实他的目的是什么不能再随意摊派但是我知道我又不可能把这个东西取缔掉那好我就用这种折中的办法是吧那同时呢我又加入了养年银制度啊一般来说呢养银是正常俸禄的十倍以上啊
但是这点银子相比于搜刮百姓得来的钱还是太少了而且呢为什么有了养年银就要停止漏柜呢对不对完全可以我都要呀是吧谁会和钱过不去呢那甚至官员们都是非常欢迎搞改革的越是改革越就有操作的空间就越有贪污腐败的空间巴不得今天一个命令明天一个命令呢是吧那王石的变法啊
我最后举一下王安石变法的例子啊因为这个王安石变法啊我认为争议是非常非常大的夸的人夸上天是吧也有骂的人啊但我认为啊王安石的变法不论初衷是不是好的括号啊我认为他的初衷是有争议的啊是有争议的
但一旦执行起来立刻就变了样成为了彻头彻底的形式主义的恶政比如说本来是自愿的制度啊修仙变成了贪派那到了老百姓头上呢就成了强制最终层层加码王石的变法失败啊败得有理败在某种意义上啊是大快人心的因为这些贪官们啊怕的不是改革不是反腐
而怕的是上头没有动静是无为而治是闷声大杀财因为这样怎么能跟老百姓捞钱呢是吧怎么显示出我有权利呢那实际上呢在这样一个权利社会里面反腐是行不通的那改革呢也往往是虎头蛇尾这不仅仅是因为整个官场已经形成了这种非典性的腐败的强大惯性而且你因为你如果真的想反腐
核心是什么核心是做到对权力的监督和限制而这一点是帝国和权力社会万万不能答应的难道你能指望皇帝自己监督自己吗也许是吧所以中国人的梦里才总有一个为民作主的青天大老爷和一个暂时被小人蒙蔽了的圣明天子
实际上养成这一种对权力的习惯性赎买这就是易中天老师对他的一个总结对权力的习惯性赎买也不容易根据易老师的分析他需要三个条件第一整个国家已经成为一个权力至上和权力蔓延的社会第二权力可以赎买和必须赎买已经成为全民的共识
第三对于不造成典型腐败的权力书买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不认为是腐败中国 2000 多年的专制主义政治制度恰好满足了这三个条件我举一个例子大家可以思考一下比如说之前曾经一度非常盛行的给医生塞红包没有人认为它是腐败没有人不会去做啊
不做反而会被认为是奇怪对吧你心里反而会虚这就是对权力的习惯性书买岔开一句关于废封建行俊宪还有一篇文章不得不提不得不读就是易老师也在书中经常引用那就是柳宗元的封建论
那柳宗元的封建论啊名气非常大啊但一般不做学问的普通人啊估计读过的也不多啊一方面这篇文章比较长一方面没有选进课本里是吧一般来说啊普通人呃全部阅读古文的经验呢就是从中学课本里来了那这篇文章呢很像是中国版的社会契约论或者立威坦啊那柳宗元的核心论点啊总结下来就是封建不好
是造成天子被架空天下成为诸侯王私产的万恶之源但是呢之所以圣王和三代就是夏生周实行封建制度是人类发展的形式使然迫不得已到了秦代呢就给纠正过来了所以此后凡是开历史倒车的都没好果子吃那文章开篇就讲啊
虽然上古三代都是形式封建为啥是迫不得已呢因为人作为一个没有羽毛和尖牙利掌的动物想在世上生存就只能靠工具和资源来武装自己既然这样就必然会有抢夺资源的斗争
在斗争中聪明的人率领普通人小聚落合并成大部落又进一步合并成所谓的这个诸侯王是吧到了汤武王的时候已经有成百上千个这样的部落他们响应了汤武王的号召讨伐下和尚那汤武王没有理由废除他们是吧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那后来呢行封建的周汉初以及魏晋都吃到了苦头不是天子被架空就是地方诸侯王叛乱那秦呢虽然暴虐但在废封建行郡县这一点上是做的好的秦灭亡不是因为行郡县是因为没控制好自己的私欲政治搞得太高压结果民怨沸腾不过即便如此啊
有一句在封建论里非常有名的叫做有判人而无判利秦国的公务员们也就是利没有造反的但实际上我想加个括号不是这样的对吧比如说刘邦就是通过公务员考试的一个秦代基层公务员他就是利实际的原文是说吉壮就是说刘邦长大之后视为利为似水停涨是吧
我们就当他是特例啊
那从此呢就是天下不再被割据一方的诸侯王作为各自的私产而是成为了全天下的公产公共的公人才都可以这个各尽所能为整个帝国为整个天下效力能力强的有机会上来能做不好的你就下去是吧所以柳宗元甚至说攻天下之端自秦始
那柳宗元总结呢郡县制度最大的好处不是大家以为的维护了国家统一而是说在废竹封建行郡县之后啊天下变成了公天下啊这就和大家的认知出入比较大了是吧作为一个定于一尊的帝国怎么可能是公天下呢是吧你知道
孙中山先生去推翻清朝的时候他打出的口号就是天下为公啊那如果已经是攻天下了他还喊什么天下为公呢对吧但是你按照柳宗元的逻辑一听是吧好像也说的对但总感觉不太对不太对味是吧所以要理顺这个道理呢我们就慢慢说虽然秦帝国开创了帝国制度废除了封建制度
这个帝国的国家元首依然是世袭的对吧传之万世嘛是吧但政府官员却确实是不再世袭了即皇帝世袭官员任命那皇帝世袭呢就仍然是天下为家官员任命却又有那么一点天下为公的性质或者意味了是吧
而且因为秦国灭亡的太迅速了所以之后的帝国虽然仍采用郡县制但也吸取了秦国迅速灭亡的教训其中最重要的也就是影响最大的举措就是采用了儒家作为官方意识形态当然汉初是采用过皇老作为官方意识形态的但时间不长而且其实没有形成那种独尊的局面在这套意识形态里面德是核心
因为有德才得到了天的寿命成为天子统治天下修身治国平天下是路径普通的读书人可以通过这条路径一直向上进入朝廷成为名臣辅佐明君治理天下是的这也是易中天老师反复强调的郡县制虽然有利于国家统一但是统一不等于一统
集权也未必专制未必独裁我们比如说汉代三公可以坐而论道是吧而且拥有开府的权力也就是自建领导班子在唐代呢没有三省长官的附属皇帝的命令也不管用而且三省长官是可以把皇帝的命令驳回的所以这就有一定的权力制约只有一统才是专制而且并很容易变成最终的独裁
可是秦代的官方意识形态不是法家吗对吧法家好呀一听这个名字法那我们现在提倡的不就是法治国家吗提前 2000 年建成了法治社会是吧法律绵廷人人平等好事但事实果真如此吗我建议大家读一读两部法家的代表性作品
商君书和韩非子即使只是很葫芦吞枣的读过你也就知道法家绝不是倡导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个概念在法家那里是没有的法家的理想社会也不是法治社会吴宁说我认为是一种通过恐怖统治建立的等级森严的社会
他是把权力社会极端化的一个表现这是我自己的观点那在这里呢易中天老师特别强调说在法家的法面前君臣官民从来是不平等的君王只有权力而没有义务民众只有义务而没有权力官员则介乎二者之间
事实上中国古代的法历来就是被实事求是和恰如其分的称为王法即帝王实施专政之法法家所吹捧的法律只是为了保证权力的行使没有障碍顶多要求同志者在行事权力时有个章程能规范行使而已这样的法与其说是法律不如说是规矩尺度律条纲纪
所以在我看明明知道法家是这么一副嘴脸还要吹捧法家的要不就是暴君要么就是暴君手下的既得利益者所以在帝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帝国对天下一切的占有是几乎没有限制的不但占有财产权而且还占有人身权是一种无限产权和无限治权徒弟也好财政也好每个人的生命也好归根结底都是皇帝的
不但帝国的资源产权不清就连皇帝的身份也不明作为个人他是私作为国家他是公
皇帝的身份公私不分帝国的土地也就一定是产权不清不但事实上不清因为既是军友又是民友而且在名分上也不清既是国友又是王友天下既然并非天子私有既然你好称大公无私光明正大那帝国就应该用公开招标的方式括号精选来为这一笔公产寻找最好的代理人吧
那些主张天下为公的儒生们竟然还明显的如此明显的假公济私他们的逻辑是网友即国有国有即公有公有即大同但实际上网友不等于国有国有不等于公有历史和现实都证明一个专制政权一种集权的帝国制度越是拼命标榜天下为公就越是自私自利到了极点
那又有人要问了皇帝不是会发布罪己诏吗
是啊往往发生了天灾比如说地震干旱皇帝就要耸拒了就要发布最几兆了根据黄仁宇先生的统计西汉一带灾灾变不断从公元前 178 年到公元前 2 年皇帝为此颁布诏书 57 次其中可以成为最几兆的宣帝有 8 次元帝有 13 次成帝有 12 次比如说地震洪水火山爆发这样的灾祸一变是吧
可是这到底是担责呢还是炫耀呢炫耀的是皇帝的大度和仁慈炫耀的是皇帝是天的唯一代言人可以因天而罪己别人绝没有这个资格但这又绝对不是负责
而是典型的不负责和推卸责任因为在这里皇帝承担的是他不该承担的责任而且罪己了又能怎样呢一场灾难中天灾人祸造成的损失往往各半甚至人祸要远远大于天灾皇帝愿意为他无法承担的责任作秀一样的发布罪己诏罪己但却从不会为他应付的责任罪己因为皇帝不可问责
大臣的头倒是可以砍掉来问责可是他们负得了责吗负责的不能问责问责的不能负责但是只有有人问责有人负责才可能有责任
那用易中天老师的话总结起来就是帝国最深刻的内在矛盾就在于此因为帝国是一家没有股东和股权的大公司它的财富产权不清权力来路不明明明要靠税赋来支持运作却不肯承认纳税人是主人
明明要靠暴力来维持统治却偏偏要说成是皇恩浩荡结果最有资格进行监督的人比如说人民无权监督最该受监督的人皇帝不受监督夹在中间的官僚集团正可以上下其手两头通吃但说起来儒家最初和帝国合作的时候一开始还是想对帝国有所制约的和皇帝真的共治天下
至少在唐宋之前也确实有所制约这种制约来自于灾疫来自于称伪来自个别的政治强人但最终儒师们还是一步一步堕落到了与帝国同流合污的地步自欺欺人自甘堕落所以我觉得儒家被后人批判和唾弃一点都不冤枉
但是唾弃儒家尤其是唾弃清代的那个没有脊梁的儒家就要尊崇法家吗我认为尊崇法家这种倾向恐怕更糟糕也更险恶尽管秦代以后法家退出了官方意识形态但他的思想已经深深的在帝国扎根了
他只是改头换面藏在儒家之下用了一套新的温和的更加容易接受的形式所谓的伦理治国
伦理治国表面上温情脉脉实际上仍然逃不出权力社会的根本框架权力本位就是官本位就是伦理本位伦理治国最终把所有的伦理关系都解释成了权力关系或者说把道德关系转换成了权力关系易中天老师对此总结道伦理治国的根本原则可以概括为四句话小人服从大人女人服从男人民间服从官方全国服从皇帝
表面上看儒家的伦理治国主张以礼乐代法治以教化代刑律理想状态是没有法律人民自觉的服从社会规范自觉的听上级的话也就是一种文化统治而且
而易中天老师一针见血的指出用文化来统治就难免发展成用文化来专制而用文化来专制又必然发展成对文化行专制其登峰造极者就是乾隆那为什么帝国要对文化行专制要对异端下狠手下重手甚至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呢因为已经发展到专制阶段的帝国比谁都清楚思想自由是他的死敌
只要人能真正的自由思想专制就不会有存身的余地然而真的可以不问政治只做询问吗真的可以一半脑子歌颂皇帝一半脑子全心询问吗反正我觉得不能
易中天老师也认为不能对此他总结道没有思想自由就没有真正的学术传统中国的学术界就表现出这样的特点显有思想只有学问显有智慧只有知识显有争鸣只有争吵显有研究只有钻牛角尖
那对此呢乾隆也许是洋洋得意的他用一系列文字狱告诉天下世人修神奇家就好了千万不要想不要谈治国平天下天下是满洲皇帝的天下和你们没关系啊你们就是来给皇帝
当奴才打工的那就好好打工千万不要幻想自己和皇帝在共治天下尤其是那些自认为认死理的读书人天下是我家的轮不到你插嘴认死理是什么易老师的解读非常精彩首先是认即
即本人认可其次是死即始终坚持第三是理即自圆其说自己认可就不能强迫始终坚持就不能压迫自圆学说就不能逼迫这要求社会有相对的自由的空间以保证读书人有相对独立的人格说白了乾隆要做的就是阉割天下读书人的灵魂
而最终帝国也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买单东汉灭亡的时候有诸葛亮这样的人挺身而出南宋灭亡的时候有文天祥陆秀夫的最后一搏明代灭亡的时候有石河法有郑成功有李定国然而堂堂大清在面对太平天国之乱的时候一度无人可用
不仅仅是太平天国早在鸦片战争的时候就已经是大家合力欺骗皇帝最后不明不白的签了一个南京条约详细的可以参考毛海健老师的名作天朝的崩溃和易中天老师对此的读后感鸦片的战争与战争的鸦片
但失礼求诸也湖南这个在中国历史上本来没有什么太大影响力的地方在清末到新中国建立这段时间一时间人才辈出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曾国藩他在湖南组建乡军专门挑选老实捞家的农民为的就是摆脱社会上的萎靡之气最后就是凭借着曾国藩
凭借着曾国藩的这个湘军大清从太平天国的折腾里面活了回来又喘了一口气但是没有人总有这么好的运气到了 1911 年当革命党起义袁世凯逼宫的时候就再没有第二个曾国藩了所以在易中天老师看来清朝绝对不是
封建王朝里做的最差的他的天子大多数都很勤奋没有宦官专政没有后宫乱朝而且基本上风调雨顺人口繁盛但他却是丧权辱国最多的一个朝代他成为了帝国的终结易中天老师尤其痛恨所谓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
前面提到过皇帝不能问责只是作秀因此其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天下兴亡政府有责或者说天下兴亡天子有责因为这天下不是匹夫匹妇的不是老百姓的而是皇帝的或者是以皇帝为代表的统治集团的皇帝自己做天下却让不做天下的匹夫匹妇们为其兴亡承担责任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其实即便这天下是匹夫匹妇们的他们也不必承担责任民主制的要义在于主权在民而主权在民并不等于责任在民实际上人民和天道一样都是不能问责的民不可罪故天下行王匹夫无责
但历史往往很荒诞国难当头时挺身而出并以身殉国的往往不是那些享受了这个国家种种好处的人而是平时不得志的民间人士尤其是那些处江湖之远的寻常百姓和文弱书生对此啊易中天老师引用夏建勇老师的一话
一针见血的指出太平盛世天下是达官贵人的天下可是到了国将不国的时候天下就成了老百姓的了国家兴盛可以分红时匹夫无分国家危急需要救难时匹夫有责远了不说啊你就看看苏联解体的时候除了一场迅速亏待草坛班子一样的政变还有谁为在已经在 ICU 的苏联流过泪呢
这一点都不奇怪当整个社会都万马齐音所有人都尽若寒蝉大家都不再议论朝政时这个国家的新王也就没有人上心了到时候你想有人出来帮一把对不起没门说实话当时读到这的时候我是出了一身冷汗的
也许很多人还津津乐道于表情包里的易老师讲三国的易老师说段子的易老师但大概没有见过如此真编历史的易老师吧那前面也提到过啊易老师的历史散文除了帝国三部曲还有闲话中国人读成记打话方言品人录中国的男人和女人都是同样的轻快犀利的文风
读起来还是让人总想到易老师的湖南口音因为这样这些书呢还是照样能够出版和买到的所以我都推荐大家来读一读那最后呢我也知道有不少人一听到批判吴国的话那即使是批评古代也恨得咬牙切齿是吧恨不得一边
生吞活剥的作者一边着急忙慌的举报一下是吧生怕漏过了任何一个可能的亡我之心不死的潜在间谍对于此呢其实我是没资格带作者解释的所以我就引用一老师在帝国的三部曲的后继中的话作为结束吧那么为什么我这三本书指的就是帝国的惆怅帝国的终结费城风云这三本书啊
讲美国的联邦制度时优点多讲中国的帝国制度时缺点多因为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既然我们的目的是取人家之长补自己之短当然应该多看人家的长处多找自己的不足如果这他山之石被你劈成臭鸡蛋请问咱们这个玉还攻不攻呀或许有人会说我们要学西方西方难道就不该学我们
当然应该但那是人家的事人家学不学怎么学学什么都由人家自己去做去想就算他们坐视良机或者干脆不得要领没有及时把我们的好东西学到手耽误了他们的发展影响了他们的进步那也是他们活该所以你要是真爱国就该多找自己的毛病多想自己的问题
就好比自己得了感冒犯不着拿别人拉肚子出事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咋回事吧当然如果你的爱国原本不过是姿态也可以满不在乎好我们本期节目就到这大家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