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 复兴党沉浮录：回看阿萨德家族与叙利亚复兴运动的兴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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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听众大家好 欢迎收听这一期的忽左忽右 我是陈彦良今天找到我们的老朋友 聊一个 12 月发生的大事件各位听众可能最近也一直在关注就是统治了叙利亚超过 53 年的叙利亚复兴党政权和他的核心家族阿萨德家族以一种近乎玩笑式的速度光速垮台

那巴沙尔阿萨德本人现在也已经离开了叙利亚前往俄罗斯并在那通电下也放弃了总统权力我们在录制这期节目的时候得知北京的叙利亚驻华大使馆也更换了国旗过去代表父亲党政权的红白黑三色两星旗被降下了

升起了新的绿白黑三色三星旗目前看起来这场由北方反政府武装在 11 月底突然发起的南下进军就这么以一场几乎不流血的这样的一个形式看来是拿下了救政权所以我们需要和刘怡好好聊一聊这片土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从 2011 年开始

过去 13 年来的这个叙利亚内战当中大马士革这座城市曾经多次爆发过激战无论是 2012 年当时在大马士革郊区与反政府武装的交火还是 2015 年到 17 年伊斯兰国猛攻大马士革复兴党政权和巴舍尔阿萨德本人都挺过来了但是恰恰这次看起来是常规的不能再常规的又一次发难旧政权几乎是顷刻之间土崩瓦解

这也是很多人很好奇的一个点为什么十几年前他能挺过来而这一次是毫无招架之力另一个本期需要讨论的话题是复兴党运动也随着这次阿尔萨德政权的瓦解很可能是要走进历史了

那么作为阿拉伯复兴党运动的两大分支叙利亚和伊拉克在过去 80 年当中在阿拉伯世界反复秀存在感复兴党的代表人物当然就是萨达姆侯赛因和阿萨达父子这三位那么这样的一支曾经自认为背负了阿拉伯民族伟大复兴使命最后搞得一地鸡毛的这样的一场运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需要刘怡来给我们好好掰扯掰扯

先来打个招呼吧

更加频繁就每周要跟进国际大势所以就叙利亚的局势的发展包括在这之前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在叙利亚北部的土耳其进军问题上包括中东的外交政策上频繁表态的这个状态

我因为长期关注所以我感觉到这可能是今年年底中东政局的一个重要的变化可能来自土耳其我差不多是提前一个星期在我的节目里面就提到说土耳其可能到了今年的年底还有一些重要的动作

所以 11 月 27 号我听到消息说伊德里布省的沙姆解放组织打出来了开始向东往阿鲁坡打我没有觉得太奇怪因为沙姆解放组织这背后是得到了土耳其的承认和支持所以他们发起这个军事行动没有让我感到很意外

当然随后的一系列发展就尤其是德拉省 2018 年被阿萨德政权收编的这些南部叛军居然又重新跳反而且是他们率先打进了大马士革 12 月 8 号说反政府武装进入大马士革巴沙尔阿萨德已经流亡的消息之后我是想到了两句话一句就是

海明威的太阳照常升旗里边就有人问一个叫迈克的人说你是怎么破产的然后这个迈克说 in two waysgraduatethen suddenly 一开始是慢慢的渐进的然后就是

突然一下子一泻千里就特别像阿萨德政权过去 13 年内战当中的还有不断衰弱到最终崩溃的这样一个过程还有一句是什么呢我想到美国著名的中东问题学者中东记刊的发行人丹尼尔派普斯他说过一个金句

让一个像阿萨德父子一样的阿拉维派在叙利亚当总统就像让一个犹太人在俄国当沙皇你反过来讲就是像他们这样一个在叙利亚属于宗教少数派的

出来的这样一对父子能够以就类似世袭和家族统治的方式控制叙利亚这么一个乱糟糟的国家 54 年这个其实也是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我想到就是 1950 年代当过叙利亚总统的

库瓦特里库瓦特里晚年曾经说过他说我管理的这个国家大约有 50%的人认为自己是民族领袖 25%的人认为自己是先知还有 10%的人认为自己是真主这个国家只有 15%是正常人呵呵

而且就是从 19 世纪末到 20 世纪末将近 100 年的时间就是叙利亚是整个中东的世俗派所有激进思想的一个大熔炉所以就是在阿萨德政权最终崩溃之后就回过头去看看阿萨德家族是怎么在叙利亚崛起的还能控制这个国家 54 年确实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嗯 是 而且伴随着阿萨德家族在叙利亚失去这个政权另一个就是这个沙姆解放组织以及他的现在的这个领导人朱拉尼也备受关注很多人也在想这哥们从哪冒出来的以及这个沙姆解放组织他也是由那个应该是 2017 年在征服沙姆阵线和其他的一些反政府武装团体合并而来而这个征服沙姆阵线的前身就是

努斯拉阵线背后带起的是过去十几年来的整个叙利亚内战的直接参与者并且是上一轮进攻的一个失利者这次卷土重来的这么一个故事所以先要不刘怡你来先跟我们讲讲最近这几周内发生的这样一个快速的垮台你来简单点评一下

说到这个问题叙利亚在 2024 年 11 月 27 日沙姆解放组织打出伊德里布省向东进攻之前有四年左右的时间叙利亚实际上有四个政府五支独立的军队四个政府就是沙姆解放组织作为一个武装力量

和他在伊德里布省建立的这个叙利亚的叫救国政权沙姆解放组织和这个救国政府诞生的背景其实是 2016 年的 2018 年之间叙利亚政府军在他的伊朗俄罗斯和珍珠党的盟友的帮助之下

把叙利亚西北部的反政府武装就驱赶到了伊德里布这一个省里围了起来那个时候被围在那包围圈里的可能有 20 多个武装组织就像养骨一样然后在这个省里面他们互相厮杀厮杀到最后是沙姆解放阵线

完成了对另外 20 多支武装的吸收和整合然后就组建了自己的这个救国政权这个救国政权是吸收了很多在 2011 年到 2014 年之间曾经受到过美国和欧洲承认的叙利亚世俗派的反政府力量他就褪去了一点自己过去的宗教色彩显得更有代表性了

同时就是因为伊德里布周边的就不愿被阿萨德统治的逊尼派穆斯林都往伊德里布跑你看上去沙姆解放阵线和他建立的旧国政府在叙利亚只控制了伊德里布一个省但是那里面有超过 400 万的居民而反过来整个阿萨德政权的控制区在过去四五年实际上也就 1200 万人

然后第二支军队是土耳其扶植的叫叙利亚国民军他也自己成立了一个政府叫叙利亚临时政府基本上这个政府的主要成员是在伊斯坦布尔活动然后这个叙利亚国民军是土耳其收编和孵化的一些过去没有宗教色彩的反政府军的成员包括有一些基督徒等等但是这支力量战斗力非常差

内部非常腐败而且就派系伶俐导致就是他明明是土耳其的亲儿子但实际上在南下进军的过程当中土耳其更多是要依靠后来收的那个义子沙姆解放阵线而国民军和这个所谓的叙利亚临时政府更多的时候是躲在今天叙利亚北部的土耳其军队的直接占领区去对抗库尔德武装和库尔德人建立的那个罗加瓦自治政府

第三股武装和第三个政府就是库尔德人的控制叙利亚东北部地区也有 400 多万人口的罗加瓦自治政府和他们的武装力量叫叙利亚民主军前身就是这个库尔德人民保卫军这支力量在 2016 年之后算是跟阿萨德政权达成了一个君子协定就说我不要求独立但是你要承认我的高度自治权承认我现在这个政府

第四个政府和第四支武装当然是巴沙尔阿萨德的叙利亚阿拉伯共和国政府和他的政府军在他的这个身后有黎巴嫩真主党啊有俄罗斯的政府军和包括俄罗斯的一些雇佣兵组织啊再加上伊朗派出的伊朗革命卫队还有这个曾经进入叙利亚去活动过的伊拉克的实验派民兵等等但是他们总体上是一个集团还有第五支武装是什么呢

也就是曾经的在 2012 年到 14 年之间最活跃的那支反政府军当时是叫叙利亚自由军他的一个残部是一路逃到了叙利亚和约旦伊朗接壤的那个沙漠地带的边缘然后在那是重新进行了改组改名叫革命突击军美国情报机关是为他提供了支持但他规模很小

不过呢这一次向大马士革进攻的这个过程当中革命突击军的推进速度是非常快的是他先占领了大马士革以东的这个帕尔米拉古城然后叙利亚南部德拉省 2018 年被政府军收编的这些反叛力量随后又跳反成立了一个组织叫南方作战中心然后跟这个革命突击军形成了一个河流他们最早冲进了大马士革

大马士科其实从这些回顾当中你就可以发现你看上去觉得阿萨德占领了全国将近 60%的领土有控制着差不多 1200 万人口

但实际上还有差不多 800 万人口在另外一些势力手里而且就已经形成了四个政权五支武装力量的这种状态而且阿萨德这政府军里面其实还得算尽在 12 月 5 号 6 号重新发动叛乱的这个南部德拉那三个省的被收编的反政府武装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其实就是

阿萨德在 2020 年到 2024 年之间的这个政府的实际控制力和实际权力并不像地图上比划出的那么大而且就可以说在 2020 年到 24 年之间

就是说叙利亚在经济上是不断的衰落下去就是我记得我 19 年从叙利亚回来的时候好像跟你说过我说我觉得以阿萨德手里的资源和他的统治能力他可能就够养活 700 到 800 万人

如果把 19 年我到政府军控制区和 17 年去的时候那个情况做一个对比其实 19 年的经济和社会状况比 17 年反而差 17 年的时候大马士革的东边东谷塔那一带还有反政府武装的控制区呢还在往城里打冷枪呢是到了 18 年的 1 月份政府军动用化学武器才把它攻陷下来 19 年的时候单看大马士革已经市面上的治安状况

就已经好了很多了但是你能明显的感觉到就是无论是物价还是说这个供电供水的稳定程度包括民众的这些情绪 19 年其实比 17 年要更差一点

更何况 20 年之后一个是全世界范围之内的新冠疫情就本来可能还有点游客吧都没了另外一个就是阿萨德政权千方百计想推动的叙利亚的经济重建进程是遭遇重大的挫败

就美国通过了凯撒法案严厉制裁叙利亚我就我问过一些在这个中东有业务的一些企业的朋友他们工作的都是医疗啊建筑啊就这些行业他们中有一些人在 17 年到 19 年去过叙利亚想看看行情大家都觉得哎政府军在慢慢的恢复对大城市的这个控制在经济重建过程中或许还能有点业务包括去参加了大马士革的商品交易会嘛想找点商机

但是 20 年凯撒法案通过之后谁都不去了毕竟我的朋友们的这些企业他也是有欧美业务的而且欧美业务对他来说更重要他是不可能为了说叙利亚有点小商机我把欧美业务导致我公司被制裁肯定不愿意

然后就等于叙利亚想通过经济重建的这个名义来招商引资来吸引外部投资的这个设想是完全失败而且就说叙利亚仅有的能卖出去的或者说是有市场交易价值的那些资源实际上都是以完全没有交换到现前的方式交给了俄罗斯和伊朗的武装团体以及他们的关联企业

因为俄罗斯伊朗的这些武装团体实际上也是一个空手套白狼的形式他们交易的方式就是我都在帮你打仗帮你维护社会秩序你其实是以交保护费的方式把这些矿产港口的开发权就交给我了然后这是对巴沙尔阿萨德就是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就稍微有点能卖的东西就还没卖到现钱

当然更重要的是 2022 年之后尤其是 2023 年 10 月以后就是整个中东形势骤变俄乌战争爆发之后就是俄罗斯不再有源源不断的军事资源投入到叙利亚战场而加沙战争引起的这个连锁反应不断扩大之后叙利亚政府

最重要的两个本地区的盟友伊朗政权还有黎巴嫩的珍珠党在以色列的直接打击和军事威胁之下都遭遇重创也没有办法再给叙利亚政府提供更多的支持当然我自己觉得最荒谬的一件事情是巴沙尔阿萨德在今年拒绝了埃尔多安牵头发起的叙利亚的和平倡议

因为其实在这件事情上是埃尔多安愿意跟巴沙尔阿萨德做交易做交易的一个很主要的原因是叙利亚逃出国的那 500 多万难民当中大概有将近 400 万现在滞留在土耳其的领土上

埃尔多安认为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财政负担和社会问题埃尔多安在今年的夏天主动跟巴沙尔阿萨德接触就说土耳其方面愿意牵头发起一个国内和平倡议把巴沙尔阿萨德跟沙姆解放组织的救国政府跟国民军的临时政府包括库尔德人

拉到一个谈判桌上大家一起来给叙利亚未来的这种政治解决商讨出一个方案尤其是因为沙姆解放组织和国民军是土耳其的直接支持的埃尔多安说这个话的意思就说如果我们做做交易我可以对这两个团体施压他们能做交易的当然就是两件事第一站在埃尔多安的角度肯定是要尽可能的压缩

罗加瓦自治政府和库尔德人武装在叙利亚东北部的控制区和他们的实际势力范围另一个问题就是埃尔多安是急于希望巴沙尔阿萨德把滞留在土耳其境内的那几百万叙利亚难民给带回去

但是就是很荒诞的一件事是巴沙尔阿萨德在今年他的整个的经济的基本盘极度衰落又缺乏国外援助的情况下居然是极其坚决的拒绝了埃尔多安提出的这个和平倡议而且不止拒绝了一次夏天拒绝了一次十月份又回绝了一次而且

而且在回绝的这个过程当中直接表示他跟埃尔多没有什么可谈的给他带话的是阿联酋总统就阿联酋总统感到非常震惊为什么在这组强弱明显的关系里面巴塞尔阿萨德看上去是一个更硬气的人

甚至于就是到了 12 月 5 号 6 号北方的反政府武装已经逼近霍姆斯同时就是南方的这些德拉省的被收编的这个叛军又重新举起叛歧的情况下巴沙尔阿萨德才突然请阿联酋俄罗斯和伊朗说我愿意跟埃尔多安谈判然后

然后就伊朗今年上台的这个新总统据说是直接回应说今天的结局都是你自找的然后阿联酋方面就觉得你现在再提这个要求就太晚了一个月前就还有得谈现在就完全没得谈了就等于说是巴沙尔阿萨德在今年很大程度上是一个误判局势

过去几年因为疫情开始之后就是我没有再直接去过叙利亚但是去年因为在叙利亚和黎巴嫩边境活动又见到了过去三四年从叙利亚跑到黎巴嫩来的就这些难民他们反馈出的信息就是情况在一天一天坏下去这个坏下去还不光是我前面说的这个物价供电供水

而且就是在叙利亚的一些边境省份比如说靠近黎巴嫩的这些边境就当地的政府武装已经开始变得军阀化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差不多很像 1944 年郁香贵战役开始之前国民党在华中和华北地区的一些部队已经几年时间不打仗了又不发想大家就开始做生意然后就是做了很多是非法生意最典型的就是美国国务院认为叙利亚现在是全世界范围内最大的芬奶他林这种毒品的出口地

而且这个生产芬乃他林的这些工厂属于哪个阵营的都有就是里边有很多有跟政府军有关的组织有和黎巴嫩珍珠党有关的这些组织其实就是他什么都有就一定程度上就是当一个政治军事团体都开始造毒品对外出口了一定程度上你可以认为就是说他手里确实也没什么资源了嗯对

对而且我看到这次当地的这些人权观察组织的一些统计比如说沙姆检防组织到目前为止他这个人员的伤亡程度如果算上其他反对派的话加起来只有八十几个人伤亡叙利亚政府军更少只有 49 名士兵伤亡

这简直看起来就是没有人在好好打仗对其实就是除了从 11 月 27 号到 30 号在阿勒波周围还算是打了一打之外就这次的阿勒波战役结束之后当沙姆解放组织开始向哈马推进的时候后来大家就没有怎么正经打仗了你刚提到了阿萨德这个政府啊

他的阿拉维派对他的一个信仰因为他们父子来自于这样的一个只占叙利亚八分之一人口的一个少数信仰这样的一个群体当中他另外还有两个很重要的标签一个是前面一开始就提到了复兴党阿拉伯世界的复兴党所以我朋友当中有人开玩笑说阿拉伯人终于告别了他们的三民主义

这确实很像父亲党在阿拉伯世界当中的那样的一个它的作用它的一些形态确实有点像国民党在中国历史当中扮演的一定的角色另外它的世俗派的一个身份这也是很多人在这次

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个顶格之后很多人也会跳出来说说你不要觉得这是个好事因为我们在中东也看到了很多的类似的例子就是当一个世俗的军事强人你不管他是不是一个残暴的独裁者当他被推翻之后可能换上来的是一个更加宗教化的一个类似于像过去沐勋会现在这次的这个沙漠解放阵线

他前身曾经是基地组织的一个分支他还带着这种恐怖主义的这样的一个血统所以大家对于叙利亚未来是好是坏其实还心存很多疑虑这两点你也给大家谈一谈吧我个人有这么一个判断因为就过去十几年阿拉伯之春之后就整个阿拉伯和中东世界发生了一系列政治动荡对一般人理解中东世界包括理解阿拉伯国家的这种

概念造成了小乱就很大程度上就是世俗派跟温和派是不能划等号的无论是阿萨德父子还是萨达姆侯赛因都是典型的世俗派但是他们肯定跟温和也不沾非常残酷对当然就是就一定程度上就是宗教保守主义跟这种激进的原教旨主义其实也不太一样

就你看沙特阿拉伯是不是一个典型的非常保守的威权政权就包括就说他在对付他的政敌的时候也非常残酷但是另一方面就说他又以一种非常奇怪的祸水外流的方式就说确保了他自己的政权的这种稳定性

一定程度上世俗派也好教权政权也好他观念上是否开明或者说统治策略是不是温和就完全不能划得好但是的确就像你刚刚说到的这个叙利亚的这个变化就我自己有一个观察吧其实是在阿拉伯之春造成的一系列混乱尤其是这个伊斯兰国的他的这种掀起的这种狂飙逐渐平息之后

这我们好像有一种感觉这个秩序好像在慢慢回归但实际上说现在整个大中东地区是迈向一个更突出的无政府状态比如说苏丹去年爆发内战一年多死了 15 万人而且他是两支国家的军队互相打起来了对 2000 多万人当了难民 800 多万人是处于一个饥荒状态

但是一般人都不太关心然后苏丹本身的主体族裔就是苏丹阿拉伯人他也属于阿拉伯世界的一部分他算是那个穆斯林世界和非洲本土宗教的一个这样的过渡地带然后就是你看看就在阿拉伯之春当中曾经发生过这种政权更迭的这一些国家阿尔及利亚埃及又回到了强人政治的这种状态

但是还有一些国家彻底无政府了比如苏丹就进入了一个准无政府状态又比如说黎巴嫩黎巴嫩就是这个在互走互诱里面就反复提到是一个国家财政已经破产了五年议会不运作没有合法的总理也没有总统没有央行行长的这么一个国家他也就是那么半死不活的存在着这个接下来就是

伊拉克一直要到今年距离第二次海湾战争爆发已经过去 21 年了到了今年伊拉克的整个政治和社会状况在纸面上才稍微好了一点政府开始上马一些大的住房基建项目了标志着这个经济上开始慢慢的复苏了

但是与此同时伊朗政权在以色列的一系列对他的盟友的直接军事打击对他本土的军事威慑之下一定程度上为了积累跟特朗普打交道的底气能想到的唯一的路径就是加速发展核武器

也还是一个地缘政治的巨大风险包括以色列从去年 10 月份一直到现在一系列在军事上的打击政策就一方面军事上进展无比的大但是另一方面加沙河约旦河西基本上就也是个无政府状态了就说这种无政府状态在那我自己对他有个说法就是说在闷烧就我今年看了联合国的一个报告它里面提供了这么一个数据

阿拉伯人的人口只占全世界的 5%但是在 21 世纪的第二个十年他制造了全世界 58%的难民和 68%的战争死亡其实是一个就是非常吓人的这个比例而且就说特朗普对叙利亚发表评论说那个地方乱糟糟的但反正那不是我们的战争他们也不是我们的朋友置身事外对就不想管了

就不再有冷战时代说就有一两个划分明确的阵营有盟主有去协调各种关系现在有很多松散的双边关系就比如说伊朗和沙特阿拉伯既可以在外交上恢复接触和来往

但是另一方面双方各自的代理人又还在也门继续战争这种双边关系极其异变就没有多少共同的利益基础所以就导致说究竟是世俗派或者说是世俗派和教权主义者

民主政权和军事强人到底哪一种类型能够更长久的在这个地区维持自己的统治有利于降低地缘政治风险就都不好说都没有标准答案了嗯

刚说了你对于整个世俗派或者说这些宗教力量在叙利亚的这场大的混战当中的一个看法尤其对于未来的整个大中东世界你也给我们听众描述了一下最近几年的一个

趋势看起来确实没有比十年前好像变得更好那这次很多人也会提到整个阿萨德家族从叙利亚的一个算是流亡吧最是仓皇慈妙日这也是意味着复兴党最后一支政权的一个瓦解复兴党这个力量在整个的阿拉伯社会当中扮演了一个

扮演过非常奇特的这样的一个角色那么当然他的另一支在伊拉克后来随着整个萨达姆政权的瓦解也是灰飞烟灭叙利亚可以算是复兴党的真的是最后一支你怎么来看待他身上的这些复兴党人的特性以及复兴党这样的一个组织他是怎么在阿拉伯世界当中孕育的首先就是要说一下复兴这个概念的由来

就像近代中东世界和阿拉伯国家历史上的很多概念一样复兴这个概念以及它衍生出的很多东西又是从欧洲照搬的就复兴运动这个概念实际上是 19 世纪上半叶

意大利独立运动时期马智尼加里波蒂这些人提出了复兴这个概念意思就是说民间的革命力量和社团再加上这个原有的这种政权力量就共同结合起来来实现意大利的民族复兴和独立后来是被阿拉伯国家的这些激进知识分子借用了

这些概念到底是怎么诞生的它建立在什么基础之上阿拉伯世界的很多尤其是激进知识分子从来不去想着背后的问题他们只是觉得这个概念很有力量很有参考价值就马上就给借过来用了就像我们在阿拉伯民族主义 100 年就是那一期里边就是就讲了阿拉伯民族主义的整个由来就阿拉伯民族主义本身就是一个双重模仿的产物

奥斯曼土耳其的突厥知识分子先去模仿了 18 到 19 世纪的欧洲民族主义然后阿拉伯世界的知识分子再去模仿突厥人如果用互联网黑话来说就是差不多到 19 世纪的后半叶阿拉伯民族主义产生了第一个 demo 版本

然后这个版本是文化上的阿拉伯民族主义因为他们在模仿这过程当中已经注意到了一个问题就是到底什么是阿拉伯民族没有办法给他下定义所以之后粗略的说凡是使用阿拉伯语言在历史上被阿拉伯帝国统治过的这群人都算阿拉伯人都要结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国家

然后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 DEMO 版本进化到了 1.0 版 1.0 版的这个典型就是 1920 年仓促诞生又仓促被消灭的第一叙利亚王国这个 1.0 版本开始思考说我们至少要建立一个民族国家的框架要有国家元首要有政府要有议会要有个宪法但是这个模仿只过了短短几个月就被法国军队给消灭了所以

随后就是这个阿拉伯民族主义又开始迭代,到了一战二战之间迭代出了新的民族主义,其中的一支就演化成了复兴主义,复兴主义一个很重要的特征是,它是从叙利亚给发展出来的,可以说是阿拉伯民族主义的整个演化过程都跟叙利亚有着直接关系。

这件事情其实是很奇怪的就一定程度上就叙利亚会成为整个阿拉伯民族主义发展的一个中心是有偶然性的一件事首先就是叙利亚是一个离伊斯坦布尔不远又不近的地方因为不远就导致说 19 世纪末奥斯曼帝国的很多改革政策比如说这个教育改革比如说开放外资这些能够第一时间汇集到叙利亚

然后又不净不净意味着这个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中央政权对他的控制力又没有那么强所以就说他的工商业和城市能够发展起来能够形成一种知识分子的舆论圈就比如说大马士革连同大马士革往西几十公里的这个贝鲁特他们是 20 世纪初整个阿拉伯世界的印刷业和出版业的中心

然后另一个原因我觉得就说也是很奇怪的就是叙利亚人对历史有一种浪漫化的执念叙利亚这个词是怎么来的其实是希腊人最早的时候他搞错了这一片的真实统治者他以为这个地方是亚述帝国的一部分所以就把今天的叙利亚和伊拉克这一片称之为阿兹里亚后来就等到罗马人征服了叙利亚这一片他们发现

希腊人搞错了然后又给这一块重新命了一个名字有了叙利亚这个概念但是在这些希腊罗马时代的这个古籍里边的这叙利亚范围就都比今天的叙利亚共和国要大很多倍比如罗马人命名的那个叙利亚差不多他要从今天的巴勒斯坦一直开始延伸囊括了阿拉伯半岛的绝大部分地区

然后呢我们刚刚提到叫沙姆解放组织沙姆其实就是英语或法语里那个利凡特那个词的同义词很有意思的是你到叙利亚去问本地人就很少使用叙利亚人这个概念就本地人更多时候会说我是大马士革人我是个阿勒坡人而当他们使用地理概念的时候也不使用叙利亚国家更多时候使用的就是沙姆或者利凡特就是一个地中海东岸这么一个概念

是一个带有浪漫化想象和夸张的这么一个地理概念就是在阿拉伯民族主义兴起的过程当中就很特殊的一点是在大马士革周边活动的这一派知识分子他们所设想的建立的未来的国家都是所谓的大叙利亚或者天然叙利亚

但是这个天然叙利亚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不仅说在英法的赛克斯皮科条约的划分之下天然叙利亚没有建成甚至于说

叙利亚知识分子能够接受的最小的那个叙利亚这奥斯曼帝国统治初期的那个叙利亚的范围也因为法国的介入把黎巴嫩给分隔出去了所以一定程度上你可以认为他们一开始就追求一个非常浪漫化的庞大的超国家的目标另一方面他们又觉得在追求这个目标的这过程当中他们被欧洲的殖民国家伤害的特别重

所以就为什么库瓦特里说叙利亚有那么多民族领袖那么多先知那么多真主因为这些人想着的都是说回到遥远的欧洲人到来之前的美好的古代那个时候应该有一个庞大的天然叙利亚对于天然叙利亚的追求对于这种所谓大叙利亚的憧憬根本就是 19 世纪的人造产物

因为真正的叙利亚本身在他从阿拉伯帝国到奥斯曼帝国的统治过程当中他是一直有着巨大的内部分裂和内部张力的一个地方比如说叙利亚人口最集中的这个西部的中央走廊从大马士革延伸到霍姆斯哈玛阿勒坡的这条走廊在走廊地带生活的绝大多数都是逊尼派穆斯林阿

阿拉维派是生活在海滨那一小条山区然后大马士革以南德拉那些地方生活着德鲁兹人叙利亚的东北部生活着库尔德人而且就说地域主义和宗教观念上的分离特别严重因为奥斯曼帝国在他的这个统治时期很多时候就对于这种小的族群他为了避免冲突降低统治成本是让他们自治

但是当这些人又被装进一个知识分子人为设想出来的而且就说没有任何实际行政经验的现代民族国家框架里的时候他没有办法处理这些内部张力特别是一些小的族群小的宗教的这种问题

甚至于就说叙利亚的政党格局就很大程度上就被他的内部分极所塑造的比如说就是在法国殖民统治时期就领导叙利亚本土的这个独立事业的最大的两个政党就合称叫民族集团一个叫人民党一个叫民族党人民党就是一个典型的北方党

因为他的势力范围就在阿勒坡那一片所有领导人都是北方人然后他们提出的目标就说既然在 1920 年曾经领导第一叙利亚王国的这哈希姆家族现在分别在伊拉克和约旦做了国王那咱们就应该跟约旦和伊拉克合并

建立一个统一的哈希姆国家与此同时就是这民族集团里面的另一派就是所谓的民族党民族党是个典型的南方党所有的领导人都是大马士革人民族党就说那不行不能给费萨尔家族抬轿子我们就算是要统一伊拉克和约旦也应该以叙利亚的这个政府为中心这是个政见之争吗是政见之争但还也是南北之争南北之争就演化成了不同的政党

而最有意思的就是就复兴主义是怎么出来的

复兴主义本质上既不是叙利亚的南方党也不是北方党它是个流亡党它更没有实际的执政经验更加理论化和理想化因为复兴运动基本上是在 1930 年代到 1940 年代就是在海外的叙利亚流亡者当中是冒出了一些更加激进的思想这里面的一个很重要的先行者是安东萨阿德

安东萨阿德就是这个长期在南美洲流亡的一个叙利亚民族主义者 1932 年他建立了一个政党叫叙利亚社会民族党 SSMP 萨阿德应该说是后来的复兴运动的一个精神鼻祖他把大叙利亚的主张很清晰的从阿拉伯民族主义的版图里面给他单独画出来了

他说我们这批人我们叙利亚我们就是要恢复历史上的天然叙利亚这是我们的政治主张另外就是安东萨阿德他建党的时候是 1932 年有一个很重要的时代背景大萧条还没彻底结束就相当一部分西方民主国家的经济和政治结构在大萧条当中是遭遇了重创那

那个时候都觉得好像苏联的政权更加稳固所以就是安东萨阿德在创建叙利亚社会民族党的时候有一定的社会主义色彩就认为社会主义是一个值得效仿值得关注的一个经济结构上的趋势而且就是安东萨阿德的这个

叙利亚社会民族党因为他是一个海外的流亡党他是最早想办法在历史上属于大叙利亚或者说天然叙利亚的不同地区去建立分支共同行动的这么一个政党很长一段时间之内他在黎巴嫩有个分支他在叙利亚国内也有个分支这两个分支是一直存活到了今天

就是这个模式安东萨阿德的这个社会民族党的很多理念随后就传承到了复兴运动当中

因为阿拉伯复兴运动又是一票流亡者搞出来的而且是在 1939 年 40 年就是二战即将爆发以及二战刚刚爆发的这个时期冒出来的他们是在巴黎的流亡叙利亚人社区里面最早发展出来的就是所以他的特征是第一反对英国殖民托管第二就是对法西斯主义和苏联模式的斯大林主义都非常友善

觉得就是这两种模式有效率包括就是复兴运动在 1940 年前后它诞生的时候是接受了列宁主义思想因为在研究俄国模式嘛就研究了半天俄国革命怎么成功认为应该有一个先锋队形的政党来领导民族革命然后呢要对阿拉伯人进行教育启蒙

要建立一党制的政权当时的这些复兴主义者除了认为说阶级斗争这东西不好其他凡是列宁主义政党信的所有东西他们都信但是复兴运动或者说复兴党从它一开始诞生的时候就已经冒出了分歧就复兴运动的三位创始人阿夫拉克比塔尔和阿尔苏奇都是叙利亚人

但是就是阿夫拉克和比塔尔两个人就走的比较近他俩都是公开的社会主义者而且还是无神论者阿尔苏奇就跟他们有一些分歧也就是说复兴党从一开始就有不同的脉络不同的分支而且在搞内部斗争

关键的一个分歧是就 1941 年在伊拉克的巴格达发生了金方镇集团的政变就是伊拉克的少壮派军官发动了一场反英政变但是被英国军队很快的镇压了

然后阿夫拉克和比塔尔就支持伊拉克的政变因为反英国嘛阿尔苏奇反对这个东西变成了一个历史污点就是你革命一直不坚决啊你不反对英国啊所以就是阿尔苏奇后来就逐渐的被边缘化由阿夫拉克和比塔尔就成为了这个主流所以

随后到了 1947 年这三个人建立了两个组织就合并了成立了后来的阿拉伯社会复兴党也是叙利亚的阿拉伯社会复兴党的前身很有意思的是因为哈菲兹阿萨德在上台之前就已经跟复兴党的创始人阿夫拉克闹翻了

哈菲兹阿萨德在掌权之后在国内掀起了为复兴运动证明的就是这么一个行动怎么证明呢他就要证明说阿夫拉克和比塔尔是七世道明之徒

谁是复兴运动真正的领袖谁是真正的第一代革命导师呢是那个被埋没的阿尔苏奇随后这个复兴党在叙利亚的分支就开始改党史就说这个真正的革命领袖真正的革命的教父是被埋没的阿尔苏奇我们要替他证明这叙利亚版本的联共部解明党史教程对就是你从这早期历史当中

你其实也可以看出就是这复兴党不仅是一个极度脱离实际的海外流亡者建立的党派而且就像他们模仿的对象联共部一样从一开始就存在非常复杂的内部斗争然后我觉得就一定程度上我们在理解 20 世纪前半叶的阿拉伯世界的历史的时候塞伊德会提到就说一战后的殖民托管造成了影响嗯

但是有的时候你强调殖民托管的负面影响你就会忽视一件事情就是除了阿拉伯知识分子自己设想的那个虚无缥缈的共同体无论是统一阿拉伯人国家还是天然叙利亚之外阿拉伯人压根就不是一个共同体尤其是如果上面没有一个像奥斯曼土耳其或者英国法国殖民当局这样外界强加的一个统治者而是自己去生成一个共同体去自己形成一套

这事也没有概念所以就一定程度上导致 1946 年之后当法国逐步退出他在中东的势力范围允许过去由他统治这些国家独立之后海外的这些激进流亡者可以回去了回去了之后我觉得一定程度上从 1946 年从二战结束到 20 世纪 50 年代中期中东很多国家的历史就本质上是什么是竞争上岗

尤其是如果你上台之后搞得不好我就发动军事政变把你搞下来所以就叙利亚从 1946 年到 1958 年经历了 10 个总统和 22 个总理几乎没有人是自然更替的基本上都是政变没有哪一届政府能撑过两年所有的激进派别都在竞争上岗这种竞争上岗和频繁的政变就造成了一个结果武装力量很重要

而复兴党人是比较早的注意到就是说武装力量重要性的这种人因为复兴党人在阿拉伯本地根基是最不稳的他们是一个海外流亡党从海外跑回来的在本地既没有经济基础也没有社会基础那么他们只能直接去掌握对于改变政局最重要的力量就是军队

而且就说阿拉伯民族主义你还会发现这种激进团体和所有激进的社会自嘲的内部矛盾过于尖锐

一定程度上就说对外鼓吹阿拉伯民族主义就变成了一个就化解内部矛盾的一个解药只要有一个外敌他是以色列也好或者妨碍阿拉伯国家结成同盟结成一个整体的美国英国也好只要有这么一个敌人在我们的内部矛盾才能稍微缓和一点

这个回过来讲叙利亚 1958 年的时候叙利亚的这些激进的政治组织主动的邀请埃及来跟他合并成立阿拉伯联合共和国这也是因为叙利亚的所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激进派别因为已经这个连续折腾了十几年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治理国家了

最后决定说那就让埃及人来治理加入纳塞尔发起的阿拉伯社会主义运动他反正也是一个超国家的宏大愿景但是就合并的那三年很快又出现了埃及人派来的这些官吏军事将领

政治指导人员跟叙利亚本土的这批人之间的这么一个巨大的矛盾这反过来其实也证明了超国家的阿拉伯民族主义包括作为他遍体的这种天然叙利亚主义就有多么的不可靠照理说埃及人都是你自己请来的你自己上赶着要去跟埃及合并等埃及人真的来了真的开始管你了你又不乐意觉得埃及人是殖民主义者

最后又要主动发动政变再把埃及人给送走然后到了 1963 年的时候一直在地下活动的复兴党通过他们吸引的那些军人夺取了叙利亚的政权这些复兴党军人刚上台的时候还是想着说

我们想跟伊拉克合并脑子里还是想着说大叙利亚所以罗伯特卡普兰说过一句话叙利亚是一个地理上最小的大国满脑子想的都不是大马士革这点事而是整个阿拉伯世界但是后来伊拉克人不干这件事情也无果而终

但是呢就是在复兴党军人正式夺权上台之后又有了一个变化就是军人在叙利亚国家生活当中的政治地位陡然上升而且就说军队的规模是急剧扩大是吸引了很多来自农村地区山地和城市平民阶层的年轻人加入叙利亚军队这里边就有很多是阿拉维派和叙利亚南部的这个德鲁兹人

而且是这个新上台的复兴党军人政权就马上开始模仿苏联模式而且你想 1963 年他模仿的还不是赫鲁晓夫或者随后伯列日涅夫的模式他是模仿列宁的模式

随后他马上就开始搞一党制开始搞世俗化要把清真寺都给关门了开始搞经济国有化没收外国资本在叙利亚的企业开始搞集体农场计划经济然后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导致跟叙利亚的原有的宗教派别还有跟在整个中东地区非常有影响力的

地下政治团体穆斯林兄弟会开始结怨就复兴党 63 年上台之后的这一些来改革政策使得世俗化跟宗教派别之间的冲突是第一次出现在了叙利亚的这个政治舞台上又比如说刚刚提到这个复兴党在上台前后新招募的军人有很多是从农村来的他们跟原来的城市派军人之间又有矛盾接下来就发生了

1966 年的政变复兴党里面阿夫拉克比塔尔这两个创党的教父

就被复兴党里面更激进的一个派别称之为新复兴党给推翻了阿富拉克就逃到了伊拉克这也是当时中东很特殊的一种政治现象叙利亚人阿富拉克在叙利亚执政失败随后逃到了伊拉克在伊拉克建立了复兴党的伊拉克分支也就是后来的伊拉克社会复兴党

这个分支过了两年政变上台等于阿富拉克又到伊拉克去执政了当然他后来就被贝克尔萨达姆这些人架空了但是他在伊拉克一直是当伊拉克服刑党名义上的总书记一直当到了他死

然后呢 66 年在叙利亚上台的这个新复兴党或者说是这个复兴党里面的进一步的激进派的领袖叫贾迪德就你可以认为贾迪德是复兴主义里边的托洛斯基因为他把阶级斗争理念给抄来了他说叙利亚接下来要干嘛就说首先在国内要大搞阶级斗争不仅要搞土地改革关键就是要把地主资本家买办都揪出来给他斗倒斗垮

另外就是叙利亚要对外输出革命复兴党要建立各种海外团体要把这个复兴党的政治理念就输出到尤其海湾地区一圈君主国家甚至要往埃及反向输出

还有就是说叙利亚不要搞正规军叙利亚要大量建立游击队用游击队发动反对以色列的人民战争所以我说这贾迪德是复兴主义里的托洛茨基就有很多更吓人的观念

但是贾迪德这个政权 66 年刚上台一年爆发 1967 年的第三次中东战争就不仅埃及的阿拉伯社会主义被打垮了叙利亚的这个新复兴主义也被打垮了而且他天天在国内搞阶级斗争天天撒钱对外输出革命国民经济都快崩溃了就是托洛茨基主义还是不行

于是就发生了 1970 年的哈菲兹阿萨德通过和平政变上台的这样一种方式阿萨德家族这才正式的算是登场对而且就是开始了

纠正运动不搞阶级斗争了确立了就说虽然要反帝国主义但是首先要背靠苏联由苏联向叙利亚输入资金输入各种援助帮助叙利亚搞基础设施建设帮助叙利亚发展农业强化军力去对抗以色列

而且哈菲兹阿萨德老阿萨德这个人他是空军将领出身贾迪德时代他已经当了国防部长了但是他有一个非常特殊的背景就是他是拉塔基亚地区的阿拉维派的村落出身

虽然我们今天说阿拉维派是穆斯林的一个分支但是因为阿拉维派使用的很多典籍就他对于古兰经教义的解释跟所有的其他的主流派别都不一样阿拉维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被认为是就压根就不是穆斯林认为他是个异端

所以就说阿拉维派在整个中东世界一直要到 20 世纪 70 年代他才被承认说他算是实业派的一个边缘分支所以他被承认这个事情

跟阿萨德家族有关系吗有就是 1974 年的时候阿萨德是找到了我们之前在真主党那期节目里提到的在黎巴嫩和整个中东世界具有巨大影响力的神学家穆萨萨德尔请穆萨萨德尔出了一个教令我们现在承认这个阿拉维派其实是什叶派的一个分支

哈菲斯阿萨德上台之后又让叙利亚的这个逊尼派的高级教士又出了一个教令说啊承认

他是个穆斯林等于才把阿拉维派的身份问题给解决掉说到这个穆萨萨德尔最近几天也有一个应该现在看起来应该是个谣言因为这样的一个人物他在历史上是 1978 年在利比亚见了卡扎菲卡达佐之后就失踪了普遍认为是被卡达佐长期监禁或者说干脆就是被他杀死了但是最近有一个留言说什么在叙利亚的监狱当中有人见到了穆萨萨德尔这个留言如果是真的那意味着穆萨萨德尔 90 几岁了

被关了 46 年但是后来没有任何后续的跟踪报道这事大概率应该是一个假消息但是反过来讲就是说在今天的中东依然有人相信类似神迹的这种都市传说比如像穆萨萨德尔这样一个划时代的这么一个人物就有人相信他像隐匿一马木一样有一天再会冒出来但反过来这也说明了

哈菲兹阿萨德的统治和暗杀手段在整个中东范围内是有名声的大家认为在他们两个之间是有可能成立的对而且就是法国在殖民统治初期就 1920 年到 1936 年

法国把阿拉维派的狙击区单独划出来给他建立了一个自治领政权后来是法国一定程度上是为了平息叙利亚民族主义者的不满才把阿拉维派的自治领又划回到了法属叙利亚所以就是阿拉维派实际上在整个叙利亚社会里面处境非常微妙不仅是宗教上的异端一定程度上它

他是所谓的续奸因为他跟法国人合作希望法国人来帮助他获得一个事实独立地位他的处境非常微妙这就是为什么丹尼尔派普斯说阿拉维派在叙利亚当总统就像犹太人在俄国当沙皇

所以一定程度上你可以认为就说哈菲兹阿萨德有他自己的治理术比如说他在内政方面就马上依靠阿拉维派的小团体把党内的主流多数派无论是贾迪德还是被贾迪德赶走的阿夫拉克的这些人把他们全部宣布为叛徒全部消灭了

就哈菲兹阿萨德作为复兴党人开始执政反而是复兴党空心化的开始他上台之后除了说在执政党内部搞了一波清洗之外他还开始跟叙利亚的宗教势力缓和关系

就包括他承认说他自己是个穆斯林当然最受重用的还是阿拉维派但是逊尼派穆斯林也是在叙利亚政府和军队当中也有一席之地作为一个陪衬就是这种情况跟萨拉姆侯赛因在伊拉克的时候更坚决的排斥什叶派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因为哈佛扎特德知道他的基本盘更小他至少要笼络逊尼派把他们变成中间力量

然后呢他在经济改革的这个过程当中是启用了一些旧的叙利亚社会民族党的这样一些经济学的专业人士然后不搞积极斗争了包括这个有苏联的资金引入之后改善了叙利亚的基础设施改善了叙利亚的教育农业也开始复苏

当然叙利亚整个的经济模式是还是计划经济色彩非常强烈在国内搞物价限制基本生活用品不涨价就是为了维持民众对这个政权的信心但是哈菲兹阿萨德是接受了被他赶下台的贾迪德的观念贾迪德就觉得情报机构最重要当然他自己也是因为没有完全控制情报机构最后被阿萨德给政变赶下台了所以哈菲兹阿萨德上台之后是极大的强化了

叙利亚的这种情报机构而且让它不断的扩容下去然后就是通过这一套改革也就是所谓的纠正运动之后就叙利亚整个 1970 年代哪怕是经历过了 1973 年的第四次中东战争叙利亚的整个社会和经济秩序是进入了一个复苏状态

一直到 1982 年 82 年是整个 20 世纪下半叶叙利亚的 GDP 增长速度的峰值但是你也得看到就在这个过程当中虽然好像哈菲兹阿萨德是一个更加务实的人但是一定程度上我自己认为他依然不是一个现代政治家

他只是用了一些现代政治的手段和工具比如说这个特务机构警察机构但是在这个过程当中叙利亚原有的社会关系亲戚家族叙利亚原有的部落在一个人的个人发展尤其是仕途发展当中依然能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而且我珍珠党那一期节目里面也说了哈菲兹阿萨德是一个黑手党教父式的统治者他跟黎巴嫩穷布拉特家族谈判的时候就是先跟爸爸谈父亲不同意把父亲干掉过了两个星期把儿子叫到大马市完全就是教父里面土耳其人他的招数对逼迫儿子去接受所以就说他是一个有了很多现代技术手段的

传统的中东统治者是一个冷酷的秩序维护者叙利亚在他的统治之下是一个稳定的警察国家因为叙利亚在 1963 年也就是复兴党军官团第一次上台的时候就宣布国家紧急状态国家紧急状态一直持续到 2011 年他的戒严时间比中国台湾地区还要长戒严了将近 50 年 48 年的时间对就是阿萨德是用谁去统治

依靠情报机构依靠他的这个阿拉维派在军队里面的势力包括依靠他的这种自己的亲戚去统治然后跟这种建立在现代技术手段武装起来的家族式的这种统治模式跟他对抗的人是谁

其实他们非常像比如说 1982 年著名的哈马达奇亿哈马是叙利亚的一个政治上的风向标因为叙利亚这种社会风俗最保守政治上最强硬的这批穆斯林就逊尼派穆斯林就是生活在哈马附近所以哈马在整个 20 世纪叙利亚历史上是屡次成为

社会动荡的风向标什么时候哈马开始闹民众起义了基本上国家就要出大事法属统治时期的第一次叙利亚人大起义就是发生在哈马最后 60 年代的时候就是复兴党人上台前后哈马也发生大暴动到了 82 年就是穆斯林兄弟会在哈马公开发起了反对阿萨德政权的武装暴动袭击了当地的军事基地打死了大量阿萨德政权的军校生

随后就是哈菲兹阿萨德派他的弟弟叫里法特阿萨德带着装甲部队秘密警察和私人卫队基本上把哈马夷为平地了

打死了一万多人吧就有各种说法最夸张的说是有四万多人但是因为我去过哈马看过他原来的这种城市规模包括跟就是以前中国驻叙利亚的武官恒爱峰大象我们一起复盘过这个事件就我们俩的共同感受是实际死亡人数应该在一万人左右

那哈马本身城市就不大那也是很惨烈的一个事件就肯定是存在这么一场大屠杀对就是哈马事件一定程度上是最深刻的反映了老阿萨德的统治逻辑就是一个冷酷的政治秩序的维护者是一个力为坦适的活的化身我给你提供秩序但是这种秩序要的是你恐惧要的是你臣服而不是让你忠心爱戴我

就在哈菲兹阿萨德统治时期叙利亚是不搞个人崇拜的我不需要你崇拜我我需要你害怕我服从我就可以了而且我觉得哈菲兹阿萨德他跟之前所有的追求天然叙利亚目标或者大叙利亚目标的所有叙利亚政治家包括原初的复兴主义者他跟这帮人最大的不同是我认为哈菲兹阿萨德是接受了天然叙利亚永远不可能真正建立

但是他认为他可以利用这个目标疏解内部矛盾其次就是利用这个目标他可以去干预巴勒斯坦和黎巴嫩就是哈菲斯阿萨德非常不喜欢巴勒斯坦人虽然巴勒斯坦人反抗以色列的这个意志是值得钦佩和同情的但是他一直觉得巴勒斯坦人非常愚蠢呵

就包括很有意思的就是我们今天会关注说 73 年中东战争之后埃及是逐步跟美国形成了和解最后在 78 年戴维因会谈上埃及是率先跟以色列形成了和解其实 73 年中东战争结束另一个很重要的背景是基辛格在穿梭外交斡旋的过程中他跟哈菲兹阿萨德达成了一致

就是哈菲兹阿萨德在叙利亚对格兰高地的军事进攻失败之后他不会再以军事上向格兰高地施压作为说要跟以色列停战的一个条件这点非常重要当时在场的一个美国外交官后来在回忆录里写了就是哈菲兹阿萨德很冷静的对基辛格说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提出的和平方案但是我觉得这个方案不至于影响到我们俩的私人关系就是

哈菲兹阿萨德跟基辛格是同一种人他是事实上接受了哥兰高地被以色列占领的那个态势永久化的这么一个立场这就是哈菲兹阿萨德的现实主义我

我觉得哈菲兹阿萨德有个很有意思的地方他是一个很残忍的统治者但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非常主动的人哈菲兹阿萨德你看他上台后就干了很多残酷的事情包括就是利用周边国家这些形式就是去介入黎巴嫩内战等等但是你仔细想想黎巴嫩内战是他发动的吗不是是先有了这个态势然后他从中看到了机会他就去介入

哈马暴动是他主动发起的吗当然你可以说从背景上来看肯定是他跟国内宗教势力有矛盾发起的但是那也是哈马的暴动先开始然后他才出兵去镇压就一定程度上他是一个不那么主动兵来将挡水来土也见招拆招的这么一个统治者你也可以认为就是他内心是一个非常保守的人

守序邪恶对他是个守序邪恶反过来复兴党另一个分支就是萨达姆侯赛因是颠老型的颠老型的威权统治者四面开战对啊甚至于就是第一次海湾战争爆发的时候哈菲兹阿萨德就嘲讽萨达姆他说萨达姆是一个连环吸烟的烟鬼

就是前一支快要灭了他要赶紧把第二支给他点上所以他在这种独裁者或者威权统治者当中属于比较能够自我克制的对不仅是这样他是除了说利用巴勒斯坦问题之外很重要的是我觉得哈菲兹阿萨德给他的国家找到一个畸形的出路就是去寄生在黎巴嫩身上寄生黎巴嫩是可以满足叙利亚的很多诉求

首先叙利亚最激进的这群民族主义者本来就认为黎巴嫩是叙利亚的一部分就不该有黎巴嫩这个国家那你去入侵黎巴嫩控制黎巴嫩国内有很多人会支持你其次黎巴嫩本身是利凡特地区经济相对发达的一个国家而它又是一个本身内部的这种宗教和派别矛盾非常激烈的一个地方它本身也需要一个秩序调节者嗯

而且我觉得另一个很重要的事情是哈菲斯阿萨德不管他是主动还是被动的发现黎巴嫩可以帮叙利亚消化劳动力就是我看过一个统计数据就 20 世纪 90 年代初的时候大概有超过 100 到 200 万叙利亚人在黎巴嫩打工

因为哈菲斯阿萨德知道叙利亚人口在持续增长但是他自己因为他的经济非常闭塞尤其是在冷战结束之后苏联援助撤出之后他消化不了那么多劳动力但是黎巴嫩可以帮他消化而只要叙利亚在黎巴嫩领土上驻军

迫使黎巴嫩政府给于叙利亚人比较方便的签证和就业条件那还就可以把国内的这些没有工作的青壮年劳动力通过黎巴嫩疏解出去

从这你就可以看出哈菲兹阿萨德在整个黎巴嫩的这个过程当中他在国内搞宗派主义信任阿拉维派他在国际政治上没有任何宗派主义立场到了黎巴嫩先打德鲁兹游击队帮助马龙派打他们下一步再去帮助天主教马龙派去打穆斯林下一步才去压服天主教的马龙派在马龙派里边

扶植自己的人手就比如说明年 2025 年这个黎巴嫩选制了两年多的这个总统的职位又进行第十几轮投票了里边有一个候选人叫苏莱曼弗朗基亚现在这个小苏莱曼弗朗基亚的爷爷就是 75 年黎巴嫩内战爆发时候当时黎巴嫩的总统他是个马龙派天主教徒就名声很不好非常腐败但是他是哈菲兹阿萨德的好朋友

而且就是当弗朗吉亚所属的这个民兵派别 80 年代的黎巴嫩内战中跟著名的长枪党火拼之后哈菲兹阿萨德是马上把苏莱曼弗朗吉亚的孙子和很多亲戚接到叙利亚很好地保护起来所以小苏莱曼弗朗吉亚在他长大之后变成了一个公开的亲叙利亚的政治家

跟真主党结成了同盟虽然从宗教背景上看他是个马龙派天主教徒但是他跟阿萨德家族私人关系搞得很好这又是一个很典型的教父式的做派就不愿意跟我合作的一派就干掉爸爸说服儿子但是如果我认为这个人有利用价值我要扶持他可以把他的儿孙照顾得非常好但是这个里边的逻辑又是纯粹的权力逻辑跟宗教等等没有任何关系

听起来从 70 年老阿萨德上台之后因为老阿萨德自己阿拉维派的这样一个身份导致他大量启用这些阿拉维派的人他是不是也某种程度上是把叙利亚的复兴党的组织给他阿拉维化派了不仅是阿拉维派化而且就说叙利亚的整个复兴党的权力中心就集中在哈菲兹阿萨德一个人身上就是叙利亚有副总统有副手但是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接班人

有很多人认为说李法特阿萨德就是哈菲兹的弟弟镇压了 82 年哈马奇异的那个人有人认为他可能会成为潜在的接班人但是很快老阿萨德就把他给废除了在这个政治结构里面只有一个真正的中心就是阿萨德自己而且他没有接班人他不是培养他那个大儿子吗对就是巴塞勒阿萨德

就是父死子继肯定是一个必然状态后来车祸死掉了就是我还去看了他发生车祸的那个在一个通往大马士革机场的一个立交桥的柱子上撞死了当时坐在那辆车上的还有一个人是他的表弟叫阿明马赫卢夫

这个人非常重要在阿萨德统治后期尤其是在叙利亚继生黎巴嫩经济的这个过程当中阿拉维派不仅获得了政治权利而且跟阿萨德家族有关的这些亲朋故旧是在叙利亚的整个的经济活动当中占据了更大的份额最典型的就是阿明马赫鲁夫他就是哈菲兹阿萨德的夫人所属的那个家族

就前几年去叙利亚的话只有三家电信公司的电话卡可以买其中一家是马赫卢夫创办的一家是就是由他参股的只有一家跟他没关系然后叙利亚国内的就两家航空公司之一其中一家是由他控股

还有叙利亚国内的很多大的涉外酒店尤其是外资背景的 90 年代进入叙利亚的外资背景的很多在本地找的合作方就属于马赫鲁夫家族就我前几年跟在黎巴嫩的一些叙利亚难民聊天

很多人在政治上仇恨阿萨德家族在经济上更仇恨阿明马赫路夫他是叙利亚国内的这种极度贫富分化主要的经济收益控制在特权阶层手里的一个标志性人物我前面说了叙利亚 GDP 增速的峰值是在 1982 年随后就一直开始走下坡路与此同时人口高速增长

叙利亚从 900 万人膨胀到 1600 万人我印象里只花了不到 30 年时间差不多就是在 70 年到 00 年他去世在位的那 30 年时间人口膨胀了一倍左右

然后与此同时就是这个国内搞激化经济大量的社会资源是投入到社会控制上面造成说虽然说叙利亚在黎巴嫩内战结束之后依然在黎巴嫩领土上驻军依然可以对黎巴嫩进行无孔不入的渗透但是实际上哈菲兹阿萨德对当地的实际控制能力已经在缓慢的

下滑当然很重要的一个变化就是巴塞勒阿萨德意外的死了导致说巴沙尔阿萨德这个接班人就意外的出现了就是 2006 年 6 月老阿萨德去世我看了当时中国驻叙利亚大使的回忆录这回忆录里讲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细节他说他在电视上一看到

哈菲兹阿萨德去世的消息马上就反映过来一件事情他不知道叙利亚接下来合法的政治接班人会是谁然后他就向国内请示说应该把调研的电报发给副总统还是发给哈菲兹阿萨德的夫人我觉得就是这段话写的很有深意说明大使其实是知道权力真正掌握在谁手里的

所以他才会顾忌说到底我们应该把调研电报发给谁然后最后是发给了哈菲兹阿萨德的夫人然后很有意思的就是就当时宪法 83 条是规定说年满 35 岁的叙利亚公民能参加总统选举但巴刹只有 34 岁

就为了能让他在 2000 年秋天赶紧合法上台叙利亚人民议会紧急修宪把这个候选人的年龄下限从 35 岁改到 34 岁这样巴沙尔阿萨德就可以经过这个刑事选举去上台了这就是巴沙尔阿萨德上台的这么一个背景很有意思的是巴沙尔阿萨德

虽然他在巴塞勒死了之后被哈菲兹阿萨德召回国内并且给了他一个军衔培养了几年但实际上他跟叙利亚的军队之间纽带也不是很深嗯另外就说毕竟年纪很轻就缺乏政治根基其实很有意思的是巴塞尔阿萨德在 2000 年上台之后就是西方国家是对他寄予了厚望嗯

包括巴沙尔阿萨德在刚刚登上政治舞台的时候是表现出了一种开明派政治家的立场改革对改革派所以 2000 年到 2001 年是叙利亚历史上所谓的大马士革之春这个巴沙尔上台之后叙利亚本来就有很多地下的

文化沙龙嘛这些文化沙龙的活动就越来越频繁而且就有一段时间大概一年左右情报机关也不怎么管结果知识分子就一度发表了一个

99 人宣言说要巴塞尔阿萨德搞政改包括就是巴塞尔阿萨德一度宣布把臭名昭著的马泽监狱要给关了表现出的完全就是一种鼓励大家都来参政议政就是叙利亚甚至 2000 年到 2001 年那段时间甚至是放开了

西方记者到大马士革去采访的这条件所以就大马士革之春为什么那个时候有影响也是因为他被很多欧美记者给报道了出来但是我觉得很重要的变化是 911 事件而且巴沙尔阿萨德在 911 事件之后是第一批公开表态说支持美国打击国际恐怖主义的

阿拉伯国家领导人之一而且在这个表态之后叙利亚的情报机关真的是跟中央情报局展开了全面合作中情局一些相关人士回忆说叙利亚情报机关就给出的信息包括帮助他们在叙利亚搜捕跟基地组织等等有关的这个嫌疑人的时候配合度特别高

导致美国在 911 事件之后好几年时间里对巴沙尔阿萨德特别满意就觉得有这样一个威权政权维持秩序帮我打击恐怖主义存在也挺好的所以你看结合 20 多年前双方的这种合作打击基地再结合今天基地余脉的沙姆解放阵线推翻了大马士革政权然后美国的下一任总统在那说不管我的事嗯

这真的是四分之一个世界这个爱恨情仇啊有一种看剧的感觉对当然 911 事件之后美国不再对叙利亚施加外部压力这个算是一个背景原因更重要的原因就是

巴沙尔阿萨德开始迈出了一点点改革的步伐之后随后就发现改革这事干不了首先就是他的身边的这些军事情报顾问还有包括他们这些家族的这些亲戚这么多年来其实一直是靠叙利亚的这种戒严状态叙利亚的这种封闭状态从中获取利益的

一旦说叙利亚在经济上和政治上要逐步解除这种戒严状态要放松过去的特权阶层就受到影响比如说情报机关是最不愿意放松对社会的控制的那他就没有用了又比如说高级官员还有包括裙带关系上的这些人就肯定不愿意改变这种状态就另一方面

巴沙尔阿萨德是 2001 年前或叙利亚搞过一阵经济自由化改革问题是在经济自由化改革当中国家扶植的重点企业开放的行业还是对马赫卢夫家族以及其他的这种权贵势力更加有利中小企业没有得到任何好处结果就导致说看上去是经济自由化但实际上不平等还被加剧了

而且另一个原因是巴沙尔阿萨德在被父亲召回国加以接班人培养之后他直接主管的事务就是叙利亚在黎巴嫩的控制活动包括对黎巴嫩经济的控制在黎巴嫩的驻军

所以就是哪怕是他在国内稍微流露出一点放松控制迹象的同时他也绝对不会从黎巴嫩撤军相反他要强化对黎巴嫩的进一步介入他可能比他的父亲更清楚叙利亚这个经济上的烂摊子完全是靠寄生在黎巴嫩身上才能勉强维持下去

所以反而巴沙尔阿萨德上台之后就是叙利亚对于黎巴嫩的经济社会和政治上的控制变得进一步强化了可以说巴沙尔阿萨德完全模仿他父亲的行事方式去处理黎巴嫩问题这就是 2005 年拉菲克哈里里被暗杀事件拉菲克哈里里本身他的在黎巴嫩政坛的崛起就跟他善于和阿萨德家族合作有直接原因但当他流露出说

我要脱离阿萨德家族控制的时候就是放个炸弹把你炸死吧这个是一个特别阿萨德家族的传统操作模式但是他在 2005 年的黎巴那是激起了全国反对

而且得到了像美国和大部分欧洲国家的支持最后导致说叙利亚是只能从黎巴嫩撤军而且这个撤军其实是叙利亚内战爆发的在经济上的特别重要的结构性原因叙利亚内战爆发之前的三年从 2007 年到 2010 年是连续发生了

四年的大规模旱灾中部和北部地区的大量的灾民就涌向了霍姆斯大马士革这些中心城市但是政府根本就没有安置他们的能力导致这些灾民在大城市周边形成了一个自发的贫民窟然后这些人在当地又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工作了以后就说如果有了一个政治契机他们行动起来就变成了反共

反抗政府的力量所以就是我们老说人口红利人口红利其实你从阿拉伯国家阿拉伯之春前后的这个情况就是人口爆炸之后假如就说你这个国家在经济全球化当中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导致你的劳动力没有办法转化成经济产出那人口就不是红利人口是一个巨大的政治负担和政治风险

叙利亚这个情况就是这个样子所以巴沙尔阿萨德就一方面大马士革之春这个事情就是持续了一年多周围的人都反对另一方面经济自由化改革导致贫富差距进一步加剧特权阶层又不愿主动放权所以巴沙尔阿萨德就回到了他父亲的那种模式就通过强化对整个社会的控制和镇压的方式

试图来化解内部矛盾而且在这个过程当中还有一个很著名的事件就 2007 年前后叙利亚在朝鲜的帮助之下试图秘密发展核武器后来被以色列发现了对以色列对叙利亚的核设施进行了空袭把这个计划给摧毁了但实际上你从这个角度来说巴沙尔阿萨德是试图在 21 世纪的进入第二个十年的时候复杀

复刻他父亲从 1970 年到 2000 年行之有效的那套统治模式但是巴山尔阿萨德最大的问题就是到了 2011 年他连一个新故事都讲不出来了你跟叙利亚的这普通人说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勒紧裤腰带等我们有一天帮助巴勒斯坦建国成功了这戒严就能解除了这都能解决了没有人信了

对有人会相信伊斯兰国相信伊斯兰国就是在想啊利凡特得把伊拉克和叙利亚这国境线给消除了只有巴格达迪还在相信只有政治狂人会信那种遥远的不靠谱的故事就巴山尔阿萨德最大的问题就是秩序党已经是他身上唯一的优点了但是他在财政社会控制力和军事方面的这种资源已经不足以维持他的秩序党的形象了嗯

不过听起来好像从他 2000 年接替父亲上台之后到今天他看起来他的最优解反而是假设对吧他利用那 10 年的一个间隙叙利亚还相对来说没有陷入到内战那个时代他去做一个比如说往更加集权的这样的一个方向上再去踏出一步反而今天有可能他是最安全的对一定程度上你可以认为就是

巴沙尔阿萨德就有一点跟他父亲一样非常被动巴沙尔阿萨德也是在以一种危机管理的方式来治理他的国家他很少采取主动措施或者说采取了主动措施一旦短期效果不好立马就停止了你看他一开始真正主动的就是以一个改革派的这样的新一代领袖的形象去推举那些

符合现代的意识形态的这样的一些动作但是马上发现在自己的祖国水土不服就试图去向他父亲那一代的军事强人寻找治理之术结果很快就完杂掉了其实你想他统治的这 20 多年几乎有一大半的时间可能 60%的时间都在一种国家极度动荡我感觉这个哥们好像估计也没睡好几天觉然后这一次看到新闻当中他飞到俄罗斯之后很快的以一种通电下野的形式放弃了自己

他也没有说他要在海外搞一个什么流亡政府感觉他有一种心太累了就算了吧不干了还是那句话就是如果犹太人能在俄国干 54 年沙皇也够本了是的所以有时候我们看待这个世界的政治历史有一种很吊诡的现象反而是那种我把

整个社会压迫到极致的那种完全独裁的状态似乎真的就是最稳定的在这个过程当中我出现了一个人试图想去改革一下或者试图想去推动一下这个世界的变化甚至试图想去改善一下我的公众形象它反而造成的是它的这样的一个统治生态的崩解这就是那个海明威说的嘛 Graduate then suddenly 是的

好呀那今天非常感谢刘怡和我们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深度的回顾了一下整个阿萨德时代这 50 多年的一个变迁以及背后复兴党它对于阿拉伯社会曾经承载的以及后来明显是发生了变形的这样的一些社会层面历史层面的一些意义

也欢迎大家去回听我们当时应该是 121 期的这个节目当时就是跟刘一一起来回顾阿拉伯民族主义百年其中也有很多部分是提到了叙利亚历史上的这些王国时代以及后来他的这些在 20 世纪发生的那些历史上的一些变动好那今天的节目就到这感谢各位的收听我们下期再见拜拜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