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不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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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天真的很感谢可以邀请周医师来跟我们一起做录影我觉得我们真的很幸运因为其实在这个癌症之旅上有很多人

很用心地陪我们我们最重要的陪伴者之一也就是周医师那你会怎么形容妈妈这个病患我觉得很有缘分照顾梁秋因为我第一次去病房看她的时候我吓一跳因为妈妈其实那时候的体力

跟精神都很好而且很客气所以而且在听音乐对对对然后所以我大概没有想到说我们是胆囊癌因为我们看到的其实都蛮症状很厉害然后很不舒服所以我第一个印象是体力很好我们那时候还决定让你先回家你有没有印象如果那时候情况很不好我们不会让你先回家我们会赶快趁住院中间就赶快来接着做治疗那我第一次对于

梁秋印象很深刻的是我们在做化疗的时候其实我们的负作用很大而且这个处置啊我们连续打三天这三天其实都很辛苦可是妈妈居然在病房里面开 party 而且病房布置得很漂亮结果呢我的余光就看到妈妈跟爸爸还有其他人在游行

对十三楼的游行总流科的游行对所以我想说哇这是我怎么看错体力还很好而且很开心不是我的念头所以是这样子因为我那个第一次画了头发掉好厉害头发掉光所以你不是送我好多点头巾吗可是你画了都没有再用有我就没有看到我常常用我在家都用耶

然后呢我女儿她就体贴她就说我生日的时候呢因为我没有头发所以她要扮一个头巾趴所以来参加每一个人都要戴头巾就陪我我很少会那样子打扮但妈妈很喜欢打扮所以我们就说好那大家就穿到漂漂亮亮的

然后如果他不能出院过生日我们就在医院帮他办一个很高级的生日趴所以大家都有个 dress code 然后我就觉得我们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不去游行一下所以爸爸就牵着妈妈然后我们就绕了一圈

我们这里有人这样从来没有人在病房做过这种事对然后周医师我觉得很好玩很有趣的是那些护理师应该都没看过对所以他们一直在拍对有啊有啊他们后来有传给我看然后他们都觉得说怎么会这么有趣从来没有看过这种事情这应该是美国式的吧周医师我还是讲一下这个 project 的背景好了其实妈妈确诊不久过后呢我就开始思考怎么跟她花时间

因为我知道我们两个之间有一些心结让我觉得我有时候不是一个很孝顺的女儿因为我会有点逃避跟她在一起但又觉得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这段时间就是要在她旁边所以我就想出这个 project 我们会很 anyway 我们就会很持续地跟彼此花时间

谢谢我觉得这样很棒因为我照顾的很多病人里面我觉得其实最遗憾的是在离开之前我们很多会放不下去

但是放不下去很多原因就是因为彼此会互相隐瞒有些家人觉得怎么样告诉病人或者是哪些东西不要告诉病人他觉得这样对病人最好可是我们常看到病人也藏了很多东西不告诉家属可是等他离开的时候会有很多遗憾就是因为你怎么没有讲清楚

很多事情包括很现实的钱的问题还有包括我觉得有些事情该道谢啦或是该说爱的都没有说出口所以我觉得有这个机会啊好好听听彼此的声音这个是好事谢谢周医师我们想趁这个机会多认识周医师我有给妈妈和周医师传了几个问题

我想问周医师什么时候决定想做医生然后如果做医疗为什么要做肿瘤科呢我昨天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可是我觉得我不是主角

那所以其实我们的年代都是联考所以分数怎么样然后你就把那个十个志愿选出来那也很幸运因为分数够所以后来就读医学院那我当第一年住院医师的时候我刚结婚结婚第二天我妈诊断肺癌

所以我一直跟我老婆说对不起我都没有带你去走一走完全没有想到是这样子所以我们结婚的第一周是病房马乱因为那时候一开始肺癌的时候就很危险他整个癌细胞跑到心脏外面去所以我们第一天诊断第二天就赶快进去手术所以在家户病房待了两天那之后妈妈出院了那我们的婚嫁也结束

所以我们就是这样子在我当第一年住院医师到第三年妈妈离开所以我们第三年离开的时候刚好要选择科系也是因为妈妈的关系我决定说好那我来走肿瘤科至少我可以照顾其他像妈妈这样子的人我可以问周一是一件比较适应的问题吗当你妈妈走你有什么后悔吗

有会很舍不得因为我跟妈妈很亲因为我爸很早就过世了所以几乎我跟妈妈是互相支持妈妈因为肺癌的关系后来离开的时候是脑部转移我一直在犹豫脑部转移的时候我要不要让她去开刀因为如果不开刀的话她会慢慢的昏迷掉

我犹豫了好久因为如果手术达到我们的效果妈妈会陪伴我们更久的时间可是如果手术失败的话接下来她的情况就会很糟开完刀之后手术是失败的开刀前妈妈还很清楚可以跟我讲话只是她四肢比较没有力气可是开完刀之后她就没有再醒过来了她一直到离开都是这样子所以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

我当然不会让她去开刀可是我不晓得我要怎么样让她睡舒服然后就是没有伤害的情况下可以陪我们很久我一直搞不懂我不晓得该怎么办所以有时候我一直会回到开刀前的场景如果我选择我知道结果了我当然不会让妈妈去开刀可是不开刀

她除了意识清楚以外她的生活品质她的四肢几乎都卧床那个是很辛苦的所以我不晓得怎么样对妈妈来讲如果是她的选择或者是有时候我在想她会觉得我帮她做了一个很差的选择让她没有再醒过来这好难判断很难的决定

他从我妈诊断到他离开你没有多久时间差不多一年十个月左右那在这段时间有没有一些比较深刻的对话还是互动没有 我妈妈是很传统的台湾人所以她从来不会跟我讲她爱我或怎么样到时候一天到晚就黏着她我会抱着她我很喜欢牵着她的手她就会嫌说一个男生手都没有剪那么细怎么像是一个男生

可是她嘴巴念归念但是每次我只要握紧她的手她就不会放开可是她其实很喜欢这种感觉但是她还是会觉得这样不像是一个男生可是我们亲密的动作就是这样子而已很自然的一个很亲密其实这是我最大的遗憾因为有时候我在想说不管我做到多好妈妈其实都没有机会看到因为我们很多的邻口亲戚他们生病之后都是在我照顾下离开

所以每个都会一直跟我聊妈妈的情况他们也会说如果妈妈当初可以或是爸爸可以看到我现在的成就他们一定很引以为荣对所以这也是我的梦想可是你知道这个梦想不可能实现

但是你考上医学院妈妈应该很开心对不对对尤其你是家里唯一的一个儿子对他很开心因为我大概可以想象那个场景就是那个时候台湾的社会是比较保守的嗯

然后父母很不知道怎么表达对孩子的爱他们有很多爱但他们不会用行动啊或言语来表达我记得小时候别人称赞我的时候我爸都当着我面说他哪里好他好多缺点可是我得癌症以后呢你知道周医师我刚得癌症的时候我很怕我父母知道

因为他们是非常传统我怕我父母会用那样的方式就说你就是生活不规律啊你喜欢喝酒啊晚上都不睡觉啊熬夜啊然后你都没有常常去恩主公拜拜啊诸如此类的话他们的焦虑会让他们想要责怪对可是我后来非常感谢他们他们并没有用这样的方式所以他们都知道了他们都知道了

那我爸一直有一个梦就是很渴望我会好然后不管我多少次跟他说爸癌症会一直跟着我他不会离开我的可是他听不进他每次打电话给我他都说你去看了医生你做了治疗那这样就会好对不对那我就知道哇他心里面是多么的

然后有时候我就会跟他谈起像这次回朋友就跟他谈起然后他变得会称赞我他就说你从小就是很勇敢然后你从小大家都称赞你你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所以我生病以后他没有改变我想问一些比较蠢的问题

这位是肿瘤科您怎么看癌症这个癌细胞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人类要面对这种苦难这个不是纯问题这个我回答不出来因为其实梁秋刚刚在讲说很怕爸妈念你说你就是因为喜欢喝酒你就是因为不睡觉你就是因为没有去恩祖公拜拜很多病人都会这样子他都会跟我讲说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

才得了癌症我们已经开完刀了我饮食都很控制或者是他觉得他自己生活都很规矩为什么要这样子惩罚他所以很多时候我都一直在强调说不是你的问题是有人不小心开了一个玩笑可是跟你没有关系你只是那个受害者

我觉得环境一直在变化所以我们呼吸来物的几率越来越高所以以后癌症越来越多一定没有办法避免只是说如果我们可以预防如果我知道我以后会得到什么癌症我们当然愿意去避免它可是谁会知道如果我知道妈妈开完刀她不会醒过来我不可能让她去开这个刀所以这就是因果论你知道结果你就绝对不会去做但是

但是很多高龄的人他会告诉你我的长寿的秘诀就是抽烟或者是怎么样那还不是一样就是机率的问题啊梁秋得到的是一个胆囊癌梁秋真正的说法应该是胆囊的小细胞癌那这些小细胞癌有个特色就是不管它长在哪里

它的恶性多度很高它跑出来的速度很快而且对化学治疗的效果虽然短暂会有效但是那个效果非常的短暂而且很快就会到处蔓延所以我们几乎是同时中了两次的头奖一个是胆囊癌再加上一个小细胞癌就是两个最差的组合对 我是中了头奖两个头奖妈中奖了对 妈中奖了对

好像癌症会听到不同的比喻像今天妈妈说我要跟癌症做朋友还是有一些人会说我要跟我的癌细胞打仗我要去对抗它所以对您而言哪一个比喻是比较恰当的讲癌症啦这也是我也常碰到这个问题身边的人说你是一个生命的斗士所以你要去跟

跟他对抗可是这个理论说实在的我觉得是不合逻辑我个人我觉得最好的对抗的方式就是接受正规的治疗那第二个就是尽量把自己的体能状况维持在最好的情况所谓的体能状况包括营养的部分还有你的活动

我们会鼓励在体力允许的情况下尽量活动尽量晒晒太阳保持我们的体能保持我们的肌肉的耐力我觉得这个是我们真正对抗癌症最好的方法所以不是共存的态度如果是他会跟你共存就不是癌症了癌症就是不受控制的坏细胞他不会跟你共存他一定会想办法在你身上破坏你破坏你拿走你的一切所以

所以除非你要有办法去压抑他不然他不会跟你共存我跟周医师讲一个妈妈的秘密你知道妈妈以前妈妈是跳国标舞的嘛所以她之前都她很爱吃甜的可是她都不敢吃然后现在呢她生病之后呢她就拼命的吃冰淇淋跟薯片有时候我回家然后发现她们冰箍都是冰淇淋她现在趁这个机会就多吃很好很好啊

所以我每次都在看体重只要体重开始掉下来我就会念病了因为我觉得体力最重要所以如果体力不好体重不好那接下来很多治疗都没有办法进行很棒啊以前在家他们就说妈

这样我们要吃晚餐吃完晚餐才能吃零食可是你就刚好相反你先吃冰淇淋然后你都不吃晚餐你们吃冰淇淋他会念吗我们小时候没有什么人管我们的我小时候会自己带自己去罚站真的啊所以所以立宇很棒啊所以

我好像没有打过我女儿可是她做错事情我念一念她就很生气的离开她也不会去罚站但是她就不理我另外一面的我像个小孩子一大部分都杀小孩子不是一面而已不瞒你说我这个人直觉蛮强的我常常讲就是跟随你心里面的你心会告诉你你要怎么做所以做第二次治疗的时候我反而很有信心了

所以你觉得这个副作用你受得了吗对 简单多了然后不瞒你说我来受访之前我十点半还开了一个大会然后接着三点我跳了一个小时的舞才来跟你见面完全都看不出来对很好很好这是一个生病对我来说

是 除了学习有蛮多学习也很多体育然后我觉得自己很幸运我有蛮多成长的然后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体力这么好

我还每天自己煮饭我还为自己带便当我还吃他的便当呢好幸福哦真的因为我喜欢煮我觉得我有去找一个平衡点我觉得对我是癌症病患

但我不觉得它是一个苦我觉得治疗是不简单但我不觉得它辛苦因为我觉得如果我觉得它辛苦它就会更苦像你这么喜欢活动啊那你打话那两天背那个奶瓶你怎么受得了

我还这样煮饭所以说我跟你讲可是有个那个那个奶瓶对不对牵挂对啊有个牵挂的身上所以我已经学会我已经学习怎么运用制乳说来你不相信 4 月 15 号我不是做治疗吗对打完化疗我没有回家哦我就直接去菜市场

因为我从澎湖买了很多好吃的鱼干所以我的脑海里面就有好多想说要怎么样处理我躺在那边两个小时就想我要煮什么煮什么所以我就直接去菜市场买了菜然后回家就开始煮饭背着奶瓶老妈那天很挂机那个黑糖糕你知道那个黑糖糕对她还告诉我说吃物也要放在冰箱里面然后我才想说这个不是问题我们早就分完了对

然后就一直炒着要吃仙人掌冰他喜欢吃冰我也喜欢吃冰我国小的时候跟爸爸妈妈去过一次盆屋我们我也去过一次盆屋所以我记得那时候七月份的时候很热我已经忘记那个地点在哪里可是我记得有一个大龙树下面对有仙人掌冰对没错我只记得那个大龙树跟仙人掌冰所以那种怀念的味道我还怀念那个味道

所以我今天帮你带了新人长高新人长豆一样好吃那不一样对但无论如何周医师真的很棒我其实很少看到一个这么会陪伴病患的医生对这就是我周医师让我很感动很佩服因为我看你对每一个病人都这么有耐心

然後就不背不抗這是我看到因為常在門診看到你對病人的關懷還有我住院的時候有時候旁邊隔壁床也是你的病人其實我覺得腫瘤科如果再讓我選一次我還是會選腫瘤科因為我覺得這個科

非常的特别然后很多医生都会希望说把病人治疗好他就成功了可是我的目标其实不是把病人治疗好我希望我们可以很平顺地走下去走越久越好但是目标是过程要平顺不要走得很辛苦或是代价很大可是过程很不舒服所以再选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子

所以你这个工作是你的职业我觉得缘分

一年的告白由鬼岛之音制作出品导演 Dorin Wang 监制制作人吴一慈许培真剪接酷映游影工作室编导潘科映许培真 Dorin Wang 执行制作刘冠谷所有的音乐来自台湾的纯粹探戈乐团专辑名称逆时针三分钟

所有的对谈皆由 Dorin Wang 及 Mish 梁许共同录制感谢您的收听如果你喜欢我们的节目请分享给身边的朋友节目可以在各大 Podcast 平台免费订阅记得按下关注如果有任何想法也欢迎在 Apple Podcast 留言五行评论给 K 到鬼岛之鹰的粉专留言给我们我们是鬼岛之鹰 Ghost Island Med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