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漫谈19】侠之大者：从家国同构的儒家理想到身份认同危机与侠义精神的解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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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这里是一篇空白用人文聊热点,用八卦奖励我们的反话播客的节目我是主播陈老师我是白老师大家好呀,好久不见农历新年的第一期我们就来久违地回归一下金庸系列找回初心吧,算是

主要也是因为前段时间这个春节两个电影真的是闹得沸沸扬扬那其中最为脸着地的可能就是徐克导演的《社交英雄传》了那关于这部电影到底有多糟糕的讨论其实已经很多了我们又没有赶上热点我们今天想要聊一下另一个角度吧

因为许克其实特地有把狭之大者作为他这部电影的副标题但是呢他却似乎只是把这个当作噱头就让我觉得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回到原作中重新来梳理一下金庸笔下的狭之大者究竟是什么吧

是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嘛,这八个字是金庸通过郭靖之口说出来的,但是实际上在金庸整个的创作生涯中,我们可以看到他关于侠这个概念,其实也是经过了非常复杂的解构和重构,从《射雷运行传》到《天龙八部》再到《鹿鼎记》,我们能看到比如说郭靖、肖峰、陈进南这样三个可以说是大侠的角色,也代表了金庸对于侠这个理想的不同阶段的思考。

从最早郭靖可以说是一个儒家道德完人一个乌托邦式的美好想象到后来肖峰身上所体现的那种身份认同危机下对普世价值的反思最后到了陆景记则是走向了一个对这个传统侠义精神经由一直写的这个侠字他自己进行的一个全面结构所以今天我们也从这三个角色作为一个切入点看看

看看金庸是怎么通过这三维大侠展现出他自己对侠这个理想从构建到结构的这个思考历程吧

是的所以我们就肯定是先从这个社交三部曲中的郭靖说起吧那郭靖其实是金庸笔下最为典型的儒家之侠是最为纯粹的侠之大者的一个典范他象征了某种儒家的那种理想人格就是忠敬爱国众议亲力以天下为己任那无怪在小说里面其实郭靖他本人有多次提到诸葛亮

那郭靖身上这种侠制大旨为国为民其实就有鲜明的家国同构的色彩也因此其实是在金庸整个这个创作谱系里面有很重要的起点意义

是的但话又说回来郭靖他当然是《诗联星传》的主角但其实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八个字是到了《神雕侠侣》里面才提到的这是在郭靖他这扬过要他一起守襄阳的时候他说我为练功学武所为何事行侠仗义即人困恶固然是本分但这只是侠之小者江湖上之所以尊称我一声

实因尽我为国为民奋不顾身的助手襄阳然我才力有限不能为民解困实在愧当大侠两字你聪明智慧过我十倍将来成就定然远胜于我这是不孝说的只怕你心头牢牢记着为国为民下之大者这八个字日后名扬天下成为受万民景仰的真正大侠

你说杨过当然他也守了襄阳嘛这两回都守了但是如果我们看他自己的人生轨迹会发现杨过在江湖上被叫一声神雕大侠神雕侠的时候那离他第二次这个决战襄阳生石头砸死盟军首领这个事还远呢他的侠其实是更多体现在自己那 16 年浪迹江湖时候还真的就是行下仗义 技人为恶这种做好人好事的所谓侠之小者

这个侠之小者其实在我看来反而更接近至少是我小时候对武侠里面这个大侠的朴素理解那就是行侠仗义嘛为民除害嘛而且这个行侠仗义也很接近于现代的超英漫画里面那些以侠结尾的英雄们就是我们之所以把叉叉曼都翻译成叉叉侠不就是因为他这个当义警这个事干的这个助人为乐的这个侠的事情吗

对所以就这里就涉及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那谁有权定义侠的内涵呢因为杨过这个角色他从一开始是在资庸在设置他的时候他就带有强烈的个人主义色彩他显然没有接受过正统的儒家教育整个成长过程中也充满了对传统的反叛甚至一开始可以说是一种仇恨吧那即使在 16 年之后他就郭襄诛杀猛哥这样的大义之举

他更多其实是源自于他自己的个人情感而且他早期行善的动机其实当时都是为了给小龙女积德所以说杨过虽然也被叫大侠但他哪怕是在大义上抗猛更多其实是出于对郭靖的追随和江湖的责任而非郭靖本人那种他自己的那种绝对信念就

杨过的集体意识其实是很薄弱的他算是一种很原子化很现代的一种心态对他好的蒙古人他也觉得挺好的呀对他不好的汉人他又觉得哈你们都瞧不起我那我也不跟你们好了这就导致他连曾经一度作为敌人的金文法王他也可以友好相处啊

他跟性格拄直的达尔巴其实关系也还挺好的对你别说蒙古人了你说他跟动物关系都挺好的此处爱提一下雕熊嘛杨贵就是对我好我就真的对你好但是他不会有那么多的大意的名头

对就感觉这种猛汉的模糊化从史丹丰传就开始了那金庸其实有安排郭靖在蒙古长大是可以说是还就是被成吉思汗抚养成人的这就表明他显然本身并没有那种极端的非我族类的观点就金庸更多是儒家士大夫忠君爱国思想的顺管或者说是一种宏大叙事上瘾的本能吧

是的 是的 所以这里就看到郭靖他那个侠制大政也不是他一开始跟着成吉思汗打金人那个时候就说他侠制大政嘛而是他后来拒绝西征 离开了成吉思汗而是回送抗元这才开始展现出他侠的一面那在神雕的原文里面是大小五他俩去行刺忽必烈结果失败被抓了郭靖就带着杨过去蒙古大帐里面这个时候郭靖和忽必烈是有过一番对付

原文是说说道

郭叔父照送无道君婚民困坚硬当朝忠良汉元我这话可不错吧郭景道不错李宗皇帝乃无道婚君宰相贾斯道是个大大的奸臣众人又是都疑政万料不到他竟会直言直则送朝君臣胡列道是啊郭叔父是当时大大的英雄好汉却又何苦为婚君奸臣卖命

郭靖站起身来,朗声道:"郭某纵然不孝,岂能为昏君奸臣所用?只是兴奋蒙古残暴侵我疆土,杀我同胞。郭某满腔热血,是为我深州千万老百姓而撒。"

这个话其实是接续了在《射雕》里面,郭靖他对自己的那一番自我拷问。在《射雕》里面,其实郭靖那时候很轴的时候,他有一段自我的质疑就是什么才是侠。当时他在成吉思汗麾下大破花辣子魔国,又大胜了金国,报了复仇。但当他报仇之后,看到了战后惨遭屠戮的百姓的时候,反而开始质疑自己报仇的意义在哪里。

他说战祸之惨一致于私我为了报父亲之仇领兵来杀了这许多人大汉为了要征服天下杀人更多可是千万将士百姓却又犯了什么罪孽落得这般干脑涂地骨气荒野这种道德困境是在孤幸心中不断发酵着的尤其是到了后来陈思汗其实也在提防他怕他背叛自己扣他母亲李平当人质甚至最后逼着李平自尽了嘛

那郭靖在背着母亲的尸体逃离蒙古的过程中其实就在反思自己练武的意义实际上射雕英雄传最后你说武绝争锋它的核心主旨其实就是在质疑大家为什么要去争夺天下第一争夺天下的这个正当性本身又在哪里那这个质疑就是顺着郭靖这一番自我疑问而来的

那郭靖当时的自我疑问是说每个人都有母亲都是母亲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的抚育长大我怎能杀了别人的儿子叫他母亲伤心痛哭他不忍心杀我我也不忍心杀他然而难道就任由他来杀我大宋百姓吗

就这种困扰甚至让他发出了一种存在主义式的疑问就郭靖这么大家都说憨傻的一个人都开始质疑存在了说我这个人活在世上到底是为什么以后数十年中该当怎样活着好呢还是早些死了

就是活着此刻已是烦恼不尽此后自闭烦恼更多要是早早死了当初妈妈又何必生我又何必这么费心尽力的把我养大就这一系列问题的最终回答实际上就是邱楚基跟他说你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去保护老百姓这就落在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是从一个朴素道德升华出来的儒家精髓上那变成了一种郭大侠镇守向阳

对所以金庸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把郭靖守襄阳这件本质上其实是保护

保护具体的百姓巧妙的与抗蒙这样的民族代语标签结合在了一起就像为国为民这个词本身就带有浓厚的家国同构的色彩那朴素的民间侠义精神就非常容易在这里而且也非常顺滑的跟过宏大的爱国主义和乃至于民族主义的这个叙事就绑定在一块了那这种写法其实也导致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那在作品中呢国进可以痛斥皇帝的欢忧金庸也可以大笔挥洒些

被洋过打得屁股尿流的那些宋朝贪官那些特别懦弱的官方首将那这些描述呢当然既是对大侠们的衬托但其实也是金庸试图在这种哀颂主义中寻找平衡就很像美漫里面也是这个体制内有坏人但是超级英雄们都是特别好的呀的这种叙事模式本质上是一种小骂大帮忙

那肯定你所有描写赞美人质的文艺作品本质上你不说体制问题都是一个小巴大帮忙嘛就连最叛逆的东西黄药师他也要在金庸笔下说出我平生最佩服众生孝子这样的话

那这个矛盾其实表露的是金庸深层让他试图调和那种侠这个本身以武乱进的这种反体制姿态跟主流的儒家中医价值史所遇到的困境这就有点像就是还是那个好莱坞超级英雄电影里面

举例子嘛就是一个反叛的英雄最后却拯救了这个腐朽的一个系统的这个套路金庸让郭靖去痛斥宋朝的昏君贪官写扬过说甚至威逼宰相丁大全自成罪状表面上啊这当然是暴露体制的腐败嘛

实际上也是在强化侠本身的道德正当性这就有点像蝙蝠侠他打击歌坛黑帮的时候衬托出来一开始写成一个纯警叹的歌灯警长但最后呢这个歌灯警长还是跟蝙蝠侠好搭档了那丁大全呢也还是靠他的花言巧语重复了皇帝的信任

继续当宰相那杨过这些侠的意境行为不能从根本上改变腐朽的帝国统治那郭靖也只能最后死守向阳侠之大者到头来他只是一个对师校体制的补充而并不能真正的提出疑问或者说颠覆对所以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道路顶级金庸他写出了一个非常盛名英明的康熙皇帝因为在儒家体系里面一个明君就是所有士大夫的终极梦想

回到射雕里面的郭靖表面上看他似乎教育程度好像不高但实际上他代表的就是这种是可杀不可辱的儒家士大夫精神基庸安排他镇守襄阳把他与诸葛亮和杜甫的一致联系在一起就是在暗示他承接的是汉式衣钵

就像诸葛亮明知汉室不可复兴却仍然六处起山郭靖也明知向阳必时但却依然要坚守到底这种不可为而为之的选择其实正是金庸对儒家士大夫精神的提炼成败似乎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自己要做一个道义上的承担

汉诗的问题具有另外一个有趣的话题,魏蜀吴三国争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汉诗正统呢?蜀汉又是怎么一步步的在历史叙事中确立了他正统地位的呢?毕竟当时小皇帝在曹操手里嘛,这个细究起来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历朝历代也都是在自己的角度出发去我住三国不过也可能是长期以来就是大家这个尊汉这个贬畏对曹操就是完全当做一个反派的这个孤独批判嘛现在反而又出现了大量的曹操的支持者可能也是一种过犹不及吧

对就除了诸葛亮杜甫这种典型经典的儒家士大夫形象要跟郭靖挂钩之外另一个重要的象征物其实是岳飞留下来的五目遗书那五目遗书它作为贯彻社交三目曲的重要麦格芬它设定本身就很耐人寻味

郭靖凭借这本书战无不胜某种意义上其实也反映了金庸一种把汉文化默认为高阶文明的倾向与此形成对比的是即使游牧民族出现了像成吉思汗这样一个没读过五目一书却能暗合兵法的军事天才但整个游牧文明仍然被简化为了一种野蛮中富者的形象那当然这种叙事其实暗合的是传统的华夏中心主义

那更深层的是我们一书表面上是一本兵法秘籍但无论是在小说中的南宋时期还是金庸创作的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岳飞的形象其实都是一个被用于民族主义动员的符号那岳飞这个民族英雄的形象在不同历史时期

都有不同程度的工具化还有不断的强化吧那元代其实就有在强调他的中去服务蒙古的那些汉化政策那民国时期呢要强化他的抗金精神去激励大家来抗日就这种不同

就像台湾妈祖那个还我和珊的标语底下署名还是岳飞呢就在这种

大的历史背景下哪怕金庸想要去淡化郭靖抗金的这样的民族属性说他是报复仇而去强调他这个抗蒙他是一个反抗一个非正义战争这样想去往普世价值靠嘛但是读者还是非常容易的就会把它理解成一个更民族主义的口号对因为说到这个民族主义的话这其实也是一个就是很难几句话讲清的因为民族这个概念在现代本来就具有多重含义因为

因为它既可以指国家公民整体上的就在我们这里就当然就是指中华民族了但它也可以指传统文化意义上的 56 个民族那这里其实就包括了汉族还有各种少数民族那这种概念的混淆又会让作为爱国主义符号的民族英雄进一步变成某些极端民族主义者的精神图腾那这种矛盾的根源就在于民族国家本身其实是一个从欧洲政治变革中产生的现代概念

那中国建国以后因为是遵循苏联模式的多民族政策当时是确立了 55 个少数民族的制度设置那这种多民族国家的多元一体格局其实不管是理论上还是实践层面上都与西方其实是尤其欧洲它都是单一民族国家的模式它其实有本质区别的

所以这就导致咱们用那一套民族国家为基础的爱国主义宣传就老是对不上尘嘛就像咱们说岳飞靠近是民族英雄这里这个民族其实更接近是汉民族的意思嘛但是你到了咱们最近这个黑猴嘛这个带火了山西的古建筑比如说辽金建造的善化寺啊应仙木塔啊

那这时候又不说他是这个辽人金利人建的了他又变成了一个中华民族的我们的悠久历史名一首古迹来宣传就这里按照二战以来西方学界的主流观点其实民族并非自然形成的一种共同体而是近现代被构建出来的一种统治性的政治群体甚至换句话说也可以说是民族主义创造了民族而不是民族产生了民族主义一个民族要维持起团结和存在就是需要不断地想象和制造他者

突然就会在其内部多样性的张力中自然的瓦解掉所以这个理论就是说民族国家是一个想象的共同体但它之所以经常被本质化其实也是出于一种自我维持的需要也就是说已经构建起来的民族和民族国家为了维持自身概念的存在它当然就是需要划分异己制造他者就是需要人为的界定什么是我什么是他

这可能也解释了为什么近年来围绕着岳飞的舆论事件频发所以就是说这某种程度上我觉得反映的是人民群众的某种需求它其实是值得被好好对待和探究的但是你这个又有点过于虚无了就是也不能完全说民族就是一个现代的被构建出来的概念因为这个听起来就其实也会容易滑向另一种极端的反身份政治的一个问题因为

我们就是个体来说也确实是存在着民族自我认同包括政治发声的需求的包括像当时确立少数民族的时候那少数民族代表也是说我们是什么什么的人他们是

就是大家自己就会有这样的自我认同而像你说东南亚的一些他们像缅甸的不同邦他们也是有这个政治发生的需要所以需要说我们是什么什么人那这种需求本身也才是催生了这个民族国家而这时候又反过来民族国家再去强化大家的这个需求和建构然后又为了自我延续不断地去建立他者彼此对立所以就有一点那种鸡生蛋蛋生鸡就无限循环下去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其实也一定程度上解释了当前的大家的一个去全球化趋势就是要加强各自的这个自己的认知包括一些出现的地缘上的政治冲突什么的

但这个分的过程以及去传说化的过程如果说是以彼此攻击来完成的就是现在其实就有这种趋势吧那这种攻击可能引发的暴力或者说战争其实我觉得是非常可怕的而如果我们回到金庸那金庸的书写的好的地方就在于他从比较取巧的带有更多民族主义色彩的抗原英雄郭靖开始但他其实并没有停止思考这个以暴制暴的暴力游戏本身的问题

毕竟武侠题材之所以是武侠它本身其实是因为这是一个以武力定义正义的世界里面

那么我们在这种世界观里面要如何避免陷入以暴制暴的循环呢其实金庸有试图通过狭义道德来约束暴力但是一个很微妙的点在于这个约束本身好像又建立在了一定的武力优势基础上就像郭靖可以选择不杀俘虏但是那是因为他武功高强他有这个实力而当他面对蒙古大军的时候却不得不采取同样的暴力手段去刺杀好兄弟拖雷于是

从为国为民挟持大致的郭靖再到个人主义反封建礼教的杨过再到后面就是相当和平主义很有点尖矮非公墨家精神甚至可以说是普度众生佛性的张无忌其实能够看出来金庸还是有自己有所想法的就是他在思想上有可以说完成了从儒入世的转变那在《倚天屠龙记》里面张无忌面对民教和武林

各派的恩怨的时候他试图通过调和化解矛盾去打破那个暴力循环但是当然即便如此其实金庸也写了最终他解决问题靠的还是武力当然这可能也是反映了金庸在面对这种暴力困境的时候他的某种无奈的认知吧是的哪怕他前面赵乌记硬挨灭绝世态三掌他能挨下来能活下来也是因为他自己

他自己武力强大这毕竟写的还是一个武侠小说武说白了就是暴力这样作为一个叙事载体是金庸没有办法抛开的嘛但是武侠武侠我们如果从侠的这一面讲呢金庸的思想确实又是确实真的变化很多从最早郭靖去教养过腰为国为民到张无忌的时候他其实是

并没有满脑子投入这个抗元大义他其实是跟人家赵敏跟一个元朝的郡主去归隐了而真正在《倚天屠龙记》里面那个也是历史上去光复汉家江山的这个朱元璋呢在金庸笔下反而像是一个追求权力的阴谋家或者更像是一个枭雄形象

他反而不是一个最正面的角色了那随着这种我们能看到的思想和立场变化我们就发现基隆比下他的大侠也不再是那种儒家圣人的童话版形象郭靖的玩人他的圣人今生就会出现一些更有趣的裂缝

对那这里当然就要开始聊到肖峰了郭靖是降龙十八掌肖峰还多了十掌但是从悲剧角度来说那肖峰比郭靖可就悲剧太多了如果说

郭靖作为一个汉人小孩他长于蒙古大汗的帐下在战争发生时候站出来以敌百保护襄阳家乡老小这当然是一种侠但其实或多或少内核里还是有一些强调郭靖是汉人血统他经受了就是之前他的师父江南七怪那些对他的辱

本质上其实确实是传统的以下之变的一种遍体

对 郭靖的纠结就还是说我学武功或者说我的人生意义是要干啥然后被教育了一番你要去帮助老百姓嘛这就非常顺滑的去为国为民了而对于他本来长于蒙古大汉帐下的这个身份认同困境其实是完全没有提的因为郭靖在射雕里面的对照组其实是杨康嘛那杨康的形象就是一个贤贫爱富 认贼作父 金国小王爷

这里面那些可以被解释成人性复杂的比如说养育知情啊比如说不同的文化啊比如说是那种移民问题啊它其实都是完全不会出现在写射雕英雄传时候进入脑子里的在射雕的叙事里面郭靖和杨康对成长环境可能的认同或者说他的那个文化融入问题被复杂了

非常简单的替换成了郭靖二选一你要么在蒙古当金刀驸马征西大将军还是你回来保卫大宋那杨康就是你在金国当你的小王爷享受荣华富贵还是你对不对你回馈为你的亲爹

那这时候这个骨子里面的汉中心的这个文化观就被金庸巧妙地变成了一种类似于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的一个朴素道德就是你在这个富贵家长大了你也别忘本啊就是那个穷爸爸富爸爸变成了对然后是直到最后

最后金庸自己慢慢进步了才在天龙里面能够写出萧峰这样一个更挣扎更真实更去自我拷问的一个悲剧因为跟郭靖相反那萧峰他是身为契丹人但是在汉人里面被教化长大但实际上他身上还有这个汉人杀了

他七大妈的这个仇肖峰他跟郭靖比起来他就缺少这个辽文化的古裕嘛结果就只能在一个夹缝里生存和成长他后来面临的自我认知的冲突就严重太多了是的其实这里还有一个比较容易混淆的区别是其实肖峰所面对的是宋辽之间的关系与郭靖当时他是抗蒙的抗元那个之间的关系它其实是很不一样的

那金庸在社交英雄传和天龙八部里面其实也展现了他不同的历史观也是一种他想法的转变吧就这个其实需要从五代十国的历史讲起我印象里我们原来学高中历史课本的时候教科书给我们还是教育的是

隋唐宋元明清这样的单线历史发展但其实就是后来去 check 的时候我们现在的历史教材已经有改成辽宋夏金元这整个区它都有提到了那大家如果去看国博的那个一开始地下的那个大展的历史年表就会发现它也是这么概括的

这个改变就不是简单的添加几个朝代名声了而是确实是有在现在反映更多历史的真实样貌就是那个时候的政权就是病历的他们自己都有自己的文明形态和正统性的诉求那与天龙八部关系最紧密的当然就是我们前面提到的一个送疗的关系其实我一直觉得这里还蛮搞笑的因为它有一个很有趣的历史渊源就是

那是五代的时候后晋的石晋堂他是为了获得契丹的支持割让了燕云十六州承认了契丹也就是后来的辽皇帝是副皇帝这样子然后契丹才会去帮他建国也就是说他们俩本来就是这么一个父子关系罗立根出来了

后来石敬堂的养子石崇贵他拒绝投降但是他是被辽朝给俘虏了的所以这里就在法理上造成了一个模糊地带就是辽朝就是可以声称对中原具有某种继承权你们后面这些都是叛军我可以不承认当然宋朝当然也不承认这种关系就是都转了几道手了我凭什么还要承认你是我爹

但这种复杂性一直存在并且最终就体现在了谭渊之盟里面就是兄弟之国的微妙定位上那宋国对辽是我得喊你哥然后我还要给你钱

这个账主要还是怪这个高粱和车神没有像李世民一样英明神武把这个辽超打下来说他要是跟唐打那个突厥一样对吧那就啥事没有了问题是就是没打下来所以说金庸在处理这段历史的时候我觉得他是有一个很明显的创作的演练过程吧

那在《射雷英传》里面,他就是把它非常简化成了一个国境抵抗蒙古,他是一个民族对抗叙事,这个蒙古入侵大宋,所以我要保卫家国嘛,这个政协对立是非常分明的。但到了《天龙八部》里面,一方面这个历史也是更复杂了,另外一方面金庸他也对民族关系的理解明显是更深入,更意识到了一些东西。

他写了《消风》的身份认同危机就展现了一个人如何在政治归属文化认同和个人情感之间他是要去有一个挣扎的那从郭靖到《消风》不同的角色之间能有这样子的区分度其实也是依托于就像你说的他本身不同的历史背景在的

对就可能读者在不细细探究的时候就会把这些宋辽关系和后来的宋元关系混为一谈但其实算是两种不同的历史情景因为宋辽其实是互相看不顺眼一直都努力的想互相把对方打下来来证明自己正统性的

那北宋时候宋朝就曾经连京来灭辽结果后面重到了陈王齿寒的覆辙才导致北宋灭亡靖康之变那南宋的时候呢又试图联合蒙古来灭掉京国结果同样是自毁长城

就这个燕云十六州简直就是一个渴望不可及意识最后也没有获得的远方那这些复杂的政治博弈在社交里面它其实更多是被简化成了单纯的抗金或者抗猛的一种侵略叙事嘛到天龙八部里面金庸的设定已经更复杂更多元了

那至少这一次你用弃单撩狗这样的灭称去骂乔峰的大宋好男儿其实是金庸在讽刺批判的对象那说起来呢其实还有一点很有趣的就是弃单撩狗这种攻击实际上也是把民族和国家的概念做了偷换依托的还是一种非我族类的民族叙事和华裔之别嘛

如果我们换一个角度思考把这个问题放在三国时期就会发现看起来是民族问题其实本质还是政治立场之争你是契丹人还是汉人其实跟你是魏国人还是蜀国人并没有本质区别所以说就是一个大的政治军事集团之间的对抗其实你并不能简单的说是民族矛盾来解释就它可能会更复杂一些

那历史上这种把民族和国家相混淆其实它作为一种政治叙事是贯穿整个中国时期直到现在的比如说你是在面对一个打不过的强敌的时候就会特别强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安史之乱时候的安禄山呢在正统史观里面就只是一个作乱的反贼少数民族的身份反而没人提了因为唐朝我们都知道其实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各族融合的朝代

所以宋元战争就会在这种野蛮人入侵的叙事里面写得格外悲惨壮烈因为他一直在被打但有意思的是当朱元璋建立明朝以后对待元朝这个前朝的态度却反而变得微妙起来他

他反而这个时候需要为元朝洗一洗正统这样既可以安抚原来的元朝官员又能强调自己顺引天命改朝换代的统治合法性所以那个唐宋元明清这个元中间短短 90 年却依然被作为一个正统的大一统王朝其实有非常大是朱元璋的功劳

就这都是大家出于自己的利益来去解释历史选择历史嘛而这种历史叙事的选择性其实也非常强的反映在了金庸的创作里面哪怕到了天龙八部里面他已经想说这个胡汉其实都是人了但你真正录到笔下还是有一些惯性在就是你说他里面写契丹人啊写完颜啊女真啊蒙古啊他其实还是用一个他者的形象出现的他们的那些文化特征都是一个呃

奇观的观赏不管是契丹文字还是萨满信仰都是没有什么诗书描写我有印象可能就只有肖峰胸口的狼头纹身了相比之下那汉文化的符号这个儒家经典诗词书画那是反复强调啊甚至你说这个大理这个太子这都要满口诗书这个很大程度上就是来源于金庸自身所受的这个儒家教育影响啊

当然我觉得这也不能算问题因为本来金庸他就是一个儒家师大夫出身的人家写的就是一个汉族的小说大家都有自己的中心视点是很正常的

对其实还有比较明显体现这一点的就是金庸笔下的江湖势力往往也是一种就是中心边缘的这么一种感觉的结构吧那中原武林当然就自诩正统基于吐蕃等地的一些武功就视为旁门左道这种叙事框架其实与现代国际关系里面的那种文明等级论述有非常惊人的相似性那就像就是欧洲中心主义啊或于是美国啊他们这些人做研究的时候就会将非西方文明都他者化

那中原武林其实也是在不断地制造与强化与这些所谓的异族武学的区别是的但是金庸还是有一些超过的地方呢就是他还是有一点情节去挑战这种中原中心话语的比如说杨过啊杨过他出身就很复杂他的武学就柔和了古墓派全真教包括这个西域白驼山对不对他一副娇的这个哈巴功呢

那最后还是在跟金融法王代表的这不就是西域吐蕃这个大和尚的这个武学交流之后才走出了自己独创武学黯然销魂掌的道路这个其实也有点像就是现在的国际关系里面说那个文明对话的概念啊就是

显然从阳光上也能看到不管是中原还是西域不同武学之间的冲突其实还是需要这种对话交流融合了之后才能够进一步去进步才有这样的更多的可能性对但这里又出现一个问题就是这种对话还是往往在主流话语体系下进行的那就像江湖中的那种英雄大会还是要在中原武林的规则下进行

那中国学者还是在发英语论文那人文社科更是用西方流行的学派思考你才能出那些成果我之前有看到说其实像普林斯顿这些国家所谓的研究中方研究中国史它其实有很大很大的问题

是的更可怕的是我们国家的去做这个史学叙述或者说文化叙述或者说对比文学之类的其实也需要用他们的那套框架才能够在他们的这个体系里玩这就没办法了要不然的话就根本就没有办法具有影响力就感觉你从一开始就断绝了你正常输出你自己想法可能

是的 是的所以说这种自我中心跟他者的叙事真的就是一个亘古不一言的问题吧昨天少数民族是咱们大中原的他者今天咱们就变成了西方的他者了不过可能金庸本人也没有真的想在这种民族问题上挖那么深啊本质上还是在用我们共有的某种观念的惯性来去构思小说的

但其实还是有能看到金庸本人的思考就比如说耶律洪基他确实依然还是处理成了对宋朝的某种意义上的单向侵略他是一个很有野心的君主但他也确实依然是一个非常具有魅力的形象反正我觉得应该不能算是一个负面形象这种人物塑造其实就能看出来他在天龙八部里面是否突破那种简单的民族对立的框架

是的,我觉得这还是金庸作为一个好的作家,他给人物的一个复杂性的立体度还是有的,而且我觉得最体现金庸思考的其实还是消风的结局嘛,表面上消风他是为了阻止战争,他是为了对不起杰伊达哥,或者对不起自己的契丹身份选择自杀,但是更深层的原因还是他面对自己这个撕裂的身份的一种绝望吧,

他没有办法去认同契丹统治者他的祖国的一些行为但是他的身份又让他没有办法真正回归汉人的社会这其实体现的就是当我们把民族对立去简单化之后你就会看到一个荒谬啊当一个人一个好人一个像萧凤一样这样大英雄嘛你一旦面临这种你不得不在非子击笔的族群标签里面做选择的时候也只能最后选我自己去死这样的一个自我毁灭了

而且他的悲剧还体现在其实战争终究都是无法避免的他的死亡也只是暂时推迟了这个结局所以他的悲剧其实是金庸在大侠这个武侠小说的核心概念上进行的某种反高潮处理所得到的是一种整体上的悲剧

因为肖峰作为江湖上的大侠其实理想中的状况他是应该超越政治他去劫富济贫路见不平他本来应该是一个爽文模板但天龙八部里面给他安排的却总是那些身不由己的悲剧情节他曾经是丐帮帮主是汉人心中的民族英雄但是当他的弃单身份暴露以后他曾经那些非常忠心的追随者们立刻就变成了敌人

那他所谓的侠义也难逃族群对立的宿命所以他的死本质就是对射雕三部曲时候的郭靖式那种挟持大者的一层否定是郭靖葬身襄阳这个没有得到具体描写的悲剧剧情的一种升级

在传统武侠里面大侠往往能够通过个人的武力或者智慧去化解危机救民于水火但在天龙八部里面萧峰最终发现即使你是天下第一的高手也无法真正调和政治与种族的根本矛盾在民族国家的宏大叙述面前个人英雄主义至少在这个叙事里面根本就是悲壮不利的

是的就在金庸的早期作品里面英雄的个人牺牲还是有意义的比如说郭靖誓死守襄阳他是在保护了老百姓但是到了肖峰这里他这个牺牲本身的意义其实是可以质疑的就是他

死了其实也没有影响什么他已经阻止了当时的那一场战争但是他也不可能阻止将来的所有的战场他的死完全不能够改变历史进程也更没有办法化解这种文化的冲突本质上可能就命连说就只是他自己去仅有的一个体面的他自己可以自我援佑的退场方式罢了

那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无力感其实也是我们当代人很普遍的一个处境就是在今天我们仍然会看到很多类似的是分认同危机会面对很多难以调和的文化冲突在这里面如果你不选边站的话如果你想在中间想到何时老那你就是你只能自己去死

所以说肖峰的悲剧性才会如此的倦勇就是知道就是大势已经如此没有办法改变这个时候你还去选择坚持自己的原则这也是一种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可能这个才是一以贯之的那个侠就是那种了不起的勇气对其实肖峰的这种在两者之间的争执让我想起了其实是韩剧的阳光先生里面的那个男主啊

他俩其实都属于找不到任何群体归属感并且为之痛苦的人那肖峰当然了他是契丹人肖远山之子但他自己其实是在汉人环境中长大的他精通的是中原武学认同的是儒家价值那他的存在其实就横跨的是契丹的血脉和汉人教养这两个不同的文化环境而阳光先生里面的男主崔又正他的身份其实是

也有点类似的这种复杂门他其实是从朝鲜逃往美国的贱民之子后来他其实是作为美军的军官然后重新返回了朝鲜但他既无法真正融入朝鲜社会因为他其实那个贱民理论上应该是比普通百姓更差的一个阶级

所以他在朝鲜社会是受困于阶级与这个殖民创生那他当然又没有完全被美国接纳因为显然还是有这个种族歧视的问题那更深层的看两个人的无根性其实体现出的是不同的一种历史创生就是

肖峰的认同危机算是一种送疗对立的民族主义叙事他需要的是就是要求一个个体在血缘和情感之间做选择而崔若震的处境我觉得算是一种后殖民语境里面的文化夹层就是他本身就是一种殖民时代的隐喻那在母国衰微西方霸权这种双重压迫下个体要怎么办呢就大家很容易成为无国界的流浪者但其实他们在面对身份危机的时候有本质的区别

就是消封的悲剧正如我们前面所说它其实是一种古典的史诗化的一种悲剧因为他试图用侠义去超越民族界限他用自己的死去换取送了短暂的和平这种死亡就有非常强烈的儒家那种舍生取义的色彩

甚至你可以说这还是一种积极的建构因为他试图用个人牺牲去影响历史的进程就他还是有在做点什么因为他想要通过英雄主义的死亡去实现某种更高的价值那相比之下我觉得崔国正的那个悲剧就更具有存在主义的色彩因为他的死亡不再是为了改变什么

最后选择为朝鲜而战但他并不是出于对朝鲜民族的认同而是出于他对个人情感也就是他对女主高爱心的那种爱的一种投射这显然是一种非常原子化而非宏大叙事的思考模式所以他死亡也是一种向内自毁的过程算是一种现代人面对身份危机时候的消极选择就是无法找到归属所以死亡本身就是作为对自己无归属状态的自我惩罚

我觉得这也是因为就是肖峰的那个故事背景他显然与阳光先生所处的 1910 年时代的朝鲜就是后来的韩国他的历史与近是完全不同的那肖峰面对的其实是一种前现代的概念吧是那种前现代的族裔对立那你的身份认同其实就是基于血缘和文化就可以了

而崔优镇后面的危机其实已经是一个现代的危机了它是源于殖民统治和国民身份的强制瓦解这里面其实是一个现代性和主权的问题了因此也许前者的冲突还可以通过文化融合来缓解正如朱元璋努力的后来这些大一统王朝们在做的事情而后者其实就更涉及了一些更深层的权力结构了

因为其实这里已经有一点点关于反殖民斗争的复杂性了就是旧朝鲜制度当然是腐败落后的但是抵抗殖民仍然是一种正确仍然是一种维护国民尊严的必然选择所以最后他当然也是用自己的死亡就完成了一种对问题无解的确认因为他用生命去保护的他献出生命的东西本来就是一个他自己都不确定的东西就是建立一个女主心中的朝鲜他根本就不相信那个东西

就我感觉这两个角色的命运它很典型因为它反映的是现在东亚文化中我们东亚人的身份焦虑的双重投影就是消风代表的就是传统中国的华裔之变了就是这种民族种族问题

而崔又正折射出来的其实是现代东亚的这些殖民创伤那现代社会的时候我们的身份认同的危机往往两者可能都有就是政治归属这个国民身份的问题以及这个文化归属就是民族身份的问题

这两者很有可能是相互混淆起来的那无论是前现代的民族冲突还是现代的这种殖民上的压迫其实都有可能导致你个体身份的撕裂那我们怎么在这种复杂的归属里面去找到自己的位置锚定自己在这个世界里面的位置而不是就是被贴标签去定义呢

主要还是因为贴标签确实比较简单吧整体来说就我们回看历史人真的可以尤其是这种人群来说不能够简单的划分成谁是正义谁是邪恶谁是文明谁是野蛮的虽然我们会习惯这么划分但是这往往也都是出于一种自我立场的一种傲慢吧就当我们在这种民族国家的一个宏大的巨大的叙事里面作为个体作为个人其实是很难保持一个独立的思考

那可能更重要的就是我们现在再去回看历史的时候其实是很难不去用当代的现代的民族国家的这个概念和这种思想刚硬去回顾的我觉得这真的是更不可不然的事情但至少我们能做到的是我们意识到 OK 这个民族国家的概念是一个后面出现的东西我们意识到它可能并不是当时的历史的全部可能是我们唯一能做的吧

是的就感觉这种身份上摇摆和痛苦它可能出现在任何时间节点就是比如说金庸本人他虽然跟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但其实他也要面对这个问题因为香港就曾经也是殖民地那消封的身份困境也许也是金庸在那个特殊的时间节点下自身文化认同焦虑的一种投射

就是他试图在汉文化中心主义的框架下寻找出路但是还无法摆脱这个框架的影响就是他没有办法再相信郭靖式的人物了但是他也不知道布鞋那样的人那答案是什么这种矛盾就反映了 20 世纪华人知识分子的一种普遍困境就是其实他们很渴望守护传统文化但是他们又已经发现了民族主义叙事的这种局限

那最终其实肖峰的死算是给出了一个答案就是名字大意有一些虚妄的本质的时候你只有对个体生命的敬畏才能够去超越历史的暴力但是这其实需要的是英雄的死亡作为回答但怎么说呢就是肖峰虽然是一个悲剧英雄但他其实依然还是一个大英雄他的悲剧更多是用来反战的他本人的形象其实还是非常光辉的他依然是一个非常伟大的

是的

你说前面至少萧峰的死他还能回答一些问题金又还在用他来做出一些表述但陈进南的死我觉得简直就就像是一个笑话了就是陈进南的悲剧真的是黑色幽默级别的悲剧就他作为这个天地会总作主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大英雄大家都说什么行圣不识陈进南纵春英雄也枉然你一听绝对是为国为民狭视大者的那个来往了吧

他一辈子也都在干这种为国的事这个反清复明嘛但是我们也知道这个事是不可能成功的而且他不但没有成功甚至还是被自己所捍卫的所谓那个汉室正统被郑克爽偷袭死掉的甚至他临死的时候陈金南还要跟韦小宝说不要杀郑克爽就

这个就很悲伤的一个事情了就为国为民的至少为国俩在陈庆南身上已经变成了一种对前明宗室的愚忠而如果说为民呢他这个天梯会真的为老百姓干了什么好事吗实际上在陆鼎记里面金庸塑造的这个康熙皇帝反而是一个好皇帝了呀因为康熙最后问说你为啥

嗯

所以我觉得这里其实经用更多拆解的是传统的那个民族叙事吧就是咱们前面一直反复说的华裔之变在陆地记里面汉室和满清的统治对于百姓其实没什么区别的就变成了百姓都已经安居乐业了你们这些前朝遗老到底在干嘛在争取什么呢就像天地会和沐王府的唐贵之争台湾正式的内斗不休其实

这里也表明了所谓的民族大义这个大旗之下其实还是利益之争是狗咬狗抢饭而已当为国为民变成了反清复明这样的教条所谓的传统道德就只能作为野心家的幌子其本身反而成为了暴力的源头

那甚至所谓侠义的武林规矩还不是吧韦小宝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甚至都不会武功的小混混捧上了天地会堂主的高位就变成了就使得这种所谓的武林规矩也不过是一套僵硬腐朽被人利用的框架吧

是的 路顶记里面实际上真正好使的还是韦小宝那一套非常现实主义的我不要脸 我会来事我见风使舵 风银拍马 上下打点这个本事不管我是在朝廷上 在庙堂上还是在江湖里面 在武林中那真的是畅行无阻而还矜持着正人君子的陈晋南你却只能死在自己孝中的那个正统阵营手底下

这个反差其实就足以表明在陆鼎记里面金庸已经在写这个传统的道德实际上在权力游戏面前是非常不堪一击的金庸用韦小宝的成功和陈济南的死亡悲剧已经是把之前他建立的所有的儒家侠义可以说是打个粉碎啊

如果说陆鼎记他是在用武侠小说的形式写了一个非常反武侠的故事,就很像唐吉可德这样一本歧视小说嘛,就整本书一个歧视小说却只是对于歧视文学的一种反讽。那么陈进南这样一个在江湖上享有盛名啊,自己也确实又武功高强,又非常有这个道德的一个传统英雄侠客形象。

实际上呢却领导了一个一事无成天地会自己也是糊里糊涂的死于可以说是非常卑鄙的人的手里啊那他对汉室正统对反清复明的执着其实就是另外一种唐吉可德打风车啊

只是唐吉可德他打了一辈子风车巨人最后是被邻居打败了打醒了之后我痛是其实小说其实小说害人啊不要追风车了但是陈金南到此呢他也没有办法说儒家道德害人他没办法说他还是说不要杀郑克爽他还在坚守那套害死了他的侠义精神

对所以陈静兰最后死亡了嘛她所象征的是曾经那些以武犯尽的侠客精神江湖一警对官僚体系本身的批评和补充就在陆景记里面也一起被虚无掉了那韦小宝在官场上如鱼得水啊没错封建官场就是烂透啦但你们武林众人也一样行事主义一样打着仁义道德的旗去争权夺利所以大家一样烂不如来修韦小宝了这个好像就是陆景记里面的那种虚无表达是

是啊我觉得这确实可能是金庸的一种自我说服吧因为你看这个陈静南他一开始还觉得韦小宝你这样一个小混混这哪能上得了大牙之陶呢对吧要收他为徒还想要教育他但实际上呢实际上陈静南自己想要保的那个明事后人郑克爽结果把他杀了这郑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陈静南能怎么办呢他能够教育郑克爽吗也教育不了啊反而自己被杀了要韦小宝给他收拾

那明知道自己保护的这些东西已经腐朽了已经是不行了已经烂了还要为他们卖命这实际上就是心甘情愿的成为了权力斗争的耗材这种盲目实际上就是被那一套反清复明的意识形态遮蔽了双眼啊入影记里面写这个天地会反清活动他们刺杀起义搞得轰轰烈烈的但实际上奥拜还是让吕小宝这样一个小太监弄死的吗

你实际上天地会也没干什么好事只是无增杀戮对历史大使毫无所汗斗吧但这个怎么说呢他确实也是非常事后诸葛亮的一种论述那当然就是金庸对康熙的塑造确实非常值得玩味因为康熙其实是一个一族统治者但是呢在金庸的笔下他的善政消除了华裔之变的合理性却同时巩固了满清统治的合法性啊

那康熙的这种所谓开明专制其实提供的是一种妥协方案就是那个不动要权力结构的前提下去实现一种局部善治所以你别看好像金庸大妈神龙教但康熙他其实是一个新时代的权力现实他的圣明掩盖的就是暴力统治的本质这其实跟 20 世纪末中国知识界的那种新威权主义思潮是非常有共鸣的就是你可能最终也会变成原来你讨厌了你自己

这不光是毕业车你还要给他唱颂歌呢所以金庸的厉害之处可能就在于这个他还是没有对权力全方美化就是康熙之下一样是韦小宝之流混日则乐土嘛但是同时

你说他完全的否定理想吗这个陈静南至少还是一个悲剧而不是真的一个笑话就是你还能会觉得陈静南确实是一个好人就是他只是把代表性的角色放在了一个历史必然性的绞肉机里面去展现他自己对这一套叙事的不相信去暴露这些宏大叙事的脆弱

对但是当金庸去解构宏大叙事和儒家理想本身的时候他其实也把之前本来有的那一套道德遮羞布给虚无掉了呀就是你当然确实你可以说孔老二也是虚伪的 OK 但是你打倒孔老二之后你要怎么办呢

失败的大侠陈静兰她确实她已经死掉了她死得轻松但是这些江湖儿女也仍然需要一个带头人啊就像盟主程度上可能就是说老百姓们也需要一个康熙或者说至少是领袖吧那不然你真的搞去中心化运动搞得起来吗那

毕竟这个寻求安全就是人类的底层需求啊所以越是社会动荡啊不管是经济还是战争那老百姓也真的就是需要一个领头人作为秩序的象征从这个角度来说其实我们回到最早我们讲这个郭靖守襄阳它其实代表的就是战乱里面当时百姓能够对一个稳定秩序和这样一个可以提供秩序的强大保护者的想象和需求

而郭靖也确实他迅诚了用生命去捍卫了自己的事业这可能真的就是《世上英雄传》他成人童话的那一面因为咱也都知道在历史上在现实里面的那些这个领头的强人可能就是真正让他保护老百姓那也未必了可能接近的要么是陈进南那样子比较极端甚至盲目的信奉者或者抗戏那样的权力高手了

但其实《鹿鼎记》里面的康熙被金庸塑造得很童话呀如果你要说咱们现在看到的这些利用民众恐惧焦虑情绪的那可是 Make America Great Again 的川普诶

这也确实没办法就是因为这种强人政治或者说那种魅力型权威它就是很容易引人追随嘛因为你越是在传统或者说法理这样子各种权威失效的时候这种魅力型领袖这样的强人就是可以逊色整合社会上很多力量嘛这个大家都 maga 了嘛确实人多啊

那哪怕我们往好里说这个郭靖守襄阳消风阻辽轻松那实际上也都是在用他们自己的这样的查明他们自己的个人威望去弥补了体制上的溃败的典型而且怎么说也不光是在这种外界环境有威胁有动荡的时候哪怕不是真的这种战争啊送辽战争或者说现在经济实在不好就就

普通时刻其实人也人的本性就是那样就是有一个佛洛姆他那个逃避自由理论我觉得其实是很本质的就是说人本身就是有这种服从权威的本性的

那弗洛姆他研究的就是两次世界大战和随之而来的政治局势包括里面的极权统治然后他得到的结论就是说你别管咱们嘴上再说自由可贵但是现代人本身可能就没那么想要自由因为自由就意味着你要为你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啊

而且你每一个人也都是原子化的你每个人想要的东西都不一样只有你自己想要那个东西而你必须为你自己的只有自己的选择负责任这其实压力很大这个孤独和这种责任的压力本来就不是人类想要的东西而这个时候有一个领袖站出来说我们要怎么怎么样做然后我们就 make 什么什么更 great 了对吧

这种简单粗暴但是很符合直觉的框架让人去服从那么这种对权威的服从其实是很解脱的尤其是你在跟一些宏大叙事一绑定你说 make a Dawson great and good 那这种时候你说我为了大宋骂你两句消风对不对那我感觉我自己也是大英风的一部分啊我这还在为国为民呢

你又这么说确实骂骁风是撩狗和排外反移民好像确实挺像一回事其实这种建立一个个小群体然后说外人坏话它其实本质上就是人类作为社会或者说人类作为动物很本能的一种倾向所以也就是亨利塔吉菲尔那个社会认同理论就是他不是找庄汉生去看两个画家的作品告诉他们会根据这个画的偏好把他们分为两组

然后这些被试的男孩就在完全不知道这个组有什么别的意义的情况下就也会把完全不知道有啥意义的这种虚拟的货币去分给自己同组的人就这个实验就很经典了他就是说人类只需要一点点的借口或者一点点的推动就可以形成群体并且开始去排斥甚至歧视不属于这个群体的其他人

是的就这种实验我感觉是不是那个纳粹那个事之后就很多因为还有那个老师给学生们用头发颜色什么眼睛颜色做分组然后稍微一引导就开始在班里引发非常严重的歧视和暴力就就其实是一回事就人可能就是有这种抱团排外就是一种动物本能的属性吧那

如果你知道有这种属性然后你再去加以引导加以利用那确实就其实我感觉现在的这个短视频时代吧从粉丝经济到营销号新媒体这些再到国际政治大家吃的确实

真的很大程度上不管是怎么外面花里胡哨的包装但他本质就是在吃这碗集体情绪的饭就像前面所说的就是越是有危机越是不好的时候大家越容易对群体有信仰嘛所以

娱乐圈流量要虐粉政客要树立假想敌都是去建立那种我们 vs 他们这种简化的逻辑通过排斥他者去建立群体认同就是人的脑子本来就是很喜欢这种因果非常简单明了的叙事讨厌那种复杂性那你复杂了人的情绪要哪里安放呢

所以魔教妖人气胆撩狗人人得而诛之帽子一扣正邪不两立就可以成为灭流正风满门的理由或者说去燕文光殴打带小孩的两口子啊就所有这些都是只要把对手污名化为非正义那自身的暴力就也具有了合法性所以又一阵子喜欢那些移民入侵故事它也不外乎如此啊

就本质是将经济不平等文化失去各种各样的系统性矛盾转嫁成了一种外部威胁掩盖内部的结构性问题而只要群体认同够坚固群体心智就可以代替个体心智那简而言之就是大家就是会跟着这样子跟着信呀就像大英雄陈静兰都坚信反清复明的教条似的反正现在这个气势已经越来越明显了登登

话又说回来陈靖南他是脑子彻底被那套儒家道德洗了但实际上其他打着反清复明旗号的比如说天地会啊郑家啊孟王府啊啥的你说他们一个个都是大傻的都是跟着信吗也不是啊我觉得大部分还是为了自己的好处利益去打一个大义凛然打一个听起来忽悠人的幌子罢了那把自己说成一个受害人去给对方扣上一顶非正义的帽子这其实就是

任何群体冲突里面任何一方都会干并且都在干的事情哪怕连顺之白难就咱说还有比这更主流的主流群体吗他们都可以说自己是在被什么政治正确暴政压迫就保护传统价值观说白了就是在固化他们自己的既有权利啊

对,所以就可以有一万个跨性别威胁论新闻,然后再拉着部分女性一起左手反跨右手反堕胎就可以了。所以在新媒体时代,这种性检防力回荡出来的暴力狂欢就更容易也更常见了,我感觉就已经比比皆是了。是的,我觉得这确实互联网肯定要背一部分锅啊,因为大家上了网谁知道网线那边是人是狗,就是…

对那种比如说网暴它实际上就是一种暴力大家对这种暴力的烈度都是缺乏实感的就是伤害人就会更容易但

但其实这种用谣言去制造一些仇恨然后引发一些暴力这个事儿也是古以有之讲真这个金庸也写了嘛那天龙八部里面这个带头大哥玄慈去率领中原高手去打萧衍山一家他就是因为慕容伯搞的那个谣言啊说这个契丹武士要来抢你们少林武功了那少林四大和上一听话这个要来抢我们东西这多吓人啊这就立刻就信而且这

不光是说自己是受害者还有就是那本来当时中原江湖就有那个对契丹的偏见那你本来就是坏人你还要来抢我家那我当然要打死你为强对因为人心里面成见就是一座大山对啊所以说就就你慕容伯那个谣言就是很精准他去跟少林和尚说契丹武士的坏话就相当于给那个右翼老保说移民威胁论这当然就是一击击中

而且其实就像之前德国不是有一个开车撞人的一个事件吗那实际上那个凶手是一个移民非常多年的一个规者狂热的家伙他其实站的反而是一个反移民一个右翼立场

但是当我们看到的报道里面其实都是只强调他的移民身份反而去进一步加强了这个移民危险的这种刻板印象可以说反倒是在给这个恐怖分子去天穿甲乙继承他的一致了其实这也有这个现在新媒体这个所有的社媒他都在为了自己的点击率为了自己数据为了去迎合这一套平台的

只能去制造更多的情绪和煽动更多的焦虑就会进一步把那种极端言论推送给特定的群体然后你都是特定群体了那就更不会去查证到底是怎么回事去追根到底就像少林大和尚难道会去侦查证慕容伯的谎言去调查一下这个契丹五十到底是好是坏不会的人家立刻就找人出征了而且

这个找人出征这事就像现在对吧贴吧老哥大家一起上啊只要大家一起出征了其实里面每一个人的道德责任感和判断力也都是直接就消弱了就有一个研究就是说那医院会诊啊专家会诊其实参加人数越多你采用一个高风险疗法的概率就越大为什么呢

就是因为大家都觉得这事要是能成功劳肯定有一份吧但是万一不成这输了也不能全赖我这么多人呢结果是啥呢那就是像听龙八部里面那带头大哥手底下参与屠杀的那都是武林人士德高望重之辈啊那你真去打人家抱小孩的妇女的时候有一个有侧影之心吗都没有了

对而且最悲剧的是明明是一场误杀惨剧它其实可以用来证明其他人没有那么坏中原人也没有那么天然正义的一个反思机会但参与者没有一个人会冒险站出来承认去记录的那如果不是萧远山活了下来萧峰一家的悲剧早就已经被彻底遗忘了那中原武林还会继续歌颂抗击外敌的正义性这种集体记忆的重构历史的不断涂抹延续下去应该就会成为陆鼎记里面造成沉浸南非剧的教条主义

也是现在现实中不断重复更多暴力冲突的源泉吧就感觉这确实是一个漩涡呀是的所以说金庸其实我觉得他没有真的去着很多比例去写这个事情他是回避了的就像咱们说的金庸他反武侠他更多反的是侠的精神而没有拆解那个武的载体在金庸小说里面你最后去解决一个暴力问题还是要靠更强的暴力嘛

那当然这种暴力循环也是一种对现实世界的反应啊就像冷战时期军备竞赛你掌握了很多暴力对吧你有很多巨猴火我就很害怕我就得加强自己的暴力程度那反过来你就会因为我开始军备了然后你也更加不安更进一步去加强你的暴力强度最后就恶性循环

对我觉得还有就是暴力也可以带来其他的好处要不然武侠世界里面大家干嘛抢天下第一武林王主难道只是为了好听吗只是武侠小说里面几个高手打一架就完事了那欧阳锋和洪七公临终前还能一笑鸣恩仇呢所以这确实是童话故事而现实世界里面真正被撵在暴力车轮下的普通人

可能也只有郭靖会想这样的战争哪怕报了我自己的仇又有什么好处呢但你这又变成了对不对 Charmy Leader 的强势崇拜了吗不是是人需要朴素道德

但是朴素道德还是比较难我觉得就是说白了这个暴力本身就是一个不平等的权利而这个问题金庸其实是当做一个现实背景就是一个设定像这个康熙到底还是一个好皇帝一样就接受了并且默默未知洗地未舒开始了所以

所以哪怕像郭靖、肖峰这样子还没有被解构的下智大者魏国卫民他们身上所承载的不管是保护弱小还是追求和平这些普世价值能够得以成立能够被书中的角色和我们这些读者赞美实际上还是要依赖于他们的暴力优势要依赖于他们的武功啊

甚至在书本之外大家读者对高手对暴力权力的崇拜本身大家都在书外开始论谁战利第一呢其实这个对强力的崇拜本身也得说是读者们对大侠的赞美中要占据一个重要部分吧

嗯,这其实就让我想到现在大家经常在国际关系里面讨论什么软实力硬实力,那就是所以不是很大的一种论述论调,就是说文化影响力虽然重要,但是文化影响力本质是建立在硬实力基础之上的,你强你自然就可以铺开全球市场了。

虽然但是我还是得说那你看什么我的战争啊愤怒的小鸟啊这啥的这个游戏圈也有不少这种比较小的国家出品的但是却有巨大文化影响力有巨大市场的嘛那你说波兰芬兰它很有硬实力吗它的硬实力难道就是投靠苏联吗所以说

就文化产品本身我觉得还是有意义的那不然我们今天也不会在这里巴拉巴拉讲这么多去讨论金庸了那这期节目真的是杂七杂八也聊了好久那就先到这里后面再去可能聊一聊金庸作品的现代改变吧徐克什么的还是有值得聊的地方那大家下期再见大家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