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番外】做记者的每一天都很快乐，只有发薪日不快乐？！｜记者节特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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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大的危險是不知道危險在哪我就跟《病態人》周刊子主編李大同我說大同老師我要去釜新了如果你要聽說我在釜新嫖娼了 販毒了你千萬不要相信大同說的哎呀 說你趕緊去吧

进了节是吧给大家说一下说一些真相大家可能不愿意面对的一个问题就是媒体的待遇确实是太低了我不喜欢大家把这个行业说得非常穷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个体面的生活我说的这个体面的生活不包括买房就是你能够没法怎么体面

所有时代的好的报道都是冲破了重重阻力才能报道出来的这个行业留给我的这种财富是更包容的世界观当我去到中东看到雄伟的建筑第一反应是有多少劳工是死于高温之下的

年轻人爱这个行业还是有大量的对新闻有热爱的年轻人在这个行业里边去克服各种各样的困难这是一种西西斧斯式的进程需要一代一代的媒体人去接力

成为了唯二采访到辅督者的人

访民们之所以把服毒的地点选择在中青报社是因为他们听说这是一家会为民发声的报纸而对我来说中青报也是个特殊的地方 2013 年 19 岁的我参与了这家报社组织的大学生记者训练营算是我新闻之路的起航

也因此认识了当时特别报导部的副主任刘万勇因为当选过人大代表大家亲切地喊他代表或者万总那些年万总被称为新闻学子的灯塔包括我在内许多进入这个行业的年轻人都接受过他的提点和帮助 2019 年万总离开了他效力了 21 年的中青报现在利用业余时间做年轻记者的训练营

而我也在今年初辞职离开了媒体机构成为一名独立的自媒体人我们都不再是记者或是编辑却换了一种方式守护这个行业在记者节这一天我邀请他一起录了一期播客我想这是度过这个节日的一种方式通过聊聊记者这份职业带给我们的财富以此作为对这个行业的祝福

今天这期播客有点特殊因为播客登录的时候是 11 月 8 号记者节我今天邀请了一个在我新闻路上对我有过非常多帮助和指导同时我也相信很多业界的年轻人都曾经受过他的帮助和指导的一位特殊的嘉宾他叫刘万勇大家都叫他万总我叫他总总所以总总来先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哈喽大家好我是刘万勇以前在中国新闻报做了 21 年记者现在已经辞职 5 年了我跟师姐是认识很长时间了她在上大学的时候我就认识她了还是小朋友的时候现在也是小朋友现在也是小朋友

对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总总其实我还挺想跟你聊这个话题的因为从来没有跟你聊过前年有一个电视剧叫《平凡之路》它是陆瑶的小说改编的总总你看过吗小说我知道但是电视剧我没有具体看因为很久不看电视了我给你介绍一下就是

《平凡之路》的电视剧里面呢它就有一个桥段小说的主角叫高嘉玲嘛她高考的身份被同村的村支书的儿子给顶替了然后记录了他们这个交错人生的故事最终也是通过一个记者报道把这个事情给揭开的当时看的时候我就特别的振奋我想说这不就是你当初报道罗采霞高考冒名顶替的案件吗

其实在我报道罗太侠事件之前也有一些个冒名顶替的事报道出来在罗太侠事件之后又报出了很多 2009 年罗太侠事件之后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被称为什么比如新疆版罗太侠山东版罗太侠

那之前大家都报过为什么你这篇是最轰动的呢因为你好像也是凭这篇文章得了新闻奖的对吧没有没有这篇文章没有说一下我工作 21 年得中国新闻奖的次数不算多就得了三次但凭下来都不是我最好的报道就得了就是你自己认为最好的报道对对对当然因为中国新闻奖评奖它有一系列的程序它有一些标准

这就是另外一个话题了说到罗太霞之所以有一些影响就在于她是一个比较完整的故事首先确认一点罗太霞被她的高中同学冒名顶替了冒名顶替的人是确认了

因为很多的冒名顶替的事件很多时候只是说张参说他被冒名顶替了但是谁把他冒名顶替了怎么样冒名顶替的需要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调查挖掘才能够呈现出来但是罗太牙这个事件实际上在我最初报道的时候就有一个相对来讲比较完整的轮廓了

所以总统你写那篇报道的时候几岁啊几岁天哪这么问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那是 2009 年我是工作了有十年了当时是你写作呀采访最好状态的时候吗

我觉得我的最好的状态起码只有 15 年吧因为前期是要去摸索积累经验后期做了一个管理的职务先做副主任后来做主任很多时间要去做编辑工作自己写稿子的时间就相对来讲就少了

开花期也得有 15 年吧一直在开花一直在妖娆地开着花那你入行多少年开始开花了应该是我到冰点之后我刚到中青报的时候先做了一年的总编室的一班编辑后来呢又跑教育七八年的时间都是在积累经验在摸索 2004 年吧然后去的冰点写出了一些个我自己比较满意的一些作品嗯

比如叫《一个退休高官的生意经》你每次讲座都会提到这篇这篇是你的高官时刻吗这篇应该是它有一定的采访难度写作有一些技巧影响力比较大这篇报道是讲的辽宁府新的事辽宁府新有一个退休的市委书记叫王亚辰

他有一个儿子是在大连经商还有一个儿子在福音县市公安局的治安大队当副队长

还有一个女儿是福新市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这样一个家庭王亚辰后来被指控利用他的地位霸占了一个老板投资上亿元的商贸城后来这个老板就被指控了三项罪名被关起来了关了 22 个月后来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联合督办这个案子

结论是这个老板涉嫌的三项罪名都不成立那如果不成立就应该是无罪释放了这个案子就应该销案了但是回到了辽宁就变成了取保获审

我是在这个老板取保候选期间知道的这个线索他们家人通过了大概有七八个人那么串起来的线最后找到的我这个选题是设政的然后也涉及到一些司法公平在那个年代做这样子的尺度是一个常见的状态吗你做这样的选题你自己内心会有害怕吗就比如方说报复啊

先说第一个问题就是很多记者都说你看现在的管理很严尺度很小你看过去过去多好我们没有赶上好时候其实不是这样的我们以今天为起点往回看

所有的时代的好的报道就流传到现在的报道都是冲破了重重阻力才能报道出来的比如说中国新闻报道三色报道讲大型暗灵火灾红色的警告绿色的悲哀黑色的勇叹这几篇报道也是冲破了重重阻力才报道出来的什么阻力也是不许报三个月之后才报道出来为什么是三个月编辑部要选择发表的时机你不能说现在不交报你非得要报吗可以

可以往后再拖一拖但是如果说有所谓的要求我就不去派记者去采访那这个报道永远出不来对吧补充说明一下即便当时可能会面临着一些禁令但是媒体还是会派记者去前方一线报道对啊还有汶川地震其实汶川地震最开始的时候是不允许派记者去的但是地震的消息大家是第一时间都知道了嗯

我专门看过那本写汶川大地震改变了中国新闻业的书应该是都不许报但是所有的媒体在有条件的情况下都派了记者想办法去前方对啊我记得当时中新报的摄影部主任叫贺炎光报社的相关部门说传达说这个事不许报他听到传达之后第一时间给他部门的记者打电话

赶紧卖票飞过去第一时间飞过去后来有了报道之后慢慢地放开了两三天三四天之后就放开了这种例子在中国新闻史上是比比皆是的所以回到一个退休高官孙艺京这个报道你说有没有相关的阻力呢肯定是有的

因为实际上被迫害的老板高文华高文华在找到我之前其实找了好多媒体我就不方便点名的都是央媒都没有成功要不就选题没通过要不就到了沈阳就不再去复兴了因为觉得危险这涉及到你第二个话题就是他是不是有危险其实最大的危险并不是说

有俩黑社会在那等着你去就揍你说这是危险其实不是这样你最大的危险是不知道危险在哪去之前就没有那种害怕吗你就完全没有担心自己第一有没有生命安全第二如果这个报道发布了之后会不会有其他的这种打击报复的形式首先说第一点很多记者都愿意讲自己的采访的经历但是他会有意无意地夸大

他所面临的风险但是又无从考证首先我觉得这是不道德的是吧其次呢我接下来我讲说我尽可能的不这样我尽可能的是要去比较客观平实的去计数啊

但是凡是说我客观的说什么什么肯定会不客观我记得我是在 2005 年的 4 月份去福建去采访的本来我可以更早的去但是呢

我在一个环节上耽误了很长时间是因为我刚才讲了这个案子是最高人民检察院和公安部联合督办的案子联合得出的一个结论是王小陈举报高文华涉嫌犯罪

都不成立他们是有一个报告的这个报告是有明确结论的我是想拿到这个报告那我会更有底了但是很可惜我这个采访函发了至少得有一个月吧没有任何回复因为耽误的时间太长了我就决定不能再等了去之前我就跟我们的部门主任兵台人周刊的主编李大同我说大同老师我要去釜鑫了他说好

我说如果你要听说我在福新嫖娼了贩毒了你千万不要相信千万不要相信大同说的说的没事没事说你赶紧去吧为什么会这么说呢是因为在我们以前的这个采访实验当中

确实有类似的情况比如说你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然后去采访你住在一个宾馆里边然后半夜里边警察当当当来敲门说我们街道举报说你私藏毒品然后一翻可能在你的床底下翻出一包毒

毒品对我记得我当时还跟你一起合作过一个稿子你记不记得女记者也会碰到就半夜查房对啊查房说那个举报嫖娼卖淫嘛当然这么做并不是说一定要把你抓起来只是说警告你然后让你赶紧走人别在我这儿捣乱他可能是这样的方式那

那我去之前高和本华他们家人也跟我说会有很大的风险因为王爱晨的女儿是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她儿子是治安支队的副支队长都有非常大的这种权利就有可能去做出这种事当然最后没有发生你没回答我怕不怕

有没有一丝害怕或者担忧我说实话还真是没有我想的策略就是什么呢你听说过刘备招亲的故事吧

三国演义里边著名的桥段孙权要设计把刘备抓过来说我把妹妹许给你孙尚香嫁给你你过来过来之后然后抓起来咔嚓就砍了头就是这么计划的但诸葛亮出主意什么呢要大张旗鼓地去敲锣打鼓说刘备要来东部来迎亲了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了然后你反而不敢动反而就安全了那

当时我在想我就大张旗鼓地找宣传部我就说我要采访这件事然后副部长就来了这个副部长的反应我觉得副部长是一个非常好的演员副部长说还有这种事这么离奇这么神奇你要不说我都不知道但是后来我通过另一方的途径了解到他不但知道而且非常清楚

因为他还作为中间人去调和过我说部长我到这来呢我就想通过你们去采访一下王书记王亚辰不当过市委书记吗然后副部长说哎呀说你看是这样啊如果王亚辰还是书记我们肯定是

要帮你联系的但是人家已经退休了我说部长你看王亚辰是我们的老书记我听你讲的呢德高望重你们以官方的名义出面帮我联系是对他的尊重说也对我帮你联系一下吧然后就当着我的面给王亚辰打电话打完电话之后就说跟你去好了然后你可以去找他了我说部长这样

你们方不方便派车把我送过去你知道什么意思吧就是我坐着宣传部的车然后给我送到约定的采访的地点你再不能打我吧那就用这种方式然后去跟王岳神去采访当时我们谈笑风生我们谈了很长时间把我该问的问题都问了所以他对于可能存在的指控都挡回来了吗

应该来讲就是通过这种交锋辩解我能够更确信哪方面是真的哪方面在撒谎因为你要知道所谓的弱势一方也可能会撒谎

并不是所有的弱势一方说的都是真的或者说弱势一方他可能没有说假话但是他没有说全部的真话他隐瞒了对自己不利的事实那你采完之后对这个退休高官是一个什么样的看法你说对王亚辰的看法你最终是采用什么样的态度什么样的认知去写这篇报道的

很简单是这样的我这个文章整体结构是这样的一方指控一方回应事实是什么三大段对基本的结构是这样的为什么你会觉得这篇稿子最好最重要这不是我的成名作吗哈哈哈哈

我们待会儿再我会问到这个问题你为什么觉得这篇稿子是你最珍视的一篇因为以前我也我也写过类似的报道但是呢记者是需要时间去积累的去沉淀的比如说我再早以前我去山西去采访一个公安局的事儿

那时候还没有手机我要去县邮局打长途电话给编辑部也是给李大同打电话他说怎么样我说我的能力把控不住了会有那种感觉把控不住指的是哪方面事实本身的复杂程度超过了你的想象就像一个人掉进了一个汪洋大海因为我不知道这个海的尽头在哪里

我觉得跟见识是有关系的你采访多了你就知道这个事你出不出我画的这个圈刚才你有提到做记者是需要沉淀的我相信一个刚刚毕业的记者做一个比较复杂的选题的话他如何认知这个事是受限的这个你认同吗当然认同了就是记者是要去跟不同的人去接触的

你要去采访不同的人不同的事这些不同的人肯定就会有我们道德意义上的什么好人坏人脾气比较怪的人有个性的人甚至有心理疾病的人等等等等

我今天就还挺想讲这个故事我跟你认识是在中青报办的一个大学生记者训练营那个时候我才刚刚入学大一新生我们当时应该是去胜利油田采访回来之后我把你们写的开诀真相读了一遍

读完之后我就非常震撼因为一个是特别报道部当时真的是一个聚集了非常多出色调查记者作品的一个部门那本书几乎凝结了你们所有最有影响力最棒的作品然后每一篇作品后面还会有记者手记我当时看完之后我就有非常多关于操作的疑惑包括对于新闻梦想的疑惑

所以我是准备了一些问题到报社来拜访你我对你的印象是你非常认真的接待了我我可能那天正好有时间非常认真的接待了我然后你后面就非常热心每次特报聚餐或者是有一些什么业务探讨你都会叫上一些你认为比较喜欢新闻的小孩一起来学习以及特报组其实是一个

特别神奇的存在因为直到今天每年总总还会掏钱请大家吃饭一起聚会比如说去年我们聚会的时候我就还挺感慨的其实一桌上面已经没有多少人还在坚持做新闻或者哪怕是记录时代这个事了但是我们还保持着那种情谊吧所以我觉得你是一个真的对于行业里面的人有很多影响的这么一个人

你说的每年年底的聚会都是跟我们的特别报道的实习生我们这个年底聚餐是一个传统的项目我就是觉得我们的实习生都很优秀在他们求学的过程中我们的聚餐

我们因缘聚会相聚于特别报道部这个部门大家觉得说对特别报道部还有一些认同所以就能够一年一年的能够聚下去面对一批又一批新人的时候想来做新闻的年轻人眼睛里有光吗

我觉得我的实习生里边 90%的都会有光吧这批人当中很多人最后选择放弃了新闻这个行业包括你离开报社也有五年了嘛放弃这个身份的时候会有遗憾吗因为我目睹着很多人离开这个行业但是我在大家身上发现了一个共性可能也不光是我这一代的同龄人更早的前辈们他们身上也都有这个特质

很多人离开新闻业之后他可能在做着更高薪的工作可能也有别的价值感去实现但是他们都对这个行业非常不舍和向往我印象非常深的是我有一年在我还在人物的时候

过年的时候出了一个除夕杀母复仇案就张扣口陕西的他在除夕夜把十几年之前把自己母亲杀害的那一家人全灭口了嗯我知道对当时刘向南大约年初一到建厂去采访对一批记者吧就在那会合了我也是去采访了嘛当时我写了一篇稿子发出来之后 24 小时不到就被删掉了嗯

那活的还挺长还挺长对但是那一次就炸出了很多已经离开这个行业的上一代的新闻人他们很多人或转发或私信跟我说说这篇稿子激发了我想要回来做记者的那种很久违的感觉或者说是表达多么怀念做记者的时候呀

甭信他们我跟你讲他可能只是一时的冲动对就是我是说在某一些时刻会激发他们这种冲动对我还是能够感受到很多离开的人他们对这个行业就是有无限的向往和怀念其实我有时候也会有这个想法偶尔啊就是我觉得这个事我应该去采访我应该到

到现场去或者说有一些个新闻比如烂尾拉我要去到现场去回访有时候会有这种想法但是并不代表着你想重回新闻界为什么为什么呀因为进个节是吧给大家说一下说一些真相说一些比较大家

可能不愿意面对的一个问题就是媒体的待遇确实是太低了你知道吗我学新闻的嘛我们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学校教新闻采访的老师特别好我特别特别感谢我们刘金老师他当时会在课堂上去讲非常多美国新闻业当中的实践案例嗯

因为美国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曾经最接近新闻自由的一个国度和体制当时就讲到了一个论点他说美国有经验的好记者都是白发苍苍而且家境本来就非常富裕所以他们没有对收入有非常高的要求然后我们老师当时甚至还说了一个判断他说新闻这个行业就是适合那些衣食无忧的孩子去追求梦想的

对啊对我小的时候就觉得怎么能这么说呢对吧穷人的孩子也可以做好记者呀

我现在就觉得你不就一时无忧吗没有我只是对收入比较不敏感我现在觉得这个话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就一方面是因为你必须是对物质不是那么渴求你才能够能做冷板凳能在这条路上去坚持下去我觉得另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一点是你要能对一些利益说不

才能够去坚持做正确的事情其实刚才你有一个观点我不是特别赞同就你说记者一篇作品所带来的影响力它无论如何是不能变现的不会给我带来什么实质的回报我觉得有点绝对了可能你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但并不意味着这样的事情没办法

你的意思是说给你钱吗还是怎么着呢对啊我就碰到过啊就是你写或者不写他想要干预你这个报道然后可能用很诱惑的一些条件那就是他并不是你记者个人有名对吧我们就不说有名没名吧我们就说记者所拥有的一些职务权利和职务特性确实是可能存在一些其他方面的回报的

这个我要承认是它是会有的你要对有一些利益能够抵住这个诱惑然后你才能够坚持去做对的事情我一直不太赞同同仁们把这个行业说得很穷我真的一直不赞同可能因为我觉得我们成长的时代不一样我知道总总在中情报效力了这么多年因为中情报确实是媒体界出了名的待遇还是比较洼地的一个地方我 2019 年辞职之前

我一个月是 8000 块钱对拿到手的是 8000 块钱是一个已经做了 21 年的行业对当然它有一些个特殊的原因就是说中新报这个待遇低是我们这一代人进中新报之前就知道的就知道它低那为什么要进中新报呢就是因为中新报这个平台大家都觉得很好有一个特别著名的一个段子就中新报有一个记者是清华毕业的

清华新闻学院请他回去给毕业生做交流就有一个人问他说师姐你在中新报这么多年了你觉得中新报怎么样他说在中新报的每一天都很快乐每个月只有一天打工资的那一天打工资的那一天

后来他这个段子在清华流传了很多年对 但是我想说的是首先第一点就是中新报的工资确实是媒体行业里面比较低的但是如果你真的非常热爱这个行业你可以一直做下去而且越写越好 越采越好

其实这个行业里面还是有一些地方它能够支付你比较体面的工资你说挖走 跳槽是吧是 就比方说我在这个行做了很多年我自己觉得我的收入还行在你对回报这件事情没有更高的追求的前提下我觉得我是可以很体面地在北京生活的

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个体面的生活我说的这个体面生活不包括买房没法怎么体面

我们这一代我觉得我们租房在北京或者上海生活也可以很体面可能是观念不一样当然如果你结婚生小孩了有新的家庭压力了那就另当别论但我真的觉得媒体是一个挺合适年轻人的一个行业你在这里能够接触非常丰富的人你可以非常立体的去认识这个社会我跟你讲媒体在过去是像我这样的农家子弟

还比较穷我不说我很贫穷是比较穷的奴家子弟进入这个社会的非常好的一个通道我一个朋友原来在《新京报》他最早到北京来没有钱去租房子哪怕是那种地下室他就觉得很贵了睡在公园里一步一步成为一个非常有名的记者媒体这个行业它的包容性非常强对

对 所以我想说的是不要把这个行业说得特别特别穷好像很多人离开就是因为太穷了你是说他们干不下去了吗我是想说在任何一个时代在一个行业里面好好做做到绝对的头部都是至少可以保证体面生活的就它一定跟穷这个字是不沾边的我有的时候会不太喜欢那种叙事就是说因为这个行业太穷了我还挺想懂了

我还挺想把这个事情告诉年轻人的因为前几天我就参加一个播客节主持一个圆桌现场有一个年轻人就提问说现在还要不要进入新闻行业做一个记者

我还是坚持我的一个想法,就我觉得记者这个职业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他能够获得的真的很多。第一,他的接触面是特别广的。第二,新闻业这个行业是难得的,今天年轻人能够有自己的作品,别人拿不走。我设下我的观点,首先第一点,学习跟新闻专业有关的一些课程或知识。

是一个当代社会年轻人不管从事什么行业都需要的基本能力和素质第二当记者或者不去当记者是个人的选择都是值得尊重的是

第三 当记者对于一个年轻人更好的成长我觉得是绝对有助益的你可以见到不同的人 不同的事能够从更广的宽度 更深的深度更高的高度去认识这个社会第四 我建议年轻人当记者的时间不要太长

比如说我做了 21 年我越来越认识到我出来晚了

基本我的观点就是这样,成熟完毕。我觉得很多人把离开当成永恒的一个决定,但是其实我是认为,我是赞同你说的,你不要做记者做太久,你做到一定阶段有机会了,你就应该去外面看看。我为什么这么说呢?是因为当我真正离开过媒体行业之后,我才意识到媒体的结构有多么扁平。

人与人之间的协作以及他看待世界的方式其实相对来讲还是比较纯粹和简单的但是呢整个社会是一个非常复杂的有机体如果你从来没有出去看过如果你没有在别的组织和机构感受过

可能会影响你去理解这个世界复杂程度的这种能力所以我觉得有机会去到外面看看的话你可以在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岗位都待一下就把自己的这个眼界和立场更多元的去充实一下

然后如果还是特别喜欢记录这个时代你还是特别喜欢采访和写作你可以考虑回到这个行业里面不管是以自由职业者的身份还是任职于某个机构可以再去做下一份选择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说美国的好记者都是白发苍苍的我觉得白发苍苍也并不一定说是他从入行的第一天到最后一天他一直都在这个行业你可以出去以后再进来

带着更多元的视角再回来我觉得也是 OK 的所以这一点我们俩是有共识的我们在很多方面都有共识对就是说如果你在毕业的时候对这个行业就是有很强的憧憬很大的喜爱不妨来做不要担心这个行业特别穷特别苦只要真的很喜欢这件事做这个工作你是一定能够收获很多的对 因为你如果喜欢你就会有很多乐趣有乐趣就会有动力

有动力就有可能做好我是说有可能做好因为在任何一个行业你要想做到出类拔萃做到优秀我们所说的头部都很难都需要付出很多的努力时间精力影响因素也很多包括你的平台你要热爱这个工作投入相当多的时间才能把它做好

因为其实你 2000 年前后入行的话到现在 20 多年你应该经历了很多代年轻人好多代年轻人对 好多代年轻人就目睹人他们一批又一批的进来你觉得现在入行的年轻人有什么变化吗我觉得最大的变化是他们的选择是多元的比如像我这样的从农村出来的

现在的年轻人我觉得他的经济压力没有那么大他也并不认为说我在媒体里边会干一辈子或者说在这个媒体里边干一辈子干三年我就要走我要换我觉得新闻并不是他们的唯一的选择

你是说在你们成长的这个途径当中新闻是你们唯一的选择吗我曾经认为是唯一的选择为什么第一我很喜欢啊第二它适合我呀我原来会觉得我会在中年把退休的呀这个其实我自己也挺好奇的科普一下吧你参加过你前同事叶铁桥老师的这个播客叫《旧折芳迷》然后里面其实有谈到你的离开然后那期播客我作为一个对你俩都非常熟的人呢我的听后感第一是

你在那个里面讲了很多个说有的时候觉得新闻这个行业已经不值得守护了但是我一听就知道是假话没有也不是假话怎么会就是口是心非你其实对这个行业爱的还是很深沉的这个我知道你承不承认

我觉得叫什么呢叫职业的惯性吧你想毕竟做了 21 年对它都很熟了嘛然后就像一个车踏一刹车你还会往前滑行一段时间它是一个惯性我觉得会越聊越淡我跟你讲一个真实的情况就是我在离开中情报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我跟几个中情报的记者有一个小群基本上每天我给他们提供线索

真的我觉得这个东西可以写不是可以写我觉得这个东西中情报应该去报道我觉得这个东西是很好的一个线索你们要不要做我告诉你啊结果是什么至少有四年我推荐的选题无一做出来后来我就不给他们提估了

但是我知道你现在还在做一个新闻记者的培训某种程度上你就是换一种方式守护这个行业我是不相信你嘴里的说辞说这个行业不值得大家守护没有必要去守护我觉得就是你有一点点受伤的一个感受就是因为你爱之深责之切

因为你太爱这个行业了你就在想它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为什么现在一年到头好的报道那么少这件事情让你是失落的是难过的所以你才会说这样的话没有没有没有我要跟你解释一下就是我在铁桥那个节目里边说的也是这样的话我在你这个节目里边说的是这样的话

我不会说去主动的说假话说气话也不是气话就是是这样的就是比如刚才讲中情报的这个我给他们选题这件事我真是认为如果中情报不报道很可惜我觉得这件事应该报道你为什么不去报道呢但是我现在不这么想了我确实是不这么想过去可能还是有这种比较或者说难以割舍吧

我現在做的一些工作包括我們的

这个摸稿子你先可以给大家介绍一下你现在在做的训练营是做什么事那我就稍微给大家介绍一下背景就是我在离开中青报之后我用业余时间去做了一些跟媒体有关的事分线上和线下两块线上我们做了一个公号叫摸稿子简单来讲就是对你的新闻报道进行一个平息指出它哪个地方存在问题同时也要说哪个地方写的

好 值得大家去借鉴学习的线下的活动我们搞了一个叫新锐记者计划后来改成叫新锐内容创作者计划因为除了记者也会做一些比如说非虚构的还有做视频的不同的形式 不同的内容我们做了几年会发现其实还是有大量的对新闻有热爱的年轻人

在这个行业里边去克服各种各样的困难去付出很多的心血写出了很优秀的报道从这个角度来讲还是有很多好的作品出现的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把这些个好的作品找出来形成一个类似一个排行榜一样推荐给更多的对于

内容创作有兴趣的对业务有追求的年轻人为什么业余还要做这样的事情因为我喜欢你看吧就还是很爱这个行业对啊因为我觉得它是有价值的有价值也就是说过去我很关心中级报现在我觉得如果把中级报放在一个更大的一个行业的事情行业视角里面看

他做或者不做没有那么重要我觉得没有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会有源源不断的真正热爱这个行业的年轻人进来且有源源不断的人才在这个行业里面真的发光发热对 我觉得这是重要的

因为一个行业要往前发展或者说激发年轻人的这种学习的心其实是需要树立一些榜样的这个榜样可以是人也可以是作品因为太久我们没有在讨论这个行业的榜样了因为我们好像在媒体人的这种聚会啊或者是公共叙事当中大家习惯会把这个行业讲成一个

西洋产业一盘散沙令人非常的没有共同的价值观和标准对但我觉得某种程度上这是爱之深责之切树立一些作品也好人也好树立这些标杆让大家有可以学习思考和借鉴的对象它至少可以激发一个人的向往

目前这个阶段是旧的规则价值观被打碎了但是新的还没有建立起来是一个巨变的时代对于年轻人来讲我赞同你刚才说的他要有一个标准有一个方向有一个衡量的尺度

如果没有会发生很大的混乱或者是偏差举个例子来讲前几年有一个人大新闻毕业的一个小孩也在媒体里边他那天跟我发微信他说什么时候我要能写出这样的报道我就觉得很好了

我一看这个报道是什么呢是一个旅游的软文说实话我还是很震惊的因为如果要再退回几年前至少我的实习生不会跟我这么讲因为大家是能判断出来的那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呢就是缺乏一个明晰的一个标准就是刚才你说的标杆就什么样是好的作品什么样是不好的作品

什么样的人应该学习什么样的人应该去批评你觉得年轻人爱这个行业他们到底为什么爱这个行业这些热爱的源头有哪些新闻这个行业它本身就有很大的魅力魅力在于不确定性你去采访一些采访对象

你被拒絕了他就需要你开动自己的脑筋去挑战你的智力挑战你的经验需要你随机应变想方设法绞尽脑汁才能够实现你采访的目的这里边这种挑战性不确定性我觉得对任何一个年轻人来讲都是有吸引力的

当然前提在于说你是不是认为它是很好玩的一件事这个是从过程的这个角度上面来说其实我觉得还有一个结果方面的角度过去新闻业为什么备受追捧是因为你通过报道也许真的有机会去推动一点改变发生哪怕是一点点这种感受是很迷人的

你那次不是说你报了很多选题然后都没做吗但是其实你不是给我报了一个选题就是老年人被公证处骗走房产它其实是一个公证处和骗子团伙伙同起来欺骗老年人这个弱势群体支持很多人房产被骗走的这样的一个大概的脉络吧当时我那个报道报出来之后

只是一个公证处被端了但实际上北京乃至全国有非常非常多的公证处在干这样的事情所以某种程度上这篇报道虽然当时有一定的反响最后他推动的这个改变是特别有限和无力的但是很多年之后法治日报的耿学青就我们一个同行

又去做了这个接力报道直到这两年当时我采访的一些苦主他们还会给我发微信说感谢我和我的同行然后他们现在这个案子有哪些进展了

当我发现还有同行在接力做这个报道的时候我又觉得这个可能就是这件事情的意义一篇报道不足以去解决一个问题否则这个社会早就变成了一个我们理想中的大同社会了一方面我们要看到媒体力量是有限的另一方面还要看到媒体在推动社会进步的这种作用是非常明显和巨大的当然它需要一代一代的媒体人去接力

对我觉得这是一种西西弗斯式的一种进程不由一个人推动它是由一代又一代的推动这个行业存在的意义就是这样是的我今天其实最后还想讲

为什么记者姐想聊这个事呢就是事实上我和你现在也都不是记者了对吧但我觉得我还在做记者做的事我还在持续的去记录这个时代的进程我也在做对你也在做是的又换一种身份去守护这个行业吧我特别想要分享的是我觉得记者他留给我的这种财富是给我一种方式去认知这个世界就比方说今年当我去到中东目睹一些繁华的时候

一个做过新闻的人当你看到非常漂亮的设施第一反应是会去想这些雄伟的建筑背后有没有不法劳工有多少劳工是死于高温之下背后有多少血汗嗯

真的我的第一反应是这样,当我看到一个万人抨击的恶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个恶是滋生于什么样的土壤,就是它会让我告别那种非常二元对立的简单粗暴的对于世界解析的方式,而采用一种更复杂的更耐心的方式去拆解它。

它会使得我们拥有一个可能更包容的世界观回到开头所说的是每一个年轻人他不管做什么职业什么岗位都需要有的一种素养

媒体最应该具有的但是现在最缺乏的就是一个质疑的精神当然不是为了质疑而质疑是质疑之后你要去求证然后向公众传达一个经过求证的成果要为受众消除信息的不确定性这是你记者应该做的但是现在越来越多的记者丢失了这种质疑的精神当然记者还需要具有更多的精神更复杂的更多元的这种视角

我最后收一下尾巴我会觉得记者今天不是一种职业而是一种态度和方式你即使不是记者你没有供职于任何一家新闻机构但是你还是可以有质疑的眼光有公共利益的视角去探索求知你所好奇的社会的方方面面角角落落你要是愿意你也可以用视频用文字用音频的方式去记录这个时代

所以我觉得某种程度上人人都可以做记者这个是我们生活着面对这个社会和世界的一种姿态和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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