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照談書】楊照《展讀民國人文系列-解讀呂思勉》第2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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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听众朋友大家好非常欢迎收听洋照谈书本节目以台飞狂电台 FM93.1 每个星期一到星期五晚上九点回答播出我是洋照在今天的节目当中要为大家介绍这是我为三明书局所编选的一系列的书籍系列的总名称是《斩读民国人文》《斩读民国人文》第一集一共有十册其中的第四册解读的对象是吕斯敏

民国初年是一个思想跟现实都正当不一的时代,而吕斯敏他受到了民族史学和白话文潮流的影响,他就撰述了第一本《白话中国通史》,而且写了许多本中学的历史教科书,奠定他作为民国四大世家的重要地位,有别于传统以帝王将相为主的这种史观。

吕斯面转而从多民族、社会、文化、学术、政治制度等主题切入,期望展现更宏观、更有系统的中国史,同时透过对历史人物的重新评价,比对历史和现实的一同。

来传达他对于现实的观照吕斯面他的书写主题多元富含深厚的学术根基而且笔调流畅内容通俗以至于他的许多书到今天仍然广为流传影响了历史教育非常的深远在这本解读吕斯面当中我写了一篇长篇的导读为他介绍为他解释吕斯面在近代的思想史上

他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他提出了一些什么重要的看法他要如何受到时代潮流的影响而改变而成长例如从 1937 年到 1941 年吕斯敏他当时是在上海孤岛当中谋生不易但他在孤岛奋斃不挫不过从太平洋战争爆发了之后日军攻入了上海租界于是这样的安全环境也不保了吕斯敏

他转而回到家乡长州

长洲事实上早在 1937 年就沦陷了城门口有日兵港哨进出必须向日兵脱帽拘空吕斯敏因此宁可不回乡他说我已年过半百大辈子过去了绝不向日本鬼子低头因为这样长洲在家的房屋没有人住长期没有办法修缮残漏不

波石青岛到后来甚至木料跟砖瓦都被偷走了他也毫不顾惜但到了 1942 年 8 月进出长洲城门的人可以不用再万要鞠躬只有那些戴帽子的要向日兵港少脱毛致敬所以吕思敏就干脆不戴帽他还发誓不到抗战胜利绝不再戴帽子光头到底

《主于日本统治》下吕斯敏刻意写了一篇《武士的悲哀》

全篇内容看起来是在考论中国的游侠人物然而刻意用上了武士这个词许多段落读起来也就有了丰富的玄外之音了例如他考论武士阶级是从何产生的他说原来当封建时代所谓诸侯代父往往豢养着一般人专以战斗为事这般人既然受着人的豢养

其所以受人豢养,即是因战斗之故,自然养成一种好战的性质。同时,他们的确有不必死亡、爱惜名誉、效忠于他的主人的美德。然而,人总只是人,特殊的行为总只是特殊的环境养成。有意歪曲的人们把某种风气看成天赋的美德,因而说具有这种风气的人是个优越的种族,这只是梦意。

之后他以中国逐墨渊源来讨论游侠然而比封一转又转出了这么一段话他说这正是今日所谓白相人很浪人

这等人放纵了他是与治安风气大有关爱的所以当时的政治不得不尽力加以惩治这一班人迫得无可如何来多想向国外发展他们之所以都想到国外去

不过贪图带了许多财富去儿童来时并没有报销又仗着国家的声威到外国去可以讹诈剥削而且可以带私货做生意逃避关税口口声声看不起商人自己所做的事却比商人更不要脸所谓武士如此而已

人总只是人,这原怪不得他们所以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所刻意刺跨的乃是文化的进步不该用什么种族优越的话来自欺欺人虽然通篇文章吕斯敏引用的是宋术是梁启超中国的武士道史记禁术等等

没有一个字没有一词提到日本然而读着读到这篇文章却感觉到每一句都是次象侵略者、残灵者这真是特殊时期的奇闻

不过虽然出于民族义愤如此讽刺词骂日本武士吕斯面并没有失去从历史上冷静评估中国军事情况的眼光更没有改变他对于中国军人无人的忧心不信任

在另外一篇题为《论民族主义之称器》文章当中他提到了日本的代耕风俗有人出征他的土地不会荒弃因为有邻里代为耕种去打仗的人他的妻儿买东西商家会刻意降价如果生病了医生就免费为之治疗因为这样日本人才能够具有武勇精神还能够建立武德

相对的从历史上延伸到圣边的现实让吕斯敏感叹中国民族最缺乏的就是武德然而不能单独看中国的问题要看普遍的文明问题印度之于西亚希腊之于马其顿罗马之于热曼

都是如此文明必定失去相当程度的无用不过除了这普遍的因素之外中国又有自身特殊的缺憾那就是社会累积的民事不符私人的利益和公众相反的地方很多中国武人去打仗没有办法去除后顾之忧因为社会公益不发达价值观上又主掌了追求自我利益的正当性

所以战场上不会一意拼斗心里面总留着可以投降势敌的后路这当然就是《武德论》上的根本噪音了

在吕斯敏大作写的《复兴高级中学教科书本国史》这本书的前言当中他又几段精巧地表述了他的史学特色例如即使写教科书仍然不能够离开考据更重要要注明如何考据而得让学生在阅读的过程当中得以大概知道考据的方法

进一步来说也就是不只在课本当中罗列事实还要在适当的地方示范让学生知道历史当中的事实是怎么来的我们要如何认定那是事实

课本当中能够触及的考据不能够琐碎而要不琐碎最好的方式是呈现如何从几项史实去呈现重要的概念在这部分吕斯敏从顾言武德之之路还有赵仪的该语重考他就采集了比较多的例证同样的即使在课本当中也不能完全没有议论

尤其是正确的理论能够成为读实地常识的就应该相当的属入他特别取了两种状况作为可以将理论放入课本的标准第一读了某一项史识自然会感动奋发那么在文中表白感动奋发之情当然可以

第二贯穿前后只是实事的原因结果还有变迁之所以然那么看似议论但实际上是发挥速通证明效果的当然也可以

我们纵观吕斯敏他写的课本内容却是在增加考据跟评论意见上着然有成和其他历史教科书明显的就区隔出高下就以复兴高级中学教科书《中国史》当中写鸦片战争的部分为例谈鸦片战争当然要先谈鸦片然而在鸦片是从唐代就由阿拉伯人输入的

但只是做药用到了明代烟草从南洋输入中国人开始吸食就和鸦片同熬成为鸦片烟这个时候才变成了嗜好品简单介绍之后吕斯面在挂号当中展开了很长的史料铺陈解释罂粟这个名字的来源证明由药用到成瘾嗜好品的过程

这里他引用了宋代的开宝本草唐代陶庸所写的《西归出血谷》时清朝王公正的《圣安所语》张代的《陶安墓译》甚至有雍正朱皮玉子还有清代黄玉璞的《台海子周祿》许多的文献

然后又论及黄觉兹请求严禁的上书之后,补助形式加了这段话。当时犯言一事,实在因为利润太丰厚了,依赖这个利润的人太多了,所以法令的力量亦有失而穷。究竟能否用超窃的手段一时禁绝,是主意。

总而言之当时的问题不在乎有法无法法之言与不言而是在乎法是否能行

当时主张激烈的人对这一点似乎都很少顾及你看这段补书的内容其实就是接近于史论对史实扩充解释并且提供了更广泛的人事法律互动理解

我们休息一会儿等我回来继续聊

听见台的声音拥有颗热情的心有爱与梦想的电台我 FM 就三点一里的月光把梦照亮亲吻他心房

哈囉大家好我是于太嫣聽見台北的聲音就在台北廣播電台 FM93.1 AM1134 日裡的月光不照亮 親手不踏繩啊若有一天能重 讓幸福灑滿整個夜晚

感谢你去收听杨赵谈书本节目与台北广播电台分手三连毅每个星期一到星期五晚上九点回答播出到九点半尽力为大家介绍这是三明书局暂读民国人文第一集张东的第四册解读吕斯敏吕斯敏是一位什么样的人文学者他提出了一些什么样的重要的看法尤其是在历史的方面我们今天如何来理解他如何来看待他

例如我们看一下 1937 年吕斯敏写过一篇文章《中学历史教学实际问题》里面就有这么一段话历史者说明全社会则也唯全社会能说明全社会故习之偏取一段欲以涵盖全实者无有实处而在今日则历史与社会两学

事相复利历史所以曾其术社会所以明其意也吕斯绵开始有著作文诗之后很快他就以打破朝台泛街的眼光受到注意用顾解刚的话来说是陈姿也就是吕斯绵的字他说陈姿现身一身自私出入毕甲二十四时一册

经国中史学家故多但于中国各代历史做普遍之注意者仅有此人可以说他具备特殊的通识用心和掌握

因而他很早就开始写通识的教科书到了晚年他更是按照时代先后一一撰写断旦识贯穿起来就成了卷移庞大内容丰实的一大套中国通识了不过比较少人理解的是吕斯敏他的历史观念当中除了有纵向的通另外还有横向的全

他教中国通识在给学生的考试命题当中就这样的一个问题

至历史者何以不宜偏重政治誓言其共过于重视政治正就是喜自偏取一端相对的吕斯敏追求在历史当中看见全社会再举一些当年他曾经出过的考题可以看出所谓全社会所报告的面向例如这样的问题说

生物进化和文化进化的差异何谓家庭动物何谓社群动物人类比较接近家庭动物还是社群动物或者这样的题目社会阶层的分别开始于年龄古代

年龄的区别还有两性的区别哪一个比较重为什么如此呢现代婚姻是个人的事古代社会家族的事为什么会如此呢各自的利弊如何习惯法律对于离婚往往加以禁止阻止为什么

德师又如何呢?文化的进步是环境的关系还是种族的能力?语言一同有语音、语词、语法这三方面中国最大的特色最不一样的地方在哪个方面呢?佛教各个不同的宗派为什么净土宗流传最广?

有的人说宋儒是以哲学当中的唯物论来阻挡来批判唯心论是如此吗资本主义刚开始的时候为什么政治家都一直想要把它给打倒来恢复封建时代的秩序资本主义社会当中地位高低与贫富走位较准解释它的来历

你看这些是他所出的给中学生大学生历史考题从考题我们可以回头推向吕斯敏他的历史教学要在讲义跟课堂上放入到什么样的内容才能够期待学生能够回答这样的问题呢

更进一步,如果学生用这种方式学习到可以回答这样的问题,又能从历史课中得到什么收获?很明显,那不是一般关于固定历史事实的背诵吸收而已,毕竟会联系到关于什么是社会,什么是社会变迁的认知。

吕斯面他在 1939 年写的一篇文章当中明白的就提出了社会意识和社会观察的重要性他说读书与观察当今社会的事实两者交互为用而后者的力量还比前者更强

我们对于学问的见解大概观察当今社会所得然后用书籍来预证明从来没有说对于某项原理茫然不知而能够在书籍里得知的

换句话说形成知识的关键在于带有问题意识依照问题意识来整理书中得到的资料如此才能够得到见解在探索呈现中国历史上吕斯面最大的贡献就在于提供了不一样的问题意识要在历史当中看出社会的全貌要借由历史来提供应照分析自己所处的复杂社会所需要的概念工具

1940 年,吕斯敏的《中国通史》上册出版,童书业写了一篇评述的文章,开头就说,研究历史以社会科学为基础,这是近人常说的一句话,但是真能够实践这句话?

却是极少数一般所谓科学的史学家只是拿一些公式来附会历史到最近起才有一部针在于社会科学来研究历史的著作产生这部书是有划时代的意义的

吕斯敏他之所以写得出童书业所说的画时代意义的新通史作品正因为他的社会科学不是建立在特定的理论上而是从他的那样一种全史的关怀当中所生长出来的

他讨论读史书顺序的文章当中主张有四种书最重要应该先读《资治通鉴》、《续通鉴》、《明通鉴》大致了解各朝治乱兴亡接下来要读《通典》、《文献通考》和《通治》这三通特别标记这三本书当中的十二个门类填付、钱币、户口、执意、真确、试题

国用、学校、选举、兵和刑透过这些材料来掌握国家制度和掌握社会民生再下来应该要读的是方语纪要读的重点在于地理形式不必落入三川或者苏伊遗址的细节那就不会读不下去了

基本上以省为单位,县以下浏览过去就可以。然后第四类数是四史作为正史的精选取样。吕斯面尽管给人曾经通读所有正史甚至不止一次的印象,但他却明白反对以读正史作为制史的主要途径,他特别警告,

这是材料大割裂不易读所贵者材料多叫出杂实的又比较可信然如果不是已经有了门道的人实在没办法读硬读

强度没有什么好处这样的程序安排就含藏了吕斯敏他素食的精神不只是制度很重要社会组织风俗文化很重要就连传统纪录上的历史事件都应该弄清楚

更广阔的背景例如他分析韩信背水一战之所以成功原因是趋势人而战之军队是乌合之众不会正心服从命令所以必须将他们制住死地逼他们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

逼他们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为自己的生命而奋战如此赢了战争相对的明朝名将戚继光强调绝对不能去示人而战刺更反对行贤侥幸

他苦心操練精兵來抵抗倭寇那是因為韓信帶的部隊是真調來的根本不可能訓練七級官可以在制度安排下以專業的方式朝其屯促交戰

如果看不到这中间的差别我们就不能说是在讨论历史反过来说历史研究的专业责任也就是去发掘去解释更长远更广泛的背景条件还有其间的演变差异吕斯敏

他认真执行这样的识学方法他的学生张志莲就回忆我从吕仙人里学到的不只是某一段中国历史的具体知识而是他的智学方法和观点他上课不带讲稿往往先在黑板上写几段史料然后加以解释分析归纳最后得出结论

他的事业广阔重视各方面的历史现象社会经济文化制度思想可谓全方位式也就是在那个时代吕斯面

以他一己的力量在中国的历史领域上实践了社会科学科技整合的实验并且得到了具体的突破吕斯敏是一位史学家不过在许多的方面他反复强调社会学的重要性他说各种学问各有其所研究的物件亦各有其用处然而

然皆只是一解之用必须有一种能运用各种学问的学问在今日为社会学主义当因为各种学问所研究的物件都是社会的一枝一节必须明于全体才能知一枝一节有何等关系其重要至何种程度和他部分的关系如何这段话出现在于一篇题为为什么成人的指导不为青年所接受

文章里特别提社会学在这个脉络底下是当年 57 岁的吕斯敏他设身处地去提供中国青年思想的出路他的主张就是现在一切人与人关系的科学都需要明白社会学才能够认识原理而批判是非对于年轻人

尤其重要的是一份机械的改革来自于革命之心成人希望的是维持旧秩序但青年却向往新理想当然听不进成人的指导但青年要追求理想的实现仍然需要指导能够在哪里找到指导呢?吕斯敏的答案就是社会学有意思的是吕斯敏甚至认为社会学也是当代年轻人最需要的道德教育

革命离不开道德革命的根本动机应该是明包穆语和一视同仁的精神那就当然是道德性的但它必然在现实当中体认了革命热潮带来对于旧道德的破坏激发了社会上普遍的道德焦虑

以至于成人们就交相抵触各种挽救道德的主张但关键在于年轻人听得进去能够接受吗要启发人的人性两方面的条件是缺一不可的一是显示世界上需要被拯救的种种痛苦需要被改革的种种乱象

第二也必须要显示拯救跟改革的方式而社会学或者更广义的社会科学如果能够成为普遍的教育内容就可以一并解决青年道德养成的问题这方面也就让我们看到

吕斯敏不只是史学家的这一部分他对于社会科学的重视乃至于用这种方式联系到现实上面的种种反应这不只是他在民国人文上巨大的贡献

一直到今天我们从这样的一个角度我们读到吕斯敏他著作当中这个部分仍然在我们自己的世代争议在我们自己的时代沟通上是具有高度启发跟高度意义的这本书就是《解读吕斯敏》三明书局出版感谢你的收听我们下礼拜一同一时间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