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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ver of episode 08 杨照谈毛尖“夜短梦长”(四)

08 杨照谈毛尖“夜短梦长”(四)

202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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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照书话

Shownotes Transcript

今天要为大家介绍的书是毛尖的电影散文集《夜短梦长》,里面写了电影史上的一些重要的片子,然后把它组在几个重要的主题当中。当她写男女的欲望、写外遇的时候,她提到了成濑巳喜男的《愿妻如蔷薇》,她就特别告诉我们,这部电影是第一部在西方进行商业放映的日本电影,西方评论界将其视为“前卫的东方主义”的代表作品。   最前卫的在哪里?在于对于情妇的形象予以扭转。成濑巳喜男用非常具有说服力的平行镜头,在婚姻的合法性上面踢了一脚。影片的视角是这个大老婆所生的长女,这个女儿,她对母亲的同情。然后呢,刚开始的时候觉得母亲非常奇怪——你为什么不去把爸爸给要回来?但是后来她看到了爸爸的小老婆,就发现这个爸爸的小老婆让她的情感变得暧昧又微妙。不过电影所显现出来的方法:扮演女儿的千叶早智子,她具有一种晴朗又幽默的气质,使得影片自始至终都有一种晴朗又幽默的气质,没有被大老婆的幽怨和小老婆的奉献降格变成了“melodrama”,变成了那种“通俗剧”。比如大老婆喜欢写诗,写的都是这些闺怨诗,也没有成为父亲的道德负担,相反的是一种自我讽刺。   所以用这种方法,成濑巳喜男这部电影,他扭转了什么叫做婚姻,婚姻不见得都是大老婆是对的。情妇,在这部电影里面,她甚至赢得了千叶早智子所扮演的女儿对她的同情,甚至对她的认同。于是,《愿妻如蔷薇》的当中的小老婆,她能够扎根生活,当她用这种方式面对生活的时候,小老婆就比大老婆好。这是对于婚姻的非常不一样的一种反省,或者是一种评论。   在毛尖的电影史的这种整理当中,最有意思的地方是她所引用的电影的例子,如此的广泛。讲了好莱坞电影,也讲了日本电影,她甚至也讲苏联的电影,这是我们可能大部分人更陌生的一个领域,再讲到电影当中的“火车”的主题。哇,这也是另外电影史上非常重要的主题。不过毛尖写来,她把火车分成了好几个不同的阶段——不同的阶段,不同的角色。   她先讲的是乘客,在讲乘客的时候呢,她动用的是希区考克(即“希区柯克”)的电影。这里面希区考克拍的《火车怪客》,在所有的希区考克的这种惊悚电影当中,《火车怪客》真的非常非常怪。因为,甚至经过了这些年代之后,我们可以明白的说:在《火车怪客》里面,其实希区考克一直在隐射这两个人之间有一种男跟男之间的暧昧关系。在那个男同性恋绝对不能够出现在荧幕前的时候,希区考克已经借由他的惊悚的架构,在探索,或者是在挑衅这个主题。   然后再讲完了乘客之后呢,接着,毛尖讲的是司机。这个司机,她动用的是《The General》,这个是《将军号》这部电影。再下来,讲完了司机接下来讲列车长。她这么说:“电影史中有很多列车长,西方惊恐列车上的列车长,常以男人为主,电影经常要考验列车长的人性。”   不过,她要讲的却不一样的一部电影,不同的列车长。她讲的是《士兵之歌》,这个《士兵之歌》是苏联的电影,1959年。1959年是电影史上最辉煌的年份之一,使得1960年坎城金棕榈奖,在评审的时候吵成一团,不断有人拂袖而去,不断有人大骂蠢货。为什么呢?因为重要的电影、好的电影太多了。最后1960年的坎城金棕榈奖是落在费里尼的,《La Dolce Vita》《甜蜜的生活》,这部电影上,可是你不要忘了,当时跟费里尼的这部电影同时在争夺金棕榈奖的,包括了安东尼奥尼的《情事》(内地译作《奇遇》),后来这部电影得了“特别奖”;另外就有苏联的《士兵之歌》,《士兵之歌》只拿到了“最佳参与奖”。不过即使是如此,因为从那个时代的这种高水准来看,《士兵之歌》也是一部了不起的经典电影。   毛尖知道我们大部分人没看过《士兵之歌》,所以她仔细地帮我们介绍了《士兵之歌》: 《士兵之歌》是以讲述往事的方式开场,和平时期的母亲遥望着无穷尽的远方,想念永远回不了家的阿廖沙。因为这是卫国战争时期,这个19岁的阿廖沙,因为他击毁了敌人的两辆坦克,他得到了嘉奖。不过,本来呢,应该可以得到奖章,他就跑去跟将军说他想要用他的奖章换,换什么呢?换他可以回家一次。因为这个时候遇到了战事比较轻松的时候,将军就同意了,给了他六天的时间。   这个电影就是在讲他回家的这六天,六天没那么容易。因为呢,路上单程就要两天,来回要四天。他想的是说,即使这样也没关系,我还有留有两天,可以干嘛呢?可以回家帮妈妈修屋顶。   电影以一种散文诗的方式展开,很有意思。阿廖沙踏上了回家的路,虽然是战争时期,但19岁的阿廖沙浑身都是阳光,他在月台上遇到了战争当中失去了一条腿的士兵,这士兵有个问题,他应该要回家,但是回家,他很怕回家见到他的妻子。失去了一条腿不知道妻子会用什么方式反应,而且觉得对不起妻子。虽然阿廖沙觉得时间紧急,因为他总共只有六天的假期啊,但是在电影里面,我们看到的是他耐心地等士兵一起上火车,而且还跟他一起下车,去等着妻子。天色向晚,妻子一直没出现,这时士兵,内心很恐惧,阿廖沙也跟着非常的焦躁,终于背后传来一声“瓦夏!”,叫这个人的名字。阿廖沙没时间看他们一起热泪涟涟了,他继续上路赶火车。   那因为之前耽搁了,所以不能照原来的班次搭火车,只好去搭一个军事的火车——军车,这个守军车的士兵呢,胖乎乎的有点坏,他开始不想让阿廖沙上车,因为据他说,他们的中尉也就是这趟车的列车长“是个魔鬼啊”,万一知道了,会把他送上军事法庭。可是小胖子后来看中了阿廖沙包包里有牛肉罐头,所以他就愿意了。   于是阿廖沙上了这个军事的火车——军车,躺在干草堆上,睡了一觉,火车停了一下又出发。睁眼看,哎呀,遭了,怎么车厢里多了一个姑娘?姑娘看到了干草堆的后面的他,吓得大叫,以为他就是那个“魔鬼中尉”。当然天使一样的姑娘和天使一样的小伙马上就和解了。火车继续隆隆的向前,窗外是春天的苏联,对面是比春天更美好的舒拉,也就是这个姑娘,这个少女。阿廖沙心里面多么想要亲近这个少女。可惜列车暂停的时候,这个坏坏的小胖子又出现了,他见不得阿廖沙怎么那么高兴,这么好,所以他就做出了秉公执法的样子,要把这个平民这个少女舒拉,把她赶下。说:我们这是军车,一个平民怎么可以在这里呢?   阿廖沙急了,实在没办法再拿出牛肉罐,让这个小胖子,这个小胖子呢接过了牛肉罐,藏在大衣里面。于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传说当中的魔鬼中尉出现。   他很凶,很严厉,问说:怎么回事?阿廖沙掏出的证件表明自己在休一个六天非常匆忙的英雄假,上了年纪的中尉就露出了大天使的笑容,不但同意阿廖沙可以搭军车,而且同意还可以带着舒拉,带着这个少女一起,只嘱咐了一句,叫做“注意防火”。临走的时候,这个中尉又问这个小胖子,唉,你手里拿什么东西啊?这个小胖子狡辩说这是阿廖沙给的礼物。这个中尉很严厉地回答说:“关两天禁闭。”这小胖子问:“为什么?”为什么,中尉马上就回答他说:“五天禁闭。”等中尉一走,小胖子朝阿廖沙跟舒拉叹气说:“你看吧,我跟你们讲过,他是魔鬼。”这是一个天赐的“魔鬼”中尉!   这是阿廖沙人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跟这样的一个姑娘同行,19岁的阿廖沙没来得及告诉舒拉他喜欢她,非常喜欢她。当然,最纯洁的姑娘舒拉也终于没有机会告诉阿廖沙,她也已经爱上了阿廖沙。   但是,保卫家园是更神圣的事,《士兵之歌》最好的地方是这部电影没有流于好莱坞的反战这种调调,苏联男人为了自己的祖国没有一点软弱地奔赴战场。阿廖沙出发回家的时候,一个士兵拦住他,让他给住在契诃夫大街7号的妻子捎个信,不过就是告诉她说“我还活着”,全队的士兵就拦住了队长,让阿廖沙带着他们军队仅有的两块肥皂去送给士兵的妻子,所以到后来阿廖沙还要跑去送肥皂。   以至于说老实话,最后这个《士兵之歌》,就是他根本没有时间回到家里陪妈妈,但是整部电影却用这种方法表现了一种非常非常独特的情感。它把魔鬼中尉的列车长当作这段的主角,其实关键的在于帮我们介绍了那个时代,明明是在战争的宣传当中所需要、所拍的电影,但我们今天可以用另外一种情感,另外一种角度予以欣赏。   这是毛尖的《夜短梦长》,它涉及了非常非常多不同领域、不同地区的电影,然后用她自己的文学之笔、用她的妙笔把它写成一篇一篇非常好看的电影散文,介绍给大家推荐给大家。       注: “杨照书话”系列节目由杨照和方所联合制作。 本音频和文字稿由方所剪辑和编写而成,版权所有。 若需转载,请注明来源及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