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P 458 - Outsider Philosophy - The Cheese and the Wor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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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金茨堡的创新历史研究《奶酪与虫子》探讨了一位不知名的16世纪磨坊主的思想，暗示了如何将大众文化融入哲学史中。</context> <raw_text>0 嗨，我是彼得·亚当森，你正在收听《哲学史》播客，该节目得到了伦敦国王学院哲学系和慕尼黑大学的支持，在线网址为historyofphilosophy.net。今天的节目是《外部哲学：奶酪与虫子》。如果你听过我和G.K.杰弗斯一起制作的关于非洲哲学的播客系列，那么你就会知道我们讨论的一个主要话题是口头传统中的哲学。

这里的想法是，尽管没有书写传统的文化，仍然可以通过研究他们的谚语、民间故事甚至他们所说的语言，从哲学的角度进行研究。这项有时被称为民族哲学的努力，在非洲哲学家中引发了激烈的争论。有些人坚持认为，哲学只能在书写的背景下存在。

其他人则捍卫并完善了民族哲学项目，还有一些人提出了替代方法，比如亨利·奥达拉·乌鲁卡的智者哲学范式，该范式涉及采访那些在传统社区中因智慧而受到当地人尊敬的人。

如果你听过相关的剧集，也许你会像我在与希克合作时那样想，为什么没有人将这个想法应用于欧洲文化。我们难道不能研究斯堪的纳维亚、英格兰、意大利或波兰的口头传统，并从中提取哲学见解，就像对约鲁巴人、阿坎人和各种班图民族所做的那样？

对此问题可以给出几个答案。首先，最明显的是，在拥有丰富书面哲学的文化中，探索口头传统的需求较小，无论是在欧洲、中国还是印度。其次，不那么明显的是，书面哲学的研究往往实际上也是对口头文化的探索。像《论语》和早期的《奥义书》这样的文本起源于口头背景，后来才被写下来。

至于欧洲，辩论非洲口头哲学的人们常常提到，苏格拉底本人从未写过任何东西，而是专门以对话的形式追求哲学，尽管这些对话后来启发了柏拉图和色诺芬的著作。

在后来的时期，书面文本也受到产生它们的口头交流的影响。想想“争论”在经院文化中的中心地位，这是一种现场辩论的形式，在阿奎那的《神学大全》等文本中得到了模仿。许多经院学者的“著作”实际上只是口头进行的讲座或争论的记录。

对这个问题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答案是，一些学者确实尝试调查在欧洲口头背景中存在的思想。其中最著名的尝试之一是卡洛·金茨堡在1976年出版的一本书，最初是意大利文。其英文翻译的标题是《奶酪与虫子：16世纪磨坊主的宇宙》。

正如金茨堡在他的前言中所解释的，这本书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他在1960年代初期进行的研究，当时他探索了宗教裁判所所保留的详细记录。在这一点上，他正在研究意大利弗留利省的一群村民，他们自称为“本安丹提”，字面意思是“行善者”。他们引起了宗教裁判所的注意，因为他们使用魔法来保护他们的作物和城镇免受巫术的侵害。

正如金茨堡后来评论的，宗教裁判所必须决定本安丹提是善意但宗教上困惑的反巫师，还是他们自己就是巫师。审判的书面记录为金茨堡提供了重建本安丹提思想的机会。这是人类学与历史的结合，就像民族哲学是人类学与哲学的结合一样。

金茨堡想要透过宗教裁判所无意中打开的窗口，观察简单的文盲人群的信仰和实践，他有时称之为大众文化，或简单地称为农民文化。他表示，这使他能够超越对下层阶级世界观的简化理解，认为这些世界观不过是由统治阶级在许多个世纪前原本制定的无序片段。

相反，他寻求以自身的方式理解一种大众世界观，讽刺的是，他使用的是由统治阶级最压迫性的力量所产生的书面文本。在寻找档案时，他发现了关于另一个宗教裁判所程序的材料。被告是多梅尼科·斯坎德拉，一位来自弗留利小镇蒙特拉尔的磨坊主和杂工，绰号梅诺基奥。

他在1583-1584年和1598-1599年举行的两次审判的记录显示，这位谦卑的农民坚持一套极为大胆的思想。他认为教会是虚伪和压迫的，认为大多数圣礼不过是一个赚钱的计划。

他唯一相信的圣礼是圣餐，但即便如此，他的理解也是偏离的。他认为是圣灵进入了祝圣的饼，而不是圣子，因此，从教会的角度来看，梅诺基奥认为三位一体中的错误人物参与其中。由于神性存在于每一个生物中，他辩称，生活中的最高法则是爱邻如己，这甚至优先于爱神的诫命。

亵渎不是罪，因为它只伤害自己，而不伤害邻居。事实上，梅诺基奥据说承认，除了这些神学教义外，梅诺基奥还设计了一种个人宇宙观，这种宇宙观松散地基于《创世纪》。他告诉审问者，

在我看来，一切都是混沌，也就是说，土、空气、火和水混合在一起，从那堆物质中形成了一团，就像奶酪是由牛奶制成的，虫子出现在其中，这些就是天使。这段话为金茨堡的书提供了标题。梅诺基奥将害虫的自发生成与宇宙中生命的首次出现进行了类比。

他们和这个世界都不是由上帝创造的，而是简单地从未成形的物质中产生的。整个宇宙就像发酵的奶酪，天使就像在奶酪中随着时间的推移而生成的虫子。他的唯物主义同样适用于人类，并暗示我们没有非物质或不朽的灵魂。因此，村里的证人表示，他曾告诉他们，当人死去时，他就像一只动物，像一只苍蝇。

他确实承认我们体内有一种精神，与灵魂不同，这种精神在我们死后返回上帝，但对他来说，甚至上帝也是一个物质存在，之前存在于混沌的物质中，只有在宇宙自发从那物质中生成后才变得自我意识。即使在那时，上帝对后来将存在的事物也没有详细的了解。就像梅诺基奥的农民版阿维森纳，他否认存在对具体事物的神圣知识。

金茨堡则提出了不同的比较，称他为农民赫拉克利特，因为他的教义认为世界由土、水和空气组成，但被火彻底渗透。这是令人惊叹的内容，你可以理解为什么金茨堡受到启发写了一本关于它的书，即使这类事情大多数学者会 relegated 到脚注中，即使梅诺基奥的故事是悲惨的。他在第一次审判中被宣判为异端并被监禁。

在监狱中忍受了两年后，他在规定必须始终佩戴十字架以标记他的偏差的情况下被释放。然而，他无法抑制自己继续表达他大胆的想法。正如梅诺基奥自己所说，我有一个巧妙的头脑，我想要寻求更高的事物，而我对此并不了解。他的回报是再次被举报给宗教裁判所。宗教裁判官认为他是一个复发的异端，并判处他死刑。

这个阴郁的故事由金茨堡生动而风格化地讲述，他对另一位学者的钦佩描述捕捉了他自己写作的一个特征，即叙述者亲密目光的温暖与科学家冷漠观察之间的紧张关系。他的目标是通过叙述超越对梅诺基奥故事的记录。

他的灵感来源不仅仅是人类学家和其他历史学家，还有像托尔斯泰这样的小说家，他的巨著《战争与和平》充满了这样的信念：历史现象只有通过重建所有参与者的活动才能变得可理解。然而，金茨堡的动机不仅仅是追求历史理解。

他觉得历史学家通常被困在历史精英的视角中，因为他们必须使用受过教育的阶层所产生的材料。因此，他的明确目标是利用这些材料揭示较少受教育者的集体心态，或者使用他更喜欢的术语，正因为其阶级含义，揭示这一时期即将现代化的大众文化。

但是，正如金茨堡坦率承认的，他选择梅诺基奥作为该文化的代表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选择。这位磨坊主并不是典型的农民，正如他在同村人中引起的困惑和不安所显示的那样。首先，他是有文化的，这是他思想发展的决定性因素。审判记录提到他曾设法获得的十一本书，大多数是借来的。

这些书包括一本民间语言的圣经翻译，这可以被视为教会认为让平民自己查阅这本文本是危险的确认，以免他们形成自己的神学观点。对梅诺基奥影响较大的另一本书是一本名为《圣经的花环》的宗教文学选集，金茨堡在其中找到了他思想的几个平行点。

不过，这些平行点总是相当不精确，显示出梅诺基奥对他的阅读进行了反思，并且正如他承认的，或者更确切地说是自夸，提出了他自己从自己头脑中产生的想法。因此，他将自己描述为“哲学家、占星家和先知”，这让我想他会很高兴被包括在这个播客中。像任何哲学家一样，梅诺基奥也受到他历史背景的影响。

正如金茨堡所指出的，他接触书籍的机会是印刷术传播的结果，而他的无畏态度与宗教改革相呼应。他审判中的一位证人甚至将梅诺基奥与路德派相提并论。他评论中贯穿的反教权论调无疑带有新教的色彩。但我们显然并不是在处理一个菲利普·梅兰雄的乡村版本。

是的，梅诺基奥会读书，他甚至自己写过一些作品，这一点我们只从记录中的一条注释中得知，这些作品在他的家中被发现并被没收。但由于缺乏教育，他在审判中常常被提出的问题弄得困惑不已，比如他未能理解诸如“称义”和“预定”等标准神学词汇。

除了他所阅读的零星神学材料外，似乎对他哲学影响最大的，竟然是约翰·曼德维尔的一本旅行叙述。这本书讲述了与其他文化和宗教的接触，包括伊斯兰教。阅读它似乎让梅诺基奥意识到他所接受的基督教信仰的偶然性。他告诉审问者，“……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的信仰是正确的，而我们不知道哪个才是正确的。”

他表示，他想继续做基督徒，仅仅因为他是这样长大的。这激励他与自己所在地方和时代的教义保持距离，正如我们从他的承认中可以看到，阅读曼德维尔改变了他对来世的看法。从那里，我得出了我的观点：当身体死去时，灵魂也会死去。因为在许多不同种类的民族中，有些人以一种方式相信，有些人以另一种方式相信。结果是，梅诺基奥不能仅仅被用作农民、大众或口头文化的代言人。

金茨堡自己指出，他的哲学是由印刷页与他所体现的口头文化之间的碰撞所塑造的。尽管如此，正如同一段引文所示，金茨堡坚持认为，梅诺基奥可以被视为体现了一种在很大程度上对我们来说已经失落的文化，因为它以故事和口头教义的形式传承下来。他还对他认为可以在不同地方和时代的口头文化之间检测到的平行感到印象深刻，从古代印度到中世纪欧洲。

这包括宇宙通过自发生成而产生的反复出现的思想。有人评论说，作为欧洲大众文化的历史学家，金茨堡不仅跨越了将历史与宗教历史或历史民俗区分开的难以捉摸的学科边界，而且以一种使他的假设保持未被证明且可能无法证明的方式这样做。

正如常常发生的那样，我们在这里呼吁口头文化来支持一个很难，甚至不可能通过查看书面记录来证实的论点。世界各地的民间传统之间存在共鸣，因此大众文化形成了一种共享信仰和共享智慧的体系，即使这种体系的轮廓在时间的迷雾中难以辨认。你可能不会感到惊讶，金茨堡的项目既受到批评也受到赞赏，常常来自同一群人。

其中一个更复杂的回应来自意大利学者保拉·赞贝利，她对使用梅诺基奥作为了解长期存在的大众信仰体系的窗口的尝试并不信服。相反，她将他视为一个自学成才的人，他阅读了足够多的书籍，以接触到文艺复兴意大利，特别是费奇诺和其他在佛罗伦萨的文人以及帕多瓦的大胆亚里士多德思想家的教义的回声，这些地方离梅诺基奥的弗留利地区并不远。

为了免去你查看地图的麻烦，我们谈论的是意大利靴子右侧与欧洲大陆相接的地区。特别是，帕多瓦人正在与关于灵魂的唯物主义思想调情，和那个时代的许多其他哲学家一样，他们对自发生成的话题充满了兴趣。

当然，这位谦卑的磨坊主几乎不可能参加像阿戈斯蒂诺·尼福这样的人的讲座，但这并不排除，正如赞贝利所说，尼福的思想可能通过各种媒介传递给像梅诺基奥这样的有文化的农民。

因此，没有必要寻找与古代印度的平行。赞贝利认为，梅诺基奥可能从帕多瓦和威尼斯的圈子中吸收了他们的灵魂理论以及他们对物质世界的看法。在《奶酪与虫子》的前言中，金茨堡提到了一些这个时期的精英作者，如拉伯雷，可以作为农民社会实践和关切的间接证据。

赞贝利想知道梅诺基奥是否是一个反向的拉伯雷，在他村庄的民间环境中表达精英思想，而不是将村民的生活放入由精英成员撰写的文学文本中。由于赞贝利的批评在《奶酪与虫子》的英文翻译之前就已出现，金茨堡能够在这个版本中添加一条回应她的注释。

在这里，他承认当代经院讨论自发生成可能是一个重要的背景，但他对来自大学稀薄氛围的论点能够传达到梅诺基奥持怀疑态度。他表示，这预设了一个极端的渗透性，必须在上层文化和农民文化之间证明。

即使有人能够在精英文化中找到与梅诺基奥言论的平行，假设这些平行比金茨堡在其他大众文化中发现的更具重要性也是不公平的。根据你对金茨堡的同情程度，你可能会将他在这里的立场视为细致入微或矛盾。一方面，他自己投入了大量精力来探索影响梅诺基奥的书籍，并追踪这些书籍的进一步来源。

从这个意义上说，他实际上预见到了赞贝利，认为精英文化是这个故事的重要部分。另一方面，他坚信梅诺基奥是大众口头文化的见证者，尽管这个见证并不完美。金茨堡的目标是，正如他后来自己所说，重建我们对个体生活与其展开背景之间关系的了解。

如果他在梅诺基奥身上没有看到印刷页与口头文化之间的矛盾，那是因为这两者确实是梅诺基奥生活背景的一部分。在1993年一篇名为《我知道的两三件事》的文章中，金茨堡将自己置于自己的背景之中。在这里，他勾勒出了他所称的“微观历史”的背景发展，这种历史研究小规模现象，希望揭示大规模模式。

像非洲口头传统研究的支持者一样，他的方法借鉴了民族学或民族志，因为它探索整个民族的心态。当然，在《奶酪与虫子》中，他只关注了一个人的思想和故事，但因为他认为梅诺基奥扎根于大众文化，他在这个故事中发现了更广泛的意义。通常，历史学家，包括思想和政治历史学家，专注于推动历史发展的新发展、新观念和事件。

相比之下，微观历史学家对金茨堡所称的重复文化感兴趣，这意味着文化不会改变，即使跨越很长的时间。如果我们假设，尽管梅诺基奥大胆，但他在某种程度上只是表达了深深扎根于他社会土壤中的观念，那么微观历史将是深入挖掘那片土壤的理想工具。

因此，金茨堡表示，任何文件，即使是最异常的，也可以插入一个系列中，他的书展示了如何通过对与一个不为人知的人相关的有限文献的细致分析揭示这样的系列。正如你可能预料的，我对金茨堡的方法有一些同情。正如我已经说过的，它与我和希克在研究非洲口头哲学时的工作产生了共鸣。但更重要的是，它可以被视为无任何失误方法的最终应用。

哲学不仅存在于伟大的书籍中，也不仅由伟大的思想家提出。次要人物同样值得我们关注，部分原因是他们告诉我们关于更大趋势的许多信息，以及哲学思想出现的更广泛的社会和历史背景。而梅诺基奥无疑是最微小的代表之一。另一方面，我也发现赞贝利的批评相当有说服力。

即使是哲学史上最微弱的光芒，尽管它们可能微弱到几乎不可见，仍然是哲学历史的一部分，它们的价值不需要在于它们对被压迫者某种地下永恒文化的代表，而恰恰在于它们对在更特权的受过教育的精英中流传的思想的解读。

事实上，我会质疑一个似乎被赞贝利和金茨堡共同分享的前提，即我们可以或多或少直接区分精英文化和大众文化，这与严格定义的上层和下层阶级相对应。梅诺基奥的案例本身表明，这种二分法过于简单。

审判记录保存了一段耐人寻味的对话，其中另一位村民告诉审问者，“‘他会和任何人争论。我对他说，我是一个鞋匠，你是一个磨坊主，而你不是一个受过教育的人，那么谈论这个有什么用呢？’鞋匠实际上是在告诉梅诺基奥，他在摆架子。审问者从他们更高的社会地位俯视，肯定会同意。因此，梅诺基奥的罪行部分在于他游走于农民与受过教育的精英之间的危险无人区。”

这并不是说他是意大利新兴中产阶级的成员。他不是商人，而是一个磨坊主，偶尔做木工赚点外快。尽管如此，他是有文化的，信息量异常丰富，且好奇心强，既不是受过训练的知识分子，也不是民众的发言人。社会是复杂的，人和思想可以在许多不同的背景之间移动，而不仅仅是低层大众背景和高层精英背景之间。

这一点对于历史学家和哲学史学家来说都值得铭记。我们很快将转向一个更著名的宗教审判，确实是所有审判中最著名的，导致伽利略被定罪和监禁的审判。这将是我们关于反宗教改革的迷你系列最后几集的主题，最终标志着我们对15和16世纪哲学的报道的结束。但是，在我们回到伽利略本人之前，我们将会见他故事中更有趣的角色之一，

他为宗教裁判所工作，并参与了第一次正式尝试限制伽利略科学猜想的行动。这个人物在他的政治哲学中也进行了相当显著的推测。尽管他并不比梅诺基奥更属于伟大哲学家的经典，但他至少在1930年被教会封圣。

而了解这位圣人罗伯特·贝拉明的最好方式，就是加入我收听下一集《没有任何失误的哲学史》。没有任何失误的哲学史</raw_tex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