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我们为什么造房子？德国建筑革命与包豪斯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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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欢迎收听月相书,我是月相 2024 年很快就过去了这是新年的第一期节目我祝所有的听友们新年快乐也给大家拜个早年非常感谢所有收听我节目的朋友感谢听友们给我的反馈对我的肯定

也特别感谢那些给我提出意见纠正我错误的听友们比如上一期我在开头的时候就犯了一个错误离加拿大的首都应该是马拉瓜就是结尾提到的那一个但是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者用了什么译本然后看成了瓜地那感谢撞友者的主播给我指正的错误关于东德与中国关系的这个系列我后续肯定还会再更新

但是因为我想把它做得比较郑重,所以可能花的时间就会比较长,所以大概就不会说是随便拿出一期的样子。就上一次国庆节做的那期其实我不是特别满意,虽然里面的材料是挺好,但是并没有构成一个完整的叙事,我不是很满意,因为这本来是我的一个研究。

所以他会做得更仔细花的时间更长我只有在有真正有整块的时间的时候才能去做这样一个东西那么今天我们在谈包豪斯的时候最困难的地方在哪里就是他对于我们身处的世界影响太过巨大巨大到我们现在看我们周遭的建筑都觉得非常普通平常今天我们到

大城市里去你去看上海的外滩的对面就是浦东那一片在那种高耸的天际线上那种玻璃幕墙的摩天大楼或者你往回看看到手中的极简风格的这种智能手机不管是苹果也好华为也好这其中其实都有包豪斯的影响就作为一场工艺美术运动

作为一个学校作为一种涉及风格和理念的包好师基础已经在我们的生活中无处不在它已经变成了一个太平常的东西而同时呢如果我刻薄一点说现代大都市显得这么千篇一律现代主义建筑是难辞其咎从江南小镇到墨西哥的那种边境城市我不管去什么地方旅游我都喜欢逛老城 old town

去找那种传统或者异域的感觉异域风情为什么就是我已经厌倦了现代大都市那种四四方方的水泥壳子到处是玻璃幕墙的那种感觉哪怕是走在大城市里头有时候走路的时候我发现了在一个教堂这里有一个有立柱的建筑有山墙墙壁上还有雕塑的这样一个建筑都会眼前一亮说不定去拍张照片我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跟我有同样的感觉

而说起来呢这些其实都是包豪斯极力想要摆脱的东西摆脱之后呢那么以包豪斯为代表的现代主义建筑大行其道之后城市又变成了什么样子很多人批评就变得缺乏个性千篇一律以前觉得是技术感现在只觉得是光污染对吧那包豪斯现在为什么就这么出名呢其实要理解包豪斯的重要性革命性乃至美感

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是想象自己重回包豪斯诞生之前的世界

我不能承诺您听完这期播客之后就能够熟练地分辨什么是古希腊风什么是阿尔尼亚族多利克族柯林斯族什么是古罗马风格什么是哥特风格文艺夫新风格巴洛克风格洛克克风格新古典主义风格新哥特风格新文艺夫新风格新罗马风格折中主义风格改革主义风格简约古典主义风格等等我不是要上建筑学的课程我也上不了这期播客呢主要就是让大家感受一下

感受一下我们居然能够用一种看得见摸得着的方式去感觉什么叫现代性现代性这个东西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大锣筐了是吧什么东西说不好的觉得这个东西不好描述它就是一种现代性是个无所不包的大锣筐而我们想做的呢就是用建筑这样一个实体让大家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现代性的表现而

同时又通过这个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去感知它背后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审美趣味,那种政治权利与社会变革等等抽象的事物。建筑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它处在艺术、技术、工业、政治和社会秩序等等重要现实领域的交汇点上。

概括来说,包豪寺诞生它源于一个重要的时代转型那就是工业化大生产的兴起消费人口的增加与传统的建筑和工艺美术这三者在 19 世纪末产生了巨大的矛盾这里面就涉及到工业生产与现代生活的一对基本矛盾工业生产它是要追求效率,是标准化东西做出来能用便宜这就行了

但人是生物是有机物而且有历史传统这些传统如果你是换一个 AI 换一个机器思维去看它的话那就是矫情那就是偏好人有这样的偏好但人就是人嘛人之所以为人演化到这个境地他就有他的审美之趣他看见了大自然他就要去模仿大自然觉得里面的某些东西是美的这种子趣跟机器生产的逻辑是不一样的

因为人的这种偏好它成长于漫长的手工业时代你想想古代一把扇子一个杯子一张桌子椅子那都是手工业者一下一下做出来的现在为什么流行手搓这个词呢在我看来这就是一种对手工业时代的怀旧一种手工业的回光返照那么从手工业时代经过了工业革命之后呢

这种工业化的大生产在一些比较敏感的人看来就觉得这个现代世界好丑啊他需要重新去思考怎么把人的审美感与工业生产来结合起来最开始的时候不是说要跟工业感结合而是说想办法回到手工业时代去这就是英国的工艺美术运动是包豪斯的一个起源之一很多讲包豪斯的节目都是从这里开始讲起的

但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这种最初是对工业生产表示反感的运动变成了包豪斯这样一种极具工业感与工业文化相融合的这样一种艺术设计风格这是我这个节目里面会谈到的一个问题

当工业革命提供了新的材料和新的造型的可能性之后当市民阶层崛起为社会的中间之后当劳动群体加入消费市场并对产品的价格和功能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之后传统的古典审美在很大程度上变得不合时宜了时代呼唤一种现代的以功能来确定风格的应用美术当然这样来概括是比较抽象的

我们来开始走进具体的时代让我们进入 19 世纪首先啊让我们把头脑中一切关于建筑风格的形容词全都抹掉咱们大家就先想一个最基本的问题什么叫做建筑你可能会说就是房子呀能遮风挡雨的这叫建筑寒窑虽破能避风雨我听见大家有人说要不要唱了不唱

虽然说能遮风挡雨的也可能是严松但总的说来这个答案不能说错不过呢我在农村的两层楼的水泥织建房它也叫建筑人民大会堂历史博物馆故宫博物院它也叫建筑这两者似乎有点不一样对不对那是不是因为大小的关系呢不一定北大卫明湖畔有座花神庙的山门非常小我看还没有一辆卡车大

但人们一看就会觉得那不是一般的建筑它跟故宫博物院那是一类建筑它虽然有某种实用性但是也是具备强烈的审美感的建筑它跟一个同样大小的水泥车库是很不一样的东西

那么在包豪斯诞生之前的半个世纪,在 19 世纪下半叶的德国,像花神庙山门这样的建筑才能被叫做建筑作品,叫 Architectur。那建筑师叫什么呢?建筑师叫 Architectur,就只有这样的建筑作品才配由建筑师去建筑。

那些同样很大而且大量存在的为了完成某项生活任务而存在的建筑一般叫做 ZwickbauZwick 就是目的的意思 Bau 就是建筑还有一种说法这种纯粹为了某种目的而存在的建筑我们可以把它叫做工程建筑比如说火车站呢

桥梁啊工厂啊更不用说普通人住的房子这些各种各样的 bau 他是由谁来去建造呢不是由 architect 不是由建筑师而是由 baumeister 大家是不是已经听到了一个关键词 bau 对不对 bau 这个德语词它可以做名词就是房子也可以做动词所以盖房子就是 bauhaus 对吧这就是 bauhaus 这个德文词的来源

那么从根子上讲这个 bauhaus 的 bau 就跟建筑作品跟 architecture 它有一种距离感英语应该分别叫 architecturearchitecture 不好意思就说这一遍不好意思我说完德语我说真的想不清楚英语怎么说说不好了因为德语的很多发音都很直接 bau 是吧说完这个词你难道真的还想说 building

Build 我甚至感觉把这个词的词源说完包豪斯这帮人想干什么已经解释了一大半了节目是不是可以结束当然大家放心我的节目不会这么抽象但大家肯定已经 get 到了建筑作品 Architecture 是有某种审美需要的是一种更高级的房子所以这些建筑师在设计它的时候不是不考虑它的功能

而是说不能只考虑功能甚至不能优先考虑功能而是要让他们显现出某种派头 RepresentationRepresentation 就是这是更重要的或者说这种显现这种派头它就是这个功能的一部分什么叫 Presentation 听我们上大学也好上班也好如果是白领的话时不时就要拿着 PPT 去做 Presentation 对不对就是这个词你要

去显示它 presentation 这是建筑它的一个重要的功能就是展现它的主人的气派甚至以此来获得某种合法性这种遗存现在还是有的比如说各国的大银行还是喜欢用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把厚重的大石头塑在外面有的还放两个大狮子什么意思就是要展示一下你看牢固不牢固咱家不差钱所以只管来咱家存钱吧

这种外观成了它的功能之一了 19 世纪下半叶的时候在德国也是这样这些委托你设计建筑的用户这些甲方他就有这个需求要求展现出宏大和力量这些建筑他要对外说话所以他就需要一系列的象征性元素传递出某种价值观念用当时一位非常著名的建筑师森佩尔的话说这些建筑它是一种带有意义的可读文本

我会在我的 show notes 里面放入此人的代表性作品比如森佩尔的德雷斯顿歌剧院非常好看正是出于这种目的所以这些建筑它就需要比较复杂的外力面就好像是一个来宣布重要信息的使臣或是某种高级的仆人一左很重要气派很重要这种气派它能够关系到你要传达的信息的分量甚至合法性

那么当时的人去哪里寻找这些象征物来增加自己的气派呢这个时候的欧洲人他们的眼睛是望向古代的古希腊古罗马这个跟文艺复兴时代还不完全一样文艺复兴时代欧洲人有一种重新发现宝藏的欣喜感他们要用这些古典时代的活泼的象征物去对抗沉闷的天主教会

而到了这个时候 19 世纪教会文化已经处于文化的边缘您去看一下 19 世纪晚期的油画当然依然有人在画宗教题材但绝对不再是主流了而且对 19 世纪下半叶的人来说连中世纪也是古代了也是可以发思古之忧情的对象于是呢 19 世纪晚期的德国建筑风格就呈现出一种混杂的局面

因为这种不同的象征元素它所要传达的意思也是不一样的你不能所有的建筑都用一种感觉都用一种风格一种古代元素去统合比如说你用哥特式风格修一个市政厅就会感觉非常奇怪而所有这些追溯古代的这种风格在建筑史上可以统称为新古典主义风格

但稍微细分一下,就是可以分为两个大类,一个是新文艺复兴风格,另一类是新歌特风格。我们先说前一个,新文艺复兴风格为什么那个时候那么兴盛,是因为在当时的德国上流社会看来,文艺复兴的那个时代,以及那个时代所追悟的古典时代,都是伟大的美好的时代。

这些德国的上层人他们普遍都受过文理中学的教育从小都是学希腊文拉丁文读的是柏拉图 圣诺芬维吉尔 普罗塔克 西塞罗就读这个长大的就好这口文雅点说就养成了这样的审美偏好什么叫象征性呢就是你看到这样的建筑能够激发起某种联想

在这些人看来,看到古希腊的风格就联想到了智慧、民主、城邦,看到了罗马式的穷顶就联想到了力量、稳固。而文艺复兴时代本身也很伟大,那是一个巨人的时代,是一个个人主义的、城市化的、各种大发现层出不穷、科学薄心启蒙发任的时代。

是古典时代的精华被重新发现并且得到升华的时代而这些恰恰是那些作为政治新人的市民阶层所渴望的历史符号他们向往这些东西向往这些传统建筑所带来的威严感刚才说的是最主流的这种省委偏好然后还有一支

还有一个潮流那就是民族化这里面又分好几支其中有一支是涉及到德国的浪漫主义运动他们就喜欢把自己的思古之忧情不是寄托在古典时代就是希腊罗马那个时代而是寄托在中世纪喜欢那种哥特式的风格有的人甚至想要一比一的去复制中世纪的哥特教堂结果弄出来的是所谓的绘图版哥特风格

很像但是跟中世纪的教堂又不是一回事所以反而遭人鄙视就好像宋代人被明代人嘲笑学堂式不像堂式但是明朝人又受后人的嘲笑说他们是像堂式而不是堂式有点这个意思所以这些完全复古的复刻古代建筑的这一派慢慢就衰微了相对比较受欢迎的是复兴古代建筑的这一派是个发展派

而到了 19 世纪末这个时候的民族化它又有一种新的趋势它觉得什么呢它觉得文艺复兴那不是意大利人搞的东西吗太国际化了都是从外国传进来的哥特风格呢现在通过更多的历史研究发现哎呀哥特风格它的起源地是在法国这也有问题啊法国是我们的败军之将啊

弄这些文艺复兴啊哥特风格呀弄得好像德国的这些建筑风格都是学西方的那怎么行呢我们现在很牛就必须意味着我们自古以来就很牛有一部分德意志的民族主义者就试图寻找更加日耳曼更加偏北欧的风格这在那个时候是一个小众风格但是这条线索到了 20 世纪 30 年代在纳粹政权的推崇下又成新生一世

那么 19 世纪末的当政者所推崇的是什么呢当时的当政者威廉二世皇帝他推崇的其实是带有德意志特色的新罗马风格威廉二世他想让这种新罗马风格成为我的帝国风格他为什么这么喜欢新罗马风格一方面是因为其中有德意志的气息但更主要的原因是这种风格跟以前的德意志皇帝有渊源

具体说就是跟萨利安霍亨斯陶芬王朝的皇帝的辉煌联系在一起的霍亨斯陶芬王朝最著名的皇帝巴巴罗萨这个红胡子他们这么辉煌他们是德意志皇帝朕也是德意志皇帝这不就连起来了吗所以啊是建筑也是政治现存最有名的新罗马风格的建筑是哪一栋应该就是柏林市中心的威廉皇帝纪念教堂 Kaiser Wilhelm Gedächtniskescher

就是中国游客和留学生口里面常说的那个破教堂在库当大街旁边的破教堂因为那条街很繁华嘛叫 QFCD 选侯低大街中国留学生喜欢简单一点就直接把它叫做库当大街在二战的时候这个教堂被严重的损毁了西德市政府本来是准备重修它

但是当时就是 1957 年的时候,西德的市民特别希望保留这个旧的教堂作为一种纪念,所以今天这个教堂的长海依然树立在柏林最繁华的选侯第一大街的旁边,而因为它所凝结的历史这种厚重感,与周遭的这种繁华景象的强烈对比,使它成为了柏林地标级别的一个旅游热点。

以上说的这些就是 19 世纪末在德意志帝国新古典主义风格流行时的样貌但是呢这些建筑它跟真正的古代的那种文物的希腊罗马文艺复兴时代的建筑又不一样真正的古典时代的建筑会有一种古朴的感觉没有那么多的复杂和精巧

但这个时候装成古典样貌的建筑在 19 世纪的晚期变得越来越复杂因为它已经可以使用一些新的材料和新的方法又要装成古代的样子又要使用古代的那些符号古代的那些自然浮现的东西被这些建筑师们当成一种符号在不停地引用在水平很高的建筑师那里他还能把握一种整体上的平衡感

而水平差一些的这些建筑就会给人一种故意炫耀的浮夸感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在这些实体建筑的背后涌动着一股暗流那就是 19 世纪德国市民阶层的崛起这种古典范儿宫廷范儿

特别能够取悦于各式各样的新爆发户和浮夸之辈他们偏爱文艺复兴时代他们从中看到了许多自由主义认同的东西觉得那是一个富有活力的乃至于具有现代感的时代这种风格看似富丽堂皇非常有宫廷的感觉但其实呢这主要是他们心目中的文艺复兴而且这个时候的德国远远不是史上中心所以他们就

拼命的去学大多数都是从巴黎这个欧洲之都传播过来的时髦风格拼命去学呢有的时候就会用力过猛比真正的宫廷还要像宫廷各种过渡的装饰也屡见不鲜穹顶塔楼王冠雕像各种充满浮夸的门窗装饰仿佛就像一个人在那自吹自擂刻意彰显权力我们还说一些好一点的案例啊

特别差的我们不提我们提一些现在还存在的比较好的案例比如说柏林米特区的区法院 Mitte 就是德语中间的意思就是它最市中心的那块地方包括柏兰登堡门阿德隆饭店都在米特区这个区法院它是一个日常办公的地方结果呢你进去一看到处都是巴洛克风格的楼梯间接连不断的雕像

楼梯间不是一个小房子楼梯间大家想象什么呢就是电影泰坦尼克号里面那个大厅一进门不是个旋转的大楼梯滑下来处于你视觉的中心点上那个叫楼梯间这样一种浮华的样貌它确实美人累换但是在这个地方跟各种办公文件办公器具和公务员放在一起的时候就会觉得非常不搭

这些象征物这些雕像啊这些装饰啊它应该存在的地方是古代的宫廷或者至少也是一个大贵族的庄园对吧这些人他能够过着一种雍容华贵从容不迫的闲适生活而现在这样一个区法院里面都是一些打工人跑来跑去的在这样一些浮华的装饰下面就会显得有一些滑稽

至少在搞建筑革命的那些人看来是这样的觉得这种病治显得非常古怪您今天去看觉得特别好特别漂亮特别想拍照那是另外一种感觉我们可以病治还有一个很好的例子就是莱比锡的帝国法院

也很漂亮又是穹顶又是大厅但其实呢这是一个上诉法院就不会有很多人过来旁听这种大厅穹顶根本就用不上它之所以盖成这个样子它就是为了体现这个建筑本身的宏伟体现出它的庄严它才盖成这个样子当然这两个地方现在都是非常好的旅游景点但是放在当时你要是刻薄一点的话甚至可以说这就叫面子工程

因为你这个政府在面子上下的功夫已经超过实际的需要了另外一方面呢你这个面子又兜不住比如说某些工程建筑就前面说的那些有实际目的的建筑它在功能方面的要求又超出了你这种新古典主义建筑类型的承载能力比如说你修一个火车站那这火车站需要一个特别大的空间里面有各种复杂的连接方式

李毅要修一个新巴洛克式的火车站这就很为难以前铁轨少的时候四条铁轨最多八条铁轨你修一个新古典主义的修一个新巴洛克式的还可能但一定要修一个二十条铁轨并行的火车站全部都用巴洛克风格他怎么可能拢得下来了

这种喜欢攀附历史的审美趣味他本来的意愿是要展现自身是要展现自身的某种理念和派头他想体现出某种高居于实际目的之上的超越感一开始是很硬气的你说我不切实际我本来就不是为了实际我是要去一个更高的地方造成一种与日常生活区隔盖的神秘感

要的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结果呢到了 19 世纪的晚期大家已经看穿了这种超越感跟现实之间的区别跟现实需要之间的距离已经太大了所以这种超越感最终沦为了戏剧化的装腔作势它成为了一种不再有人相信的召唤不再被言说的象征不再令人信服的形式

这里出现了一个关键词形式 form 人们需要新的形式造反要开始了当然我们这里说造反也好革命也好都是在进行一种比喻说的是一个颠覆旧传统风格创立全新现代风格的建筑运动不过呢即使是真正的造反或者革命

如果成功了的话那也不是几个人或者一小撮人他有一个什么新的想法就能成功的导致他成功的肯定是一个更大的背景是时代在召唤对包豪斯来说这个最基本的背景就是工业化以及随之而来的城市化大量的人口涌进城市他们需要新的巨大的火车站商店市场大厅和工厂

工厂的事情我们可以后面再讲而这些建筑就是我们前面提到的工程建筑传统上它是不归建筑师管的而现在不一样了不再是那种大家在千语千询里面看到的那种一个站台的小火车站而是那种交通枢纽式的主火车站不再是小卖部式的商店而是那种四五层楼高的百货商场这些建筑可能比皇宫还要大

于是他们也就进入了建筑师的事业那么下面呢我想分别从新材料新需求和新思想这三个角度来谈谈这场建筑革命材料是现成的但是材料本身它不会自动的构成形式它需要人根据市场的需求和设计者的审美观念来构成形式对建筑来说工业化意味着什么

那首先就意味着新的材料新的方法和新的可能性这其中最重要的材料是钢和铁人类其实很早就开始使用铁对吧铁器时代就开始了但是几乎没有人会用铁来盖房子一方面它可能不那么适合盖一个纯铁的房子那冬天和夏天可够瘦的而另外一方面呢是

到了近代才能够大量的生产相对廉价的铁和钢所以在 1779 年的时候英国人修建了第一座大铁桥桥制铁桥可是呢在那之后的一百年里头对传统建筑而言就是我前面说的这些法院市政厅等等这些建筑对这些建筑而言几乎没有设计师会把铁作为主要的建筑材料

因为当时的人觉得跟大理石的石柱相比而是一个铁柱在那里并不能表现出足够的坚固感大家看这其实是一个感觉的问题是一个主观上的问题它并不是一个材料一个物质的问题它是涉及到感受的问题那么到了 1849 年出现了一个化时代的发明叫钢筋混凝土一般认为是一个法国的一个园丁名字叫约瑟夫·莫尼尔

在这一年发明了钢筋混凝土然后人们发现这个钢筋和混凝土它的膨胀系数非常相近混到一起之后建筑的强度大大增加但即使是这样又过了差不多 30 年 1880 年代钢筋混凝土才被普遍运用到工程建筑当中而到了 1890 年代才进入到主要的建筑当中最初它只是一种辅助材料

后来才慢慢有建筑设计师把钢筋混凝土作为建筑的骨架这方面的代表作品是利特曼设计的慕尼黑解剖学研究所大家可以看它跟新古典主义时代的建筑已经很不一样了已经开始带有某种现代风格我们可以把它叫做半现代的建筑

然后又有设计师开始发现钢筋混凝土它不光是一个结构上的作用它其实也有它的艺术表现力比如说德国非常著名的建筑师特尔多尔·菲舍他首次在乌尔姆的驻军教堂使用钢筋混凝土作为艺术手段体现出了这种材料它独特的可能性而除了钢铁之外另一种对后来的现代主义建筑至关重要的材料是玻璃

同样人类特别是西方人用玻璃来当建筑材料也有很久远的历史比如说中世纪教堂里面那些彩色玻璃

但是把钢和玻璃大量的用到一起,它是用来改善整个建筑的采光性。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很有名的例外,那就是英国于 1851 年为了世博会修起来的水晶宫。水晶宫它是一个以钢铁为骨架,以玻璃为主要建材的这样一个建筑。

不过呢,至少在德国人看来,这仍然属于一种特殊的建筑,是一个大号的温室。后来德国人也在自己的建筑旁边,比如说住在旁边修了一些小的温室,叫 Wintergarten,作为一种附属建筑。但是在那个时代并没有把它作为一个主体建筑,就不可能成为办公或者工作的场所。

这样一种方式是直到 19 世纪末才开始大量涌现的这其中一个原因跟前面钢铁的使用是相联系的有了钢筋这样一种相对较轻然后结构强度又很强的这样一种材料才能使一部分强体不再负担沉重的功能就留给了更多的空间给玻璃所以到了 19 世纪末

在德国各种各样的建筑当中都出现了越来越大的玻璃窗其中比较有特色的是梅塞尔在 1897 年设计的柏林沃特海姆百货大楼他使用细长的花冠岩柱从地面贯通到屋顶然后把窗户向前移到了底层

这样就有了一个橱窗的感觉你看这是在建筑革命之前他最终造出了一个全玻璃的外立面这个在当时是非常的前卫而 1899 年另一位叫谢林的设计师在柏林又设计了另外一个地磁白火大楼然后在中央门廊的两侧造出了 25 米长的玻璃立面

虽然这个建筑很多其他的地方还是新古典主义风格但是大家想想 25 米长的玻璃立面 1899 年在美国这样的国家这种建筑都算古建筑了所以我想提醒大家一点就是在我们要说的建筑革命之前其实在老一代设计师里面已经有人在尝试改良开始采用更简单更注重结构的设计

然后这些设计呢它其实跟后来的贝伦斯等人进行的建筑革命它是同时进行的后人一般把这一类建筑称为半现代建筑在这方面我还想举一个更有名的例子那就是保罗瓦洛特的德国国会大厦 1888 年就开始施工很早了典型的新古典主义风格添加了一些德意志文艺复兴的元素但是呢这个建筑它开工之后各方势力还在争吵

保守派觉得你还是太现代了为什么采用了一些这种钢筋混凝土的地方钢筋混凝土的结构应该全部用大石块嘛改革派又觉得那些外立面上的各种装饰太累赘了长老去就被迫要改方案瓦罗特呢就还在施工边施工边设计跟后来人民大学堂一样他被迫把拱顶从建筑的正中央改到了偏西的位置这个跟原来的设计图就不一样了

结果施工的时候他跟现场的施工人一看这样不行最后又给改回来但是问题是你改回来之后之前的那个施工是按你改过的那个设计图去建的于是呢中间的那个部分就是你原图准备放穹顶的那个中央位置那个全体会议厅那个位置他的沉重墙其实是按你改过的方案之后来修建的而且已经修好了于是就造成

这个修好的沉重墙它沉不了这个重啊因为你改过了嘛你改过之后它没有打算去沉重那个穹顶它就没有修成那个样子沉重墙沉不住了怎么办是不是要推倒重来呢就在这个时候 1889 年 1889 年这正好也是埃菲尔铁塔顶着争议建成的那一年啊

这一年柏林铁路局的一个土木工程师叫齐姆尔曼他提供了一个可行的方案首先咱们就不要修那么大的穹顶了稍微矮一点从 85 米降到将近 75 米这很管用但是这谁都会啊而且你不能降太低啊这是国会大厦最起码的气势还是要有的所以更关键的是第二点就咱们不要用石头了用钢

再加上玻璃来造一个穹顶这样就能大大减轻穹顶的重量诶这还真的解决了这个问题这在当时是一个非常前卫的方案而这个方案被安在一个比较传统风格的建筑上既充满争议又象征着未来这就叫半现代

而大家想一想,玻璃和钢材的结合难道不是后来包豪斯建筑的一个重要特征吗?除了钢材和玻璃,还有一个建筑材料方面的新发明,我们简单提一下,那就是预制建。到了 19 世纪末 20 世纪初的时候,建筑材料的工业化生产,类型化和预制化的趋势终于开始蔓延开来。

随着新型建筑材料和新方法的引入建筑师们对技术和功能性问题的关注超过了他们对艺术史和象征问题的关注前面不是提到过一位著名建筑师吗叫森佩尔他曾经有一个预测机器将摧毁传统艺术形式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在慢慢变成现实而与新材料同时涌现的是新的需求

人口大量增长而且大量的涌入城市特别是大量的工人群体这些人需要新的大量的实用的和廉价的住宅与之相伴随的是住宅区或者说城市规划的问题但在 19 世纪末的德国城市规划不是建筑师的任务而是工程师和测量员的事情

建筑师他是专注于建筑作品而他们造出来的这些建筑作品呢其实是彼此孤立相互之间没有直接联系的于是造多了之后就会有一种拥挤的感觉真正的古代的那些建筑雅典的神庙罗马的万神殿巴黎圣母院他们都需要空间去显现自身这样才能让观者呀他有一种神圣感物以稀为贵嘛

等到满大街都是这种面貌的神庙神殿挤在一起没有规划观看的人就有点审美疲劳了看腻了用现在的话说有点卷起来了神圣它是需要从容和自信的所谓泰然自若像大山一样你看不看我我都在这里结果这些新古典主义的建筑都挤成一排了

都在观众面前呼唤关注求关注求三连那还有什么神圣感可言这还说的是里面最高级的一批建筑至于说那些中产阶级要仿效这种宫殿式建筑自己也弄一个庄严的大门高耸的窗户弄一个前厅大理石真的假的地毯对开门箱板

各种对历史风格的引用例如立柱塔楼屋檐上的窗户各种外立面上的装饰企图给来看的人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这就是一个新兴阶级他要进行自我表达的一种诉求但观者看多了之后呢就会觉得俗不可耐满大街都是这种东西这就加深了新一代建筑师对新古典主义的反感觉得要来一场新的运动

那么现在为什么就是我说的这些大家可能没有那么有感觉因为我们现在对新古典主义建筑没有那么反感了大家都愿意去看上海外滩到武汉看江汉路的步行街觉得那些建筑挺好看的呀那种星巴洛克式的泽东主义风格的很好呀还是物以稀为贵嘛

一百多年过去了,很多这种新古典主义的建筑自己就没了至于说像德国的柏林、德瑞士顿这样的地方,一大半的建筑都已经在战争中化为瓦砾了所以现在留给这类建筑的空间又宽松了去看新巴洛克风格的柏林大教堂,那种古建筑的感觉又出来了,庄严,伟大,崇高

但回到当时 19 世纪末的时候满大街都是这类建筑的时候如果你是一个青年建筑师很可能就会觉得非要突破不可了就在这个时候你接触到了新的美学观念那就是来自英国的工艺美术运动由拉斯金莫里斯这些人弄起来的叫 The Arts and Crafts Movement 或者是接触到它的在欧洲大陆的变种那就是以法国为代表的新艺术运动

我知道很多讲包豪斯的文章就是从这里开始讲这不错只不过我今天是回溯的稍微远了一点英国的工艺美术运动是什么呢就是当工业化提供了新的材料和新的造型可能性之后当市民阶层崛起为社会的中间力量之后当劳工群体加入消费市场并对产品的价格和功能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之后

传统的古典审美体系在很大程度上变得不合时宜了时代呼唤一种现代的以功能来确定风格的应用美术而对这种需求最先开始回应的是工业革命的故乡英国早在 1860 年代英国就已经出现了一些既反对维多利亚装饰风格

又反对没有灵魂的机器产品的美术运动后来被人命名为艺术与工艺运动所谓维多利亚装饰风格在建筑和室内装饰的意义上就是欧洲的新古典主义那些新文艺复兴风格新哥特风格等等因为那些撞油了欧洲大陆的贵族青年把这种带有异域风情的审美情调带回了英伦三岛

但是到了这个时代到了 60 年代有人看不惯了英国的工艺美术运动它开支散业影响了好多地方其中一支就到了同样讲英语的北美成为了美国现代主义设计的源头之一所以我们现在不能一说现代主义建筑就提鲍豪斯鲍豪斯很重要但是他也仅仅是其中的一支北美的现代主义建筑他有自己直接承接至英国的源头

然后另外一支呢就流传到了欧洲大陆演变成了强调平面美学的新艺术运动平面美学这方面还受到日本服饰会的影响服饰会它不单影响了绘画里面的印象派影响了梵高它也影响了建筑从法国从荷兰它又传到了德国

在德国人们把它加入了一些本民族的元素之后就称之为青年风格这种青年风格它是想现存的所有的艺术形式结合在一起对整个生活世界进行一种全新的美学再造它试图重新从大自然中导出某种新的有机的形式

所以特别偏爱那种植物的花卉的线条和装饰条我给大家举个例子给我自己印象最深的青年风格的作品是菩提树下大街的路灯它的那个装饰现在大家不是爱提贝叶斯曲线吗你看它路灯下面的那个弯曲那就是它最显眼的青年风格装饰元素

与新古典的那些元素比这种青年风格给人一种清新活泼的感觉当然你要说功能的话这些装饰好像也没有什么功能方面的作用所以在功能主义者看来这并不现代说到这里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听出了某种问题就是当我们把包豪斯的源头梳理到青年风格这一块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这个确定无疑的事情它出现了某种问题

因为青年风格它的这个源头它的从英国的工艺美术运动而来的这个源头它是反工业化的它是注重于手工业的它是要反对这种工业文化所生产出来这种粗鄙的产品而要回到手工业去重新认识我们的生活世界而赋予它一种审美感觉

是的他具有反叛精神他反对维多利亚风格反对在德国就是反对新古典主义他要处理生活世界与艺术之间的问题而且后来呢他确实对建筑领域产生了划时代的影响后来的很多新建筑运动或者说建筑学革命的这样一批年轻人他都是青年运动的参与者

那它反工业化的这个根子怎么被排除掉的是怎么融合进后面的现代主义发展这个源流的是谁让青年风格倡导者不再排斥机器和工业在设计中的运用进而走向与工业文化相结合的道路呢就是这种结合才诞生了包好斯

讲到这里我们终于要介绍一位核心人物他的名字叫彼得·贝伦斯为什么说这个人物重要呢他曾经创办过一个建筑工作坊给他打工的人里面走出了六个著名的建筑师其中可以称为现代主义建筑大师的至少有三个我们先说那个跟包豪斯关系比较浅的勒·科布西耶他的作品大家应该都见过就是联合国总部大楼

另外两位大师呢就是包豪斯后来的两任校长瓦尔特·格洛皮乌斯和路德维希·密斯凡德罗这两位我们后面肯定还会再提到我们先把目光转回到贝伦斯他实在太重要了这不仅是因为他手下的这些日后名声比他还要大的学徒而是因为他所凝聚的这股建筑革命的力量在这个时候还是一个统一体

等到一战之后建筑革命胜利之后这些力量也就分道扬镳甚至互相倾炸了而在那个时候他还在统设这股力量人们在 1907 年在慕尼黑成立德意志工艺联盟的时候他还是领袖之一这个联盟很重要他一方面承接了英国工艺美术运动和法国新艺术运动的这个美术风格

非常重视手工工艺另外一方面呢它已经不再排斥机器和工业在设计中的运动因为这样能够大大降低产品的价格让平民也能享受到自己的设计成果在德意志工艺联盟里面已经出现了这样一种融合就是所谓注入了创造者灵魂的手工美术风格传统的贵族艺术新的平民艺术和工业文化全都融在了一起

这种融合和转变是怎么发生的,跟彼得·贝伦斯这个人的个人经历有很大关系。贝伦斯 1868 年出生在汉堡,可以说是伴随着德意志帝国成长的一代人,他从小上的也是文理中学,也就是说跟上一代的建筑精英一样,都是学希腊语和拉丁语长大的,就是对这些东西,他是对古典的这些东西他是熟悉的。

然后他开始学绘画,他学绘画的地方在哪里呢?是卡尔什罗和杜塞尔多夫,这两个地方是当时德国经历工业化和城市化最典型的地区,工业重镇,城市人口 20 年就翻一翻,这一番经历是上一代的建筑精英在青年阶段没有也不可能经历的。

而贝伦斯不但在他的学习期间包括他毕业之后他一系列的创作和工作也主要发生在工业区他学成之后贝伦斯遇到了第一个贵人多贵黑森大公恩斯特路德维希这位大公特别热爱艺术他想把艺术作为黑森的一个名片用现在的话就这么说所以养了一大批当时比较前卫的艺术家

在 Darmstadt 这个地方打造了一个艺术家殖民地 Kronin 或者说的好听点叫艺术家村更合适一点贝伦斯是里面非常突出的一位在那个时候所设计的贝伦斯房子就是他自己的住宅已经带有非常鲜明的拒绝新古典主义的倾向那些浮华的装饰都不见了即使要用装饰也用的是一些明显带有青年风格的线条

已经使老一辈的建筑师很看不惯了他觉得这是离经叛道的行为说你算建筑师吗你不就是个学画画的呀你这种人呢只配称为画家建筑师 Mala Architekten 然而呢尽管他遭受到诟病但是这个名声已经打出来了几年之后贝伦斯又遇到了自己的第二位大贵人名字叫做 Kar-Einstein Osterhaus 奥斯特豪斯

这位贵人他生就生在卢尔区爸爸是大银行家妈妈来自工业巨头冯克家族你想想他们家差不差钱而他的爸爸妈妈本心是希望他能够继承家族产业但事实证明他非常缺乏商业才能他就是想搞艺术他就是喜欢艺术自己可能没有那么大的艺术才能但是就喜欢跟艺术家混在一起

而且还有理想希望通过推广艺术和文化来影响生活和世界大家看有没有一点像托马斯曼的小说 Bodden Blocks 里面的那个布加的第三代而到了 1896 年的时候这个文艺种子从外祖父母也是从冯克家族那里继承了一大笔财产他又有这个爱好于是就成为了那个时代最重要的艺术赞助人之一

大家看这个时间点正好是贝伦斯毕业的时候还真是人也到位了钱也到位了奥斯特豪斯有了钱之后就收集各种艺术品在家门口创办了福科旺博物馆 Folkwang Museum 然后还创办了一个绘画学校自己家附近在哈根养了一大批艺术家那么这其中跟贝伦斯以及后来的包豪斯最相关的是什么事情呢

就是在奥斯特豪斯跟这群艺术家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想给他们打赏之后我干脆给你们这群艺术家办一个组织于是就跟其他人一起赞助成立了德意志工艺美术联盟 Deutsche Weckerbund 它是创始人之一这个联盟里面名人就太多了

甚至包括弗雷德里希·老曼这样的政治家,老曼这个人我还看过他的一些书,他的政治主张叫做国家社会主义,听了大家心头一震,但是他跟希特勒要搞的那个民族社会主义其实不是一回事,所以你看这个政治和建筑在当时的德国它是纠缠在一起的。

就在 1907 年这个德意志工艺美术联盟成立的时候年轻的希特勒第一次报考维也纳艺术学校失败次年 次年又失败于是开始了在维也纳一边作画一边流浪的生活而他真正的梦想是什么是成为一名建筑师你彼得贝伦斯开头不就是先当画家后来当建筑师出名的吗人都要有梦想

这有点扯远了我们说回来我们可以看到德意志工艺美术联盟跟一般的艺术家组织还不完全一样它是一个混杂了工业家艺术家和政治家的综合性组织很可能就是透过了这里头的人脉关系就在这一年 1907 年

贝伦斯成为了德国电气公司 IGE 的首席建筑师艺术顾问兼设计师这件事情对艺术与工业的关系产生了划时代的影响 IGE 用英文念 AEG 可以翻译成通用电器虽然大家其实就是这么念的就是 AEG 公司硬翻译的话你可以翻译成通用电器但是它跟我们熟悉的那个美国通用电器它不是一家前面我们不是问了一个问题吗

原本跟英国工艺美术运动一样排斥机器的青年风格他在德国发展的时候怎么就走向了与工业文化相结合的道路呢现在可以揭晓答案了彼得贝伦斯就是这个结合点作为阿伊格首席建筑师的彼得贝伦斯开始特别强调作品的实用性和市场导向

他所倡导的现代风格的核心理念就是由作品的目的材料结构来决定这个东西的形式这一点后来又被表述为形式追随功能这个要用英语念才好听叫 form follows function

大家可以去看看他 1909 年为埃叶格设计的工厂厂房是不是已经可以看到一些包豪斯风格的影子说影子我觉得都不恰当我觉得这个风格已经出来一大半了这是一座由钢铁和混凝土结合而成的建筑有大面积的玻璃窗户还有巨型的混凝土建造的拐角

尽管它还是有一个外立面外立面是新古典主义风格建筑的一个突出特征后来的包豪斯建筑是没有的尽管这个建筑它还是有外立面显示了一些对传统的继承有一些简单的装饰但是从整体上看功能优先形式追随功能这种理念是很明显的整个建筑显得简单纯粹透明

而且那些沉重的部分它是没有被包裹起来的而是直接可见的你可以看到那个巨大的钢筋在建筑的内部因为在贝伦斯看来这些东西不需要被包起来实用性的结构本身它就是美丽的来看这个建筑的人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称之为劳动的大教堂这条线索就是后来直通包豪斯的线索但是呢

彼得贝伦斯不只有这一面他还有他另外的一面他在设计官方建筑的时候他会用一种简约古典主义的风格最典型的是 1911 年 1912 年他设计的圣彼得堡德国大使馆他能做这个任务还是因为皇帝身边的一些高级官员外交部部长他惊人介绍说有个新锐艺术家叫彼得贝伦斯要不要试一下这个人

结果彼得·贝伦斯就拿到了这个订单但是时间很紧张他只用八个星期就提交了设计草图这个德国大使馆我也会放照片大家可以看一下它跟包豪斯建筑是有明显的区别跟新古典主义的建筑其实是更像一些因为它有 14 根立柱但是你仔细看会发现

它的装饰要简洁的多或者几乎没有那么多的符号性的装饰而且外立面的那 14 根立柱也是工业风格整个建筑它有新古典主义建筑那种庄严规整的感觉但同时又显得理性和克制所以这个德国大使馆它看似是在传承之前的传统但是其中的根本理念有重大的变化

它的外观也对古典符号有一些引用但更多的是出于一种对历史的尊重而不是说要借助这些东西来彰显自己的权力或者高雅相反它是有一种将自己的实力隐藏起来的感觉而造就了一种更高级的感觉大家能理解吗就是在生活中你有时候会发现那些在

人面前扎扎乎乎的像小丑一样的人一般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对吧贵人一般寡言少语不太庄重那才是老大的样子当然 Trump 可能是个例外所以这种简约古典主义的建筑气场反而显得更足了有一种我实在太强大了我想掩盖但实在藏不住的感觉简约而不简单如果说以前那个叫高端大气上档次这个就是低调奢华有内涵啊

我怎么开始用这种语言来概括有点醉不我们是不是很快要讲到包豪斯了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快了但还没有因为我们这还在一战之前就在贝伦斯在设计德国大使馆的时候就在密斯凡德罗被派到了彼得堡在那给他当监工的时候格罗皮乌斯在前一年已经离开了贝伦斯的工作坊开始单干了

1911 年他拿出了他的登场作品法古斯工厂大家可以看一下图片很明显格鲁皮乌斯继承了贝伦斯在 IEG 工厂设计中的理念

但又更近了一步贝伦斯造的那个东西我们还可以把它叫做窗户而格罗皮乌斯直接造了一整面窗墙就是整面墙全是玻璃和钢中间仅仅是有一些非常细的这种砖柱来进行分割转角也没有柱子转角就是一个玻璃立面构成的不沉重的转角沉重的看上去沉重的是那个窄窄的砖柱

对他来说已经不再需要墙体去提供支撑工人了那还不如把整个墙体变成一个玻璃墙因为玻璃墙就可以阻挡雨水啊寒冷啊这样的东西还不如把这一块的玻璃赋予他结构意义这就是他所追求的一种光的美学或者我可以这样理解

贝伦斯虽然口口声声说形式追随功能但是他还在寻找某个平衡点他要将古典主义的形式与建筑的功能进行某种结合而格鲁皮乌斯则是毫不犹豫地将功能置于首位建筑结构可以去为了它的功能变得透明建筑的部件依据功能而相互协调

这个法古斯工厂它完全没有了 19 世纪主流建筑的那种宏伟庄严的感觉而是显得简约轻盈晶莹高雅它才是真正的现代主义建筑的开山之作我是特别喜欢它它好在哪呢它虽然是在崇尚功能主义但是它并没有把功能主义顶到极致它还是在追求一种风格

这个跟后来的汉斯曼耶还真的不一样有一个评论家叫彼得盖伊他说过一句话他说功能主义者格鲁皮乌斯身上其实藏着一个浪漫主义者他是在试图克服表达与理性之间的对立就像他想克服现代世界的解体和风格的失落一样这些现代主义者同样也追求整体性

就在格鲁皮乌斯设计出了这样的开山之作的时候就在他的事业眼看就要蒸蒸日上的时候大战爆发了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格鲁皮乌斯先是在预备役部队服役后来转到西线然后在那受了重伤被授予铁十字勋章 1918 年的 11 月革命期间格鲁皮乌斯加入了工人艺术委员会

这个背景也能够解释后来包豪斯的一部分左倾的倾向包豪斯他也是有红色基因的好终于我们在节目的尾声要开始提一下包豪斯包豪斯他首先是一个学校这个学校他的历史可以按校长来分或者更常见的是按地点来分我们就按地点来分好了首先是魏玛时期就是他奠基的时候

它是由瓦尔特·格罗皮乌斯于 1919 年创立的学校它将原先的魏玛势力工艺美术学校改造为一间建筑与工艺的联合学校并命名为国立包豪斯建筑学院作为建筑革命的继承人为了亮明自己的艺术立场格罗皮乌斯在开学的时候就给大家发了一个小册子上面印着代表其理念的木刻板画大教堂

旁边是格罗皮乌斯写的《包豪斯宣言》就那个时候左翼思想对他的影响还非常大所以这个宣言里面体现出的主要是这场建筑革命最早的血统也就是英国工艺美术运动的血统与为工人服务的这种左翼思想的血统宣言说艺术家与手工艺人没有本质区别艺术家只是更高级的手艺人

他们如果想避免沦为沙龙艺术家就应该走入工坊从手工艺的源头重新理解艺术而一切视觉艺术活动最终的目标就是造房子 Ballhouse 所以木刻板画大教堂顶端的那三颗星要体现的就是他们要造一座将建筑雕刻绘画结合为三位一体的新的未来殿堂

继承了工艺美术运动和德意志工艺联盟理念的格罗皮乌斯他要决心打破此前建筑行业中的一切条条框框彻底革命重新从根基上去理解建筑他要学员们像手工艺人一样去熟悉材料和工艺又像画家一样去思考线条与色彩的构成最后再根据形式追随功能的理念设计出产品

而一切与功能无关的装饰无论是巴洛克的洛可可的还是新艺术的青莲风格所喜好那种植物形态全都弃去不用学校的老师也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专门负责形式也就是让学生理解色彩和结构的基本原理能够根据功能去想象所需的形式 form 另一部分负责工艺

他们的教学目标是让学生通过在车间里的实际劳动熟悉各种材料的特质知道怎么用这些材料将自己的设计呈现出来格罗皮乌斯在建校初期所研览的一批教授可谓是群星会粹最初就四个导师一个是他自己第二个就是画了包豪斯宣言那个封面画的那个大教堂的莱昂利尔·费丁格

第三个是瑞士画家约翰内斯·伊登这个人呢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我请大家一定去 show notes 里面看一下他的照片一看你就会觉得这哥们儿来头不小不是黑社会他就是搞艺术的再也不就是玩邪教的你看啊那样子他就总是一个光头穿着一个古怪的长袍上课之前要带着学生举行一个神秘的仪式

然后开始讲课神神叨叨的学生们觉得好好玩年轻人嘛谁不爱玩点玄学呢我要是在大学上课之前大家都给司马迁上根香再放几个苹果下课的切开一吃我感觉那注册人数能上升不少第四位导师是德国雕刻家格哈德·马克思后来呢又陆续请来了瑞士的表现主义画家保罗克利

奥斯卡斯莱默还有被奉为抽象艺术先驱之一的俄国表现主义画家瓦西里·康顶斯基和匈牙利构成主义艺术家莫霍利·纳吉·拉斯洛最后这两个人康顶斯基和拉斯洛都是非常厉害的康顶斯基跟伊登一样他自认为也是能通神的人这都不展开了如果要能够多说一分钟我倒是想说以前

跟康宁斯基一起混蓝骑士团的蓝色骑士团的那个表现主义建筑师门德尔松因为他在波斯坦建造过的一座爱因斯坦塔给我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我实地看过非常漂亮整个建筑的线条简洁又锐利非常具有科幻感你很难相信这是一座一百多年前的古建筑因为它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即将要起航飞往半人马座的太空飞船

爱因斯坦本人并没有来过这里但是一直很关心他因为这其实是一座天文台里面装着当时最新的望远镜用来实验验证或者证否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如果去波斯坦的话不要光去那个开波斯坦会议的地方一定也要去看一看爱因斯坦塔好我们接着说包豪斯在教学过程当中包豪斯特别重视学生对金属的熟练运动

就像前面提过的工业革命使得人类可以使用的金属材料的数量和质量有了划时代的飞跃因为钢结构它本身的强度创造了无数的新的可能性再加上尤尔克斯这种轻型材料的使用墙体的一大部分已经没有沉重功能了这样一来像玻璃这样的新的材料就可以放在墙体当中大家熟悉的玻璃木墙对不对

它就有了用武之地而恰恰在这个时候玻璃又是可以大规模工业化生产的刚才提到一个东西叫尤尔科石尤尔科石它是一种类似于混凝土的空心板材是由矿渣沙子和水泥制成的它非常便宜而且可以预制成所需要的形状而且这个多孔的状态还有利于减轻重量

所以一个人就可以拎起长达一米的尤尔科石板而且它的隔热性能也非常好我知道有一种建筑材料叫空心砖我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这个尤尔科石啊好从 1922 年开始受荷兰风格派的影响格鲁皮乌斯开始更多的强调面向工业生产和实际需求的理念就是进一步发扬了

彼得贝伦斯跟工业相结合的这个理念采用理性化的设计风格而逐渐抛弃了那些表现主义神秘主义偏重于手工工艺的倾向所以我们那位光头的一灯失业了这其实也是贝伦斯理念在这一方面的重新获胜和延伸但是啊树欲尽而风不止这不是一个

百废待兴是搞建筑的是搞艺术的好时候但也是坏时候当时的德国 1922 年你想想了解德国历史的挺有可能知道那个时候发生了超级通货膨胀钱多的可以给小孩当玩具所以这个魏玛市政府他经费也很紧张经费一紧张人的火气就大市政府内部出现争议说这个学校还要不要办了那办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搞出了什么呀

所以包豪斯学校他是要证明自己你看其实搞建筑真的逃不开政治特别是涉及到钱的时候但是呢他这种压力对我们后人而言是个福音 1923 年 7 月到 9 月包豪斯举办了一次大型展览一举文明世界而且他为大众造房子的宗旨也特别受到政治左派的欢迎当然同时也就被保守派所厌恶

这次展览当中在建筑方面最重要的一个成就是它展示了用四个月就盖起来的号角屋这个号角屋它去除了一切外力面修的是一个很大的窗户所有的房屋的结构都是依据功能而设计的今天看可能不觉得什么但是在当时它仿佛是给整个世界展现了未来的模样

此外包豪斯的师生还设计了号角屋中的各种家具灯具等等器具而其中最最受欢迎的是里面的玩具和多功能玩具柜它甚至比房屋本身还要受到参观者的欢迎然而呢虽然这次展览很成功但是战后德国的超级通风膨胀让大家都没钱啊

所以这次展览并没有给包豪斯带来足够的经济收益去支撑他的学校结果呢当右翼的德意志人民党于 1924 年 2 月在图林根州选举上台之后大幅削减了对包豪斯学校的拨款于是包豪斯学校因为这部分的经济原因还有一部分的政治原因他决定搬家搬到社会民主党等左翼政党占优势的德少

这样我们就来到了包豪斯的德少时期那么从 1925 年开始包豪斯就进入了德少时期我把它称之为红色包豪斯时期德少它是一座新兴的工业城市在当地执政的社会民主党人非常欢迎这所立志要为平民大众设计和建造建筑的学校

格鲁皮乌斯亲手设计了包豪斯的德少教学楼而这也成为他此生最负盛名的建筑作品之一同时也被人们当作包豪斯建筑的范本大片的玻璃立面增加了采光面积外观简洁同时能实现多种教学功能建筑它的样式我就不多做描述了大家还是去我的 shownotes 里面看如果

您不是在小宇宙上听是在苹果播客或者是 Spotify 上面在听这个我会在 shownotes 里面给一个 Mattis 上面的链接您可以从那儿我会把带图片的 shownotes 放在那个地方你也可以看到好这个时候进入了包豪斯的一个相对比较好的日子是因为整个大环境进入了金色的 20 年代金色的 20 年代是一个德国的历史名词

或者叫快乐的 20 年代,指的是 1920 年代中间的这一段时间,它是魏玛共和国历史上这种超通货膨胀已经结束,而后来的大萧条又没有到来的这段时间。这段时间的特点是美国的资金注入使得德国的经济开始恢复,民主制度初步稳定下来,自由主义的价值观一度成为社会主流。

各种现代主义实验主义表现主义的这种文艺创作空前繁荣所以对包豪斯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年代这段时间他设计出了一大批具有鲜明的现代主义风格的家具而且收到了订单学校终于开始盈利了

这其中最有名的一件设计叫瓦西里椅就是通过弯曲钢管然后上面铺上斜纹织物组合在一起来构成那个椅子其实今天已经很常见是一个很多办公楼里面都会用的椅子这个名字是就是瓦西里康定斯基的学生为了纪念他而取的到了 1928 年 4 月

格鲁皮乌斯就不再担任校长了原来的建筑系主任汉斯·麦耶成为了鲍豪斯新的校长麦耶他在功能主义的道路上他走得更远他更加积极地拥抱工业化生产摒弃手工业方式理由是这样能够让建筑尽可能地降低成本从而满足社会大众的需求在他看来房子就是给人民造的

造房子这件事情跟艺术没有那么强的关系在工人们急切的盼望改善居住条件的需求面前什么好不好看什么艺术什么建筑师要表现自我让建筑说话等等全是废话这样的观念与他的政治倾向有关他是一个比较激进的社会主义者公开的在包豪斯的校园里面宣传马列主义还鼓励学生们参加政治活动

而您看这不是 1928 年了吗而不久之后大萧条到来了德国的政治气候开始不断的右转麦耶的这些做法使得鲍豪斯再次陷入与当地政府的矛盾之中而与此同时呢麦耶摒弃手工工艺宣称建筑跟美学无关的这么一种理念也激起了一些校内师生的反感

到了 1930 年麦耶就不得不辞去校长一职了这时候取而代之的也就是包豪斯的第三任最后一任校长那就是格鲁皮乌斯原来的同事彼得贝伦斯的另外一个学徒路德维希·密斯凡德罗

凡多罗为了避免再次遭到政治上的干扰他彻底转变了学校的风气禁止学生在校内进行政治集会希望整个学校专注于业务本身可是大家知道这个年代你不关心政治政治也要关心你 1931 年纳粹党在德少的选举中获胜而包豪寺这种风格被纳粹认定为是犹太式的现代主义建筑风格

实在待不下去了只好在 1932 年 10 月迁往柏林的 Steglitz 我们可以称之为包豪斯的柏林时期可是呢很快这也没用了希特勒在 1933 年的 1 月成为了国家总理 4 月德国文化部就下令关闭包豪斯一代传奇就此落幕

后来包豪斯的三任校长全都流亡海外那位喜欢社会主义的汉斯麦耶去了苏联还曾经参与过第一个五年计划但是不久之后呢也不再受重用了再后来一度去了墨西哥 30 年代中后期的南美特别是墨西哥是一个左翼运动比较发达的地方要知道西班牙内战结束之后共和派不是失败了吗很多左翼的这种国际战士

都没有地方去跑到别的地方都会被当难民一样关起来唯一一个接收这些共和派战士的是墨西哥政府汉斯班耶就吃了那个鱼另外两位校长呢都去了美国格鲁皮乌斯成为了美国哈佛大学设计研究院的教师还有很多很有名的学生其中包括华人建筑大师贝宇明

密斯凡德罗到了美国之后任教于伊利诺伊理工学院参与设计了西格拉姆大厦等等现代建筑的经典作品在美国影响是非常大还有一位没当过校长但是在包豪斯教书的莫莫利纳吉到美国芝加哥创立了新包豪斯学校后来更名为芝加哥设计学院就这些人他们在海外开枝散叶包括还有一些包豪斯人员后来到上海

也对中国的建筑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但是这个影响最大的肯定还是在美国很快这种以钢筋混凝土作为骨架以玻璃木墙作为外表以这种立方体作为主要形态的现代主义建筑在各国的大都市里面都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冒出来了

密斯凡德罗的齐格拉姆大厦就是一个典型作品而酝酿这一场建筑变革的地点之一就是包豪斯我在宣诺词里面还放了一个比较图包豪斯宣言的封面不是有一个教堂的木刻画吗那个画家叫费宁格大家可以看一下费宁格在魏玛住的时候住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房子然后他后来所设计的房子是一个什么样的房子

你就可以看到在这一代人身上德国的建筑或者说整个世界的建筑发生了以及将发生怎样的转变那么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吗包豪斯的故事是结束了我们还可以再多说几句前面我为什么要说彼得·贝伦斯重要呢因为大家可以看到其实包豪斯只是发展了他的建筑思想的一条线索那就是不断地走向功能优先的现代主义

后来的特征就是大面积的玻璃木墙和方块而贝伦斯在圣彼得堡德国大使馆的设计中其实展现了另一种可能的演变方向那就是简约古典主义之前其实有很多的著名设计家跟贝伦斯的年纪相仿的建筑师我们都没有提因为他提多了大家真的记不住但是这有一个人我想提一下就是比贝伦斯年轻 8 岁的海印以西特斯诺 Tesno

他所选择的改革主义风格其实就是贝伦斯的简约古典主义就是他也要他跟贝伦斯一样也要造新古典主义的反要去除掉那些浮华到虚伪的装饰但是他走的方向不是方块和玻璃幕墙而是贝伦斯在德国大使馆所体现出来的那种风格特斯诺觉得自己能够用新材料加上化简的方式重现古希腊的精神

而这一点又跟包豪斯 Less is more 的这样一个理念相契合就是后话特斯诺的代表作是什么是 1910 年建成的海乐老剧院他在其中采用了古典风格但是没有复刻那些装饰而将基本的元素抽象出来

用新材料以一种适合机械生产的方式去生产它们据说勒克布希耶在参观了这座建筑之后认为特斯诺是真正的建筑大师他觉得这个剧院既体现了古典精神又用清晰的结构引领了现代主义的趋势而我为什么要把

这些也属于建筑革命但是跟包豪斯所遵循的那个贝伦斯的传统有所不同的建筑师还有一些那为什么这里单提特森诺呢那是因为他在柏林工业大学教书的时候有一位高徒从小喜欢画画长大了想学建筑大家不用想天肯定不会是那个维也纳的流浪汉特森诺这位高徒不是希特勒

但正是借着希特勒的赏识他才能在第三帝国全请一时他的名字叫阿尔伯特·斯佩尔有些听友可能看过第三帝国的新王没有看过的可能也看过比尔温特冈帝国的毁灭就算您什么都没看过我估计您至少也看过元首的愤怒吧这个片段就是出自电影帝国的毁灭

那里面还有一场戏就是希特跟一个人对着一个模型看来看去像两个拼得高的大男孩对这个跟他站在一起的人就是帝国建筑师里面还有一场戏希特让斯佩尔毁掉所有的基础设施斯佩尔说这样的话德国人就活不下去了希特说勇敢的德国人都已经死完了剩下的诺夫活着干什么

这一段是直接来自于斯佩尔的回忆录但大家看的时候会不会有疑问就是斯佩尔他作为一个建筑师你再有本事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力德国的基础设施是多么庞大的规模一个建筑师怎么能说毁掉就毁掉呢这还得从头说起斯佩尔他出生在建筑世家爷爷就是很厉害的设计师属于新古典主义的一代

爸爸差不多跟贝伦斯是一代人也是很成功的建筑师在曼海姆开了自己的事务所所以这个史佩尔他是出生在曼海姆他不仅仅是希特勒所指定的帝国建筑师在私人关系上也是希特勒的亲信之一别忘了希特勒他有一个未能如愿的建筑师梦想啊

正因为他痴迷于建筑设计他就把年轻有为的帅小伙斯佩尔当成了自己的忘年交打个不完全恰当的比方斯佩尔获得宠幸的方式有点像高求就是凭借某种专业能力轻云直上但是年轻有为的建筑师也很多呀为什么偏偏是他呢除了幸运之外这是不是真的是幸运呢

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斯佩尔作为特森诺的学生继承了特森诺的简约古典主义风格并从中发展出了自己的第三帝国风格而这种风格就是希特勒梦想的风格他就卡在了希特勒的审美点上他帮希特勒修建了帝国总理府柳伦堡党代会等等建筑还规划了我们在电影里看到的那个世界之都日耳曼尼亚也就是辛伯林

但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因为这些规划这些设计都还只是建筑师的本职工作更为关键的是斯佩尔在 1942 年之后接管了整个帝国的军备生产要知道那个时候的纳粹德国几乎控制了整个欧洲最近 20 年在欧洲谈的一个非常火热的话题就是欧洲一体化现在稍稍有点回头啊

但其实欧洲一体化的方案出现的很早关于一个现代欧洲的一体化其实在一战之后就出现了但那是纸面上的真正实操版的现代欧洲一体化开创者还真的就是纳粹德国因为他在那个时候需要把整个欧洲的生产能力都统合起来施佩尔其实干得非常好曾经一度让盟军觉得非常沮丧觉得自己战略轰炸都是白费力气

他那个时候的权力已经非常大了这才有了希特找他托付后事让他炸毁全部基础设施的故事据史佩尔说他是冒着被枪毙的风险当面拒绝了元首后来的电影也是这么拍的但我想提醒一下大家那个时候房间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多说一句为什么希特要在 1942 年把军火生产交给史佩尔呢

是因为在这之前负责这项工作的人托特因为飞机爆炸死了而这位托特他其实也是学建筑的他搞起来的这个托特组织也就是纳粹军工生产和军工建设的指挥者你看所以从建筑学和建筑师入手研究德国还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切口德国投降之后阿尔伯特斯佩尔觉得自己挽救了无数德国人的生命还是有功劳的

但是呢因为他在军工生产的过程当中使用了很多奴隶劳工等等在柳伦堡还是被判了 20 年有期徒刑有人说这是个借口主要就是因为盟军太恨他了就是他如果不把生产搞得这么好二战还能早剩这一两年所以他就得坐 20 年牢他一直跟曾经单独驾驶飞机飞到英国购河的那位鲁道夫赫斯

一起被关在柏林旁边的石斑岛监狱离这个监狱不远有一座著名的古建筑叫 Citadella 是一座 16 世纪的军事要塞不知道他坐牢的时候能不能看到我是去看过的真的很好看而且对二战感兴趣的听友可能还记得库尔斯克大会战是纳粹德国发动的德国这边的行动代号就叫堡垒行动对不对德文是 Wenten nehmen Citadella

指的就是位于斯潘道的这座城堡再多聊一句斯佩尔的儿子其实也叫阿博特斯佩尔他是他们家的第四代建筑设计师了而且还多次来过中国参加过很多规划设计上海的华庭汽车城以及附近的德国小镇就有他的参与还有长春汽车城等等而且在 08 年北京奥运会之前还参与过北京中轴线的改造

这样一来很多人很多嘴巴比较欠的这个报纸就开始炒作了比如说英国报纸星期日泰晤士报开始阴阳怪气说哎呀他爹就是帮第三帝国设计过大日然曼尼亚的中轴线吗他现在又来设计北京的中轴线了嗯他们家就是擅长为那种国家做事情我觉得这有点过分了这跟这个小斯比尔有什么关系呢不过这个历史包袱他是一直背着的

所以他在德国就比较难接到订单如果他能在德国接到足够多的订单他也不会总是往外国跑了可能德国人已经无法避免将他的爸爸老斯贝尔的建筑风格与纳粹政权牢牢绑定在一起这个极权主义国家就是希望这种简约古典主义的风格

那是因为大家发现斯大林好像也偏好这一类风格以至于包豪斯的第二任校长汉斯麦耶到了苏联之后没几年就发现自己的功能主义的设计方案并不讨斯大林的喜欢斯大林喜欢的东西还是想让建筑表现出一些东西还是要赋予建筑庄严宏伟纪念碑式的感觉当然不能夸张到辛巴洛克那个浮夸的程度

但如果简约一点再加上一点俄罗斯的本土风格一点点社会主义的元素比如说做一个台阶代表节节高升这就刚刚好了这种风格我们中国人应该也不陌生纯正一点的比如说北京展览馆上海展览馆中国革命军事博物馆对吧那加入了一点民族元素的呢比如说人民大会堂国家历史博物馆等等

都是这个雕雕但是为什么到了 1960 年代之后这样的建筑就比较少见了呢大家可以想一想我想起我家就是武汉的那个家那不远的地方有一条雄楚大道上面有一个湖北省公安厅修的就跟那个美国的国会山一个模样当然大家都叫它白宫

那想当年这样的白宫所谓的白宫建筑在中华大地上呢不知道修了多少很多都是公权力机构呀私人的也有现在还有人修吗所以还是那句话是建筑也是政治好我们终于要结束了为什么想起聊建筑呢除了是因为撰写词条的这个任务感觉还想多说几句话之外也是因为我发现建筑风格的发展史

跟其他抽象概念的发展史不一样他讲述的是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相当于将一场场革命具象化可视化了节目中我提到的这些建筑我全部一个个都看过照片有的还看过实物

太形象了这些一砖一瓦它都是能说话的一场革命如何酝酿原有的旧体制内部如何演化出自我变革的力量但这种力量又是如何赶不上趟往往又被新的一代人给推翻革命成功之后

原先的革命者之间派系的矛盾如何发展彼此相互争斗最终获胜的派系又是如何在岁月的变迁之后变得僵化于是再次孕育下一次革命观察建筑发展史还让我看到人是如何参与到新范式的创建之中的新的材料新的技术新的手段提供了新的可能性新的需求召唤着新的变革

听到这种召唤的人心悬力硬他会去感受感受这个世界的流动在这个过程当中自我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感受和激荡佛教徒说人嘛不过一副皮囊基督徒说神啊请你把我用作器皿说的都是一个空字感受这个世界的脉搏听到实在的呼召体会自己的生命冲动遵从内心的感动

运用新的技术带来新的手段一代大师就诞生了是不是有点鸡汤啊其实肯定还是需要加上一些运气的据说格鲁皮乌斯在一战的时候就是从乱石堆里爬出来的你以为铁丝织勋章那么好拿身边的战友全都战死了他要是运气稍稍差一点未来的建筑大师就要被建筑给压死了是不是有点黑色幽默

幽默不一定黑色肯定是真的而且压死了你都不知道呀天知道有多少天才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死在了无人区的烂泥潭里还有对面阵营的你想想托尔金的那些战友最后怎么样呢那么在最后的最后听到那么多风格主义之后让我问一个终极问题什么是美现代主义的回答是实用的目的本身就是好的

形式就是实现目的的结构就是美从贝伦斯到格鲁皮乌斯他们的格言是 form follows functions 美国那边的现代主义设计师 Wright 就是修建了流水别墅的那个回答得更高级 form and function are one 形式功能本为一体

而新古典主义和简约古典主义它所指向的是秩序和整体性是伟大和尊严在我看来任何一种风格都可以做出美的东西来而一旦僵化成为墨流就会俗不可耐美是实用的也可以是有所修饰的但最重要的是它是自由的

美是去除束缚又有德性是合而不同是真诚不做作是参差多态它变动不拘却又散发着无穷永恒的魅力美是一个过程不断追求美的人才是最美的

好了,月相书制作的音频节目《我们为什么造房子?德国建筑革命与包豪斯的诞生》就为您播送到这儿希望您能喜欢,期待您的留言和鼓励这对我很重要我是月相,我们下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