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ep Dive
Shownotes Transcript
各位好,这是我们 12 年的第一期播客那么这期播客呢,我们不讲一个纯经济的话题而是想讲一个更触及当下时代的一个话题那就是特朗普第二个任期上任之后
他的这一系列的内政外交的新的举措让我们现在初步已经能看到了一个美国有可能的新的政治方向或者说是一个种新的社会政治路线而这个新的路线和方向不仅仅是特朗普作为一个个体他一排脑袋想出来的东西而是确实我们能看到他回应了当下具有全球性的一些个人和社会的问题
我们之前是在 2022 年末也就是俄乌冲突爆发的第一年
有做过两期关于讨论当时世界格局的话题的播客就是第 11 期跟第 12 期播客当时讲的主要内容呢就是中美俄这三个国家他自己的政治传统跟当下的问题互动产生的一些核心的政治议题那我们先回顾一下当时的观点就当时我讲的美国的政治的关键词呢是叫分裂而俄罗斯政治的关键词呢是复古啊那
那我们当时讲这个分裂讲美国的这个情况那我们从今年大选的结果来看似乎显示这种分裂减小了一点点只不过大家团结的方向是更往特朗普那个方向去了就这次特朗普在选举当中获得的选票不仅仅是说他这个选举人票上面赢了
他在总的这个普选票的视角下他的得票率也是胜出的而且超过了 50%这个跟特朗普第一次当选总统就不一样了
而且这个在美国总统大选的历史上也能算是一个比较高的得票率了在同期的这个国会选举当中共和党也是获得了这个胜利而且我们能看到就是特朗普这次是在强化了而不是妥协了自己的政治路线的情况下获得了这样的得票率的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就是美国人民现在毫无疑问的是往特朗普那边转的方向变得更团结了一点点
但我这里还是要强调这个团结的增强还只是一点点并不改变美国政治分裂的一个基本的特点因为我们所说的美国政治分裂它不仅说体现在你每次大选的投票几乎都是一半对一半的这种数据上特朗普他的支持率高也就是 50%多一点
我们更重要的是说这一半跟另一半的互相对立的这个程度是不是特别大就是特朗普近年来在政治当中体现的这种方向跟路线的对立无疑是在整个世界宪政历史上也能算得上排得上号的事其实我不太喜欢把整个这种现代的代议制政体简化的叫做民主制我觉得叫宪政制可能是更好一些
因为你叫民主制的话这个东西呢就有点带有意识形态宣传的色彩对吧你说民主那民主当然好了你一提这个词的话你自然就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吧那你谁不搞民主谁就不对那这个就导致你在政治制度上面你就没什么可商量的了而且我们说选举这个事的里面可以操作的空间太大了像马斯克这次是吧他直接给特朗普投票的人抽奖发奖金这
这基本上已经近乎在挑战直接花钱买选票的底线了所以我们如果说你把民主制跟选举选票这种制度视为一个最重要的环节的话我觉得这其实是把注意力放错的地方现代的这种宪政体制它最重要的并非是投票选举这个环节我觉得最重要的第一个是它的分权和制衡的制度就只有分权跟制衡
这个事他才能保证说你没有办法让某个人和某个组织去违背大众的意志去乱来因为一旦他乱来的话敌对的这个政治组织或者政治派别他马上就可以利用这种错误去动员民众反对这个派别以此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去瓦解这个乱来乱搞的政策
执政的当政的政治派别的一个民众支持的基础啊这样就可以把乱来乱搞的伤害尽量的降到最低当然我们说这个专制制度它也不是真的可以随便违背人民的意志去乱来乱搞的啊只不过在专制制度下你的纠错成本会非常之高啊这块我觉得大家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一下那个纸牌屋第三季第六集啊里面有一个情节它特别有意思啊
就是当时他设定了这么一个情节就是俄罗斯的领导人跟美国的总统在那讲对同性恋问题的一个看法态度那个据理的俄罗斯领导人呢就说其实我对同性恋合不合法化完全无所谓我还有亲戚家的孩子是同性恋的我对这个事无所谓但是呢我的人民他们不喜欢同性恋那我就必须也反对同性恋
然后他跟美国总统说在你们的国家人民要是不喜欢你只是用投票把你选下去而已
但是在我们这里呢人民如果不喜欢我大家会互相争斗血流成河我觉得这个对话情节几乎是全剧最精华的一个镜头因为鉴于这是一个美国西方拍出来的这么一个东西当然因为这个纸牌屋的原著他作者本身就是一个真懂政治的人他这个原著作者是叫 Michael Dubs 他是在牛津读的本科然后做过政治记者
后来是给萨切尔夫人当过这个顾问然后 80 年代的时候当过保守党的这个 chief of staff 后来最高是官制保守党副主席可以说这个作者他自己的经历还有他掌握这个权力的程度跟地位基本上和他写的那个纸牌屋男主角的程度是差不多的所以我们说这个纸牌屋其实他本身也是一个非常好的一个专业人士出来给大家做科普的这么一个作品啊
当然这也是题外话的我这里主要想表达的是呢就你不管什么政体它的政治基础肯定都需要民众的支持的大家不要觉得就是就是所谓专制就是可以不顾民众恰恰不是这样的
那我们说宪政体制它的优势在于说是能大幅降低了这种纠正掌权的人做那些明显违背人民意志的乱来的事的成本那么当然这个体制它也有代价它主要代价就是说如果你一个事无法形成绝对的民意优势的时候你做起来就会很困难即使这个事是对社会有好处的对民众有好处的一个事
对吧最典型的就是一些长期的财政支出比较大的这种公共投资这个很容易就被指责成浪费之类的就是你的反对派也照样也会利用这些不是这么有知识基础的事去说事那你这种情况下做事就很困难所以从这点上来讲现代的这个宪政制度它倒更像是一种以国家运作方法的选项之一
它还有一个特点我觉得可以算是一种切实的进步就这个特点呢更多的是在大家后来实践当中逐渐形成的一个特点那这是什么特点呢就是说大家都在按照一个既定的规则来进行政治博弈注意这里我说的不是什么法治或者依法治国那套东西就那套东西实际上也有点陈词烂调了我这里说的规则它不是说那个成文的那个法律规定
而是一种参与政治游戏的人普遍认可的一个规则它可以是成文的它也可以不成文甚至它成文的部分可以占比非常小甚至就没有我们知道比如美国宪政当中最有名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则就是总统任期不超过两届这个规定它没有写在宪法里面而是被作为一个传统一个规矩被大家遵守了 100 多年
直到二战之后罗斯福打破了传统然后再后来才成为一个正式的修正案但是在罗斯福之前的那 100 多年里面大家就完全是遵照传统在办事就是 100 多年的时间居然就没有人去挑战或者打破传统即使权力欲望再大的人他也没有这么干这就是一种比较体面的政治博弈的一种玩法
那最后这个传统它虽然是被罗斯福打破了但它也是在二战的这种比较特殊的一个情况下面而且是有宪法在总统战时权力方面的背书的情况下才去打破的总体上来说它的这个打破也是一个相对比较体面的做法这里我想说的是呢你遵照不常闻的规矩和传统去进行政治博弈也不是说你完全不能打破这个传统跟规矩
只不过你想打破的话你也得用一个大家相对能接受的说得过去的方法就你要让大家觉得我们还是一帮体面人在做事在玩这个游戏而不是明显的感觉到我们的文明好像出现了倒退的那种方式去打破这个规矩
你现在很多的那种所谓发展中国家的搞民主的那个体制它总是反复的出现搞了个真选举然后军方一看这个真选举选出来的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然后就说大选舞弊然后这个选举就不算数然后国家什么进入紧急状态然后军政府又接管了这就是非常明显的一种不体面的玩法就是我们说这就不叫真现证
所以我们总结来说就是宪政体制它的两大特点第一个它主要是通过制衡制度去在牺牲效率的情况下降低了民意问题的纠错成本这也是很多对民主持这个比较中立的态度的人的评论中常说到的一句话叫民主它不是最好的制度但它是最不坏的制度就最不坏这个说法就比较绕
容易让第一次听的人有点懵其实就是想说这个意思就是他实际上能在掌权的人不乱来这件事上给社会兜个底这就叫罪不坏然后现正的第二个
特点我觉得是真正最重要的特点就是大家要体面要按规矩来你想打破规矩得有足够充分的理由只有理解了这种你是体面人按规矩办事的这个核心特点你才能理解为什么很多国家的宪法对吧他 300 年前制定的有的国家甚至就干脆没有朝门的宪法但依然他的政局很稳定
但有的国家呢他把人类宪法的历史精华都吸收了个遍然后写出来的宪法他还是维持不住一个稳定的证据其实很多这个研究者都认为这个我们所谓的第三世界那些发展中国家他二战之后写出来的那个宪法从文本的角度来讲
单从文本的角度来讲其实都写的特别好但是证据就是不稳那我这里面讲了我理解的所谓宪政的这两大特点其实就是想讨论这么一个事就是我们如何看待宪政有没有倒退其实就是从这两点第一个就是是不是
那个原有的分权跟制衡的格局在被打破就是某一个部门开始想做大他的权力了当然我们说你任何一个政府部门你想做大自己的权力那都是一个很正常的再正常不过的一个事情了
但是你所谓的做大你还是要按照一个规矩来办那也就是我们说的第二个特点就是大家得按照一个有底线的这么一个思维去做事你可以扩大你的权利但是你这个权利如果扩大到一个明显超出我们所有参与游戏的人长期以来有的这么一个共识的时候你是要不要去刹车还是你就是想打
或者这个规矩你就是想不体面的去开始玩这个游戏了那我们举个例子比如说在美国的这个宪政的这套游戏规则传统里面有一个特别特别重要的就是美国的这个最高法这个系统它是不能干预总统选举这件事的就是它不能参与到这个选举的这个议题里面来
比如说特朗普第一个任期他当时竞选的时候那个非常著名的法官大法官就是金斯伯格他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就有一次明确的对特朗普
提出了一个批评看似其实也没说太怎么着的话但是就那么采访的一小段的一个批评这一下就犯了整个的重怒了就是大家就意识到非常敏感的意识到尤其那些是吧在美国懂政治的这帮人就是你作为最高法的大法官你如果直接去评论
不同的总统候选人谁好谁坏的话这就是一个让我们最高法绞尽总统选举这件事的一个行为这就是不符合我们过去的传统规则的这么一个行为最后的结果就是金斯伯格后来又专门道歉说他不应该去评论特朗普怎么怎么着大家能想象吗金斯伯格这么刚的一个人
他犯了这个规则之后当然我相信他当时可能就是没忍住可能实在是觉得就是有点太受不了特朗普了所以可能就一时没忍住在记者面前就说了那么一通但是他事后意识到这个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之后他这么刚的人他都要出来道歉说我不该这么干这就能体现就是说美国最高法的这个系统就是一帮体面人
其实到今天为止,美国的政治都已经如此分裂的,然后特朗普做的如此多不太符合规矩的事的情况下,这个最高法它还是坚持住了不参与总统选举这个事的一个底线。
我们知道最后最高法也没有在特朗普竞选之前给特朗普的这些起诉什么一个具体的一个阻挡他最后参选总统的这么一个判决但是特朗普这边他最先一个破底线的行为就是我们说的他上一个任期的国会山事件
这个事件在所有你反对特朗普的声音当中可以说是最重要最核心的最能拿出来说事的这么一个点这就是一个典型的是不承认选举结果有点像所谓第三世界那种军政府的那种大选思路的这么一个事了已经
然后在现在这一轮特朗普当政之后我们能看出来特朗普基本上就是彻底就放飞自我了
他这个基本就不再把规矩跟体面人的玩法放在眼里了就这部分呢当然他早就有此倾向但这次上台之后更大的不同呢是他想打破过去美国形成的一个基本权力的制衡格局这一步最核心的做法目前来看就是马斯克现在搞的这个政府效率部也就是接下来我们要讲的第一个核心问题就 DOJE 这个部门就这个部门它到底是一个干什么的部门
他当初刚设立的时候名义上是为了节省政府的财政开支为这个开支问题听建议的一个部门但从这个部门目前已经做过的这些运作实操来看他更像是一个打着节省开支的名义在政府内部搞人事清洗的这么一个部门就是要打走不走特朗普路线的反动派
那我们可以看一下政府效率部近期他都有哪些作为比如在 2 月 11 号的时候特朗普就签署了一项行政命令主要内容是要求各个政府行政部门之后在招聘的时候都应该同政府效率部在其部门设置的负责人进行协商后再做出招人的决定也就是说政府部门招人他现在已经要先经过政府效率部的同意了已经要发这么一道行政命令了就这种直接人事权利的扩大让政府效率部的实际权利已经彻底超出了所谓给财政建议这个水平了
那么在这之前呢政府效率部也是做出了一系列明显有这种夺权性质的行动了这个被裁撤的部门呢首先肯定就是那些最不符合特朗普政治路线同时也比较容易被拿捏的部门第一个大动作就是关闭了这个叫美国国际开发署这个部门这个部门有大概一万多名员工管理着大概 400 亿美元的国会的这个拨款就这个部门呢它主要是去援助各个相对比较贫困的地区提供一些资金还有包括医疗药物之类的支持
当然你既然是援助那你肯定也要跟当地的这种各方的势力产生互动所以这个部门你在援助的过程当中自然它也是美国同全球的基层社区加强政治连接的这么一个部门就这个部门和特朗普目前打算实行的一个收缩海外政治连接的这种路线肯定是不契合的这个部门的关闭可以说是非常的迅速从 1 月 24 日开始国务卿卢比奥先是冻结了这个部门的运营然后 2 月 3 号的时候马斯克就直接宣布关闭美国国际开发署基本就是两周左右的时间
我相信这个事呢它肯定是马斯克跟特朗普他们团队已经精心研究过的你肯定是挑了一个比较容易被拿掉但同时又有一定的舆论氛围影响力的这么一个机构对吧毕竟你一次性干掉了一个有将近上万名员工的这么一个不符合特朗普路线的这么一个部门这个对于打击反特朗普的这种反动派是有特别重大的意义的那么除了找一个能有影响意义的大部门开第一枪以外另一个重要措施是提升一些以前相对边缘的部门的这种人员的实质性权利啊
这个呢也是一个比较常见的政治斗争的方式了就你把一些以前边缘的人或者部门你现在提拔他然后他大概率就会愿意听你话了嘛那你可以用这些新提拔起来的人或者部门去架空之前那些不够听话的部门那么现在显现出的一个比较重要的机构就是已经近乎成为这轮美国革命的指挥部的这么一个美国人事管理办公室
简称 OPM 这个部门以前是很少人听说的但在 1 月底这个部门突然就向联邦政府的公务员们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宣布了一项所谓叫买断计划也就是主动离职的他可以获得 8 个月的补偿工资但如果你不接受这个买断计划的话后续可能就要大规模裁员就可能要裁到你据说这个买断计划目前已经有 7.5 万名联邦公务员接受了
这个数字大概占整个联邦行政系统雇员的已经有 3%到 4%左右这个水平了这就是说呢你目前除了像国际开发署这样被动裁员的有将近 1 万人以外它更大规模的那些自愿被洗掉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了你如果再加上这七八万人实际上政府部门已经有将近 10 万人在这第一轮的特朗普的这个清洗当中投降了可以说这种大清洗大肃反的氛围已经有初步形成的迹象了
那么除了裁员裁部门以外这个政府效率部他还在扩展其他跟裁员没有直接关系的一些权利最引起大家惊叹的一个事就是直接进入了美国财政部的税务支付系统直接就开始侵蚀财政部的这个财权这一块的东西了另外这个政府效率部呢他还在要求现在要获取各个被调查的政府部门他全部的数据的访问权限你能有数据的访问权限这其实就是一个极强的权力渗透你想你都能随便看别人手机的话那你还能看不出事来吗
另外这个政府效率部呢他做出的这些裁员跟调查行为在程序的很多细节上其实是有涉及到在挑战国会的权利的啊你比如说要解雇这个政府部门的督察长啊这件事按程序来说呢你应该是提前通知国会的啊但这轮裁员很多就这个部门督察长就直接就被解雇了啊
这实际上就是某种程度上在调性跟摸底就是看看国会的权力能不能有渗透的空间能有多大的渗透空间整体来说就这个政府效率部它实际上就是一个新成立的以削减政府开支为一个合理的名义的
但实质上是帮助特朗普来扩大第一就是他在政府内部的权力这么一个部门那主要的就是清洗那些不听话的不符合特朗普路线的这些人甚至这个部门未来可能本身就是一个会超越其他那个部门的一个首要部门然后第二就是未来特朗普还有可能进一步通过这个部门以及这个部门做一些事来挑战行政权力到底能不能渗透跟侵蚀国会立法这边的权力甚至司法的权力扩大整个政府这边的权力空间
从这方面的行为来看特朗普无疑已经是在跟整个美国的一个宪政传统在作斗争了所以我们可以想见接下来的至少这四年都会是美国宪政体制的一个持续的压力测试这个就是我们说的政府效率部这个部门目前体现出来的特朗普的一些新的方向我们在这边反复提到了特朗普要清洗的是不走他路线的一个反动派这里我们就要先讲一下美国过去存在的这两种路线到底是什么
我们可能非常难用一两个词就特别精准的去概括我这里尝试一下我是倾向于用觉醒主义这个词来指代过去的那条非特朗普的主流政治路线
其实我也可以用进步主义这个词或者是用新自由主义这个词但是我觉得进步主义跟新自由主义这本身它的定义跟使用量已经有点大了我觉得它有点容易引起误会所以我这篇播客就选择用了觉醒主义这个相对用的少一点点的词这样的话我有更多的加工的空间
那我这里讲的所谓的觉醒主义呢,其实基本上还是沿着那个启蒙思想的那套传统下来的,只不过它主要体现在二战之后,二十世纪下半叶的这么一个被实践出来的整个一套,包括政治的,包括经济,包括文化,包括价值观层面的一整套的这么一个东西。
这套东西对于我们这代从改革开放之后出生的中国人来说基本上都已经是一个鲜艳的就是我们从小就经历的那套最正确的叙事了就是说社会应该不断发展进步是吧要理性思维要自由平等博爱等等基本就是那个东西当然这里面最被强调的是个体自由跟社会进步这是两个最核心的关键词
那么这个觉醒主义呢,它在二战后的不同时期会有一些具体的不同的议题比如说二战以来最引人注目的几个大议题呢,就包括所谓种族的议题,性别的问题,环保这个议题社会公平,社会福利,经济上的全球化,科技进步,包括医学方面的比如对待疫苗的态度就等等这些都能算
现实情况就是美国是在二战之后它有一系列的新的跟过往不同的这套政治经济的还有价值观的现象那么这些现象它被打包在一块形成了一个战后的所谓主流的观念体系那么我在这里把这套主流的观念体系称之为观念树就是一树花的树
它就像一束花似的被打包在了一块这里面既有大的也有小的还有不同颜色的花还有绿叶的搭配就里面包含很多不一样的甚至就没关系的东西但是总的来说这些被打包在一块的东西大家都是认可它们被打包之后是符合这束花本身应该有的审美的对吧包括这些种族性别环保全球化科技就这些东西你会发现
如果你是一个对性别问题对环保问题有这个想法的人你大概率会对种族问题也有这个类似的想法对吧但实际上你这个性别议题跟种族议题它并没有一个直接的相关性
但是呢讨论性别议题的人一般也不会去反对那个同方向的那个种族的议题这个就是我们人类对待某些价值观的一个思维特点就是我们就是会把这些东西打包在一起然后作为一种共通的审美倾向被一群有类似的这种审美倾向的审美共同体啊
接受的这一整套就是从观念到所谓政治经济社会政策的这么一整套的东西而且这里我们要注意就我说的这个觉醒主义的主流观念数它是超党派政治的我们不是说只有民主党它才符合这个观念数然后共和党就是在反对这个
并不是这样的就你特朗普之前哪个共和党总统他会公开反对全球化或者说公开的去反对这些是吧这个身份政治之类的这些表态
当然你可能在议员层面会有些明着反那些主流政治观念的一些议题啊尤其是这种基层的议员因为他的这个选区的选民聚焦度比较高所以他是有可能公然去说比如说多胎合法化之类的这些问题的
但是你越到联邦层面的政客他都更倾向于会接近这套主流关键数因为他的选区越大选民的观念他本身就会越复杂所以你接近主流关键数肯定是一个比较保险比较常规的操作
那么我们从这个角度来说其实特朗普的路线他甚至就不是以前的共和党的路线这个其实在很多对美国政治的讨论当中大家已经比较共识了就是特朗普或者说麦嘎这个派别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共和党的派别他只不过是在美国的这传统两党博弈的框架太牢固的背景下
被迫跟共和党合作的这么一个新的政治派别他只是因为看起来有点像共和党的这个保守主义的主张所以借了共和党的壳去获得这个参赛资格如果说他是在欧洲那种多党派议会传统的国家的话那很有可能他就是一个单独的新党派
然后他在特朗普的第一个任期实际上是选择了跟共和党组成了一个联合执政的政府然后这一轮呢这个特朗普的这个党派的势力已经足够大了是吧这个麦尔就已经能作为一个单独的派别就算是正式上台了
那么我们接着说为什么觉醒主义这个观念树它能作为一个超党派的这么一套观念然后被整个美国社会逐渐接受成为一个最主流的这么一个观念呢这个很重要的就是因为在二十世纪下半叶这个美国在国际竞争当中的胜出所谓的竞争主要就是指跟苏联的这个竞争了就这个美国它在物质力量方面的胜出
对于这套觉醒主义的社会政治路线的胜出有决定性的作用
这里就涉及到一个政治心理学的问题就是为什么我们会喜欢或者说去追逐某种文化和某种价值观即使这种价值观跟我们的个人利益好坏看不出直接关系的情况下我们为什么会追求它这里的关键就是他人在社会政治问题上有一种打包归因的心理如果你的政治资本积累的比较好的话
那么大家很有可能就也会同步的喜欢你的文化和价值观层面的一些符号对吧领导人喜欢喝茅台大家就觉得这个茅台好茅台高级那你美国在综合实力的国际竞争当中胜出了那么他的这种社会文化价值观各方面他自然也会更有可能变得更时髦这个过程他是绑在一块的
美国的成功帮他的内部主流的这套政治路线已经积累了巨大的政治资本了也就是帮觉醒主义这个政治路线积累了巨大的政治资本这种时髦基本上是在 90 年代苏联解体之后的那十年进入了一个巅峰的状态我们知道代表的这个现象就是福山写的那个所谓历史的终结是吧这个口气得多大是吧历史要终结在美国的路线手里了
然后 90 年代后期布洛金斯基写了大棋局公然讨论美国要如何长期维持全球霸权说美国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全球霸权国家这些都是在中国很有名的书中国的知识分子很熟悉的书
那么你具体来说这些搞环保啊搞性别平等啊是吧搞这些种族的这个议题的啊就这个事儿它跟美国与苏联的竞争有任何直接联系吗但是人们他就是会一股脑的认为既然美国胜出了那么觉醒主义的这些要素都有可能是美国胜出的原因所以我们应该去学这些这就是人们的一种正面归因的心理
就是会把好事归因给这个当权的政府但这也是一个双刃剑人们同时也会有负面归因的心理就反过来说如果我这些年过得不好我过得越来越差就算这个差我也说不出一个具体的跟你当政的人有什么直接关系的原因但我也会倾向于把我过得差我的这种困难归因给你当政的人而且这种倾向远比我们说的正面归因的倾向来的常见的多
所以当觉醒主义的这个路线的政客们他在政绩的 KPI 上顺风顺水的时候就这个觉醒主义的这套关键数自然也就跟着时髦但大家如果过得越来越惨的话你们这帮政客跟你们连带的那套关键数也逃不了干系就觉醒主义在 21 世纪头十年也还算站得住脚但我们后来能够发现从 21 世纪的第二个十年开始事情逐渐有点起变化了
那我们现在就来具体看一看这个 21 世纪的第二个十年美国都发生了什么变化让大家开始不满那么第一个打头阵的事呢就是首推这个 08 年金融危机但是我想说的就其实不是说金融危机在 08 年 09 年当时造成了多大的伤害跟影响而是 08 年金融危机的最严重后果其实是让美国在后来陷入了一个将近十年的流动性陷阱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这个美国的低利率时代
这个低利率本身就是你需求不足的一个最重要的体现你这个流动性陷阱基本上可以说是到了疫情之后才彻底结束的
而这十多年整体的经济体感绝对可以说是二战以来除了智障时期以外体感最差的十多年尤其是你跟 90 年代跟还有 08 年金融危机之前的那个将近 20 年的美国经济的黄金时期相比的话大家的那种体感那种落差肯定是巨大的
所以这里我们要注意,你就算没有所谓全球化带来的制造业空心化,产业工人问题等等,你就单是因为 08 年之后的 10 年的流动性陷阱,也足够积累巨大量的对经济不满的意见了。
这点我们其实可以参考日本日本其实是战后发达国家当中第一个因为长期经济衰退而导致民粹政治人物上台的政体就是小泉淳一郎在 2000 年初的这个上台这个事件这个
这个我们在会员文章里面有专门写过一篇讨论这个问题就不在这细说了要不这期就是讲的就太长了这里我们就是想说呢你至少可以用日本的历史案例来看因为日本陷入这种长期衰退流动性陷阱陷入的比较早所以他很早就出现了这个小泉的这个现象这个就说明你经济衰退确实是一个本身就很有可能导致民粹政治路线出现的一个事情
这第一个然后第二个事情就是美国在 21 世纪的巨额贸易逆差开始逐渐出现了就美国的巨额贸易逆差基本是从 80 年代中期才开始的一个现象在之前美国的基本就是属于贸易平衡就即使比较好的时候也没有特别大的顺差顺差撑死了也就在 1%到 2%这个水平
但是到了 80 年代中期到 2000 年这个时间段美国的货物贸易逆差开始逐年的增长然后在 2000 年之前呢也还好大部分时候也就是在 1000 亿左右的这个水平占 GDP 的比例基本上也就是 20%到 3%这个水平然后到了 2000 年之后这个贸易逆差变得越来越严重啊
它从 2%到 3%的水平一下就跃升到了 5%到 6%这个水平基本上是常年在 8000 亿到 1 万亿美元的这么一个逆差的水平可以说就是在美国的经济史上是一个绝对的高位我们这里再聊一下贸易逆差它到底意味着什么
其实我们之前也讲过很多期关于国际贸易的那个播客大家如果想进一步了解原理的话可以再去听那个播客我这里简化的来把这个问题再讲一下就是我们用一个最直接的视角就是说我这个国家向你出口 100 亿美元然后从你这进口了 80 亿美元最后会有 20 亿美元的差额那我们如何去理解这 20 亿美元差额的意义呢
第一种理解的方式就是说我从你那赚着钱了然后我以后就是你的债权人了因为我对你有 20 亿美元的顺差我这 20 亿美元未来随时可以向你去买你生产的东西那么你生产的东西对吧必须得是你通过劳动去生产花时间去生产出来的本质上就是相当于我随时可以让你帮我干这 20 亿美元的活儿
那么从这个角度来看那肯定对我是有利的我通过国际贸易形成了一个未来能够驱使你给我提供产品和服务的债权而你则通过这通国际贸易的操作之后沦为了欠我债的杨白老搞不好你将来还不上债你还得拿白毛女人来还债这个就是很明显的特朗普鼓吹的这么一个视角
然后我们再说第二种理解的视角就是我出口多是因为我这个产品的性价比高我这个东西就是好你经过一个理性人的思考之后最后觉得买我的东西也能提高你的福利对吧我东西又好又便宜所以这 20 亿美元它从道义上来讲一点问题都没有就是按照市场规则竞争出来的一个结果是吧这个就是经典的经济学教科书视角或者
或者也能被我们称之为觉醒主义观念树当中的一个视角但这个问题就在于它道义上当然没问题也确实就是市场竞争的结果但是你道德上再怎么正确这个结果它还是无助于改变我沦为你债权人的杨白老的地位这件事就好像我得了重病是吧全天下只有这个药能治然后你这个药就卖的很贵这当然符合市场规律了
但我还是得想办法去买你这个药对吧我得去打工我得去劳动去挣钱是吧才能偿还像你那买药的钱那我怎么去挣这部分钱还你的债这才是我关心的事情你要卖的贵跟不贵这个符合市场规律这是另外一件事我不反对这个市场规律但我现在就不是要聊市场规律我现在就是要聊我怎么去挣钱还债的这个事所以大家能理解就是贸易逆差这个问题的核心
其实就是大家对待这个事的视角不一样你特朗普选择的第一种视角本身也并不是说否定了经济学教科书或者否定市场规律的只不过过去美国能当别的国家的债权人的时候他就喜欢只提市场规律提自由贸易什么的大家都好
到现在美国在 2000 年之后他自己成为债务人了他开始有还不上债的风险的时候他现在就总聊我作为债务人我这个吃亏了我得上哪去挣钱还你这么多债的这个问题他现在才开始聊这个事不过我这里也确实想提一下就是二战之后美国确实大部分时间他没有对别人形成巨额的贸易顺差
也就是他自己经济好的时候他总体上也没有让其他国家沦为他的债务人
我们看到 60 年代顺差最多的时候美国的 GDP 大概也就占比 1 到 2 个百分点就占 GDP 的比例当然我们这个是从一个总体的它的顺差跟逆差的角度来讲当然你美国肯定会对某些部分国家它形成了一个债权人的角色这个也不矛盾所以我们大概能感受到美国在国际贸易的历史上的这么一种心态
就是我奉行了全球化跟国际收支平衡的策略然后我顺风顺水的时候我本来也可以去当你们的债权人的但是我把从你们这赚到的这个钱呢反手又花在你们这了对吧我去买你们东西向日本采购军火是吧支援欧洲的建设然后你们现在经济发达了是吧技术发达了
然后能生产性价比高的产品了然后从我这赚走钱但是你没有一个渠道让这些钱再留回给我
这就导致了国际收支的一个不平衡或者我们用一个更政治一点的一种命名方法这个叫国际收支公平或者说是债务人眼里的国际收支公平然后你们是吧这些人现在 2000 年之后从我这赚着的钱就没有一个渠道再留回给我都放自己兜里了尤其是在 08 年之后你任由我陷入需求不足的流动性陷阱
我经济因为这个金融危机已经被打击的挺惨了然后我还有这么巨额的贸易逆差还要当你们的这个债务人所以在美国这方面来说呢它心理上出现不平衡其实是一个可以想见的事
所以特朗普他经常是用所谓占便宜这个词来形容贸易逆差的问题如果你从市场规律角度来看你就很奇怪怎么叫占便宜呢这不是一个你们总讲的市场规律竞争出来的结果吗你从他作为一个美国领导人的一种心理状态去想这个事就你手里的那些钱那些美元本来是能帮我解决流动性陷阱的一个很重要的资源
但是你们现在就放在兜里你不找我买东西就任由我们陷入流动性陷阱它心理上会是有这么一种不平衡的可能性的然后对于贸易逆差问题还有第三个更复杂更隐晦一点的视角就是所谓的金融视角
就是美国的这个逆差呢它有一个特殊点在于这个结算货币是美元就是它本国货币而这个本国货币呢又是由它自己控制发行权的所以这个东西就把事搞得更复杂了一些如果你用敌视美国的视角你可以说这叫美国霸权因为它自己其实不用生产具体的东西它印货币就能去买别人的东西但如果你对于美国人自己来说它稍微有点理性有点脑子它就能想到
这可不是什么这个这个白给的霸权就是因为你不可能真靠印货币去永久性的解决问题对吧如果你美国自身产能不够的话你所谓的货币霸权它终归会有漏线的那一天比如说你中国现在你拿着手里 4 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同时去找美国买东西美国生产不出这么多东西是吧国内产能不够
这样的话你就会把它的价格给拉上去就有可能发生恶性通胀那么一旦美元发生恶性通胀的话那么美元就可能会遭到抛售
那这样的话它的汇率就会暴跌然后进一步加重这个美元通胀和汇率崩溃的这么一个循环因为大家发现美元最后得不到真正的产品和服务的偿还的时候就说白了就是你欠债欠的足够多的时候你即使是美国他也得害怕会不会真有还不上的那一天
而且他只要有一次还不上美元遭到这种恶性的抛售之后整个的美国政治经济信仰都会崩塌所以我们经常说的就是这个货币本币的这种信用权利只有一次机会你有一次发生恶性通胀你就很可能失去不仅是本国人民甚至是全世界人民的这种信任的所以金融层面的问题它更隐晦而且它的不确定性也比较大
因为毕竟你说世界人民突然一块抛售美元然后把美元汇率砸下去或者把美国的这个通胀率拉到一个恶性水平的这个可能性似乎是不大的但如果说因为某些偶然的原因对吧出现这种情况的话那你又经不起这个折腾你有一次你就经不起这个折腾
所以这个事你说它重要也行你说它不重要也行这就是一个比较难下判断的这么一个事然后我们说还有最后一个第四个视角就是所谓的制造业外迁跟产业空间化这个问题
这个事往往它是跟全球化贸易逆差同步出现的因为你产品层面的这种国际竞争它会导致贸易逆差那你劳动力层面的这种国际市场竞争自然结果就是制造业会流到劳动力成本更低的地方这些都是属于经济资源在全球市场自由流动的这么一个正常的结果所以归根结底都还是全球化的这么一个问题
但这里我想强调的一个主要的东西就是说我感觉至少在中文互联网环境当中大家对于制造业空心化这个事的关注有点过多了很多人都是基于制造业空心化这一个点在理解美国现在的特朗普的这么一个整体的现象典型的就是乡下人的悲歌那本书特别流行很多人就觉得那本书里肯定隐藏了美国现象的秘密
但我觉得呢就这有可能是因为我们从小受到所谓那个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类观念的影响导致很多中国的这个不是特别懂政治但又对政治比较感兴趣的人他比较容易陷入到一个解释陷阱当中就是想用经济思路去解读所有的政治现象但你这么解读的话你就会发现有大量讲不通的事
对吧最讲不通的事就是马斯克这个支持特朗普对吧你马斯克他最大的资产是在新能源车行业然后特朗普又明确反对新能源啊但这个时候有可能就得进一步硬解释说他支持特朗普是因为特朗普是是愿意把这个人送上火星是吧愿意发展这个航空事业
但是你 SpaceX 这个资产体量跟特斯拉比那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了这个时候你再进一步用解释的话就又得说马斯克是因为他的最大理想就是火箭就你得往这个思路上去掰但你这么掰又把马斯克说成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了又不是根据经济利益在做决策了就最后又回去那个矛盾了所以你这个事你横着说竖着说他都说不通你如果非要从经济角度去解释的话
其实不光是马斯克这个问题就你如果用经济视角去解释的话你也不能解释这一轮硅谷精英集体导向特朗普这个现象的但实际上你确实无法用一个所谓的一个统一的不管是经济的还是什么意识形态的分析框架去理解这类事因为科学主义对咱们现在的社会科学侵蚀的一个很重要的后果就是我们现在去看一个政治经济的分析
往往会忽略个人选择层面的作用大家总喜欢把一些更宏大更结构化的东西什么政治经济经济基础这种概念作为分析社会问题的一个自变量但不太关心处在风口浪尖中的一些重要人物他们自己私人状态层面的一些原因
我个人认为从马斯克到鬼鬼精英的这么一个集体转向它并不是什么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一个结果这就是这些人物的个人选择而已美国的这些科技精英其实你是不能用一个传统的左或右的意识形态去解释他们的一个行为原因的
因为这些人本身他就没有这么大的一个政治意识形态的这么一个追求他们更大的追求其实是对个人理想或者说是那种最大程度的自我实现就那种所谓建功立业之类的那种事的一个追求他们就是想完成一些壮举能在人类历史上留下一笔就想干这种事而不是说因为他们是某一种左或者右的传统意识形态的支持者在做事
甚至他们都不会用于经济利益在做事对吧经济利益只是帮他们完成这个所谓个人实现的一个工具他如果有机会成为爱因斯坦那
那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当爱因斯坦他有机会成为罗斯福他就会抓住机会成为罗斯福你特朗普本人他不也就是从一个企业家成为政治家的例子吗就是美国的企业家他本身对于自我实现的那种追求是远大于我们能用一个什么经济利益啊想不想赚钱呀
或者说他支持一个什么政治价值体系就这种所以说就包括马斯克的这些硅谷精英们他们倒向特朗普能说明的就是他们感知到了美国已经向过去的那个觉醒主义时代彻底告别了就一个新的时代出现了他们要去参与这个新时代
要参与历史至少是不能被这个历史和时代落下当然这个你反过来也可以说明就美国国内的政治氛围它确实已经是把觉醒主义路线当成一个必须被转变的东西来对待了这就是我们讲的第二个全球化的这个问题然后第三个因素我把它称为叫政治正确带来的心理压力这些主要都是非经济层面的一些问题
比如移民问题是吧性别的议题种族的议题等等这个其实在特朗普的第一个任期当中即使是那些大方向比较信奉觉醒主义的人也开始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很多人自己就会批评这些问题比如我们现在随处在欧美世界都能看到的这种现象是吧
比如漫威最新出了一个美国队长 4 史上第一个黑人美国队长这也是漫威电影宇宙史上评分最低的一部这个豆瓣评分是 5.3 然后今年的这个格莱美最重要的奖项年度最佳专辑颁给了 Beyonce
而这个 Beyonce 的专辑呢同时也获得了年度最佳乡村专辑奖然后他今年的这个主打的乡村专辑呢他的文案里面强调了乡村音乐过去一直忽略了黑人的贡献这个我就不多说了就有兴趣的朋友去可以搜一搜这方面讨论就是这个文案怎么看他都像是讲中国的京剧艺术一直以来都忽略了新疆音乐的贡献的
这么一个感觉特朗普其实他自己最早也是靠这个所谓政治不正确的这种姿态播出圈的那我这里主要想说的呢就是政治正确这个事他给很多人带来了一种敢怒不敢言的心理状态就这帮人呢
他平常跟大家聊天的时候也在那支持什么是吧多元性别支持少数族群是吧骂保守主义但自己最后偷偷摸摸的去给特朗普投票等这个投票结果一出来大家就都傻眼了是吧身边从来没有人说喜欢特朗普最后都给特朗普投票所以说实际上这个觉醒主义它作为一个主流话语在过去已经越来越某种程度上限制了持反对观点的人的言论自由了
只不过这种限制它不是来自于一个什么官方的一个政策而是来自于这个社会自发的这种群体压力这部分讨论在过去对特朗普现象的解读当中其实已经算是讨论最多的一块了我们这里面就也不说太多了
然后我们想讲第四个因素我觉得是一个很重要但似乎目前网上讨论的还不太多的一个因素就是觉醒主义的这个套观念树带来的人们日常生活方式的改变
冲击了传统的基层社区的那一套生活方式我这里所谓的传统基层社区对于一个美国人来说就是比如以家庭为核心然后大家住在一块然后互相形成一个有支持的这么一个社区而且其中基督教对于社区的日常的整合和组织也是很重要的一块
这个情况其实在世界各国的前现代社会当中都差不多大家都是用基层社区在组织日常的生活的对吧只不过你在阿拉伯世界可能就是换成伊斯兰教
你在中国就是换成宗族之类的或者是在计划时代的工厂社区农村大队等等就是那些但是我们要注意即使在我们改天换地的计划时代其实我们还是某种程度上保留了一个比较传统的基层社区的只不过它的外在形式有了一点变化但是内核都还是家庭还有社区大家互相支持
就这一套本来是给老百姓准备好了的一个个人怎么去过日常生活的一个很有效的方案而且它在逻辑上来说呢跟你经济物质的现代化它是不冲突的但是觉醒主义它有一个关键词就是强调个人自由你这个个人自由的强调很严重的冲击了这套过去总结下来的日常生活方案我们说所谓的个人自由它不是一个假大空的词
这个自由它得有一些具体的内容那么这个内容呢它也不是你随便拍脑袋想出来的就你干哪些事叫自由你干哪些事不能叫自由这个其实也是一套规矩就是提倡觉醒主义的人群们逐步自发形成出来的一套规矩所以说你真想过一个自由的生活它仍然要来源于一些模仿对吧我举几个例子
比如在当代社会大家会觉得你一个人住的生活单身的生活就比你一个大家族住在一块的生活更接近自由一些你每天去世界各地旅行潜水拍照片发朋友圈这样的生活就比你每天在工厂里上班更自由一些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就是当代人普遍认为不结婚不生孩子的生活比你有孩子的生活更自由
所以反正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吧就是当代的这个觉醒主义他提倡的所谓个体自由实际上就是一种倾向于更独居的更专注在个人事业而非家庭上的更多消费和娱乐活动的而非生产和家人照看活动上的一个行为模式你要模仿这套行为模式你才叫自由
你如果模仿过往的那套传统社区的行为模式对吧你比如说我觉得我就是得生好几个孩子然后我天天照看孩子然后你说这是我的自由你当然可以这么说但是呢在整个觉醒主义的大的语境下
大家就无论如何都会觉得你不如那个天天去旅游潜水的女性更自由那我们说就这一整套呢被模仿出来的自由它自然就会对传统的那种家庭社区的日常生活方案形成一个很大的冲击但我们说你这个冲击也不一定不好就如果你冲击之后形成的这套新的日常生活方案大家用起来还不错过得还挺开心挺快乐觉得不比以前不幸福至少那也不是个问题
但现实情况是呢就这种强调个体自由的生活方案
似乎最后看起来只适合于那些在现代社会竞争当中比较成功的个体们啊就他们是既有钱又有时间对吧可以全球旅行是吧可以各种消费娱乐对吧他这个事业成功啊受人尊敬享受社会地位就等等这套东西你大部分打工人其实既没有这个物质能力支持自己的消费娱乐啊这种所谓的自由生活方式他又同时失去了传统的那种家庭和社区对个体的物质情感的啊全方位的支持
最后就是让人有一种感觉好像是把自己逐渐的在被这个社会啊抛弃的啊往那个状态去发展的这么一种感觉啊
而非是一个对吧那种电影电视剧里或者那种消费品广告里面许诺给你的那种是吧事业又有成什么又享受工作又享受人生那种那种就这可能是最让人痛苦的事情或者说最让大部分老百姓痛苦的事情因为你日常生活的痛苦是给人最直接体感的一个东西特朗普经常强调的什么我们的这个社区受到冲击之类的我认为就是在强调这一类的事情
好那我们上面就是从四个方面讨论了过去 70 年这个觉醒主义和与之连带的一些政治经济困境那我最终想告诉大家的一个结论呢就是我们需要从观念树的角度去理解这个政治现象而不是像过去一样总喜欢从这个所谓经济基础之类的这个角度去理解政治现象
以全球化贸易逆差还有经济危机这类事跟觉醒主义其他的那些什么性别观念种族观念就这些其实没什么关系但因为他们同属这战后 70 年的主流观念树所以不管他们在逻辑上有没有什么联系大家自然都会把自己的生活痛苦跟这一整套的观念树绑在一块去理解最后把这个觉醒主义一锅煮你要想去面对和解决这些人们的不满你就得顺着民意也把这些事一锅煮
特朗普上任之后他还有一个特别有意思的行政命令在现在的中文媒体当中报的比较少特朗普要求联邦政府新建的建筑的设计风格要采用经典建筑的风格所谓西方的经典风格也就是像什么希腊罗马呀什么古典主义呀那种就是像白宫那样的什么有些罗马柱啊之类的那种然后命令不准设计那种带有解构主义现代主义的建筑比如像朝阳 SOHO 这种就肯定是不行
就这个事其实很有意思你说特朗普搞这个命令他能有任何的直接的经济目的或者政治权利的目的吗
他实际上就是知道他的支持者心里那点想法就是大家痛恨战后主流观念就会连带着把现代主义这套东西也一块痛恨那我特朗普就是要满足你们自己都没说出来的那点小心思一个政治家的核心技能他其实就是能看懂别人心里想的但没说出来的话甚至是能看到别人潜意识里想的但没说出来的话
然后把它挖掘出来作为一个政治议题去动员民众而获取自己的知识这是政治家的核心技术我再举一个关键数方面的重要例子就是二战期间纳粹德国屠杀犹太人这个事就这个事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德国对外侵略打仗他要杀国内的犹太人呢这跟他能不能打赢法国打赢英国有半毛钱关系吗这事对吧你就算是想利用犹太人支持战争你
你最好的办法也应该是让犹太人去当兵上前线这已经是对犹太人最残酷的一个方法了这比你直接屠杀成本收益也高得多所以如果你从什么这个所谓的一些政治经济利益角度来理解你就理解不了他为啥要屠杀犹太人那这个事你其实也是得从关键数的角度去理解就是纳粹跟希特勒当时对德国的动员他就是要尽可能多的运用各种是吧这个议题还有符号来让那帮有可能喜欢纳粹的人更加的喜欢他们
而在纳粹动员的这个观念树当中反对犹太人肯定是一个很重要的部分就我们知道其实整个欧洲它自古以来都有反犹主义的传统这个在德国呢也没什么特别的最开始德国只是跟普通欧洲人一样不太喜欢犹太人但是一战之后呢这个德国人生活过得越来越惨这种社会不满的这个情绪呢就是积累的越来越深
当大家对自己的生活不满意的时候他是很容易想去找一个敌人来作为发泄口的你不管是真敌人还是假想敌所以一般来说移民往往就比较容易首当其冲的成为大家发现自己不满的一个出口有一篇 2022 年发表的加州伯克利社会学系的一篇研究论文他就讲到说德国的反右主义情绪它在二战前在边境地区是强于非边境地区的
但是边境地区居住的犹太人其实是更少的他说这个意思其实就是想说因为你在边境地区嘛大家对这种移民还有杂居的问题的感受可能就更重一些所以就更容易把自己的一些不满归因于和移民有关的一些问题他这篇论文还有一个结论就是说他发现在德国呢这个收入中下水平的民众占比越高的地方这个反犹主义的情绪越严重
同样的就这些地儿呢他犹太人也不一定会居住的更多最典型的就是德国东南边界这个地儿几乎没有什么犹太人居住但是反犹主义情绪特别的强当然我知道这篇论文呢它是发表在 2022 年的美国肯定多少已经受这个特朗普现象的这种场外因素影响了
啊但至少他是一篇有定量数据的一个研究啊所以我们还是姑且的去相信这个结论也就是说纳粹在动员自己的这个知识力量的时候呢他是感知到了他们的支持者当中啊肯定是会把讨厌犹太人这件事包括进他们自己的观念树当中的啊那他们自然也是可以靠对犹太人实施足够强硬的一种政策啊来博取他们的这些支持者们的一个好感的啊
就跟特朗普他非要去这个这个反对现代主义的这个视觉风格的这个建筑他这个事呢是为了作为一个符号来博取他支持者的好感的当然这个比较讽刺的事呢就是说现在的这些以色列政客们也很懂这些政治技术曾经有一个巴勒斯坦的外交官员来中国接受采访的时候我看到那篇文章就写到这个巴勒斯坦的官员就说呀在以色列啊
最时髦的事就是你得表现的对巴勒斯坦人强硬你哪个政客对巴勒斯坦人放狠话够强硬你就在国内会受到欢迎所以政客们就争先恐后的要比着谁对巴勒斯坦更狠好那讲到这我觉得我们大概能做到用观念树的这个视角去取代那个过去被讲的太过经济基础的那个视角来理解美国的问题了甚至你用这个视角也可以去理解欧洲现在很多问题
好讲到这呢我们可以总结一下美国当下的特朗普现象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首先说特朗普的支持者们实际上就是一批反对自二战以来占据美国主流话语的觉醒主义观念书的一帮人他们反对的原因呢主要是因为在 08 年之后的这十多年时间里面大家的日常生活相较以前痛苦的多而这种痛苦过去我们中文互联网总是单纯的用所谓制造业外迁是吧乡下人的悲歌来解释
但其实你去看美国的情况即使没有制造业空军化光是 08 年之后美国陷入十多年的流动性陷阱是吧十多年的时间内利率这么低再加上你同期 5%的这个聚合贸易逆差就这些就足够让老百姓们日子过得很惨了至少在体感上会很惨对吧尤其是你整体的这种氛围相较 08 年之前的那 20 年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他就算没成为那个失业的想象人就他收入不下降但他的收入上涨的不像过去 20 年那个黄金时代涨的那么快他都可能会有抱怨对吧
所以大家的这种经济不满情绪是一个综合的经济问题导致的不光是一个制造业空间化那么在经济收入承受痛苦的同时这一部分人还要同步的忍受觉醒主义带来的这种政治正确的心理压力还有传统社区崩溃之后人们日常体感的这些抑郁等等就所有这些因素融合在一块最后给人们的是一种整体上的生活的不开心的感觉
而这些被特朗普的支持者们最后算账都算在了这个觉醒主义的这套观念书的头上
特朗普他是感知到这股美国人民的民意的转变并且把握住了这波民意实现了自己的上台同时他上台之后呢他要做的事也就是顺着这条路再往前走然后去面对和解决那一半多的人的不满跟痛苦当然他最后能不能真解决是另外一回事所以说新的特朗普事件就是要砸烂这个旧世界把美国一半多的人民从觉醒主义的这种奴役当中解放出来这
这就是美国现在正在发生的事那么特朗普把他的这个所谓新的路线呢称为 common sense 他在就职演讲当中就非常强调这个关键词他的原话是叫 set of a revolution of common senseis all about common sense 特别强调这个词这个所谓 common sense 呢其实跟很多政治动员的术语是类似的首先就是你得抽象一点不能太具体
这样才能去让更多的人主动的能联想到自己就跟你写这个歌词似的是吧你写的就得模糊点这样你每个失恋的人一听都觉得这歌是在讲自己似的这就有共鸣然后第二个呢就是你虽然要模糊但是你也要多少流露一点倾向来让你的支持者能往那个他们想要的那个方向去想
这个 common sense 的倾向很明显就是跟觉醒主义进步主义那套东西对立的嘛就是我们别再去探索那些新东西了我们回归大家都知道的事就是大家都知道的 common sense 所以我们看到特朗普目前的很多政策他都是在指向如何去挑战过去那些觉醒主义的观念的他的政策路线并非单纯的是怎么说经济上让乡下人过得好而是他是过去的觉醒主义路线怎么干我就反着跟你来就行了所以
所以他的大量政策你与其说是在帮美国人民寻找出路解决问题其实更不如说他是在帮美国人民出气他现在还是处在一个帮美国人一块砸烂这个觉醒主义的旧世界的这么一个出气的一个过程中我觉得从这个角度出发我们才能更好地理解美国从 2016 年开始到现在持续发生的这一连串的就挑战我们这一代人的天然的价值观的这么一些现象
我们讲到这里基本上讲的都是一个美国国内的政治格局和政治氛围的变化情况接下来我们要再讲一下美国对外政策在这轮特朗普上任之后出现的一些变化
尤其是近期俄罗斯跟美国的这个接触已经让很多人感受到了一种俄美关系有超预期转变的氛围了那我们讲美国对外政策也还是要从美国人民如何看待美国应该如何去搞对外关系这件事出发因为我们知道特朗普做事的大前提就是要做他的支持者们心里想的事情那么我们过往美国的这个对外政策就是一个维持全球霸权的政策
当然霸权这个词可能不太好听我们用中性一点的说法就是叫维持美国的全球影响力啊影响力这个词呢你也可以指一些好的影响也可以指不好的一些影响啊但是最重要的就是你得有这个干预跟影响我们用更民间一点的话去讲这个路线呢我觉得可以叫呃就是让全球各国都要看美国的脸色做事啊
但这种对外的干预跟影响的路线它其实也不是每一个美国人都为之骄傲和自豪的这点跟那种前现代的帝国有点不太一样因为你前现代的帝国越强大你对外越有影响力你往往越能成为团结跟动员民众的一个重要的纽带比如天朝上国无所不有比如蒙古帝国的那种扩张历史跟俄罗斯现在的所谓的新欧亚主义的这种继承关系
但是美国人那边的他并不认为天然的就是美国当全球霸主是个好事这点我们能从布洛金斯基他之前写的那个大棋局那本书找到一段很重要的描述因为这本书他本身就是要讨论美国霸权问题的一本书所以他最开篇他就描述这个美国全球霸权的问题但里面有一段话其实很引人注目他的原文是这样的
美国公众对美国在国外使用美国的力量的态度一直十分矛盾美国公众支持美国卷入第二次世界大战主要是由于日本进攻珍珠港造成的震惊作用在封锁柏林和随后的朝鲜战争爆发之前赞同美国卷入冷战最初也是比较勉强的在冷战结束后美国成为唯一的全球性大国并未在公众中引起太多洋洋得意之感
倒是促使公众倾向于对美国在海外的责任做出更加有限的界定 1995 年和 1996 年进行的民意测验表明一般公众更喜欢与别人分享全球权利而不是由美国一家垄断从这里面我们能看出来就是美国民众的这种态度其实跟我们这种作为一个后发民族国家的人民能想象到的那种对外扩张的态度是有巨大差异的
美国人他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成为全球霸主很让人自豪而是有大量的人觉得就不太想当什么全球霸主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态呢我猜想的一个原因还是我们从美国的政治政策史上能看到很多的孤立主义的传统尤其是早期美国建国的那个时候
比较有名的就包括华盛顿他的演讲阐述的一些对外政策思想还有十九世纪初期的门罗主义基本想法就是美国不要卷入欧洲那帮列强们的争斗我们就自己干自己的事我们离他们也远就不要跟他们掺和
应该说这种早期的孤立主义它是一个比较有实用主义的功能的这么一个想法一方面你美国去参与那帮欧洲列强的合纵连横它确实未必能长期带来什么确定性的好处你今天跟着法国是能占着便宜明天可能又被英国打回来了
另一方面呢美国作为一个从英国统治下刚独立的新国家他宣称自己不搞过去的那些老的帝国列强们搞的那套殖民主义的政策干涉其他地区内政的这些做法这也有助于美国能站在一个道德制高点上积累自己的政治资本啊
还是那个思路就是你想跟一个你的政治对手过招的话你要做的事就是要挖掘他之前做的那些让大家不太满意的政策然后你在高调宣称我跟他是相反的我跟他反着来这样就能积累你自己的政治资本那么这种孤立主义的传统在美国持续了有 100 多年虽然说上层的政治精英我们能看到偶尔还是忍不住是吧想去参与大国博弈或者发挥一些对外影响
但始终可以说一直到一战啊就是威尔逊提出这个国际联盟啊也就是说这个联合国的这个这个前身啊提出这个思想之前大家整体上还是视美国的对外策略是一个孤立主义的这么一个基调啊
所以尽管我们现在看到美国是吧全球哪哪都有影响但是这个国家最早立国啊以及建国之后的一百多年的时间啊他的对外政策的思路都是孤立主义的都是不想跟别人掺和的啊那我们也能看到在二战之后的大部分时间内美国的这个对外思想啊跟 19 世纪的时候已经就是天壤之别了美国发挥全球影响力的这个战略路线基本上就完全占了主流了那
我们很容易也能联想到你这个主流的战略路线这个对外战略路线也是二战之后到特朗普之前形成的一个旧世界的很重要的一部分那很自然也可能会成为民众不满的一个重要的靶子我们说了这个特朗普路线其实它怎么来不重要它重要的是得跟以前反着来
那么反正来方法也很简单就是收缩这种全球的影响力尽可能少的去参与海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而且这样还能比较实在的一点就是节省很多干预海外的成本我们看到政府消费部已经拿国际开发署动刀子了其他方面的政策也都很明显是要减少对全球问题的参与目前来看俄乌问题跟俄罗斯的重新修好
可能是整个海外收缩的一个特别有标志性的也是特别关键的一步我们上面讲了美国他现在要搞的是一个和过去 70 年不一样的对外战略那么俄罗斯他想要的是什么呢
恰恰相反俄罗斯现在要的就是扩张我们在第十期播客讲俄罗斯那部分的时候呢讲的他政治的一个关键词就是叫复古我们再回顾一下这个词的一个含义所谓复古其实就是要复沙俄时期的这个古就是要重新回归一个前现代帝国的这种政治动员和国家治理的思路
受过民族主义教育的人民肯定就比较熟悉了领土越大影响力越大就是越好越厉害越丝毫
那我这里再补充一下为什么俄罗斯今天他会走入到这种前现代的这种帝国动员的政治思路呢我们在 77 期播客有讲过 90 年代苏联刚刚解体的时候国内的主流政治氛围其实是想非常急切的投入整个西方体系的而且为此还非常莽撞的搞了一套休克疗法是吧俄罗斯的休克疗法基本上是帮休克疗法完成了彻底的污名化
但是这个失败也不完全是因为所谓休克疗法的思路造成的我们讲过一个很重要的点是俄罗斯的经济改革当时特别重要的一步是得获取以美国为首的这种外汇储备援助但是当时没到位外汇储备援助
我们还记得当时讲了一个很重要的细节就是国务卿跟萨克斯就是帮俄罗斯策划休克疗法的萨克斯私底下谈话的时候跟他说今年是大选年你是不可能给俄罗斯争取到美国这边的任何援助的
这个就是包括美国在内的西方政坛对当时的刚解体之后的俄罗斯的态度还是有比较强的敌意有这种敌对态度导致的那么由于俄罗斯这边最重要的援助部分没有到位所以他以休克疗法为核心的这种经济改革就失败的非常的彻底
这个因为这种改革式的失败叶利钦手下的亲西方派内阁也就随之倒台了然后国内另外一股非常重要的保守势力就开始逐渐有话语权了但是休克疗法第一轮刚刚失败的时候呢这个时候其实还有商量啊
因为冲锡亮这个时候的保守势力跟西化派也就是能分庭抗礼的一个阶段我们能看到就一直到 1993 年叶利钦还发表公开赞同波兰加入跨大西洋联盟的这种讲话就这时候说明就是俄国国内的亲西方的火苗还是没有灭的
但这个阶段克林顿政府还是没有把握住机会就是最后还是没有给一个能比较实质性的让俄罗斯加入西方体系的一个方案出来到了 1993 年再往后这个俄罗斯内部的氛围就开始加速变化了
一方面是你这个经济改革失败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人民过得越来越惨了 1991 年的时候俄罗斯的人均 GDP 是 3400 美元等到了 1994 年的时候就变成 2600 美元了下降了将近 30%你可想而知俄罗斯人民会对当政的派别不满到什么地步所以到 1994 年的时候这个事就开始出现质变了就俄罗斯内部累积的这种反西方的态度就开始出现井喷了
尤其这一年美国越来越明显的在跟乌克兰搞好关系努力的帮乌克兰保持新的这种独立的地位这个事就非常非常触动俄国人的神经乌克兰本身是有 5000 万的人口它是一个跟俄罗斯同一个民族的都是斯拉夫人组成的国家乌克兰尼亚这个词在斯拉夫语里面的意思它是边疆的意思
因为 15 世纪的时候有一帮不愿意在俄罗斯当奴奴的人他跑出来就流浪到了现在的乌克兰这块地方后来这批人在的这个地方就被称为乌克兰尼亚就是边疆就有点新疆的这么一个意思而这批流浪出来的人后来就被称为哥萨克
所以实际上的这些后来的乌克兰人他们就是俄罗斯里面跑出来的一批人 1654 年的时候因为这帮哥萨克经常是受到波兰人的军事威胁
所以当时的一个首领就是他们这个这个科萨克的一个首领就选择跟俄罗斯签了一个联合的协议这个事后来就被称为俄乌合并后来在冷战的时候 1954 年的时候何鲁晓夫为了纪念这个俄乌合并这个事还把克里米亚划给了乌克兰所以在苏联之前
乌克兰这个地方它跟俄罗斯的关系应该说是非常非常紧密的大家就是同一个民族然后饮食习惯文化呀音乐这些几乎都是一样的北京有一家叫基辅罗斯的乌克兰餐厅你去吃那个乌克兰菜你就会发现跟俄罗斯菜就没有任何区别如果说唯一比较有重大的区别呢可能就是乌克兰呃
他们因为是那帮比较爱冒险的这帮哥萨克出身所以打仗非常厉害所以沙俄后期打仗的任务主要也都是靠乌克兰的哥萨克撑起来的
俄罗斯人本身打仗能力其实不是特别强我们看历史似乎感觉俄罗斯人在科学文学艺术这方面好像更厉害一些但是这个乌克兰的哥萨克确实是以军事见长的这么一批人所以我们要理解在整个前苏联加盟共和国的范围里面为什么乌克兰独立不独立这件事就乌克兰跟俄罗斯关系好还是跟西方关系好
这个事会让俄罗斯人如此的敏感因为这两个地儿的关系太深了如果说乌克兰都独立的话那苏联其他的那些加盟共和国就更理直气壮了我们甚至可以说如果当年苏联解体的时候乌克兰要是没有真的独立的话那其他国家很有可能也不敢真跟苏联闹掰的就独联体最后可能就是一个更邦联版的苏联
那就是因为乌克兰他自己都这么坚定的要跟俄罗斯划清界限这个就第一是打击了俄罗斯的这个在苏联解体之后正常的民族主义意识形态建设的一个可能性你苏联解体之后如果俄罗斯想直接搞一个什么斯拉夫民族主义对吧跟现在大部分国家一样的类似的这种这种民族意识形态的话
那你就得回答为什么这乌克兰斯拉夫人要跟你闹独立对吧大家都是斯拉夫人你说我们斯拉夫民族自古以来就是伟大的民族结果一年前有 5000 多万斯拉夫人看不上你独立了你这故事怎么编他都编不下去那么由于乌克兰的这个独立呢导致俄罗斯用正常的斯拉夫民族叙事去编这个民族主义意识形态已经几乎变得不可能了
同时亲西方的这个政治派别又把经济搞得这么差是吧你亲了半天人家西方也没给你什么实质性好处所以西化派也无法凝聚俄罗斯人民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能填补俄罗斯国内的这种意识形态的真空呢那就是在俄乌战争之后已经很充圈的一种我称之为一种比较特殊的俄罗斯民主主义思想就是新欧亚主义
那么这个新欧亚主义具体含义大家如果想了解的话我建议可以去听小宇宙博客上的月相书这个博客里面讲了一期叫说度金那是我目前听过的关于新欧亚主义讲解最好的一篇材料了
那我这里用比较简化的方式讲就是新欧亚主义思想呢就是我们俄罗斯是一个既非欧洲也非亚洲啊而是横跨欧亚大陆的一个独特的文明啊这个文明要继承的是蒙古帝国跟成吉思汗的这个道统啊
是由俄罗斯人跟非俄罗斯人都在俄罗斯帝国的这个大框架下互动出来的一种独有的文化这个就是新欧亚主义对所谓俄罗斯人或者说俄罗斯这个国家到底从哪来是谁的这么一个回答那我们为什么称新欧亚主义叫做一个变体的民族主义呢因为你这个东西乍一看它是一个超民族的东西
但其实很多内核跟民族主义的思维比较像比如说他要明确做一个我者跟他者的界定跟区别只不过民族主义他是按民族去区别是吧但是新欧亚主义呢他是按照一个地理范围去做区别你欧洲东亚这些属于他者然后我这边呢从西伯利亚到中亚到东欧这一块以前的大俄罗斯帝国的这个范围呢或者简单说就是沙俄帝国加苏联的这个地理范围内的这个是我者
你会发现新欧亚主义它在 90 年代中期一开始流行之后俄罗斯那些原有的其他派别的民族主义者一下子就自动团结到这个新欧亚主义这个旗帜下面来了比如说这个叶利钦的前外交部长他在 94 年的时候就说俄国必须在几个世纪以来一直是俄国利益范围内的地区内保持军事存在
啊就这个前外交部长他其实本来还是一个亲西方派的啊现在他说俄罗斯要对沙俄领土啊保持军事存在啊再比如说这个呃前副总统叫呃鲁斯科伊曾经就说从我国的地缘政治形式看很显然俄国代表着连接亚洲和欧洲的唯一桥梁谁成了这块土地的主人谁就将成为世界的主人啊
而且就是这个新欧亚主义他甚至连把这个俄罗斯共产党都能团结起来就是在 96 年大选的时候是吧叶利钦这个最有竞争力的一个对手叫九家诺夫他就是当时的这个俄罗斯共产党的领导人
他也开始讲说俄国人民在欧亚大陆上发挥了这种传教士什么精神之类的作用而且这个九家诺夫他最有名的一个事呢就是在当年俄罗斯共产党成为杜马第一大党之后他主导通过了一个决议就是谴责了当年宣告苏联解体然后建立独联体的那个别洛尔协定就这个举动后来就被人称为就是俄罗斯杜马公开否决了苏联解体这么一个事件
所以我们能看到新欧亚主义它一经出现就能把俄罗斯的国内各个派别甚至是原来的亲西方派别都某种程度上团结在它的旗帜下面很重要一点就是它跟那种民族主义的思路
那种思维模式是有很像的一个地方的那我们到这也能基本看出来就是所谓的这个新欧亚主义他在实操层面想搞的事其实就是恢复当年沙俄和苏联的领土范围或者说就算不是要把那些国家再重新给吞并进来也得是我在你这个国家的政治上有很大的影响力就这些国家最好都至少得像俄罗斯跟白俄罗斯那样的关系似的可以
可以说在 90 年代中期之后的俄罗斯对地理共同体的重视已经取代了对民族共同体的重视就是地缘政治已经取代意识形态了在俄罗斯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其实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说乌克兰在整个新欧亚主义的这套思路下是这么的重要了我们上边说了对吧你作为一个本来应该是跟俄罗斯走得最近的一个国家然后你现在反倒不断的往西方那边跑对俄罗斯
想实现他的这种新的理想肯定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是吧你自己同种同俗的乌克兰他都不跟你玩的话那你说让我们这些其他的什么中亚国家高加索国家有啥理由还要听你的话呢所以说啊就在俄罗斯 90 年代以欧亚主义为核心的这套保守思想占据主流之后那么对乌克兰的这种太平洋
态度也就越来越强硬了我们可以看到一个非常非常鲜明的就叶利钦前后讲话的对比就 90 年苏联解体之前叶利钦他跑到基辅搞了通讲话这个讲话的原文是这样的就是说俄国并不想成为某种新帝国的中心这是在 90 年时候说的话由于俄国曾长时间充当这种角色俄国比其他国家更懂得这种角色的可恶
俄国从中得到了什么结果是俄国更自由了吗更富有了吗更幸福了吗历史告诉我们一个统治别的民族的民族不可能幸福这是 1990 年叶利钦说的话
等到 1995 年的时候叶利钦在发表关于独联体的政策目标文件时已经改口成这样了他原文是俄国对独联体政策的主要目标是建立一个能在国际社会上占有适当位置的政治经济一体化的国家联盟以巩固俄国在后苏联空间建立的国家兼政治经济关系新体系中的领导力量的地位
应保证俄国电视台和电台在近邻外国的广播俄国新闻在这一地区的传播应得到支持俄应为独联体各国培训民族干部考虑到有必要于以俄国友好关系的精神来教育独联体各国的年轻一代应特别注意恢复俄国作为苏联以后的地盘内的主要教育中心的地位
就我要不说叶利钦是个政治家的话大家可能都想不到这是一个人嘴里说出来的话就从 1990 年到 1995 年这短短五六年的时间内就是这么 180 度的大转弯
然后到 1996 年之后呢我们也可以看到大量的这种俄罗斯国内已经开始出现想要把乌克兰再抢回来的这个哑论了比如说 96 年 11 月的时候这个国际文传的报道当中这个叶利钦的首席顾问刘立科夫就说把乌克兰的这个情况的视为一种临时现象就是乌克兰的独立是一种临时现象
然后呢这个 1996 年 12 月的时候呢这个大众报就写了一段话叫在可预见的未来俄国可能在乌克兰东部遇到一个十分难以解决的问题民众的普遍不满将导致提出由俄罗斯来接管该地区的请求甚至要求在莫斯科有不少人会支持这种计划这是 96 年 12 月的时候俄罗斯国内的报纸写出来的话
然后在 96 年的时候这个俄罗斯的公共电视台他在播天气预报的时候还故意把克里米亚半岛最重要的港口就是塞瓦斯托波尔列入了俄罗斯城市就故意搞这种挑衅的行为
所以我们基本能看出来就是在俄罗斯的核心议题当中恢复从沙俄到苏联的领土地理的影响力是很重要的而这里面的核心议题又是乌克兰要不要重新回归俄罗斯所以从 90 年代中后期开始乌克兰已经逐渐成了俄罗斯核心利益中的核心
而对乌克兰议题的这种关注度的上升跟俄罗斯内部西化改革的失败还有反西方的这种情绪它又是连在一起的可以说你要不要吞并乌克兰就是俄罗斯到底要往西方走还是要往沙俄走的这么一个风向标讲到这儿我觉得基本可以看出来俄罗斯跟美国的政策它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区别美国呢它是过去的这些政治精英放不下当全球老大的梦想
但是政治精英们在治理国家失败之后美国人民是已经不想再搞跟那个二战之后觉醒时代绑在一块的那套对外影响的那个外交路线了然后特朗普他终于转向了人民想要的这个路线
而俄罗斯过去呢它是亲西方的政客这些精英们努力的想把俄罗斯专注在西化改革上而不是对外扩张的议题上面但这帮人治理国家也失败了失败的后果就是人民转向了这种含有地缘政治扩张倾向的欧亚主义思路而俄罗斯的政客们最终也转向了人民要的一个对外扩张路线只不过时间上俄罗斯的转变是从 90 年代中期就开始了美国是现在才开始
这就意味着过去的俄罗斯跟美国在外交路线的选择上它本来就是互不相容的对吧我都要去发挥对外的影响力
但特朗普现在的路线恰好跟俄罗斯的路线变得一拍即合了所以我想特朗普他自己也心里有数这个事本来我如果上台的话就要扭转过去的外交路线了那我何不就顺着送俄罗斯个人情把这么多年俄罗斯人想要但得不到的东西一下子就能超预期的给到位那我这个谈判的筹码那就太大了是吧
所以特朗普能在他竞选的时候说出什么 24 小时结束俄乌战争啊这么如此迷之自信的话啊我想他多少心里是因为有这个算盘所以他才能这么有自信啊虽然他也没真的做到 24 小时结束吧到这呢我们可以把美国新的这个对外政策路线啊基本上就讲的差不多了啊其实就很简单就是跟过去的全球影响力路线反着来啊
而这个路线呢又恰好能对上俄罗斯他一直想要的地缘政治扩张的这个思路那所以现在跟美国跟俄罗斯的超预期修好也不能算是特别难理解的事儿而这种双方的缓和甚至变得更友好的状态他未来会不会有可能改变呢
我想除非某一个国家内部又出现了跟当下氛围完全相反的这种情绪的升温这种改变大部分时候都来源于国内人民对当下政治路线一种更糟糕更痛苦的这么一种感觉那我觉得这里面有可能一个点就是在于国际油价的变化
就是如果国际油价在目前的这个平均水平再下一个台阶的话也就是在现在的这种 70 到 90 美元的这个水平再下一个台阶的话那很有可能俄罗斯的经济就要面临很大的痛苦了但是
但这种改变他也很难说,因为你经济就算真不好,毕竟俄罗斯现在的人均 GDP 也有一万多美元了,比中国还高呢,就这已经不是当年那个 90 年代的时候吃不饱饭那种水平了而且一种政治氛围的改变是有可能要花很长很长时间的,尤其是某些已经被证明了能在这个国家的历史长河当中反复出现的意识形态倾向
他不是这么容易就从这个舞台上谢幕的最后呢我还想再提一个特朗普这轮上台之后最不寻常也是对世界看来可能最危险的一个事情就是开始要搞格陵兰跟巴拿马运河的这个议题了这个非常非常明显就是在为有可能的直接出兵在探路在做铺垫
我们知道就是对于任何一个统治者或者统治集团来说战争都是解决问题的一个终极法宝这不是一个阴谋论凯恩斯在他的明著就那本就业利息货币通论的最后一章他就说到我们现在推崇宏观调控推崇经济刺激的政策就是想避免过往历史当中无数次统治者用战争的方式最后去解决人民因为经济问题出现的不满
它的原话是叫让统治者对人们的钱包实施暴政总比对他的同胞实施暴政要好
当然我们可以想见特朗普未必最后真的会用战争这一招但他现在既然开始为这个事铺路那就至少说明他要给这事留出一定的可能性如果最后真不行美国人民就还是不满或者他自己的地位受到巨大的威胁他会不会真出这一招应该还是很难说的一个事当然历史这个事本身还是有大量的偶然性的
我常说历史事件的预测你能有个 60%的准确率就已经是很少见的一个极端情况了大部分历史事件尤其是这个越宏大的历史事件因为它的资源量太多了所以我基本的一个想法是历史它是一个没有规律的事它很多人最后读了很多很多的历史书之后自认为找出来的那个规律最后可能会发现他预测下一次事件的时候都错了啊
就是因为自闭量可能太多了你找出来的规律很有可能是过你河的只有当历史往比较极端的方向发展时
它的可预测性才越高但这高也高不到哪去这个预测的难度比价值投资对股价的预测难度还是要难多了所以我觉得大家与其把时间精力花在研究政治跟研究历史这些事上我觉得不如还是把这个个股投资能研究明白这样至少能赚比较有确定性的钱
那我们的这个个股投资的课程就是专门为想学习这方面知识的朋友准备的一个系统课程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点开我们节目公告当中的介绍链接好今天我们就先讲到这在播客以外我们为想进一步系统学习经济与投资知识的朋友准备了免费资料和付费课程添加主播微信可获取一份免费资料书单微信号可以在节目介绍中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