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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
李铁
我将用两期的时间来讨论贸易保护问题，特别是美国在川普政府以来的关税政策。更重要的是理解国际贸易的时代性变化，而逆差问题是这个变化的起点。传统的自由贸易理论被现实打脸，各国都在采取贸易保护措施，美国尤甚。这冲击了人们的认知，因为过去我们学习的西方经济学理论都支持自由贸易。要理解贸易保护，必须先理解贸易逆差。我之前对贸易逆差的解释不够深刻，需要更深入的解释，并摆脱传统经济学教科书的思维束缚。传统的经济学教科书中存在大量的古典主义经济学的意识形态成分，对重商主义学说视而不见，甚至带有贬义色彩。不要将经济学教科书等同于科学书籍，其中包含大量的政治宣传成分。自由贸易提高效率和福利的观点，基于一个前提假设：提高效率提高福利是指做贸易的双方加总后的效率或者福利提高了。古典经济学忽略了贸易中双方利益分配问题和贫富分化问题。通过一个例子解释贸易逆差，即出口小于进口。用一个例子说明贸易逆差可能导致国内失业。贸易逆差可能导致国内GDP下降，而顺差国GDP增加，但总福利未必增加。古典经济学关于贸易提高总福利的假设，忽略了失业者能否找到新工作的环节。古典经济学假设失业者一定能找到新工作，这在过去200年大部分时间是有效的，因为新产业出现速度快。康波周期理论认为每50年左右会有一轮大的技术更新，但技术更新后期常出现社会动荡。卢德运动是第一次工业革命后期出现的工人砸机器的事件，持续了约50年。第一次和第二次工业革命后期都出现了社会动荡，但新产业的出现很快消化了失业人口。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信息技术革命，带来的新增岗位数量少，且对学历要求高，难以消化失业人口。现代社会产品种类丰富，需求饱和，难以创造新的行业来消化失业人口。90年代以后，技术进步和国际贸易导致的失业问题，没有足够的新岗位来容纳。失业工人能找到工作，但多为低端服务业，对心理状态造成负面影响。工作不仅仅是赚钱，还关乎人的社会性和尊严。制造业工厂的工作环境比低端服务业更能让人感受到价值和尊严。低端服务业践踏人的尊严，对人的心理状态造成负面冲击。失业工人转向低端服务业，掩盖了问题严重性，并导致社会心理健康水平下降。贸易逆差可能导致失业，但前提是该国以制造业为主，且进口的是国内已生产的产品。贸易逆差与失业的关系，需要考虑贸易产品的结构。美国在80年代和90年代的全球化浪潮中，受到了冲击，因为其全产业链的制造业国家属性。贸易逆差可能导致失业，失业者能否找到新工作决定了国际贸易是否是零和博弈。90年代以后，由于需求饱和，古典经济学关于失业者能自动转向新产业的假设不再适用。历史上一直存在贸易保护，在工业革命前，贸易逆差导致的失业问题难以解决。Heckscher的《重商主义》一书考察了历史上“怕货”现象。历史上，统治者本能地限制进口，以避免国内生活水平下降和失业增加。1426年佛罗伦萨出台了最早的以失业为理由禁止进口货物的行政命令。1455年英国议会讨论了进口货物导致丝绸工业失业的议案。16世纪英国的著作中提到，进口货物导致货币稀缺，摧毁手工艺行业，造成大量失业和贫困。早期的贸易保护政策，并非基于理论，而是基于对现实现象的观察和常识性推理。古典经济学的自由贸易理论，只适用于工业革命后的特殊历史时期。重商主义学说被古典经济学压制，并被污名化。重商主义被排除在经济学教科书之外，导致人们不知道工业革命前的经济史和解决方法。正统的经济学教科书将自由贸易视为理所当然，不容讨论。一线经济工作者比教科书更了解经济现象。美国政坛，无论共和党还是民主党，都倾向于贸易保护。贸易逆差和失业问题，并非纯粹的意识形态问题，而是实际问题。贸易赤字持续积累，需要考虑如何偿还债务。巴菲特认为美国的贸易逆差正在“卖掉”美国。用个人例子解释国家偿还贸易赤字的两种途径：欠债或变卖资产。美国持续的贸易赤字，可能导致其最终需要变卖资产偿还债务。巴菲特担忧美国巨额贸易赤字，这源于他作为投资者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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