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做的这期播客会在清明节的时候播出那么也是一个非常切合清明节的主题因为我们要讨论的是年轻子女丧亲之后的那种感受
感受和人生那今天邀请到的嘉宾是李云君他是一个社会学的博士那么他研究的领域就是包括丧亲哀伤而且他的论文就研究的就是年轻子女在丧亲之后的一些反应这个论文也刚刚被写成了一本书书名叫做《与哀伤共处》副标题是《经历父母离世的年轻子女》
大家好我叫做云君然后我的名字其实有点难读其实跟游游老师的笔名有点像就是没有人敢直接叫我的名字这样子我自己最重要的身份我自己觉得应该是我是一个因为妈妈离世而爱上的女儿
除此之外的话我其实是一个研究丧情和哀伤的社会工作的研究者然后我还是我们家很可爱的猫咪的照顾者之一最近像刘有老师说的我的博士论文出版了它写的是关于经历父母离世的年轻子女他们的哀伤经验我自己是在 2020 年在香港中文大学社会工作学系拿到了我的 PhD 对但我不喜欢别人叫我李
因为感觉会老很多这样子我的研究领域的话包括丧情哀伤然后也会对长者照顾特别关注我现在是在中文大学继续做博士后但我其实也还在继续探索我人生的方向但是应该未来暂时不会做学术会希望做一些实务包括灵中关怀也或者是哀伤辅导这样子
我的那个博士其实不是社会学的我是社会工作的哦社会工作学哦明白了对社会工作系我们跟社会学的分别是我们非常强调我们的研究对人是不是真的有帮助就
不太那么关注理论的构建反倒是说比如说我做完这个研究之后能不能让一些 NGO 的同事或者专业人士他可以用到我这个研究去帮助更多的有需要的人我觉得很多人都不了解这个区别包括我自己也是想当然的社会工作学系我就简称为社会系了
嗯,对,的确社工还是一个很新的,也不是很新吧,现在越来越多了,但是相对来说社会学更是好像大家想到的类似的社科研究更加可能出自哪里?感觉这些实物还蛮重要的,因为我觉得我们中国人好像其实对这个真的讨论的非常少。
今天我们可能要做一个蛮深的讨论因为我跟云君的对谈实际上也是两个都经历了这种年轻时候相亲的这种亲历者的交谈吧对我自己是在 28 岁的时候就失去了我的父亲然后云君你是大概几岁的时候母亲离世呢 21 岁我当时读演艺演艺的暑假
你研究的就是所谓的这种成人出险期是吗对能讲一下这个其实是我的博士论文本身的概念会更加复杂一点但它总体来说其实是关注的是他还在青少年时期和成年初期就大概可以大家简单理解是初中高中和大学这一个阶段里面他经历了父母离世
成人初显期这个词的话叫做 emerging adulthood 那是最近西方心理学家近几十年才提出来的一个概念他就是看到其实当我们的现代化社会越来越工业化各种教育水平越来越提高结婚年龄越来越往后推迟的状态之下
我们年轻人可能现在 20 多岁还没有结婚但是在我们的父辈的话他们可能 20 岁早就结婚了甚至有第一个小孩了所以两个生命阶段生命轨迹很不一样那这种情况下就提出了一个叫做成年出现期的概念那在这样子的一个阶段里面其实虽然看起来大家都像成年了但是实际上你还没有真正开始承担一些我们大家觉得应该是所谓大人或者是成人应该承担的责任
那我当时的研究就聚焦在了这样子一个比较特别一点点从很依靠父母的那种儿童期开始分离但是又还没有去到跟父母那么那么独立不再依靠家庭的支持啊那样一种阶段那当时就把它限定在了这样一个阶段称他们我们可以简单称他就叫做年轻子女这样子的
我自己在读云君你这本书的时候其实我是哭了很多次我真的写这本书的时候都是哭了好多次每天哭每天哭对我可以想象你做这个研究可能也是每天哭每天哭你访谈了 44 个这样子的子女然后是几乎每个人都会哭吗
你是说他们的反弹过程吗?对,他们的反弹过程。当然分开来,我觉得其中有 33 位是女性,我觉得这里面会有一个很不一样的性别的差异,首先是女性的话,第一次弹的时候,就她们基本上都是哭得泣不成声,然后我们必备的就是要有纸巾,然后我会偶尔要挺一挺,拖一拖她们,然后关心一下你有没有纸巾在身边,
慢慢的等他们的情绪然后一步一步去建立关系这样子的相对来说男性十一位里面只有一位出现了这种状况就是哭得很我觉得还是挺惊讶的他居然会在一个陌生的女性面前哭得这么夸张就其实真的能够看到他父亲的离世对他的冲击有多大这样子
然后另外十位男性虽然我觉得他们哭的眼泪没有这么夸张没有那么多但是包括大家去看文字记录的话他们很多文字里面都表达了他们对于父亲或者母亲的一世他们内心有多么痛苦对他们的人生有多大冲击
所以整体来说我觉得因为很特别的一个点对于这 44 位年轻子女来说我们的这一次访谈这一次研究真的是他们人生第一次有机会把他们的爱伤说出口
甚至很多人因为我在一开始的时候我会跟大家破冰也不会直接当道之路就说你跟我分享一下你的哀伤经验这种话真的是很蠢的问题所以我会跟他先有一些简单的热身问题之类的就会有点距离的去聊他的一些状况那我可能会先问问他比如说其实没有什么人会愿意跟外人跟一个陌生人讲出你的哀伤讲出你父母去世这件事情那你为什么愿意接受我的访谈邀请
几乎所有人都跟我说因为他们很想要说出来但是他们在日常生活里面其实是没有一个人来听或者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合适的人来听那刚刚好我是作为一个研究者出现他就觉得他不需要对研究者的情绪有任何负责他不用担心他说出来的时候我有什么反
所以就很多人就说我想要报名是因为我自己想要说出来甚至会跟我说我一点都不关心你的研究一点都不想为所谓的学术理论做任何贡献我只是自己想要分享而已对其实你的研究也提到就是一个
高度的隐藏性就是这些年轻子女他们的哀伤都是藏得非常深的就其实包括我第一次听说你这本书然后我决定要跟你聊我也觉得我终于找到一个人可以来聊这件事了是吗
我要分享我跟你的这个小故事虽然我可能对你来说没有那么有 personal 个人的意义但对我来说真的意义很重大我不知道悠悠记不记得我我先说我自己的经验我自己的经验也是超级隐藏然后超级
而且就会那种很困惑的感觉感觉我的同龄人我的同学没有一个人经历过哀伤吧这样子的我也一直藏着我的哀伤然后我记得应该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一个治愈的时刻其实是我看到了悠悠你写的那段话那段话我在包括我的博士论文去写研究邀请的时候我也特别引用了这段话然后在我的博士论文最后成文的时候我也把它放在了第一章的第一节的开头
真的这句话对我来说非常有意义因为感觉到了你对父亲的思念其实是非常非常深刻的然后他一直在你的生活里面一直存在着然后对我来说就很重要然后我就一直狂用这句话就特别喜欢回到我的年轻子女我的研究对象的上面的话我其实也看到了像我刚刚分享的其实他们
他们很多人的丧亲时间是不短的,就是我的要求是至少超过六个月,然后甚至有很多人其实是丧亲已经超过了十几年,十五年都有了,然后他们会告诉我说在过去的那么长的岁月里面,他们从来没有跟他们另外一位父母,说过他们其实在父母亲离世之后很想念父母,他一直很痛苦,
他生活里面真的有充满了各种情绪各种哀伤情绪各种痛苦但是他始终没有跟父母会去说因为他害怕他说了的话可能会触动另外一位父母他们在葬礼上常常看到另外一位父母其实是崩溃的状态那在日常生活里面葬礼结束的日常生活里面他们也觉得好像永远找不到一个时机是可以把哀伤说出来的
所以他们慢慢只是学会了就是说我把哀伤藏起来但是他自己也找不到一个好的出口所以就是自己去咀嚼所有的哀伤然后甚至是我看到他们就是除了对待他人对待自己的朋友就我们大家都会想象年轻人应该有很多好朋友闺蜜啊好兄弟啊那他们为什么不去跟自己的朋友去讲自己的哀伤呢这个也是一个很有趣的状态就是即使他们有很多很好的朋友
但他们会觉得自己的爱上很羞耻或者觉得自己的丧亲身份很羞耻因为同龄人就他们的朋友其实都是父母双全的父母健在的那自己好像缺少了一位父母的话就会让他们觉得好像跟别人很不一样很奇怪甚至说出来这件事情都会让他们觉得很赤裸那种感觉就是我最
最脆弱最 vulnerable 的那一个部分我就想展现给另外一个非家人的人面前看到的话尤其是一些男性他会告诉我他特别不希望别人看到这一部分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再加上现代的话我们很多年轻人其实是读书的地方尤其是读大学的地方跟自己
成长的地方是分开来的所以很多人甚至是我回一趟家其实实际上我是去进行了一场葬礼是吧是送走了我的父母但是他们会选择说我假装没有发生任何事情我只是正常的回了一趟家然后回到学校的时候也不会跟辅导员或者是同学说出来这件事情他们只想要假装自己是一个正常人正常的生活但是实际上对于他们来说他们
那些哀伤那些痛苦仿佛是那个污名化或者是那种羞耻感太重了就全部是藏在了自己的心里自己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一切的状态对然后我自己没有跟我身边的人去讨论这件事倒不是因为会觉得羞耻或者怎么样是我觉得没有人可以安慰我
那份哀伤对你自己来说你都觉得很重好像没有人可以帮到你没有人可以能够做一点什么对就是我爸已经过失 15 年了但是我有时候还是会自己就是去哭一场然后我没有办法跟我妈讨论我也没有办法跟我的好朋友讨论我也不和我的丈夫讨论这件事然后
然后我爸的兄弟姐妹我也不和他们讨论这件事然后甚至我有一个表妹嘛她跟我一样就经历了这种父亲的去世我觉得我们可能会有一些共同的共鸣但是好像还是没有办法开口谈这件事就是我觉得我们从来没有学过怎么去开口谈这件事你在身边没有看过样本
甚至你在书里头你在电影里头你都没有看过这样子的讨论所以你也不知道怎么去发起这样一个讨论是的就你那本书里头我看到一句话就是说爱上就是爱你爱一个人多久就会爱上多久是的
其实你刚刚说的好多点都好重我当时的感受我前面分享我学的是社工我妈是突然间去世但是她在医院的时候她在整个昏迷我们没有办法告别但是我当时做过临终关怀的志愿者我有被培训过因为大家都说你要好好告别就是教导我们说你要好好告别好好告别了你才会才
才有力量好好生活然后也觉得这个事情是必须做的所以我那个时候都对我妈妈当然她是昏迷的状态但我会安慰自己说她是有听觉的就是去世的人最后失去的是听觉所以你跟她说她一定听得到的然后我又道谢道爱道别道歉四道人生做齐了
然后做完了之后整个葬礼我也很宣泄我的爱上我哭得稀里哗啦就别人说什么我都不管反正我该哭的哭就是我也不管什么葬礼上会没有什么特别仪式但我们那边的葬礼还好对但是我结束了之后我当时真的是傻就是根本就不知道
母亲去世之后你会怎么样生活但是因为你在日常生活里面你根本就没有看过另外一个丧情者他的生活是他会冲出来哭啊或者是怎么样我就以为说丧情者应该都是能够正常生活的
都应该能够好好生活的我应该回到学校之后就是该干嘛干嘛该怎么样怎么样就是很傻的因为你没看过另外一个样本告诉你说上清就可以怎么样生活唯一看过的就是想林嫂
就像林嫂高中课本里面写她的儿子被狼吃掉了然后她去跟别人哭诉她去讲她的悔恨然后被别人嘲笑所以小林嫂就影响你对那是一个反面例子对就是一个很强大的反面例子然后告诉你就是你不可以去跟别人讲因为讲了的话别人就会觉得
别人听了但是他们都是会嘲笑你的所以那个时候就是其实我的朋友我当时的同学因为我妈妈去世的时候那个时候在读书所以学校自然而然就反正刚好全部都知道了所以在朋友面前我哭了一次两次再哭就不可以了因为再哭你就知道你其实会给别人造成情绪的负担然后你也害怕别人会在背后嘲笑你所以就是没有想过说或者是根本就不知道
其实失去了家人的人尤其是至亲的人他是怎么生活的然后你也没有能力你都不知道怎么跟别人去讲
你的哀伤你好像讲的时候就只有哭因为实在太痛太痛了就好像很无能为力比如说像悠悠你刚刚在讲爸爸的时候其实我也有听到我们会比较习惯说那件事情这件事情或者说让我们的情绪的时候是痛苦啊难过啊包括在香港也有一些学者指出来为什么大家在做哀伤辅导或者是
倡导更多的哀伤教育的时候会有一个大的困难就是我们的文化里面其实是缺少了谈论丧亲谈论哀伤的词汇那比如说在西方的话他们有两个单词一个叫 beriefment 一个叫 grief 一个就是丧亲的意思一个就是哀伤的意思然后这两个词其实在他们很多英语电视剧里面我看到里面都是非常非常常见的大家会直接说
对然后当我来到香港的时候我就发现说其实这两个词在我们华人社会里面就会很少用到包括像 grief 和 berief 这两个词在台湾和在香港的翻译都是不一样的
在香港的话它会翻译成丧情在台湾的话它其实只是翻译成悲伤所以如果我们去看台湾的很多书的话那些书叫做比如说是悲伤请允许我悲伤它都不是说请允许我哀伤这本书是一个叫做苏巡会的
作者就是他也是心理学家然后他也是父亲去世了对他的影响很大所以他有写很多研究还有做很多做宣传然后会写一些自己的书然后他就是那本书就叫做请允许我悲伤其实两边的词都不一样一个叫悲伤一个叫爱上那在我们自己的对话过程里面像我也其实跟家人或者朋友其实你有时候想说
你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然后听到你的眼泪,或者是听到你痛苦的朋友,其实很多时候也会觉得啊,
我好害怕触动你啊或者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你啊所以大家的对话就是卡在那里了你被卡过一两次之后你其实就不敢再做了因为我们的儒家文化是说就算你是一个哀人你都要变异因为你不能让那个话掉在地上了你一定要把它捡起来让我们大家的对话是能够顺利往下走下去但是一堂到相亲一堂到哀伤我们的话就是
他开始想念了他开始哭了对方其实就很尴尬了我不知道怎么结那如果我真的用我能够我学过的话的话其实就是说节哀顺变啊你要想开一点啊时间会治愈一切的啊就是这些话一讲出来的话丧心者就觉得我的话
我要怎么回你你其实是在告诉我时间会好去了那我现在呢我现在的痛苦怎么办他并没有认可我的痛苦或者在听我的痛苦所以我们也卡住了就是那如果我告诉你的话其实收到的安慰我大概都是那一种我都知道了但是我做不到真的经历了丧心之后你真的我以前是从来不哭的就很少很少哭但我妈去世之后我基本上就是每天哭
每天都会想起他这个完全是失控的状态他就是一直会出现然后哭到眼睛痛哭到脑袋痛就非常非常出现这种状态但是你也害怕别人看到你的眼泪因为别人会觉得你不正常因为我自己都觉得我不正常觉得你怎么会过得这么久还放不下会觉得超级奇怪
然后我的研究对象也是这样子的就真的很多人就会问我在我们访谈过程中会直接问我说我妈妈去世三年了我还在哭我是不是很不正常然后比如说会跟我讲我爸爸其实是就是真的是因为癌症啊一些病啊才去世的那我为什么会因为这个感到愧疚这又不是我造成原因的但是我却感到愧疚
我是不是有问题就很多正常的哀伤反应其实在很多伤患者身上都是觉得
是不是有问题就因为我们对于哀伤其实太缺乏了解了我们真的没有预备好我们从来没有我们会很害怕家人去世但是我们又害怕去想他然后等到家人真的去世了之后哐一下你被哀伤打到头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好惨真的整个人都好惨就是你的研究就是发现除了一个叫做高度隐藏性还有一个叫做
可以说是永不止息这样子和我们以前接收到的信息就很不一样就是我们以前接收到的信息好像就是说你过一段就会过去了包括国外的一些心理学研究会觉得说你六个月之内哀伤好像是正常的你六个月之后你就该走出来要不然你就应该去看心理医生了那种感觉对吧
但是这个其实跟我们的经验是不相符的我觉得就是说我们可能能够在外人看来是正常生活的我们的这种功能是正常的但是其实哀伤是没有停止我觉得这个是一个很有趣的点就是我们的哀伤我们哭但是完全不影响我 function 完全不影响我功能
对啊我当时我妈去世之后我一边哭一边正常申请香港的 PhD 然后还考雅思然后还实习就该做的事情我一切没落下好好笑我可能还是有落下一些的但是总体上好吧还是还是有在往前走其实我有时候会在想说是不是所有人的哀伤都没有完结就不单单是年轻子女
只是大家都是在假装跟硬撑而已对是的我回应一下前面的部分关于爱上现在西方的研究的一些部分其实爱上研究上清研究其实在西方的研究里面也是一个相对年轻的学科这样子的它的
创立者其实就是我们常说的那个弗洛伊德就是新生分析学派的弗洛伊德他写了一篇文章其实讲的就是分辨了哀伤和抑郁的分别然后开始让大家关注丧亲之后你会感受到的那种哀伤情绪那在他这篇文章里面的话其实影响非常非常大
那在这种影响之下其实跟我们现在中国人常说的节哀顺便就有点像它的一个核心论点就是它提出了一个叫做哀伤工作它自己原文里面叫做 morning work 就是哀悼工作但是后面大家把它变成了 grief work
对然后他这个理论的一个假设就是其实我们跟爱的人的关系就是我们把我们自己身上的利比多投到了这个人身上这其实就是我们可以说是 attachment 我们的依附或者说我们的爱那我们投放到他身上之后他死掉了的话那这个人不存在了你的利比多你的爱又是有限的那你要继续生活的话就要把你的爱抽回来
然后你要把你的爱再投给新的人这种叫做整个完成了之后你才可以适应好你的生活那在 Grief Work 里面他就强调说你要去经验爱伤你要哭你要宣泄出来然后你要在宣泄的过程中自己去跟利比多的这种把他收回的过程产生的各种纠缠
然后把它完成了完成了之后你就能往前行了那同样在这种工作之下的话爱上工作的引导之下也会很相信其实上心者应该获得更多的支持周围人的关注关心艰难的情绪也好各种一系列都是必备的一个条件那在这种影响之下的话其实在长达可以说半个世纪以来
无论是研究也好还是辅导也好都会强调的是丧情者其实应该跟我们的逝世的亲人切断联系你要切断了联系然后你有新的对象新的爱的人你才能往前走但是我觉得很好笑的就是弗洛伊德自己写完了这个理论但他在经历他自己女儿的去世的时候
他就整个崩溃了他在信里面给朋友写的信里面都是说我其实做不到其实我理智上知道应该怎么怎么样但是实际上我依然做不到我还是放不下我的女儿在这种各种原因之下把慢慢慢慢哀伤的这种很传统的视角其实就开始发生了一些转变然后走到后面一个阶段里面的话
其实现在越来越多的爱上学者他相信的是即使我们不把我们放在去世的亲人身上的爱收回虽然死亡切断了我们跟他之间就是他生命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我们依然可以带着对他的这份爱进行转换或者是我们可以用别的方式其实可以带着这份感情继续往前行的所以就从原来的要把哀伤跟放轻者切断的这种关系慢慢转换成我们其实可以跟我们的逝者保持一种 continuing bonding 持续性连结然后继续往前走的这样的一个概念就开始慢慢出现了所以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在哀伤辅导里面的话我们其实越来越少说我们必须要跟逝者切断联系或者我们要走出哀伤这种概念了哀伤会慢慢变成我们生活的一部分即使你很紧急的那些哀伤期
慢慢会过去那之后的话其实你的哀伤也会因为各种不同的时刻你会被触发然后会成为你生活里面的很正常的一个部分你会有很多很多想念然后有时候那些想念会是眼泪的话我们觉得也是一个正常的一个状态
在此之下的话想回应前面你刚刚讲到的六个月啊或者怎么样我觉得这个是有误读的情况在的因为在西方的他的一些实证研究里面当然那个实证研究那个大家常常用引用的那张图的话他也有一段历史了他也是应该十几年前做的了他是应该是做了一大批丧青者然后去看他们的生活状态生活适应那在这个适应表格里面的话
看到的一个曲线表就是他在前两年丧亲的这两年的话他的生活适应会高高低低但是大体上都是是一个比较对他生活产生很大影响他没有完全恢复到以前的状态的一个这样子的状态但是两年之后呢大部分人的生活适应就会慢慢开始变得更稳定啊所以我们有时候就会觉得其实给丧亲者的那个世界好像是两
这种两年你慢慢适应然后两年之后其实你慢慢就可以 set on down 你可以适应了那一个很大的调整是近年应该是 2023 还是 2024 就是在美国的 DSM-5 和联合国的那个 ICD-11 他做了一个调整开始把原来其实原来的心理辅导接其实都不把爱上看作是病
他甚至在如果你有抑郁症或者是一些其他的 issue 里面你要去做诊断的时候他如果看到你有经历丧心的话他会先把你豁免掉觉得你这是一个正常的哀伤反应暂时就不会把你列为抑郁症的诊断里面但在 DSM-5 和 ICD-11 里面的话现在就会反倒加入了一个叫做 Prolonged Grief Disorder 延长哀伤障碍
但是他的加入是引发了很巨大的争议的哀伤辅导界对他是非常排斥的因为他们非常抗拒说哀伤是病这样的一个说法甚至有很多无论是学者还是哀伤辅导的实践人士都是这样出来反对这样的一个添加的先回到 yes and no 再加上
在加入的这个标准里面它的一个点这两个手册的时间呢一个就是六个月一个是十二个月那他们的诊断的要求就是说如果在六个月或者十二个月以后你的强烈哀伤真的很强烈的哀伤一直持续存在以及他们对你的日常生活产生了严重的干扰的
在这种情况下才有可能被诊断成延长哀伤障碍那的确存在比如说我们在哀伤辅导的过程里面的确会看到一些比较极端的案例妈妈可能在爸爸车祸去世之后即使他们家有两个小孩
他很需要小孩需要人照顾但是妈妈会发现他自己真的是下不了床真的是没有动力给小朋友照顾他给他做饭送他上学那在这种情况下对他的日常生活造成了巨大影响那他就的确有可能会被诊断为延长癌障碍这样子一个状态但是实际上如果我们辅导界的感受也是如果你真的要把他列为
诊断为延长癌伤障碍的话那你其实背后的点是因为这个诊断我们应该给他更多的支持我们无论是专业人士也好还是家庭也好还是社区也好你看到一位伤心者他的家庭有这么大的需求他要处理不好的时候应该是我们更愿意去支持他更愿意去陪伴他更愿意去帮他而不是说我们在旁边指责他说你看你的癌伤是病你的癌伤是有问题的
但我们现在很多人他在提到比如说你告诉我说我母亲去世三年之后你还在哀伤的时候大家更多是那种想明扫世的指责就是怎么过了这么久你还不好怎么过了三年你还在受他影响
那这样子的一个状态之下其实上听者已经预想到了周围人对你的反应所以我干脆就不说我干脆就打起精神来即便我处理的不好即便我很难过我很痛苦我也要把它压下去
我还应该功能的很好我还应该方神的很好将我的生活打理好将我的家人照顾好我要扛起所有的责任往前走甚至久而久之其实我们所有的人都好像是用这种方式的话我们就会觉得
哀伤本来就应该是自己消化的我不应该跟别人倾诉我不应该被他影响我的生活我就是应该要做一个正常人其他的人我没见过另外一个人因为哀伤受这么大影响所以我不可以成为那个人我不可以被别人真的很可怕的其实我觉得很多时候我脑子里面想的就是会觉得如果我告诉别人我是以我妈妈去世了我就会觉得别人一定会笑我
如果我跟别人说爱上别人一定承受不住别人一定会很奇怪感觉我很奇怪但走到我研究后面一点的时候我慢慢能够打开自己慢慢能够跟朋友分享的时候我也发现其实我的朋友比我想象中
对我好就接纳了很多然后包括他们会买书给我他们不知道怎么跟我分享或者安慰我他们会看到比如说有一些国外的翻译的书然后那本书可能那位主角其实也是经历了母亲去世然后他是用他的方式是怎么样去找到他的人生的所以他们就会买这些书给我其实我没有跟他们谈论过我的爱上谈论
但是好像又获得了一点点你感你知道了其实他们没有嘲笑你他们其实也在关心你只是他们的确也不知道怎么分享你在那个书里头我读一下你提到的这个弗洛伊德的话他说永远不会有替代品事实上这才是事情应该的样子这是我们想要不放弃这份永存的爱的唯一途径
我觉得这个播客如果今天能够告诉大家就是说如果你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然后你十几年后甚至几十年后还在哀伤而且那个哀伤还是非常强烈其实是正常的只是大家都藏起来了对就我们今天这个播客也有点像我们的生活就我们哭一哭然后就接着好像正常的就又录一帧然后接着又哭一哭然后又正常的录一帧是的
对啊我觉得我在经历丧心之前我以前对于人生的想象是觉得人生应该是快乐的人生是一定是向上的一定会更好但框一下我妈妈去世的事情我就发现就是你人生好像感觉就你以前对我来说其实
给我母亲尽孝或者是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对我来说是一个超级重要的事情可能是我人生底层的人生意义最重要的部分她突然间去世了那个时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整个葬礼葬礼是它是该有的程序都有但是整个状态真的还是对我来说还是太快了然后等她整个事情都尘埃落定了我回到正常的生活里面
然后他开始咀嚼才开始知道原来我失去的是什么原来那个失去原来那个死亡是这个意思然后才意识到一点一点真的是一点一滴的慢慢一步一步意识到原来母亲去世原来失去母亲对于我整个人认识是这个意思然后等到我不是是有奖学金的吗
等到我第一个月的时候拿到第一笔钱真的好多钱对于我们家来说真的我觉得是好多钱拿到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花在哪里我真的是当时是觉得很可笑就是你以前觉得钱很重要你以前很想要很多钱你想要让你还想要给你很重要的人去买东西你很希望用钱给他带来幸福然后等到他去世了之后你就发现
那个死亡的屏障是那么强烈他无论我做什么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跨不过去无论我飞到这个世界甚至是这个宇宙假设我能飞上天我都不知道我去哪里找得到他我都不知道我该怎么样我该怎么样把钱花给他然后当时就知道那有什么意义呢那真的是真的很沮丧就你
你花给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开心你其实有时候是花给你的家人你才觉得那么开心然后就真的是没有机会给他给他一些好的东西就是是一个人生这辈子都解决不了的遗憾
对我觉得就像你说的就是像我爸刚去世那肯定一开始就是你有很多要忙的事情嘛因为葬礼啊什么的还有甚至包括他的一些比如说银行账户的处理啊然后带着户口你去处理户口处理身份证什么的每一件都非常的痛苦是的会经历一个就觉得很虚无就觉得一切好像没有意义
甚至会有点反社会的阶段就我记得那时候那时候是夏天嘛但是我走在路上我就觉得非常的冷然后我看到其他的那个有些年纪比我爸大的那种老头然后我看着他我整个心里我就泛起了一种反社会的想法我想说你凭什么活到那么近啊
对就你是比我爸更好的人吗你凭什么对不对对会的就很不明白会有很多很奇怪的想法然后在你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你就要去
要去办他的死亡证然后要一点一点就你原本以为就是现代化社会这么发达应该是一箭通所有的事情一下子搞定不是你要一个一个去办对你要一个一个去办你要去一个个银行然后各种东西要一个一个去搞然后你根本就
其实我很不喜欢我妈妈的死亡证我真的很不喜欢那个东西对因为每一件事情都在提醒你说这个人就不在了对是的我记得那个时候对自己还有愧疚其实真的是非理性的有点就是会觉得为什么我甚至觉得我开心或者是我还活着或者是有一些状态我都会觉得很愧疚就是他已经死掉了他没有办法
享受这些好的东西然后我还活着然后还会感到开心我不是应该哀伤吗但是我在哀伤的时候其实有时候你也是会你依然会感到开心的你还是会有一些比如说吃到好东西啊或者怎么样你也是会开心的然后你就会因为自己开心因为自己快乐然后会有一些愧疚感在那个阶段就会觉得
就好像就是那种幸存症为什么我还会感到快乐她都死掉了我就还会感到快乐然后就会很不能接受自己的这些情绪这些快乐的情绪像你在书里头有一个秦小姐你一开始就引用了她一段话我觉得也是非常符合我自己的经验然后我念一下她是 14 年前父亲因为肺癌脑转移而离世然后这个秦小姐说
我爸走了以后我觉得我的精神世界活在过去没有回到现在那活在现在的都在处理各种各样的任务然后他说我的生活就像一个城中村就围绕着城中的这个很破烂的大窟窿这个贫民窟盖垒圈大楼房他说我这辈子可能都是个城中村就外围再好都掩饰不住他中心的那一部分就是一个大窟窿城中村
因为我自己现在是已经结婚然后有两个小孩我也非常爱他们但是其实我会有跟这个新小姐差不多的感受就是说就如果说你的那个心是一个城市的话其实那个很重要的人的离开就是那边永远就是一个废墟然后你可能城市你去往外扩展了你可能有了新区对不对建起来新区新区也很漂亮
就高楼大厦呀什么又有花又有鸟又有树的
但是废墟是永远是废墟就你那个废墟上其实是没有重建我觉得当每个人的爱上每个人的丧情经验都是不一样的它其实一定是跟我们跟父母的关系甚至是父母他生病他的死亡还有各种原因一起交织起来让我们的爱上非常的独特对但是有一些东西又是非常共通的就是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对于一个子女来说父母他的意义太独特了而且你越长大越会感觉到当然父母的爱一定也是有条件的他有时候希望你是个乖的小孩各种东西但是相比较于身边的很多很多人来说父母给你的爱他给你的支持给你的陪伴他像一个后盾一样守护你像一个城堡一样守护你那种感觉是非常坚固的当他离开了之后
当他死掉了之后然后你可能是那是你第一次人生里面真实的经历一个人的死亡以及死亡的那种不可逆转性已经有一些遗憾是再也没有办法重建他永远不可能再在你的生命里面再出现了的时候你真的只能一辈子去跟这种这种失去这份心里面那种失去去
去生活去公储去学习但是实际上他那份遗憾在大多数时候我们其实都没有办法填补下来或者是做什么就算我现在其实我比起很多人已经很幸运了我有办法做一个博士研究去学习我究竟要怎么跟我的哀伤相处和我那份空洞相处但是说实话做到最后其实
那个不可替代的他永远回不来了他就是意味着我的心口有一个大的空洞原本是他当然我也可以很鸡汤或者是如果我真的相信的话我会告诉自己说他的爱一直在我的心里然后我一直带着他的爱继续前行但是对我来说好像这份爱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实际上他并没有办法那么真实的弥补我那份失去我就是感觉不到
我很希望他就活着我说很希望他能够活在我的生活里面我就是很希望他可以跟我一起继续经历很多生活里面的喜悦比如说我还没有敢预想因为像有有你你已经有两个小孩了我也不知道当时叔叔有没有看到过小朋友没有然后所以就是会很遗憾就是
我只是脑子没设想我就会觉得很难过说天呐他没有办法看到他其实是很喜欢我妈妈很喜欢小朋友的
他没有办法看到我的小孩然后我也很失望比如说他给我的哥哥的小孩取了名字当然他们最后没有用那个名字然后我甚至会想说那我用那个名字好不好我可不可以把那个名字拿过来给我以后的小孩用因为至少这个名字是他取的然后就会有很多
就真的好像替代不了因为当然我们最后都不得不妥协因为死亡真的是不可逆转的它真的是回不来了这是一个很折磨的现实但是那份空洞那份失去其实一直都在心里面真的很难那么简单的说我怎么把它填起来
甚至我们一直都找不到一个方法把它填起来就是在旁边继续生活继续所谓的开拓这个城市但是那一块其实一直都在那里停在那里
对然后你书里头还有个比喻就是说我们的哀伤就像计算机计算当中的循环代码它会一直循环地连续运行这一波过去了等它过一阵它又自动运行了对这个也是我在跟访谈对象跟其他的丧心者一起聊的时候
越来越意识到的像我们大家以前其实会说现在越来越多了解了因为有很多心理学的科普的文章出来那我们会说爱上五端论啊或怎么样小小澄清其实爱上五端论它最初的研究对象的话并不是放轻者而是临终的病人所以它讨论的其实是一个人面对自己的
致命的那种疾病它的一个态度的转变那在很多争论之下其实现在也有人因为太多人在讨论说为什么一定是五个阶段往线性的往前走那是不是这五个阶段一定都会全部出现那在这些争论之下其实五段论也开始有了一些修订他会说其实这五个阶段不是说一定都会经历的
或者他们未必都是这种线性的一定最后是走到所谓的接受啊这种状态我自己以前也是会想象中会觉得说我是不是有一天
包括我做这个研究也是因为实在太痛了真的就是它完全不受你控制我的痛苦我的哀伤我的想念我的眼泪它就是在我的生活里面那么真实的反复出现然后走到有一天我真的觉得因为我出了一个车祸那个时候我出了一个车祸然后那个车祸也挺严重的所以就觉得我人生也可能会死掉那有什么东西是我死之前一定要处理的一定想要做的那就是我一定要搞清楚我的哀伤
然后我开始选择改研究方向然后开始研究哀伤那我在跟访谈对象的研究过程中访谈过程中就发现因为他们当时很多人的上清经验时间是超过我的甚至是有十几年或者是他们已经过了至少两三年的那个阶段那我就会看到说哀伤真的好像是一个 loop 一个不断循环一个不断循环
一旦你开始了这个你按下了这个按钮一旦哀伤出现在了你的生活里面你真的没有办法把它说它可以有一个结尾有一个收尾它在最开始的过程里面它的最强烈的那个阶段一定是会非常夸张的情绪非常痛苦的情绪非常
扰乱你的生活但他慢慢慢慢好像也就像我前面讲的他有一个假设是两年他有两年之后他的适应慢慢变好了之后我也看到很多人的哀伤他依然是在仿佛出现的有特别特别多不同的事情会让他们触动比如说我们常常说的可能在春节
可能在清明节甚至可能在父亲节母亲节然后还有我们父母的忌日父母的生日这些生活的节日甚至是我们自己一些重大的事件我们可能结婚了我们可能生小孩了我们可能毕业了这些时间你都会想到说如果他在这里该多好
如果他在的时候我们可以跟他一起分享这份喜悦他可以陪伴我们那然后你一下子就被触动了说原来他不在这里然后你就会很想念他然后就会有很多
对那个 loop 又开始了然后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其实真的哀伤不会是说走到一个时间走到一个点你就把它放下了然后它就成为了一个过去时它就已经离开了你的生命可能恰恰相反我们其实就像最开始说的哀伤就是爱就算死亡带走了他的生命其实死亡停止不了我们对他的爱我们对他的爱会一直我很确定
我对母亲的爱会一直存在,有的你也一定很确定你对父亲的爱一直都在,那这样的爱再加上那份空洞的失去就会让我们有更多的时刻,可能会因为这份意识到这份失去会有触动,然后就会有虽然很多时候是眼泪了,当然也希望有一些方法可以让我们笑着去纪念,但是大部分时候好像还是用眼泪,用一份爱像一份痛苦,
然后重新开始了一个循环但是循环了之后其实哀伤就像潮水它来的时候哐一下很大很大很急然后你会觉得我可能活不下去了但其实有潮来的时候也有潮退的时候那其实你哭一个小时应该也会哭得精疲力竭然后你也会慢慢
然后歇一歇然后就好像这个情绪就淡了一点点了但是他接下来下一次他依然会继续打过来然后你也知道他会打过来但我们很确定的是其实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面这份哀伤他都会
它都会一直存在我们的生命里面它不会那么轻易的像我们想象中那样好像或者是说这个社会教我们的那样会停止会结束其实这份哀伤就一直存在在我们的生命里面好像只能和它学习怎么去相处对我自己的经验就是说甚至它有时候在强度上都不是特别的淡化
只是说你习惯了而且你会有一个比较准确的预期你知道说这个现在很痛但是它会过去然后就是说你就慢慢等着这个疼痛过去是的是的是的
而且慢慢你也会学会怎么去控制他或者是有距离的谈论他像我现在谈论的多了或者怎么样我其实可以把它就是我在谈论我妈妈也好或者那份爱上也好我是可以稍微学会跟他保持一点距离的
但是如果不小心比如说我最近在看了一个电影吧它是叫《长夜守灯》然后讲的是照顾者的经验然后里面涉及到了一些亲人的去世的爱伤然后那一位角色他在讲到说他的父亲突然间去世然后他一直在做一个访谈是研究照顾者的经验结果他突然间
被告知要赶到医院去他甚至在医院里面想如果我要作为一个照顾者我要怎么样陪伴我的父亲然后我要怎么怎么做结果那个医院就在他面前就已经看到了那个医院了但是他突然间又收到一个电话告诉他说爸爸已经去世了
他就一下子泪崩了就说其实我想要成为一个照顾者我其实都没有机会了然后就很崩溃然后那个时候我一下子就是被当时的那个情境拉进去了我也开始想的是啊
我也好想成为一个照顾者但是我也没有机会了然后就当时在那个影院里面就哭得特别崩溃然后我还使劲地用纸巾蒙住我的眼睛就真的是把自己缩在整个人缩在那个躺椅上那个椅子上哭他一旦如果他真的被触动到了的时候他真的是好痛好痛好痛
非常非常无能为力但他一直都在啊他其实不会他不会像节哀顺变告诉你的那样你会节哀当然我好像生活也顺应了这个变化对就是其实他一直都在啊他不会说三年就结束五年就结束或者十年就结束其实哀伤可乐我们都说喜怒哀乐嘛中国人会说每个人都有喜怒哀乐
但我们好像一直都期待我们的生活里面是喜悦多一点我们要喝喜茶我们要开心但是其实我们还有爱我们生活里面其实也有很大一部分是爱因为我们在活着的岁月里面我们一定会有爱的人那要么是我死要么是他死
他死掉的时候我就一定会痛苦的因为我很爱他其实我甚至能理解就是有些人他就说因为我不想要这种哀痛所以我有时候甚至不想去进入亲密关系或者怎么样其实我觉得蛮能理解的因为没有和这种失去的哀痛相比那真是没有要轻松太多了是的但是对我们来说其实还觉得说
能有一个让我们这么挨痛的人也代表我们曾经曾经那么深爱过对我记得我那个可能是在我爸过世几年了吧然后那时候有一个 TED 演讲邀请我去做在那个江西的一所大学然后我当时就高估我自己了然后我的演讲高以后是包括了我父亲的
结果讲到这部分的时候我情绪就崩溃了我就站在台上哭了好几分钟然后哭了也没办法就哭完以后就接着往下下总之就是希望大家要明白这个爱痛有的时候就是虽然过去很多年它还是非常痛我应该是长时间和爱上非常亲密接触走得很近
但其实比如说像刚刚由有你分享的时候我想到的是我最近之前去上海去参加一席的时候我要准备稿子稿子准备好了之后也要试读就我自己练习然后其实还没有想到面对人我只是自己在读因为我当时真的特别多事情我当时也在实习然后我就是在地铁里面拿着手机站在里面试着读我的一些稿子
基本上就是可能读了一半至少崩溃了两次就是在地铁里面眼泪鼻涕而且那个时候好处是因为地铁在香港现在还会经常戴口罩了所以就是戴着口罩看不到你的鼻涕眼泪但是你整个人的状态就是你在读到一些尤其是那些走到你心里面的话的时候你一定会被触动到当时那份失去的痛苦
然后就是一个失控的状态对但是可能换另外一个点但是不要走那么快不要那么快的鸡汤但走那么快的一点但是我也觉得我很认同有有你刚刚说的就是会那么痛是因为我们真的好爱我们曾经那么那么爱过他包括我们现在也那么爱他
是因为那份爱才会让我们此刻感觉到那么痛因为失去他也好因为各种原因也好我们会有真实的感受
去反映出来我也有之前也有研究对象当时还不太理解当时他跟我分享的时候因为我的第二个部分身份转变的部分其实也会跟他们聊他们的亲密关系的转变那他当时就很坚定的跟我讲说他在找对象的话他是一个女生他说我一定不会找一个我爱的人然后我当时就很好奇问他为什么会这样子决定然后他的反应就是
因为我找一个我爱的人的话他死掉的时候我会很难那我不要我宁愿是一个他爱我比较多的人那至少他死掉的时候我不会那么痛对当时不太理解但是后面一点一点去咀嚼很多东西的时候就会意识到争斗
因为你自己经历过你经历过一份失去的时候你经历过一份那种痛的时候你就可以脑子里面可以大概想象到如果你再经历一次至亲可能是你的伴侣甚至我好害怕我的孩子如果我一天有小朋友我好害怕小朋友去世那份痛真的是当然可能会撑下来但是整个撑的过程真的很辛苦
真的很痛而且哀伤真的是一个失控的东西我当时看一篇文章英文的文献他说哀伤是 disorder 但那个 dis 呢他中间加了一个连接词然后他 disorder 他意思就是说哀伤不单单是一个障碍它也是一份失序在你的情绪上你从来没有体验过那么混乱的情绪然后在你对于整个世界的看法你的认知上
你也没有想过原来你比如说我们会觉得这个世界很安全我们会觉得好人有好报我们会觉得这个世界应该是怎么样子的人生应该怎么样子的一个失去一个重要的失去会把你整个东西全部打乱
你对于这个世界的看法你就会有不同的感受比如说我在静音明慧我在我的实习机构的时候我们受培训我们培训的有一条就是告诉我们说你们接电话的时候接丧情者电话的时候不要说你好
因为曾经有上亲者他听到你好他直接愤怒了质问我们的同事说我哪里好了我现在哪里好了我的亲人死掉了我哪里好了当然他的情绪爆发到专业对专业人身上是不好的
但是其实会感受到因为他在一个完全混乱的世界里面他的整个人都不好了但这份不好这份奇怪的感受这份混乱的感受
他又是无处诉说的他只能自己承受就是一份很失控真的是一个完全失控的世界完全失控的情绪然后你只能等着他一点一点不要那么强烈了离你的生活远一点然后又抓紧时间有一点力量就继续扛起来
去适应这个没有了亲人的世界然后继续往前走但是走了一段时间你会发现敌人好像又来死了你的爱上又冲过来了又把你打了一顿然后就是在这种被打然后又逃然后又被打的过程中一点一点去修复自己的生活去重新建立自己的生活但那份失去一直都在我们的心里面它一直都在如果不能说你好的话那要说什么
我们说早安我们打电话就是早安午安
对会尽量避免一些词语吧那我的确试过就是其实是正常的程序就是我们收到一些转介的服务对象的时候其实很正常是我们是需要了解他的各种背景资料啊比如说很强烈的一定是会涉及到你去世的亲人是什么事情他为什么会去世啊了解死亡原因然后有一些简单的评估当时我有试过听到一个电话
应该说我们的服务队像本来是逝者的父母对他是一个丧子的案例来的然后我在跟爸爸聊的时候其实爸爸的状态已经很明显感觉到他没有准备好说我问了一些话之后他其实都是沉默的所以我没有追问他就默默的挂了电话跟他介绍了一些我们的服务就好了然后就正常轮候
那我也因为需要知道一些材料当时因为这种原因我就打电话给了他的女儿也就是逝者的姐姐那跟姐姐讲电话的时候姐姐一听到我问了爸爸关于哥哥为什么会去世的事情就
狂怒就非常愤怒说为什么要问这些事情会可能会触发到他们的情绪啊他们的哀伤啊所以当然这个也是很正常的想法我们大部分人其实都是提到如果我们要跟丧情者聊天啊或者是进行一些部分的话都会担心说我说的话会不会让他有触动会不会让他更难过了
然后姐姐当时的状态就是我觉得她可能要投诉我了她可能很生气啊她觉得很危险不能够跟爸爸讲这些部分当然我自己心里也很紧张毕竟被投诉也不是一件好事情当时的状态也是默默的听她的很多的投诉她的很多情绪然后在一点一点听的过程里面其实很多人真的是你不要
太快跑你一定要接住他你要一定要镇定去听完他慢慢听然后找到位置去
同理他的想法肯定他的担心那慢慢慢慢走到最后其实他自己跟我聊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然后他在地铁里面也是哭得泣不成声然后我其实也能够感受到在一个亲人去世之后整个家庭都开始陷入了混乱然后作为一个姐姐作为一个女儿他其实很担心父母的状态但是最后担心其实他也不敢去跟父母聊
他也很害怕他也很担心所以到了最后的话他只能把一些情绪发泄给可能不小心闯入的另外一个人不过到很感恩的是到了最后其实这个电话还是一个比较温馨的结尾但总体来说我自己也觉得尤其是在丧心的紧急期可能是比较短的时间里面其实真的是我们正常的社交或是正常的生活里面的很多对话
对于双听者来说无形之中都可能是一个巨大的触动比如说年轻子女的话他们可能在正常的学校环境里面那你跟社友也好或者是同班同学也好其他人一定是跟自己的家人有很多电话有很多撒娇啊然后有很多其他的部分啊那听到这些部分的时候你原本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当你的父母去世之后你的感受就完全不同
你可能会觉得说你们明明知道我妈妈去世了你还当着我的面打电话跟你妈妈说话跟你妈妈撒娇那你是不是想要当面刺激我所以他就会变得像一个刺猬一样对所以在那个阶段里面其实很多
所谓的正常世界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都变得不正常了就会有真的很多很多触动但是其实大部分伤心者都是把这些情绪压下去了他都是自己消化掉了他也不会宣泄出来他也不会跟别人讲他只是心里面默默的不舒服但是实际上他都把这些不舒服藏在自己的心里面也不敢说出来
对你研究里头还提到就是说基本上所有这些上心的年轻子女他其实都会在心里头就不断地去追问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然后为什么老天爷要对我们这么不公平然后这样的追问其实大部分都失败了是吗就是他们还是想不通是的我觉得至少在我们做研究的那一段时间他们依然还在一个年轻人他没有走到成家立业工作的阶段或者是怎么样往后面走的阶段里面他们大部分人其实都没有所谓的我们中国人说的想通了
因为这件事情真的很难想通其实困住他们的大概有两个点两个核心的大点一个是父母去世的事情对于父母来说是很不公平的我们现代社会其实大家不停的在说我们是一个老龄化社会我们现在是遇期寿命
先不说健康预期寿命但是我们的预期寿命其实也是有七十几岁八十几岁那在那一个阶段的话其实他们的父母去世的时间可能就刚刚五六十岁那我们算一下那个时间其实也差了二十几年那他们会告诉我们说比如说我们会常说好人有好报那为什么说我的父母明明是一个好人他却早死了坏人依然在那边很长命的活着
然后我们会说中国人说生老病死这个也是我的反弹对象跟我说的他告诉我说中国人说生老病死但是在他的经验里面他的爸爸还没有老甚至连病都没有
从生直接跳到了死所以他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怎么跳过了对怎么会跳到那里去了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所以就觉得很不公平很想不通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那对于他们自己来说也是的就是大家的同龄人或者其他人
都会有父母现在然后都会陪伴他们甚至现在我们越来越看到父母对于小朋友买房也好啊照顾自己的下一代也好啊父母其实一直都扮演一个很积极的角色那在他们的经验里面父母就是死掉了那他们相比较之下就会觉得我少了一些东西甚至会觉得这是老天爷对他们额外的不公因为真的失去父母意味着一连串的失去不单单是这个人去世而已
在这种情况之下,其实我最开始的访谈里面,关于第二部分就是怎么理解死亡,make sense of death,本来是一个很小的部分,我只是问了一小题,我大部分访谈的题目,更多的是关注的是他们家人之间在上庆后的互动啊,然后就会明显看到说家人互动几乎为零,对,就基本上没有什么东西跟我分享的,
反倒是当我问到说那你是怎么理解为什么爸爸或者妈妈在你这个年纪去世的时候哐一下我真的好想要说哐这个词对就是他们会分享超级多他们想了哪些可能的原因他们不断在心里面咀嚼死亡可能是什么原因不论他的父母是因为什么原因去世的
如果我们常说说比如说是自杀如果是研究里面大家会觉得如果是自杀的案例啊或怎么样大家会想的比较多一点但是我们在研究里面看到的说即使他的父母是得癌症他都会想为什么我的父母会得这个癌症到底是哪一些原因造成的
然后会找很多不同的原因包括说是不是长期因为其他人的关系所以他的心情一直不好他的情绪一直压积在心里这个就是我们中国人很常说的那一套他们也会去看不同的其他的原因比如说有些人甚至是用社会学我们刚刚讲社会学套
会从整个系统整个社会结构的互动里面然后去看到说父母当时可能是因为比如说归根到最后他会觉得说其实是一个经济的状况如果我们家的家庭经济再好一点然后父母其实当时更有一些富人的照顾自己的思路不要那么省钱他可能就可以更加早的把
疾病预防起来可以保证自己有一个好的身体然后当然还有很多人会说走到最后会说这是命啊或者怎么样但我会看到的说或许是因为这份这份死亡真的对他们的生命产生了太大的
冲击太大的影响即使他们找到了一些好像当时看起来是很有解释力的一些替罪羔羊他们真的有人告诉我说我其实就是在找一个替罪羔羊我需要责怪一个人我需要找一个人的问题那即使他们找到了一些东西他们也会觉得走到最后越往后走他也觉得尤其是对比下其他人的经验其他人的感受他也会觉得啊
还是不行刚刚找的那个方法刚刚找的那个方向依然是不合理的依然是不可以的依然想不通为什么这件事情会父母去世这件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比如说很明显就是有些人找到的原因本来是说可能爸爸妈妈以前不喜欢去医院做身体检查
会想要省钱其实很多家庭的确是这样子的会担心说你不去检查还好一检查就是大病所以就干脆不去检查各种原因所以有一位他的父亲也是的确是在一检查的时候就发现已经是肝癌晚期了然后他就不断想不通然后他就会拿身边的人做对比就像我们前面讲的那样就发现我们
我爸爸这么好我爸爸是一个这么善良的人大家都很喜欢他但是家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亲戚大家都不喜欢他他毛病这么多为什么他没有得为什么我爸爸得了肝癌还是一言想不通所以在这种情况之下其实大部分年轻人如果他试图通过找到一个
所谓的造成死亡的直接语言来说服自己的话他们其实大部分人其实最后都是没有想通最后都是觉得我依然没有办法
接受这一份失去甚至说应该是说无论我找的任何一个理由他都不足以说服我接受这份失去我依然觉得很苦我依然觉得很无解然后他们会钻很多很多牛角尖用他们的话来说他们真的是钻很多牛角尖去找所谓的原因然后如果是说从我的访谈对象里面来看的话我觉得到了
后一点的阶段走到越来越久的时间里面他们去处理这一份不公平的感觉或者是这份痛苦的从认知上去解决他的方式不是说他找到了一个答案因为再怎么找答案再怎么找一些可能的解释方案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无法说服他们的因为这份失去实在太重了他其实更希望包括我自己也希望我还是更希望我的母亲还活着活到八十岁啊这样子的
对然后大部分年轻人他最后的处理方式是这个世界变得混乱了但是我也发现我再怎么努力去说服自己用原来的方式去理解这个世界已经行不通了那我选择接受只能选择接受去
认识或者接受这份这个新的世界这个被改变了的认知就原来我可能觉得好人有好报那我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经历了我父母的导师之后我只能告诉自己说我要学习或者是我要强迫自己接受好人不一定有好报有人就是会早死
有人就是是善良的人但是他也可能会提前离开有坏人他就是会活得很幸福活得比你们好对于他们自己来说他们可能就是很倒霉的一拨人他们就是可能没有办法像其他人一样那么
那么幸福那么家庭圆满他们就是需要更早的经历父母的离世那西方的一些研究里面也有类似的一些研究就是说发现对比经历过父母离世的大学生和没有经历过父母离世的同龄人就会发现说
父母离世的那一批的话那一个实验组的话他们更难相信这个世界是一个有意义的世界他们更相信这个世界其实是随机是不可控的对然后会有真的有年轻人跟我说这些想法是很丧的对就是他们会有很多很丧的想法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会非常的回心我也是觉得世界就是挺随机挺残酷也挺冰冷的啊
对 是的对 然后很多人就是用这就是命然后来试图说服自己但其实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是的那他就会问为什么他是这个命为什么他不可以有一个更好一点的命我自己觉得是对我来说的一个影响是我当时的状态是我曾经我在那个医院里面的时候我妈妈出事的那四天我在那个医院里面
我不肯离开那个医院我就是觉得很傻就觉得我在那里他会看到他会感知到他的心灵他的灵魂可以感知到所以不能离开离开了的话他就可能失去力量他就一下子泄气了然后我在那里就不停的
其实那个时候没有什么宗教信仰你就是脑子里面在想观音菩萨啊然后各种土地公公啊就是各种神啊佛啊你都求一求你就希望说能不能给我一个奇迹能不能可怜一下我能不能帮一帮我们家能不能给他一个可能性然后走到最后
然后你经历了那四天那四天又是一个非常漫长的四天然后经历到最后的时候你其实就绝望了但这份绝望感它一直写在你的骨子里写在所谓的不小心就刻在了你的骨髓里所以之后的我其实是非常
讨厌奇迹或者说不相信好事会发生在我身上就是我会很下意识地觉得比如说我妈妈去世之后我会突然间意识到下一个可能死的是我爸爸
所以我会很紧张我爸爸我开始非常关心他就是以前我跟他的联络还蛮少的我一般跟妈妈直接联络然后妈妈死了之后开始跟爸爸要有互动所以会把妈妈的一部分给妈妈的一部分爱给到爸爸然后会很关心爸爸但如果我有一天打不通他电话的话我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跟我妈一样的
突然间晕倒了是不是出吃货了会不会出事情了所以我一下子会觉得一定是会有坏事发生就不再相信在我身上会有好事发生了这种确实是无解的是的 是的 无解的因为真的很难真的太痛了真的是一个很大的很大的人生转变很大的生命的冲击你怎么想都想不通
我记得我那时候其实我还蛮羡慕有宗教信仰的人的因为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相信就包括我最后我后来写那段话你觉得有安慰到你的那段话吗我其实是用物理学来安慰我自己就是我非常希望我能够去有一个宗教信仰但是我试过了发现我没有办法去相信是啊
那么我最后也是只能说就是我感激我们曾经相遇过而且我不太能背出你那段话但是你那段话里面不单单是你感谢爸爸出现在你的生命里面你也用物理学去回应的一个点是他一直都存在在你的生命里面即使他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即使他已经经历了死亡他的存在也依然
很存在在你的生活里面我也不知道如果我们有更多的生死教育啊死亡教育啊会不会好一点但是真的我觉得经历亲人的死亡就是你自己其实大概率是经历不到自己的死亡因为你死了说就死掉了你最多经历一下自己的病死过程那你经历了亲人的死亡的过程中你自己也经历了一个所谓的死亡的过程在这个经历的过程里面你真的会有很多困惑
你真的是很不明白怎么人死掉了之后一切就真的终结了你原本真的想象不到在这个很便捷的世界里面就是你现在购物的话你可能三个小时之前刚刚下单可能一个小时之后就过来了就很便捷就可以处理到就好像人已经是通天了人已经是可以无所不能了但是经历死亡的时候你会感觉到无门为地
然后什么都做不了他死掉了之后他就真的被剥开了他就完全被剥离开从你的生命里面剥开了他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命里面了所以真的会很痛苦因为这么多年这么长的感情你都一直有他在你的生活里面怎么一个人就消失了一个人就这样子没了就很不明白然后你当时的那段话
从物理学的角度就会让我很感动的是即使我看不见他即使我再也不会看到他了但是他好像也一直生活在我的宇宙里面他也没有离开过会有那种安慰在里面的因为真的很痛苦的就是怎么人就没了怎么人就真的死掉了就我妈妈去世的时候我做了好多心理准备当然只有四天只有那四天的心理准备然后
我也一直以为我可以处理得很好了然后当时我看到他遗体我不害怕我还亲了他他推进了火花室我也没有想过究竟推进火花室会是什么样子的然后各种东西会怎么样当时当我们可以说可以去捡骨头的时候我就就整个人当时还真的很没有想到就是前面就算他死掉了但他的身体还在
你好像也知道他的身体还在你也看到了那个身体但是你进到火化室的时候你发现我不知道他的皮肤他的细胞他的头发他的眼睛他的各种东西是不是就被火烧掉了就是全部消解了就是他不会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我看到的是他的白骨看到的是他的骨头都不能说是白骨是被烧掉了的骨头
然后我们去捡他的骨头我们可以去捡他的骨头然后让我们把他的骨头敲碎然后去敲碎放到那个骨灰盒里面对然后你会就是跟你想象的世界完全不一样你以为所有的东西都应该好好珍惜然后甚至当时那个工作人员跟我和我哥哥说
小的骨头就不要剪了剪大的就行就好像小的骨头不重要小的骨头不是他就如果是真的是我我可能是恨不得拿吸尘器把它全部洗一遍然后全部带走就全部要带走啊这都是他但是在他们的眼里就是大的骨头抢剪一剪就算了小的骨头就不要了就是你就会整个觉得很困惑很很就整个死亡的过程都很奇怪真的是看到那个骨头的时候
你就真的意识到那个人没了怎么都没了怎么都拼不回来了怎么都不会再有了所以你那段话真的当时给了我很大很大的安慰而且那个时候真的是觉得我都不知道上哪去找资料我都不知道我一直学社工我一直
我们参加好多好多社会服务各种人群我都有多多少少都知道啊什么留守儿童啊流动儿童啊精神卫生中心啊各种社工各种人群我似乎都知道但是我其实从来不知道有一个领域叫做爱商有一种东西叫丧情然后我也不知道跟谁去说你的那一段话是我当时我觉得是我唯一看到公开
写出来的是很明显一看就知道你也经历了爸爸离开那段话也真的很温暖就是让我一下子知道了即使我看不见我摸不到了但是他一直都在我可以把那段话念一遍好呀如果每个人都是一颗小星球逝去的亲友就是身边的暗物质我愿能再见你我知我再见不到你但你的引力仍在
我感激我们的光追乘彼此重叠而你永远改变了我的心轨纵使再不能相见你仍是我所在的星系未曾分分离析的原因是我宇宙之网永恒的组成
这里头的物理学概念就是主要包括光追呀还有宇宙之网啊这些的因为物理学上是有一个概念比如说我们一个星系它没有分散它是要有引力的但是目前能观测到的星星的那个质量算出来就是说它是不足以维系这个星系的所以物理学家天文学家就是觉得说肯定还有一些暗物质我们虽然看不见它但它提供了引力嗯
所以我当时看到这个概念的时候我就觉得其实很符合我的个人经验然后我就把它写出来了写出来以后我有一个物理学博士的朋友我还让他看一遍我说有没有物理学上的这个印伤他说没有我说
我说好吧那我就可以发你会愿意分享吗当时把这个话 po 出来的时候其实我只是在微博上当年我还用微博的时候我默默看到了这句话我也从来没有跟你联络过告诉你说这句话对我的意义有多重大对我也没有跟你做这个动作对
听到以后还是蛮感到安慰的因为我当时把这个发出来是我记得背景是好像是玉树地震所以当时也是很多人在进行这样一种哀悼这样子那么我当时就会希望说有一些失去亲友的人能够从这段话里头得到一些安慰吧其实发出来以后我记得当时的反响也确实是有很多人当时就有给我留言说他们
感觉得到了一些理解或者是安慰是啊
其实我之前看过一个理论就是说我们现代生活就把死亡跟我们的日常隔得太远了是的你如果去回想以前的生活就是大部分人他是可能死在家里的对他最后阶段他不是在医院那种什么 ICU 或者什么样度过的那么他死在家里的话你就会经常在你身边看到病死的人死去的人对然后你会一次一次的去很直接的面对死亡
但是现在的话死亡的过程发生在医院里然后呢死亡最后就是发生在这个殡仪馆里头我们也基本上不会在家里头搭一个那种白棚然后什么停灵七日都不会再去做了所以当你第一次去直面死亡可能就是你身边最近的一个亲人的死亡你才会那么近的去接近死亡然后第一次他可能就把你完全击倒了你完全没有学习的机会真的
我非常同意就是整个过程都太快了当然这个是从理论上来讨论的话是我们的现在社会一步一步其实是把死亡区隔开了原本是你去世的话他是在家里面去世大部分人其实在过去那个年代他都是在家里临终然后家人都会赶回来都会陪伴他最后一段时间当然现在很多农村也是这样子处理的
无论大人小孩其实你都会目睹他死亡的过程你不会对他有那么多陌生感恐惧感然后一步步随着医院建立起来医院就变成了那个专业的权威机构他有能力去判定一个人的死亡
然后甚至死亡在医院看来它意味着的是你的医治失败了它不再是生命的一个正常过程原本其实就像我们现在比如说我跟我们会做一些儿童的生死教育的时候我们会用植物会跟他们讲其实小种子它从最开始发芽它到一步步生长到一步步开花结果它其实最后可能会有死亡的过程它就是会枯萎
那他的枯萎的话他留下了一个种子那这是代表着新生命但是整个过程就是一个生命的过程但这种生死教育其实在我们的生命里面在我们的日常生活经验里面其实是非常少的那越来越多的人包括大人包括小孩其实死亡都是从我们的生活经验里面被区隔开来了它是发生在医院里面的它是属于专业人士的甚至
如果假设你的亲人比如说你第一次经历的不是父母去世你其实经历的是祖父祖母的话你其实会被刻意隔开
小朋友的话觉得你高中或者高考或者初中考试不应该知道这些事情知道它可能会影响你的生活那你其实在经历祖父祖母叙事的时候你还是有点傻懵懵的而且好像有一点点祖父祖母始终隔着背感情不会那么深刻所以你其实又觉得你好像经历过亲人的离世但是
当你紧接着经历至亲经历你生活中那么那么重要的人他的去世的时候你即使没有那么亲身的去体验他的整个死亡过程你即使依然是很有区隔的被区隔的跟死亡有一段距离但是那份哀伤是完全跟你的生命紧密相连的你的生活就是一下子很明显的感受到了那份失去然后你直接
受到了那份冲击我记得是后面我玩动森的游戏动物森林那个然后里面会玩一些小铲子然后那些小铲子其实你用一段时间它就会死掉它就会坏掉嘛然后动森就会跳出来说谢谢你陪伴我这一段时间我会一直记得我们快乐的时光的然后当时我就有一个触动是
其实对哦这种只是随便的幻想就是如果我早一点接受死亡教育生死教育的话会不会我看在死亡的过程里面会多一点点
安慰多一点点所谓的积极的眼光因为现在我看待死亡真的就觉得它整个是一个虚无整个就是把你人整辈子你所有的一切东西一把火烧掉一把火毁灭然后不会有任何留下来就死亡对我来说代表着巨大的虚无感那种虚无感吞噬我整个生活吞噬了我所谓的死亡感
但是如果我的生命里面多一些死亡教育就像动森里面这样子的他告诉我说即使产子坏掉了但是活着的人都会感念他给我留下来的积极的记忆而且这种活着的人还不是我一个人可能是家里的人我们大家都会有这样一份感念的话其实对于逝者我们就不再是只有惋惜只有那份痛
其实我们也可以一起分享原来陈欣她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有这么多付出我们一起感念可能是我妈妈以前为他们做的那些事情我妈妈生活里面是一个怎样商量的人她是怎样的那在这样子一个互相支持的环境里面
或许我看待我妈妈的死亡的时候就不会那么虚无了我会好像可以在彼此的分享里面获得一些一些温暖的力量但是现在的整个感觉就是没有整个的死亡就是很快速的了结了然后即使是葬礼其实也是非常的仪式化的或者是跟我的本人的经验跟我的母亲是没有关系的她跟
多的代表着一种约定俗成的仪式它跟我的母亲其实没有那么直接相关对然后就会觉得
死亡就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而且它又很强大的力量它冲进我的生活把我的生命撕碎然后我对它还一无所知那等我经历了它对我生活的冲击之后我试图了解它也发现我好像在生活中无从下手也不知道应该跟谁去谈论它对就整个的状态是因为它被隔开了
我也被连带着隔开了,我的哀伤,我的痛苦,我整个人好像也跟身边的很多人都没有办法谈论,谈论死亡也好,谈论哀伤也好,就整个过程都会有它很奇怪的一部分在,对,但是你看起来,你的确也看起来是正常生活,只是有一部分真实的你就是是不能跟别人分享的。
对我觉得我们其实真的应该更多的更公开的去谈论死亡因为这样子的话其实人们有时候对死亡会有一个更现实的理解包括说你看现在有时候电视说到死都要给他打上引号是的
但是其实就像你有写到说其实痛苦需要被他人感知到痛苦需要被公开哪怕可能只是在小范围哪怕仅限于你所爱的人就我们今天可能公开来谈论这样一个事情也是真的希望很多人知道说如果你曾经经历过所爱的人的死亡如果你依然在为他的离世而痛苦
那么希望你能够知道说你不是孤单一个人我们都在经历着这样子很执着的爱上当中是的你用的太好了是很执着的爱上我们你爱的人你很难轻易放下他的其实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子的你爱的人他就是你生活的一部分生命的一部分但是好像你又不得不执着因为
整个社会在用一种无形的力量告诉你应该放下它好像如果你继续带着它就是你有问题你特别一点对但是其实除了死亡教育除了生死教育这些部分之外我们也需要了解更多关于哀伤的事情我们现有对于哀伤的了解真的是很有限的我们可以知道的其实大家提到的时候好像就只会想象说应该是节哀顺变
有有刚刚说是六个月我自己当时特别傻我当时就觉得葬礼结束后一两个月应该好起来了就觉得应该是要马上正常起来但是其实哀伤可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甚至可能是一生的过程它也不是一种软弱或者是说你很脆弱它更加不是一种病它其实真的就是我们哀
爱的一部分只是我们爱的那个人他不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死亡结束的是他的生命但他没有结束我们跟他的关系我们这份关系也一直都在我依然觉得我是我母亲的女儿悠悠依然是她父亲的女儿
我们跟父亲跟母亲建立的那份关系不会因为死亡被一笔带过的它依然存在着但是我们又很希望它可以继续承拥下去所以我们不得不执着因为如果不执着的话好像这些东西就会被淹没了对所以哀伤真的是人是我们在面对亲人去世的时候很正常很正常的反应对我们不应该只会说啊
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应该好起来了别想了其实爱上需要的是被看见被许可需要的是更多的空间像悠悠分享的她写在她当时 2013 年写的那段话一样的其实你没有在跟丧情者说你要学会她已经变成了暗物质了她已经变成其他的心锥了她跟我们没有关系了不是的其实你很认可大家你没有跟我们说过我们要放下你反倒是说了
我们感念他的存在他的存在依然是我们的生命依然还活着我们依然依然在努力的生存下去甚至是我们生命的一个原动力我觉得这种对哀伤这种对我们爱的认可才能让听到的人真正获得安慰你在跟大家说你要节哀顺变你要向前看其实
只是让我们越来越学会把我的哀伤藏起来因为我太知道我说出来的时候我会收到的反应是什么样子了
对,哀伤就是生命的一部分,我们人生的一部分,它不会简简单单的结束,它可以是循环,它也可能有别的形态方式,生存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面,每一个人的哀伤都是独特的,但是我们都需要学会去了解我们的哀伤,接纳我们的哀伤,然后让大家知道原来你,
以为的看起来不正常的反应其实都是很正常的反应因为那份失去对我们来说真的太重大了我们心里那份空洞它一直都在就是所以真的会有很多不同的反应但是它们其实都是正常的对
所以我觉得真的很希望以后能够有更多的关于丧心也好关于死亡也好或者关于哀伤也好的这种坦率的表达吧就像我的写作曾经安慰过你你的写作也曾经安慰过我又要到清明节了这个按照我们过往的经验就是哀伤又会来袭的一次
对这个海浪又会来袭一次然后我们可能又会被爱上这样子冲垮过一次对但是我们也知道可能此时此刻有很多的人他在跟我们经历着同样的感受对其实很多时候真的是那种感觉是你
感觉因为你身边真的遇不到其他的上心者然后你的家人你的其他的亲戚看起来都好像在很正常所以每个人都会觉得可能自己真的是在很孤单的那种爱上但是真的很希望大家知道的是
其实不是的就像我在遇到我 44 位研究对象之前我也从来没有想象过这样那么多那么浓烈的情绪这样一直藏在一些人心里面他们从来没有说出来而且我很震惊因为很多经验跟我真的很不一样包括他们在理解死亡在解释死亡在解释那些不公平的时候我自己回过头去看那本书的时候我都觉得我
天哪怎么会想到这么多怎么会这么甚至有很多话我其实都会被安慰到当时我会特别心疼我会觉得天哪怎么会为什么他们会把自己的情绪藏了那么久那么痛但是始终没有说出来然后会很心痛很心痛但是走到最后的话
其实我也会把我的研究就是在后期的时候会定期分享给大家会告诉他们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研究是我们的故事然后希望至少让当时的他们知道
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原来还有其他四十几个人跟我一样我们其实都在很浓烈的思念着那个那么重要的人虽然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虽然我们从来没有机会一起分享过我们的爱上但是看到看到这本书也好或者是听到这个博客也好你会知道
你的那么多情绪你那么多想念其实都是正常的还有很多很多人都跟你一样我们其实一直都在想念着我们的亲人只是我们很少有机会真是太少机会在这个世界上把它说出来了这个世界对于哀伤还是太少的了解
或者是说我们也太害怕爱上了因为爱上真的很失控但是当你经历了一个至亲的离开之后你的确就不得不面对的一个课题就是这份失控的爱上就是进入到你的生命里面了它当然有很痛苦的一部分
但是它之所以出现它之所以存在在你的生活里面一定意味着你跟那一个人你们中间的关系是非常重要的至少对你来说它真的是一份很重要的关系存在在你的生命里面你才会因为它而那么痛苦
真的是希望大家可以接纳自己的爱上多一点我当年做得不太好我当年真的很不接纳我的爱上对它有很多困惑但一步一步走好像好像能够真的意识到把其实
爱上就是爱你爱一个人多久你其实就会爱上多久那份爱上不会停止的因为你对他的爱一定也不会停止是的我也觉得我可能会爱上到我自己死掉的那一天对啊我们很确定啊我们一定会确定我们会一直爱着他当然他可能会有不同的
慢慢会有更多的呈现的形式他可能不会永远那么痛苦有人的确可能因为比如说我在书里面有写到一位女性我们在第一次访谈的时候她的哀伤非常非常的痛苦她那个时候爸爸去世两年了而且她爸爸去世的时候因为家里人很希望所谓的打引号的保护小朋友保护子女所以她始终不知道
爸爸原来生病了原来在医院里面住院很久很久他再见到爸爸的时候他已经在病房了他看到了爸爸已经跟他记忆中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看到了父亲其实整个人已经被病痛折磨到不行然后他也后来也很愧疚说
我好像一直没有照顾过他其实妈妈做的更多我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到都没有陪伴他然后会对自己有很多很多愧疚然后那两年里面他也其实是努力扛起来整个家庭的事情
他会为了照顾麻烦的情绪就会很压抑自己的哀伤然后在葬礼上他甚至说他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但是他私底下其实是防护很痛苦的很神奇的是我们第二次访谈的时候他
他很快就跟我想说他说云君我要跟你分享发生了一个很神奇的事情然后他就告诉我说他那天好像是他在洗碗然后在一个阳光非常好非常心情可能很舒畅的一个状态里面他一边做家务然后他突然间就出现了一种顿悟然后他的那个顿悟里面他想到的是其实如果父亲继续活着
他可能也是受病痛的折磨然后受病痛折磨几十年没有很好的生活质量那现在对于父亲来说父亲似乎是解脱了而他自己他成了那个哀伤的背负者
他让父亲获得了一种安息而他自己开始承受他的哀伤然后他的哀伤其实是让他很痛苦的但是他找到了哀伤的意义至少让父亲在那个时候可以从那种很消瘦的病态折磨里面解脱出去而且这种认知上的转换其实不是他自己强行给自己找的理由因为他之前其实他也会努力找一些理由比如说诶
可能所有人所有的家庭都会有痛苦啊我们家的痛苦是父亲去世了然后会有其他的公平的事情存在啊他会用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部分但他告诉我说这一次他不再是那种心理安慰式的自我欺骗他是真的理解了甚至真的很庆幸现在承受这种痛苦的人是我
而不再是父亲那他在这种转换这种顿悟的情况下他真的会很感受到说他会一直记得他的爸爸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爸爸爸爸给到他很多很多的爱而他当时在顿悟的时候他能够想到的父亲也是一个阳光的不再是那个在病榻上的爸爸
当然这种很强烈的顿悟时刻我觉得是真的是可遇不可求而且是他一定花了很长的时间在钻自己的牛角尖咀嚼自己的痛苦所以他可能在一个时刻里面出现了这种小概率的事件对但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的确是找到了他爱上的意义他找到了他痛苦的意义他
对父亲的那种痛苦的哀伤似乎也真的有一个转换了但可能对于大部分经历亲人离开的人我们这种顿悟时刻可能不会有
可能是少之又少的机会但就算是这个样子我们在跟我们的爱上相处的过程里面其实我们也是可以慢慢学习怎么跟他相处我们也可以预测他大概什么时候会出现那他对我们的影响可能是什么样子的我们甚至可以找到一些跟他相处的方法
比如说我的一个研究对象就陈小姐我很开心就是她帮我写了这本书的事然后她跟我分享她其实里面就讲了一句话我觉得好感动她说她承认了就是她的爱上从来没有走开她对爸爸的想念也一直都在但她开始学习怎么跟她的爱上相处我就觉得很棒就是不需要强行结束我们的爱上爱上就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
它就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我们可以带着它继续往前走的说到这里我觉得可以再补充一下就是很多时候有一些人他对于哀伤的隐藏是不是因为就是跟我们对于丧心的污名化是有关的是的其实我自己的经验里面在这一部分没有那么敏感
没有那么明显但是我发现其实在我的访谈对象尤其是很多呃年轻的女性她们会跟我分享的是其实在她们的家人家人其实会去有意识的教导她们要跟她们讲说其实比如说在她们刚刚认识一些新的异性啊或者是呃进入相亲的一个市场啊因为的确年轻人他在这个阶段里面呃
如何建立自己的家庭或者是找到所谓的另外一半其实是一个很重要的议题那很多家人就会在这个过程中甚至会告诫他们说你不要那么快跟别人讲其实爸爸或者妈妈去世的事情因为讲了之后可能别人会看清他们会觉得他们好欺负啊这种然后另外也有一些家庭他们会告诉年轻子女其实在这种情况之下的话
他们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所谓的孤儿寡母的一个身份那这种身份甚至大家会用来解读说之所以没有人愿意跟你们家的小孩就不是他自己是他的另外一个兄弟姐妹相亲其实是因为你们家少了一个人你们的父母去世了那大家在这种情况下就觉得你们家好像没有主心骨啊
会觉得你们像孤儿这样子所以在这种状态之下其实一种大家对于所谓的单亲家庭其实很多年轻子女在那个时候也不是单亲家庭的小孩他们可能都已经成年了
但是回到头我们其实不应该说单亲家庭的小孩就不太对不太正常因为其实也有很多研究发现即使是离婚家庭的小孩他其实也跟普通的小孩心理健康也没有什么区别大家更多的时候好像看待一些所谓的不完整的家庭都或多或少有一些污名化的标签给到他们那这种标签这种丧亲的身份就让很多的年轻人其实会觉得
如果我告诉了别人我父母离世的事情就不单单意味着我跟他们不同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别人会对我的家庭对我自己会有很多瞧不起甚至会有一些实际行动的伤害
甚至是这种状态的话我很明显的感觉到比如说有一个访谈对象他的家人会主动告诫他从高中开始就不断告诫他说你在填任何家庭的信息表的时候在父亲那一栏你不要写死亡你要写退休
然后这种影响之下其实很多年轻人就会对自己的身份对自己的爱情就非常的讳莫如深甚至有一个年轻人他在跟我对谈的过程中我们做反弹的过程里面他
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个死亡就没有说过一次死亡这两个字他说了 77 次那件事情对就很多我们在提到的家人告诫他们要把自己的丧父丧母身份隐藏
这件事情上会牵涉到让他们也学会的是不单单是我的丧情身份我的哀伤我们家发生的这件事情打引号的这件事情都是应该藏起来的都是应该是一个不能说出口的秘密那家庭之间也慢慢形成了这样的一种共识然后回避不谈的
不要告诉小朋友说你不要跟其他人说家里人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年轻子女其实在这种情况下慢慢慢慢一步步学习到的也是应该把自己的哀伤隐藏起来应该把自己的丧情深恨隐藏起来
但实际上他们对于这样的一种身份他们其实也感到痛苦当然不可否认的就是当我们的父母离世之后我们的身份就变成了至少是一个父母不再世的孩子但是实际上这一层没有父母或者是没有妈妈的女儿这种状态这种身份对于很多年轻子女来说是是意味着很重的一份伤痛
有一个年轻的女性她就在访谈里面哭着跟我说她说我真的想不出来我还有其他的什么身份吗但是我只能想到的就是我是一个没有妈妈的女儿我的妈妈不在了但是我真的不想接受这个身份我真的觉得太痛了我记得印象很深的是她对她自己的爱上也是非常的保密
其实整整三年她每一天晚上基本每天晚上都会做梦梦到妈妈但她从来没有把这个梦这种情况告诉她的爸爸或者是告诉其他的家人甚至她告诉我说她当时很大的一个困扰就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当时的男朋友说
说她的情况她始终说不出口她觉得很困扰她很想告诉她的男朋友其实我的妈妈去世了我很痛苦但是她始终开不了口因为太多太多的避讳太多太多的害怕害怕她的男朋友或者其他的朋友看待她的时候觉得她是一个没有妈妈的女儿
那种歧视那种对她的异样的眼光让她觉得很害怕很恐惧所以她始终想要藏起来但是实际上她因为自己想要藏起来的那个决定也感到非常的痛苦所以嗯
我觉得我们这个社会目前除了对于癌伤之外其实或许也对于一些未必符合大家期待的正常家庭的家庭形态会有异样的眼光这种形态既包括像我们研究里面提到的上亲的家庭也包括离异的家庭那大家或多或少的假设就是他因为
整个家庭结构和普通的家庭和常见的家庭不一样所以可能或多或少会假设那这样家庭的小朋友会有心理上不健康或者是家庭知识上不够足够但是这些其实是不合理的而且是没有任何依据的只是因为我们对于一种不同的恐惧而已
真的我们社会有点把死亡藏起来然后逼着人把哀伤藏起来把这种丧亲的身份藏起来我们把太多东西藏起来了但这些东西应该更多的被看见是的
因为只有看见了你才会知道原来死亡是正常的生命的一部分原来哀伤也是正常的情绪的一部分但是因为太多藏起来了你人生也没有办法完全逃避它它有一天就是会走到你的生命里不管你愿不愿意然后如果你对它不够了解的话它冲进来的时候你就会像我当时一样被打得很惨然后我在念一段云君你写过的话就是说
无论哀伤呈现怎样的形态和变化所有的感受都是正常的哀伤不是病不需要被治愈哀伤是爱是我们想要继续爱他即使他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今天就非常谢谢云君来跟我们分享你的经历以及你的研究谢谢悠悠你愿意邀请我而且能够跟你有一次聊天我也很感恩
谢谢听到这里的你大家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