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笛卡尔的谬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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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正在收听不可理论,我是宝婷我印象中最初的几期节目在每期节目的开头我都是想分享一些对理论整体的理解但是最近几期我其实更倾向于想分享到底我是通过什么样的契机到达了这个主题或者是

因为一个什么灵感让我决定做这样一期节目决定做这期节目的契机可能有点难以说清楚我读学术书有个习惯就是我喜欢一段时间内集中地去读一个主题或者是一个作者或者至少是一个脉络然后从这一个线索开始发散去看

然后最近的几个月里面我曾经很集中地去读视觉和图像相关的书我又集中地去读了情感理论相关的书然后我还有一段时间在集中地读游戏研究相关的书每次集中读一个主题的时候我也有想过要不要把这个主题做成一期节目但是最终都没有去做因为第一我读这些东西不是为了做节目去读的

然后第二这个节目它不应该是比如说各个领域理论的介绍性质或者是讲座性质的一个节目然后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有一本书其实我是一直都在断断续续地读

这本书就是 Katherine House 的《Unsought》这本书我读它的理由当然也非常明显了因为比较熟悉早期的节目的听众应该知道我以前是主攻的研究方向交后人类理论而这个理论领域对我研究影响最大的学者就是 Katherine House 所以我当然想看看她最新的这一本学术著作是有些什么新的论述

所以其实也是我早就该看的一本书因为我现在也不用再写论文了我读这样的书也只是纯粹出于兴趣然后我把这本书也没有把它看作跟刚才说的那几个主题相关而是就是把它纯粹当作一本后人类理论的延伸去了解但是在最近的大概一周时间吧我突然就确定下来说我想做一期关于潜意识和无意识相关的节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确定下来了明明我好几个月的时间都在读别的东西而且主题也都非常明确但是我一直就是觉得不对就是不能做这个东西

而最近就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明明也没有去读太多相关的东西而且很可能就是我花在这个上面的时间不会像之前那样去读那么多材料很可能冒着准备不足的一些风险去挑战一个话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确定下来了

我在想我主动做的这个决定,它越是看上去没有来由,是不是越有可能是几个月前,我在开始读 Unthought 这本书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一个种子,其实我的内心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做了一个决定,只不过它一直没有浮现到我的意识层面,而一直在我的潜意识和无意识层面里面。

所以我可能也是想通过这样一期节目去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然我不确定能不能找到答案这期节目的名字其实直接来源是一个神经科学家安东尼奥·达马西奥他一本还挺知名的书就叫《笛卡尔的错误》

然后这本书它其实反驳的所谓的笛卡尔的错误就是笛卡尔的身心二元论就是把身体和心理当作两者然后中间有一个巨大的鸿沟去讨论然后这个神经科学家他就认为身心是可以结合的并且呢他提供了一些神经科学的一些证据去论述身心之间其实没有这个鸿沟

当然这个可能是一个比较粗暴的一个解释但其实这期节目想要探讨的还不是这个笛卡尔的错误笛卡尔的错误其实还有另一个层面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这句话里面其实强调一个观点就是说心灵的特殊地位人的主动意识决定了一切

实际上这样一个论述它就排除了无意识和潜意识的重要性哪怕是在自我认知这个层面上从我思考就能导出我的存在这一点其实也远远都忽视了我们潜意识和无意识中的可能未知的那个自我所以这期节目是想探讨这一个层面上笛卡尔的谬误

说到潜意识,一个不得不提的名字应该就是弗洛伊德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体系里面再次简单粗暴地去讲一个最知名的讲法那就是我们的潜意识里面因为我们需要去压抑自己的一些原初的欲望或者是压抑自己精神痛苦的来源所以有些东西像是被封印在了潜意识里一样

当然这样的想法很快就逐渐地被证明是非常有局限性的像荣格就进一步强调说潜意识当然不仅仅包含那些被压抑的心理的活动

它还有过不了我们那个意识的门槛就是进入不了意识域里面的所有的心理素材如果说都可以用压抑来解释潜意识的话那我们的压抑一旦被释放那我们所有人都会有非常惊人的记忆力所以潜意识更像是在描述无法进入我们主动知觉的那一部分心智活动

这一部分心智活动其实处理着大量我们察觉不到的一些信息就像实验心理学家古斯塔夫·费西纳总结的意识甚至不是冰山一角就是我们主动的意识我们能察觉到的这些意识可能只是所有意识活动的冰山最顶端的一个雪球而已

所以说潜意识和无意识的范围非常非常广其实我们很多复杂的高层次的思考也在交给潜意识和无意识来完成

所以呢就逐渐有了现代心理学的像适应性潜意识这样的概念,就是说人的很多高层次的活动,比如说像进行判断啊,一些情绪的产生啊,动机的产生,其实都是发生在你的主动意识层之外。

就这种视角呢是说潜意识思考其实是一种演化出来的一种适应过程它会迅速地去估量环境的因素估量周遭的情况然后迅速地解析它们然后让人采取行动如果说没有这种就是你下意识的无意识的这种反应处理其实我们生存是很困难的

当然还有从弗洛伊德就开始提出的这种注意力焦点的问题有些记忆可能是非常久远的它就是沉睡的状态比如说你的小学同学的名字一件很多年前发生的事情等等的你的注意力没有在这里

但是让你去回想的话你是可以回想起来的另外就是我们的注意力其实也可以进行分割比如说在开着车的时候你可能在想着别的事儿

那这个时候开车的这个动作其实是比较自动化的但是可能比如说出现一个比较突发的交通状况比如说红灯了绿灯了那你的注意力又会转移到开车这件事情上来所以其实潜意识和你能察知到的这个意识它会有一些互相的转换再有比如说让你朗读一篇文章

你在朗读的同时想着别的事情心思根本没有放在这篇文章上你还是可以把它读出来但是里面的字你可能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读完之后你也不知道这篇文章讲了什么所以说我们的注意力或者是我们意识层面能够处理的东西是比较有限的著名的心智哲学家希尔勒他提出的一个概念叫 background capacities 有点像就是你大脑的一种后台运行的能力

如果用数学的关系去讲这个所谓的后台运行能力的话就是你现在有的这种意识状态它更像是一个更大的集合的一个小小的子集而我们的神经活动呢它其实是一个很大的 sigma 一个总和

而我们的精神状态当然也会经历一系列变化现在可能是子级一等于或者是子级二等于或者是子级三但是它都是存在在这个更大的体系里面的那么我们神经活动的状态是没有办法由我们单纯一个小小的精神状态这一个小小的子级去决定的那么所有这些显性的陈述性的表达性的意识活动

比如说我们有意识地去描述一些含义,去获得一些理解,去使用语言等等的,这些行为的运作它是离不开我们就是非主动的,隐性的或者说非陈述性的这些背景的能力的。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其实我们每天的心情情绪状态也非常受到潜意识的影响有时候我们认为自己当然是非常了解自己的情绪变化的比如说我今天没睡好所以心情很糟或者说我跟我朋友吵架了所以我情绪很低落

但是其实研究显示我们对自己就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什么样的情绪的这个判断这个准确度其实一直保持在一个中等就是不是特别准确的一个程度有的时候甚至让陌生人来做判断甚至这个准确度并不会比我们自己做判断低多少所以

虽然我们在个人经验方面对自己做判断是比别人对我们做判断肯定是有优势的,因为我们自己掌握着比如说以前的一些特别的回忆啊,自己对自己身体体质的了解啊等等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信息,这可能会造成我们的优势,但实际上在很多情况下其实我们也是被这些东西误导的。

因为有这些立场别人看不到的一些视角然后我们就认为我们有这样的能力和自信去做出一个对自己更正确的判断但实际上并不是然后可以举几个例子这几个例子都是来自于弗洛伊德的《金石眼》这本书然后这个书的作者他就是想去解释为什么人的这个判断经常会不准

比如说现在你要在两个股票里面去选择你认为比较好的那个去投资然后 A 股票你去拜访了他们公司 B 股票你看了一篇关于这个股票的介绍性的文章那么在这个时候你肯定是更倾向于去选 A 这个股票的哪怕 A 股票和 B 股票实际上他们的赚钱能力是一样的但是你还是更倾向于选择 A 股票

原因是你很有可能受到整个这个公司环境的氛围包括他们员工和老板的这种热情这种影响而只是看一篇文章的话他就没有给你传达这些信息再有比如说科学实验其实证明人少穿一件外套出门并不会造成感冒

但是呢因为我们生活在这样的文化环境里面然后所有的家长都会一直跟你强调说哎呀你不要穿少了不然会感冒会生病的所以你自然而然的就认为我少穿一件衣服出门就是会感冒再比如一个学生他上午刚刚学习了关于糖尿病的一些知识

然后呢他马上就快速的起身然后发现自己有点头晕这个时候他会想哎呀我是不是低血糖我是不是有一些糖尿病的一些症状啊什么的但实际上他这个推断就是被误导了如果让一个陌生人来做判断这个陌生人可能反而会比较准确的判断说他就是因为站起来的太快了所以才会有发晕的迹象

这些例子呢都是在说我们的意识其实有的时候认识会比较有限而且很容易被误导,而我们情绪的产生可能我们主观上有一个情绪,但是在潜意识的层面其实完全有可能是有一种完全相反的情绪。

有一个发表于 1996 年的实验是在讲恐童就是 homophobia 恐惧同性恋是不是实际上和就是对同性恋会有反应其实是有正相关的

实验者被分为了两组一组是恐童的男性另外一组是不恐童的男性然后大家都去看了男童色情片女童色情片和异性恋色情片然后所有人都是对所有片子都是有生理反应的唯独恐童的男性对男童色情片的反应要比其他的所有种类都要更强烈一些

这个并不是说这些孔同的人实际上他有同性恋的倾向并不是这个结论而是说我们的潜意识里面其实有着你可能完全察觉不到的甚至是跟你感受到的感觉相反的一些情绪

另外潜意识的一种形式呢,其实我们在成长的过程中,特别是成长的早期,会养成一些习惯,形成一些人格,这些呢都是一种不为意识所知的自动化的自我,叫 automatic self,然后这些部分其实对我们自我的形成也是非常重要的。

而且它与我们的一些偏见比如说一些刻板印象或者我们思维的方式思考的倾向也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像威廉·卡彭特深入地去研究了思考的机制这件事思考有它的习惯性和自动性越去研究它就会越发现它是一个自动化的潜意识的过程其实像很多技能的学习还有习惯的形成它都是在无意识地去学习有一个非常著名的实验叫针刺实验是一个医学家叫爱德华·克拉帕雷德去进行的

他找了一位患有失忆症的一个病人这位病人呢他是因为患有这种疾病所以他是没有办法去记忆任何新的经验去学习新的知识的你让他记一个事情他可能一个小时之后就完全忘记了医生每天去拜访他但是第二天他就会忘记

所以医生每天都要去重新去介绍他自己但是有一天呢医生见这个病人的时候跟他握手介绍自己的时候手里藏了一根针病人在跟他握手的时候就被针刺痛了结果第二天医生再去的时候病人还是不记得医生的身份是谁但是他下意识的就不想再跟医生握手了

还有很多类似的心理学的一些实验比如说去采访一个患有阿兹海默的一个老人他对自己所在的位置根本无法描述因为他对新经验已经无法去记忆和学习了

但是让他描述他童年的时候比如从家到学校怎么走然后路上都会看到什么样的景象在哪里转弯等等他可以描述得一清二楚因为这个是通过他不断地无意识地学习的一种经验我们的情绪其实会有一个把一些意外的离奇的事情正常化的一个消化过程

比如说当有一个让我们特别特别开心或者是特别特别伤心的事件发生的时候

那个情绪的状态我们是不可能一直停留在那个情绪的顶点或者情绪的低点的这个是因为我们的潜意识它其实是做着快速的一个适应的工作有的时候比如说你接到一个特别好的消息比如说你期待了很久的学校录取通知书你收到了然后在打开信的那一刻你可能就是兴奋的心跳都快停了

但是其实很快你就会平静下来这件事就会变成一件对你来说特别正常的一件事对我们周围的情况去进行 make sense 的这个工作其实大部分都是由我们的潜意识完成的比如说一些社会性的重大事件可能刚发生的时候你会觉得天哪怎么会这样但是很快你就会觉得这个就是一个必然的结果因为你在你的潜意识层面很快就把这件事情就 make sense 了

其实在第 29 期节目里面我也讨论过这个问题就是我们的情绪其实是有一种这样的调节和防御机制不管是快乐的情绪还是悲伤的情绪我们都能快速地调节回来只不过对于负面的悲伤的情绪我们调节得更慢需要付出的努力要更多对于一个患有阿兹海默症的病人来说

其实他就没有这种能力因为他没有办法去消化新的经验如果说有一件事情对他来说造成了狂喜那这个狂喜会持续的比正常人更久美国的心理学之父 William James 他有一句非常著名的话经常被人引用这句话描述的是婴儿看到的感知到的世界是 blooming, buzzing, confusion

百花齐放蜂鸟争鸣眼花缭乱对阿兹海默症患者和对婴儿来说世界都是全新的

如果把我们的感觉器官传输到大脑神经的这个过程做一个数字的统计我们的五官每时每刻接收到的信息数量在 1100 万个以上就光是眼睛每秒钟都会传送 1000 万个信号到大脑而我们的知觉到的这个意识每秒只能处理 40 个信息也就是说有超过 1000 万个信息是我们察觉不到的

当然这些信息可能有一部分是浪费了但是还有一大部分是在我们的意识外被接收到了它就像一个在后台运行的一个扫描程序

比如说你在一个很热闹的派对上正在跟你眼前的人说话那这个时候你是不会注意到背景的那些噪音中都有什么声音的但是一旦这些背景的声音中出现一个你很感兴趣的名字或者是出现了你的名字那么你还是会一下子就听到除了潜意识在接收环境的信息以及调节我们的情绪方面的作用之外

其实它还跟所谓的直觉联系非常紧密一个让我印象很深的实验是 1997 年发表在科学期刊上的一个论文这篇论文的标题本身就是在说我们在做出一些情况到底是对我们有利还是不利的理性推断的时候其实在这之前我们的潜意识或者说所谓的直觉已经帮我们做了判断

这个实验呢大概是一个赌博的游戏就是参加实验的人要去从几副牌中选择一副牌肯定是大家都想选让自己赢的牌嘛

测试者呢被分为了两组一组呢是健康状况正常的测试者另外一组呢是我们有一个位于鼻梁后方的一个叫做大脑腹内侧前额叶的这个区域有受过伤的测试者这个区域呢被认为是跟我们的所谓的直觉的产生呃

联系相当密切的一个区域那么经过实验之后会发现就是它一共提供了四副牌而且这四副牌其实是有经过严密的计算确实其中有两副是赢的概率比较大另外两副赢的概率比较小但是实验者只是简单地把这四副牌都打一遍的话他其实很难从理性上去判断哪几个是让他赢的概率比较大的

当他打过一遍之后当他再去考虑拿那两副风险比较高的牌的时候他自己虽然没有意识到但是实际上他这个刚才说的那个前额叶的部位皮肤的导电量是更大的也就是说当他考虑要拿这个对自己不利的牌的时候他的潜意识已经在给他发信号去警告他说这个是有风险的这个会让你输的

这个其实就是一种适应性潜意识的表现就是它其实是先于你的理性去学习了你所处的一个环境的情况还有一个我从牛津的一个讲座上看来的实验就这个教授他是专门做人的潜意识大脑反应

跟艺术鉴赏之间的关系然后这个实验呢是找来了一些测试者然后他们事先不知道这几幅画到底是不是伦伯朗的真迹然后他们要一幅一幅的去看然后自己进行判断这个是真的还是假的

然后对他们每一次判断的过程进行这个大脑的扫描之后会发现当他们认为一幅画是假的作品的时候这个大脑参与反应的区域被点亮的这些区域其实是更多的所以在我们能够把自己做出一个判断的理由很清晰地说出来之前比如说我到底为什么认为这幅画是假的

我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认为这个牌更好或者是一些更日常的场景比如说你对一个人他的动机的判断你对一个人的性格的推断等等这些事情当你能说出一些确切的理由之前我们的潜意识其实早就已经帮我们判断好了所以

也许所谓的这种直觉一时的冲动一见钟情等等类似的我们认为是某种直觉或者是 out of nowhere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这种冲动它其实也是一种运算的结果只不过是我们意识不到的一种非常高速的后台运算

我稍微把刚才可能讲的比较混乱的东西用约翰·罗杰斯·希尔勒教授的潜意识的四种模式来稍微总结一下第一种是潜意识,前后的潜,pre-conscious 这种形态的潜意识它过后会变成意识就是它可以制造和产生意识

第二种呢是被压抑的或者是动力的潜意识就是 repressed or dynamic unconscious 这个部分其实是和佛罗伊德的那个部分相关的其实我们想要调动这部分的一个很典型的操作就是通过催眠这种手段包括像一些比如说像说灵媒啊还有一些可能原始文化中那种

可能比较偏向迷信的治疗手段比如说我要把一个魔鬼从你身体中驱散出去或者是你可能触怒了神明我需要通过一定的仪式帮你这个恢复啊等等的就像那个有一个电影叫南乌就是讲的马来西亚的这个这种文化的故事嘛这种治疗其实是一种动力精神治疗

然后是第三种,第三种叫做 deep unconscious,就是比较深层的潜意识的部分然后这个部分是进行那些我们察觉不到的一些计算和反应然后最后一种呢,第四种叫 non conscious,叫无意识完全不会进入到我们意识层面中,也完全不是智力的活动

当然这个分类方法可能并没有一个特别确切的定论我所说的所有这些东西应该也只是对潜意识这个领域非常非常皮毛的一些最基础性的了解其实与其从神经科学的角度去了解潜意识

我其实更想看看到底我们怎么用一个更广阔的理论视角去看待这个问题,因为我觉得只有这样做,对于一个其实我们根本从科学上可能都无法掌握的东西,用一些别的视角来看的话,可能会有一些新的碰撞和新的启发吧。

首先就是科技和后人类理论的视角也就是我从节目的开头就提到的 On Thought 这本书所要传达的一些东西其实在我刚刚对潜意识的描述中我们不难发现潜意识所起到的一些作用跟现在的一些技术手段其实非常像比如说我们手机后台会运行一些程序是我们在滑手机屏幕的时候根本看不到的

但是如果有一些新的通知它会及时地帮我们推送出来又或者是电脑的一些算法这些算法处理着大量的信息筛选着大量的信息而这些信息如果让我们主动来处理的话是根本处理不了的我们在描述潜意识所用的比如自动化

高效高速这样的字眼其实也是我们在描述技术的一些字眼那么 Catherine House 在 On South 这本书里面就说这样的重合这样的相似并不是偶然发生的

这样的发展模式实际上是人类对自己认知能力的一种外化的表现这样的认知能力不仅在人类自身上有而且在整个生物界在各种的生态里面甚至广泛到整个宇宙的生态它都是这样的运行模式

而现在由于技术建立起了这样的模式所以人和技术之间也产生了认知的联系当然在这里要补充一下 Catherine House 对认知也就是 cognition 这个词她自己的一个定义如果说对于认知或者智能这样的词定义不一样的话得出的结论可能也会非常不一样

Health 对认知的定义是在语境中解读信息并且将其与意义关联起来的一个过程注意这是一种过程而不是一个人或者是一个什么东西它具有的一个特性

并且这种人和技术之间建立起来的认知的生态 Katherine House 她想用认知装置这个词我暂且翻译成装置而不是用 network 网络这个词这个词它是从德勒兹和瓜塔利的《天高园》里面拿来的一个词这个词本身具有的一些关联的含义就是连结事件

成为一种 becoming 或者是变形之所以选择这个词而不是网络这个词的原因呢是因为网络它更加平面它是一种有节点有边缘的一种图形式的思维但是 assemblage 它更加有物质性的一面它是一种三维空间的活动有接触互动突变

吸纳抗拒等等的一些复杂的活动所以当谈论认知的时候 House 他更想谈论的是这种立体的穿过多个薄膜和平面的一种活动在这种认知装置或者认知配置里面人和技术系统是互相连接的通过认知过程做的决定也是互相影响的 House 他把

包括但不限于人类的认知系统分成了一个金字塔的三层结构这个是他认为的一种比较好的划分方式吧在金字塔最上层的是意识的不同的模式这种不同的模式包括意识和潜意识

精神分析意义上就是拉康和弗洛伊德那个意义上的潜意识是他意味上的潜意识的一个子集也就是说他可能是也倾向于像我节目的前半段说的潜意识其实包含各个方面这个是金字塔的最高层金字塔的第二层中间那一层叫做

无意识就是 unconscious 无意识的认知无意识的这个层次像前面提到的希尔勒的那个分法里面跟它有点像就这个层次的产生的信息是无法进入到我们的意识里面的但是它可能会通过身体上的一些表现去表现出来

另外无意识这个层次它也在做识别规律识别模式的这样一个工作它的识别速度判断速度是远远比意识层面要快很多的最下层叫做物质的过程 material process

这个物质的过程它本身并不是认知的 Hells 他就举了一个例子就是说一个冰山的移动它不是自己做出决定要去移动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其实是环境的一些互相作用比如说水流啊比如说这个各种压力啊风向啊等等它其实形成了非常多组动态的关系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任何生物系统里面它都包含着非常多的环境的变量那生物体它需要去把自己融入到或者是适应这个环境里面它才能够继续生存并且它在这个适应的过程中它其实去应对的是各种外力那么这个力互相施加的这个过程其实可以理解为这个 material process

那么在这些讲法下面,其实会对我们原本认知领域或者是对于神经科学领域的一些原本我们很熟悉的概念会有所改变。比如说知识,knowledge 这个词,在传统观念里面,它所存在的范围仅限于各类生物的大脑。

而如果我们用这种 health 的这种认知观点去看的话它实际上是在我们暂且说生物体吧它跟环境的互动中而获得的然后这个知识存在于这个生物体它的整体结构或者说它整体的生物体的功能而分散存在的再来说 believe 这个词就是信念信仰观念

传统意义上这个词就是一个人或者是基本上就是人吧他由于自己的经验啊或者是所受的文化环境的一些影响他所持有的一种观点一个立场

但是在这种新的认知的角度下来看的话 belief 它是一种倾向而且这种倾向是运动中还没有固定下来的倾向这种倾向是这个生物体它在跟环境的互动的过程中它在一直尝试说我这种生存方式是不是能够适应这个环境的是这样一种失利的倾向和方向性那么最终就到达了 subject 主体这个词

传统意义上的主体当然就是人我思故我在又回到了笛卡尔的谬误这个主体我就是唯一的主体但是在这种新的认知的观点下面主体这个词它会广泛到所有的生命形式上哪怕是一个单细胞的生命体所以你看看这不是后人类那味儿都出来了吗当然也包括科技的认知系统

在跟人的认知系统慢慢结合的整个过程中当然也充满了争议但同时分散主体也越来越明确一个城市就像是一个生命体你手边的一个具有非常精密的算法的电子产品它当然也有认知的过程并且很有可能完全已经成为了你认知过程的一部分比如说它充当着你的潜意识和无意识

说完后人类理论或许我们还可以尝试一下用现象学的视角去看一下潜意识和无意识其实海德格尔和梅洛庞蒂所称为的现象这个词在《存在与时间》里面海德格尔对现象是这样一种定义我现在念的是《存在与时间》三连的修订一本第 42 页

现象显然是这样一种东西它首先与通常恰恰不显现同首先与通常显现着的东西相对它隐藏不露但同时它又从本质上包含在首先与通常显现着的东西中其情况是它构成这些东西的意义与根据

所以说在这里现象就跟潜意识和无意识或者这种我们主动感官察觉不到的这些领域联系就非常紧密了它有一种处于暗处我们无法直接去看到的这样一种特性但是它又构成了真正的意义

好了这个领域再深的我也说不了更多了我水平就到这了接下来其实我想再从人类学的视角谈一谈这个问题之前写巴黎地铁上的人类学家的那个作者马克欧杰他其实后来又出了一本很薄的小书叫 Oblivion 遗忘

在这本书里面他倒是没有讨论潜意识和无意识的事情他讨论的是记忆和遗忘的关系人们特别是那些经历过重大灾难或者重大历史性事件的人们总是一再地被提醒他们有记住历史记住过去的责任但是马克·欧杰就说或许我们也有遗忘的责任波尔赫斯有一篇小说叫《弗内斯记忆者》

在这个小说里面他描写了弗内斯这个人是一个有着超强的过目不忘的记忆的一个人物他只要看一眼葡萄酒他的脑海中就会立刻知道这个酒来自哪个庄园每一颗葡萄经历了什么样的天气的变化最终变成了这个酒

但是对于弗内斯来说他的记忆超群到无法入睡他无法区分一个时刻和另一个时刻的连续性和区别在他的内心里没有任何东西是有权重的他也没有办法区分事物的层次所以说记忆和遗忘它更像是一种共生的关系如果说没有遗忘的话我们这种记忆的痕迹

它就会变得模糊不清我们会没有办法把重要的记忆和其他事情区分出来作为人类学家的马克欧杰说当进行一个民族制写作的时候我们其实创造的是一种有点像小说一样的叙事所谓叙事或者是所谓的文化就是我们在诉说一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并不是每时每刻发生的事情而是我们的心态

而是把一些片段连成了一个故事这样告诉别人并且我们也活在这样的叙事之中马可欧姐把记忆比作是植物我们就需要像园丁一样要拔掉一些杂草拔掉一些旧的植物才能让现在生长的植物更好地长大开花变成更好的样子所以她说我们遗忘是为了活在当下

像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里面所有的那些细节比如说一个气味一个图案就唤醒他的一些回忆这些所有的记忆的残留这些 traces 它并不是记忆的代表而是那些已经逝去的东西的一个象征

我最近看了一本小说是韩国作家韩江的白它跟一般小说的题材非常不一样

它是分为一小段一小段,几乎像是散文诗一样去讲述了一个女人的故事每一个场景里面都是有白这个元素比如白色的门,白色的雪,白色的盐裹着婴儿的白色的布等等的看完这本书我才发现其实我非常非常喜欢这样的叙事因为它其实用了这样一种非常巧妙的手段

去突出了那些所有没有办法直接看到的感知到的部分但是仍然隐隐约约地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画面所以这或许也是在文学的常识上可以去模仿的一种潜意识书写我不知道这个词种不准确

今天也说了不少内容了虽然节目的这期的标题是笛卡尔的谬误但是其实我并不是想从批判谁是错误的这个出发点去讲这个话题而且在比如说在弗洛伊德这个领域其实也是这样弗洛伊德他虽然有他的局限性但是也依然有他的一些宝藏而且在读这些书的过程中

我回头想想在节目开始我提的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动力让我确定下来一定要做这期节目然后又是像以前那样就是一边读一边看然后做的过程中又一边去确认查各种材料才拼拼凑凑的就是心里很不安的做完一期节目

同时做的过程中我也会去试图调动自己已经失去的一些记忆就像马可欧姐说的那样有的时候你需要去

试图忘记最近的历史才能去唤起自己更久远的历史然后本身读书的过程其实也是这样的就是总觉得自己读书读得还挺快的然后读完就忘了特别是比如你这本书读完可能三四个月半年一年过去真的会回想不起来它是什么内容

那我读这本书我读的这些时间是就浪费掉了吗这本书到底在我身体里留下了什么呢也经常有一些时候当我读完一本小说然后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躺在床上周围都是一片黑暗然后心里就有那种很受触动的那种感觉这种情感的触动到底是由什么样的机制触发的

这个文本到底要怎么编织才能够符合我们的这种要么是意识要么是潜意识或者无意识的这种模式识别的机制让它去触发

还有我经常在想的一个问题就是有的时候在我们的生活中会突然就没有任何来由的你也不是说看到一件熟悉的东西或者看到一个纪念物什么触发了这个记忆而就是毫无来由的有一个回忆就突然闯进了我的脑海这样的回忆它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它到底为什么突然从无意识浮现到了我的意识之中

在做梦的时候我们的大脑不自主地就创造了各种各样的场景在试图回忆起一个过去的时候比如当我试图回想我中学的一间教室是什么样的

我想到的那个画面似乎不是我亲眼所见的,而是我根据已有的经验片段重新剪接合成的一个全新的图像。最后的这些片段可能是我针对这个问题的一些意识流的思考,完全地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让我的潜意识走到台前来发挥一下它的作用也许我已经心里有了答案但是我的意识到现在还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不可理论,带你用理论理解生活我们下期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