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浴室：身体的控制和解放，水中的疯癫与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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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你的在场与证明这里是在场证明我是宇豪如果你问我洗澡用冷水还是热水好不用考虑当然是热水澡

要我说的话 淡宝这句歌词对于除了东勇怪哥以外的人应该就是一句实打实的废话但是如果淡宝是一位 17 世纪的欧洲 rapper 的话那答案大概率会是不用考虑 当然是不洗澡那节目开始之前呢 我在此先有情提示一下本期节目大家千万不要在吃饭时收听

1638 年 9 月 5 日法国一位新的皇室成员诞生四年半以后这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孩就登上了王位很快他将带领法国成为欧洲首屈一指的霸主这位把法国推向王权巅峰的铁腕君王有多少丰功伟绩自不必多说稳坐龙椅 72 年人送外号太阳王但他在政绩以及个人成就上有多耀眼他在个人卫生方面就有多被诟病

这个在民间传闻中众所周知的拉特大王就是路易十四成就再多都赶不上一个八卦至少在中文世界里大家最感兴趣也最乐此不疲的太阳王野史是他一辈子出了名的不爱洗澡不管路易十四一生洗了两次澡还是七次澡至今人们依旧各执一词但可以确定的是就这点洗澡额度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最多也就够用一周

他的情妇蒙特斯班侯爵有一个著名的吐槽她说路易十四身上的臭气能在十步开外就叫人恶心的作偶这是不是私情泄愤现在可能已经没人知道了但是这一句吐槽几乎定性了太阳王的臭名昭著对于一向平稳顺滑洗澡的现代人来说这个不光听着有点恶心而且还有点反直觉

因为往近了说我们今天一大堆为了好好洗澡而发明的各种设备还有用品很多都是欧洲先发明和推广的我们再往远一点说就这帮人从根上看罗马也是出了名的爱洗澡罗马洗浴行业鼎盛时期有 1000 多家浴场最大的能同时容纳 2300 个人一起洗最后甚至都有史学家称罗马是因为洗澡耽误了整个国家就此陨落

那么一个很吊诡的问题就来了就是这些西方人他一阵疯狂的洗澡然后一阵呢又一点都不洗澡他反复横跳朝三暮四的怎么一点定数都没有了我突然就冒出这样一个好奇啊那关于我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种好奇呢是因为当时我正回家过年嘛然后我就被几个朋友拉去洗浴中心一聚那众所周知呢咱北方的洗浴水平放眼全球都是遥遥领先啊

当时我正在老家的一座美轮美奂的法式凡尔赛造堂子里面然后被热水泡得发麻脑袋被蒸汽熏得晕晕乎乎当时我的视线前方我隔着雾气看到一位大爷然后他拧跨叉腰很霸气地斜披着一条白色的大浴巾然后浴室的光打在他的背后他的正面逆光而深邃只有光亮的头顶熠熠生辉

这个装扮呢让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同样秃顶的凯撒大帝那凯撒身在佛尔赛这个事儿感觉既荒谬又好笑但是我突然想到啊这两个著名的帝王一个是世喜如命然后一个是洗澡要命这个不大对劲啊这个典型的玉石沉思就突然涌了出来就这帮欧洲人他们到底是爱洗澡还是不爱洗澡呢等我洗干净回家上网一查我才发现啊

如果洗澡史能作为一个历史切片来单独观察的话还真是一个在喜与不喜之间来回极限掉头非常奇怪而且具有很强张力的一段历史不过接连而来的还有很多相关的糊涂账比方说我们都知道动物其实也都有各有各的洗澡方式如果洗澡是一个近乎生物本能的习惯

那这帮欧洲人怎么会对洗澡的态度如此的暧昧 180 度的转弯好几次呢那说到咱们国家这边的话好像自古以来对洗澡这件事一直都比较稳定和中庸嘛还有就是说洗澡这种看似最日常的生活行为其实细想之下它和身体啊还有隐私啊甚至是风俗习惯或者社会观念之类的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像吃饭 语言 上厕所一样就是最日常的东西里面反而藏着我们最容易忽略的一些暗线但这些暗线却往往能最一针见血地揭露出我们的一些集体意识和文化特征所以今天我们可以试试打开热水脱下旧的衣服拿好毛巾和沐浴露我们一起看看能从洗澡里发现点什么

人类最早的洗浴方式我相信应该和动物没啥区别就是往水里这么一跳嘛与天地同步那边洗边捞点什么鱼虾之类的顺便午饭就也给解决了那据说人类将洗澡日常化或者说将自然中的这个水啊 in house 来洗澡最早的记录是在古埃及

两河柳域还有米诺斯尤其是米诺斯大家可以看那个 show notes 从考古的资料中来看米诺斯的浴缸从形态上和今天的浴缸已经别无二致了米诺斯人在水利工程和卫生工程的设计方面比同时代的文明都先进了不止一个次代那之后轴心时代的到来对于整个人类世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从春秋战国到希腊洗澡这件事也开始讲究起来了

除了要从功能上更多元在单纯的清洁之外人们也开始有了更多的要求山海经海外西经里面描述了一个叫做有经的地方这个泉被描述为水滚发汤热齐泉数十步水热无寒可以看出人们已经开始对洗热水澡上心了

那著名的希腊医学家希伯克拉底他也提到了温泉具有治疗作用并且认为温泉可以治愈一系列的疾病同时期还有一些包括用泥沙来搓洗然后在水里面加点草药还有寒冷的地区把石头烧热然后再浇水的这种蒸汽浴也就是像现在的桑拿的这种形式慢慢的也就被开发出来了那同时古希腊人也打造了一套污水处理系统然后

然后他们利用圆管制成的这种镀槽来输送大量的水并利用水压将水引入公共的淋浴房利用这个先进的技术能够很好的让洗澡这个行为普及这可能是淋浴作为一套系统的第一次迭代公共浴室的出现开始使洗澡这件事具有了社会活动的性质这成为了人类花样百出的洗澡第一步也为欧洲后世的这种聚众洗澡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那再说说咱们这边呢其实从我们的文字里就能小亏一二啊今天我们讲洗澡和沐浴其实都是一回事嘛对吧然后甚至日常生活里你说我要去沐浴一下这个都显得挺矫情的

但是其实洗、澡、沐、浴这四个字呢在古代分别指的是四件事说文解字里面有一段详细的记载啊它说这个沐着发也浴洒身也洗洒足也澡洒手也也就是说呢以前的洗澡呢其实指的就是洗个脸和洗个脚而真正我们今天的洗澡呢在古代应该是讲沐浴这个说起来有点咬文嚼字啊但是明显沐浴这件事呢

在以前可就比洗澡要隆重的多同时呢也具备一定更特殊一些的意涵吧不然我们也不会把这个焚香斋戒沐浴更衣这几件事并列在一起嘛那《论语仙境》里面我拔出一个很有意思的小故事我们可以感受一下啊

就是话说一天呢孔子让弟子们各言其人生之志最后一个发言的是曾熙他就说啊暮春之际春福已成我与贯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欲于以水风呼五鱼歌涌而归孔子未然叹曰无与典也

这什么意思呢就是说这个孔子的一大帮弟子啊就是说了一大堆自己的人生志向那最后呢这个曾熙呢他就说他的志向就是晚春时节的时候穿一个单衣约几个好朋友再带几个小孩然后往遗水里一泡那情绪到位了再跳跳舞最后唱着歌回家那孔子听吧连湖安逸得很我赞同你的志向

虽然这是个小故事但是我们可以看出沐浴这件事俨然开始有了一定的文化遗憾时间来到大家喜闻乐见的罗马环节不过我先澄清一下罗马人世造如命这件事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同他们很多的其他领域一样都需要归功于希腊人在洗澡层面其实罗马本来是很务实的

但是当他们碰到希腊人以后就发现希腊人可真香我们也想做香香的文明罗马人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了对于喜悦行业罗马人有多狂热可以说是为了喜悦绞尽脑汁

某种程度来说罗马时期的技术进步科学发展工程建设等诸多领域的不断进步洗澡都在其中起到了功不可没的作用如果我们现在去到罗马会发现其实城市里有大量的这种所谓的饮水区移植公园现在看来其实都是废墟了但是这个在当时可是当仁不让的工程奇迹

罗马城它先后修建了 11 条大型的输水道然后公元前 144 年有一条输水道叫梅西亚然后它全长 62 千米这个什么概念呢差不多算是从浦东机场修了个高架把水运输到虹桥机场或者说把水从廊坊火车站运送到故宫博物院

而且还别觉得这个玩意和垒城墙似的是那种傻大粗的活其实这么长的距离饮水既顺畅又稳定可靠然后不污染不淤堵这个都是非常难的事据说这套系统甚至在当时还有一套具体的分水配水方法并需要根据用水的情况来缴纳水费从效果来看其实几乎和现代城市的自来水系统已经大差不差了

那这个工程奇迹的作用呢当然是为了罗马城有充足干净的水源供应据说每日 14 万吨不过这些千辛万苦引来的水呢很多都被罗马人冲了澡著名的卡拉卡拉浴场啊有 15 万 7 千平方米那大概就是相当于 22 个标准的足球场

然后里面这个热气域热水域温气域温水域冷气域冷水域一应俱全而且还配有这个健身房运动场图书馆商店画廊餐馆酒吧会议厅最大的热水浴室呢穹顶高度达到了夸张的 38 米但总的来说呢罗马的浴场呢是以洗浴为核心产业辐射人民社会文化生活全方面的超大型娱乐中级形态了

那论规模之宏大服务之丰富还有消费者之热切恐怕号称宇宙喜遇中心流淌着奶搓与蜜搓的应许之地沈阳也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在这个时期的中国呢

也只有帝王权臣啊这些才能享受到高档次的私人澡堂子秦始皇不是引了二川荣荣流入宫墙吗其实就是喂水和帆川了这个引进来的水呢除了供他观赏也供他泡汤那到了汉朝呢产生了一个洗澡的化石代产物叫做修木那这个是汉朝时期官员们的法定假日洗澡假

每隔五天给他们休息一天让他们回去净身洗衣然后捯饬干净了再上班可以说是中国最早的单修制度了那某种程度上说这也是洗澡这件事开始固定在了日常的章程之中成为了礼的一部分超越了单纯的清洁功能不过这也仅仅是庙堂而已就是秦汉时期的老百姓们还在泡这个锅浴也就是把水烧热了放锅里去泡一泡

对于洗澡的这件事的认真劲同时期的罗马确实无人能敌

当然啊话说回来罗马能这么大兴土木修建浴场自然就不是为了仅仅是洗洗干净那么简单了那一开始呢这种大娱乐城当然得到了全民的拥护啊而且对国家还大有用处年轻人呢可以来运动健身然后浴场呢甚至会雇用一些闲者来开设课程或者宣讲属于是文化体育一把抓

那另一方面呢人们吃身裸体坦诚相见没有了兵器加身那在这样比较放松而惬意的环境之下畅聊政治其实让权力斗争也少了一些火药味而且浴池呢也成为了很多城邦建设问题迎刃而解的场所浴场呢也见证了无数次权力的交换相当于泡在水里的众议院了

曾有外邦使者询问罗马皇帝道说陛下为何每日都要洗一次澡陛下答曰因为政务繁忙没得空洗两次看起来各方面都挺好的一个事洗着洗着慢慢就出了问题在罗马后期公共浴场逐渐成为了帝王操纵民心和麻痹人民的手段

洗澡越洗越离谱不光混浴未然成风其中还夹杂着各种有颜色的产业违法生意也都愈演愈烈人们反正一睁眼就是去浴场纵情享乐暗中交易荒淫无度很快浴场就成了腐败和颓废的聚集之地罗马的浴场有多少种享乐方式罗马就在衰落的路上下坠的有多快

至于罗马是怎么灭亡的咱就不啰嗦了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听一听在场证明哥特那一期里面相对比较详细的讲到这一 part 总之可能是老罗马洗浴行业太具有代表性了后世也有不少人将罗马灭亡的一部分原因归咎于公共浴场戏称罗马是溺死在浴池里的罗马已死欧洲迎来了中世纪欧洲人民的洗澡观念也开始了第一次大的掉头

因为大一统的消失欧洲开始了频繁的战乱罗马建立的很多公共浴室遭到了拆除然后之前修建的饮水渠也有很多因破坏而坍塌了很多城市的供水系统都打了水漂洗澡开始变得困难和奢侈这个时候昭布宝西的平民就极大推动了基督教的发展毕竟乱世之中总要找个依靠嘛

基督教见证了罗马的亲父痛定思痛洗澡误国于是就开始宣扬了一种新的洗澡理念那就是能不洗就别洗教会说到洗澡是一种过度关注自我的行为关注自己就是忽视上帝所以清洁肉身是对灵魂的亵渎在这种教义的倡导下一段新的洗澡历史开始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各位教会内部的人员他们开始用不洗澡来度量信仰的纯净据说一位影士圣亚伯拉罕 50 年来从不洗澡那 50 年的虔诚和忍耐终于被一朝丰盛留下了味道十足的信仰佳话有了前辈的成功案例又有一名叫苏比亚克·劳伦斯的影士他为了表现自己的虔诚不光不洗澡干脆衣服也不洗了

常年穿着一件长袍苦修这件长袍由于从未清洗被污渍浸透慢慢的出现了棱角一件装备从开头到结局化布料为钢铁硬是把单一粗炼成了锁子牙以至于苏比亚克被这件衣服刮得伤痕累累据说一个修道院还选出了最虔诚的 130 位修女他们从不洗脚整个修道院都弥漫着虔诚的气息

我约莫着这个修道院啊应该人是看不清楚的信徒到这里礼拜估计来的时候生龙活虎走的时候恍恍惚惚总归呢关于洗澡的道德标准呢就是越脏就越虔诚越臭就越圣洁那民众们看了也是大为震撼啊

虽然也还是有很多上层人士或者宽裕的家庭依旧保持了相对规律的沐浴习惯但中世纪的民众大多都是文盲这个解释权在教会手上大家也只好收到照办所以依旧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不洗澡乃虔诚的这种清规戒律但是常年不洗澡有一个很直接的问题就是味道冲咱还可以忍一忍毕竟忍多了鼻子也就坏了

但是不洗澡他时间长了生虫啊就是这个狮子多了怎么忍于是教会就又说了啊大家稳住这些呢都是对信仰的考验用水沐浴不如用道德沐浴今天你有多痒明天上了天堂就有多舒服那中世纪开始呢关于洗澡观念的这种酸爽的大倒退算是基本将前人的洗浴遗产一笔勾销了

而在中国沐浴之风却逐渐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高度隋唐时期在民间洗澡这件事情变得更加日常和重要了大多人家都已经有了专门的浴室洗澡甚至成为了一种风俗礼仪比方说远客来访主人第一件事情必然是要先准备热水让客人先沐浴更衣然后再设宴款待也就是咱们今天常说到的接风洗尘到了宋朝时期城市里开始出现了公共澡堂

各项设施服务已经发展的比较完善了甚至还专门出现了为人开辈的服务其实就是今天南墨北爱的搓澡啊这几年很多品牌都在鼓吹所谓的什么宋代美学啊之类的这么看来其实可以先从搓澡开始学起啊就连大文豪苏东坡也是搓澡的狂热爱好者他曾经写过一首《如梦令水垢何曾相授》我来念一下啊

这首词听起来相当的接地气啊但其实苏氏是用搓脚人来介于自己的品行高洁蒙受了不白之冤典型的咱们古诗的借力打力顾左右而言它啊

但是咱们常说艺术来源于生活要不是他爱搓澡我觉得也想不到这么有烟火气的物象同时也可以看到沐浴在宋代也具备了很成熟的形态在生活之中固定下来从此相对稳定的运行欧洲就没这么好的命了还且得折腾中世纪后期横跨 11 至 14 世纪最热闹的事情应该是十四军东征

那有意思的是呢基督教世界的宏图伟业却给洗澡事业带来了一丝转机当臭烘烘的这个十字军呢达到耶路撒冷的时候突然发现或阿拉伯人可真相相信大家都听说过土耳其玉石嘛就是东罗马帝国和穆斯林的这个综合遗产啊

在伊斯兰教世界人们认为健康是真主的恩赐洗澡是对这种恩赐的保护所以不仅要洗白白还要洗香香于是他们就研制了十几种沐浴露对应身体的不同部位甚至连指甲都有专门的沐浴露用来清洁

那讲究程度呢确实令人发指关键不仅是卫生方面甚至是在哲学数学天文学等等一系列方面穆斯林呢都碾压基督徒历史呢再一次压运昔日的罗马和希腊的对卫关系再度重演了这对于基督教徒们呢堪称降维打击不仅给他们上了一节个人的卫生公开课更是唤醒了欧洲人民忘记百年的洗澡基因

脏臭乃虔诚的洗澡官就开始动摇了这个时候教会又带头急转弯向信徒们说道拥有干净的身体才能拥有纯洁的灵魂反正怎么说都对吧就可谓是神也是你鬼也是你不过在忽视了洗澡几百年后当初完善的挤排水系统早就荒废了不论教会还是民间大家都只能铺设一个小的管道就近取水然后天冷了也只有把水烧热倒入浴桶里面泡泡就了事儿

那这个听起来和当年的古埃及水平也差不多啊几千年过去了欧洲人民感觉又回到了开头热水不够信仰来凑嘛因为热水比较珍贵呢所以在教会当中有一项规定一桶水呢要论资排辈的起资历老的先上最后才轮得着年轻的教师等轮到他们的时候呢这桶水啊就已经不是水了而是冰镇的泥浆那这个时候呢前辈就讲了哈

不是不给你们先洗而是你们年轻人火力太旺热水怕你们把持不住凉水刚好粗练信仰克制诱惑这是一种修行这可都是文文的福报于是社会各界也慢慢开始恢复了洗澡的习惯了然后公共浴室也逐渐多了起来不过比起罗马或者阿拉伯这些浴室就小多了

但是这些小浴室具备很强的市民性和连接性很多小浴室会与面包房一起共存通过面包房烘焙的热量来加热浴池方便低碳一击两吃

有趣的是各种不同的阶层不同的背景甚至民族的人都要去面包房尤其是当时的妇女所以他们会先将面包放在那边然后等待的时间刚好结伴去洗澡这些小型的浴室恰好就成为了人们交流家常里短然后吃瓜八卦的好地方小浴室反而成为了一个个的聊天室还有社区的信息中转站这种传统据说现在在摩洛哥等地方依旧非常的流行经久不衰

这个时期的教堂也开始宣称说洗澡能治大病甚至开放教堂的浴池来给生命之人沐浴那在这种影响下公共浴室不仅洗澡就还得配上各种简单的医疗服务比如说开个小刀放血拔罐之类的对的你没听错就是拔罐而且还有干拔和湿拔两种

肝拔呢就和咱们差不多尸拔呢就是先开一刀然后再在上面放个罐子吸血那据记载呢这个尸拔呀可是个技术活因为没控制好失血过多被拔死的人也不在少数那欧洲人呢开始在家里泡在外面泡泡着泡着呢又犯了老毛病从朴素的清洁慢慢人们又开始管不住自己了

教会上层与贵族们开始兴建更豪华的浴室越来越多的人和资金也涌入到了洗浴行业洗澡的目的也开始变化从就餐 饮酒 奏乐等视听享受再到混浴 偷情 职业的妓女人们开始在浴室当中的时间越来越长频率也越来越高教师和修女们也加入进来与民同乐单身桶变成了全家桶男女老少一起泡

搓澡工的衣服也是越来越少越来越透明到最后干脆就不穿了很多浴室甚至为男兵留有偷窥的地方大画家丢勒就在浴室里面画了不止一副出色的人体素描这种洗澡的风俗渐渐开始突破场所的限制走入到了日常的生活场景里面

欧洲风化史记载啊十三世纪一度出现了一种习俗叫做婚玉也就是新婚之日呢大家不是礼堂和婚纱而是一排排的玉盆新人们呢在亲朋好友的真挚祝福下脱光光宾客们呢也跟着宽衣解带一起入盆狂欢

这种风潮愈演愈烈一度夸张到当地政府只能出台律法来加以控制比方说慕尼黑就规定新婚当天男女双方只能各带六位女宾一起洗澡那雷根斯堡正好相反男方不能带人洗澡而女方可以带 24 个男宾一起洗真的离谱

更离谱的是一些城市甚至将浴室修建成了公开场所在浴池边上修了一圈看台方便大家观看洗澡直播德国的巴登市以男女混浴为荣直接把它放在了市徽上这个时候浴室远没有罗马时期那么宏伟与奢华但是人们玩的各种花样一点不比罗马时期落后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天堂了澡堂就是天堂

再一次洗澡从功能性的目的慢慢地滑向了游戏性的消遣也带上了犯罪和情爱的遗憾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洗澡水戛然而止再一次大掉头洗澡史上最离谱的一段伴随着黑死病来了短短几年欧洲死去了 2000 万人瘟疫肆虐 石横遍野医生们眼看着千方百计救不回来的疾病慢慢地推导出了一套门窗学说

也就是说人的毛孔像是门窗水会推开这些门窗让疾病和会物侵入人体造成感染同时毛孔张开也会让人体的精气神外泄让人越洗越虚不是我说照之前那种洗法搁谁也得越洗越虚加上很多人就是在浴室被感染的所以这个理论听起来真实有效确实有点道理

还有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有一种理论占据医学的主流叫做四叶说就是前面咱们说到的那个描述温泉有治疗作用的希腊医生西波克拉底提出来的他讲人体内是由四种体液组成分别是血液 黏液 黄胆汁和黑胆汁别觉得可笑欧洲几百年的放血疗法就是由这个东西来的很多人对此是深信不疑的

而洗澡被大多数人认为会破坏体液的平衡这个可是要命的事可能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和文明一直相伴的水带来的是无孔不入的恐惧沾水已经是危险的行为了如果再泡在水里洗澡那几乎就等于自杀上一次对于洗澡的拒绝是信仰的问题还有一定的回旋余地而这次是人命关天半点都马虎不得了

欧洲卫生方面最酸爽也最离谱的几百年就这么来了这个时期有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说人们虽然不洗澡但是还是要换衣服的内衣一律使用白色因为人们发现穿久了白色的衣服会变得又黑又硬这一定是吸出了体内的秽物于是换洗衣服尤其是内衣就成了洗澡的一种替代方式

但不洗澡呢衣服会变得非常的肮脏和油腻那个时候又没有洗液洗粉怎么办呢就用碱性的尿来洗并且美名其曰 chamberlay 也就是私房碱这么折腾呢我感觉属于是给手雷加上的制导系统可以精准的轰炸每一个鼻孔啊

这么一说回想那个年代的很多画作贵族们的穿戴不管春夏秋冬都还是挺厚实领口和袖口都扎得贼紧估计除了显摆也想这么的能让衣服里的味别到处乱窜属于是某种物理进化技术但是要我说我觉得这个东西跟老谈酸菜是一个原理应该只能是越酿越有味但是有钱人也有自己的补救方法那就是香水

看过电影《香水》的朋友们一定记忆犹新污水横流臭气熏天的那个巴黎平民区我猜不仅仅是镜头语言真实的情况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香水》受到的重视程度我想也并不是导演杜撰出来的而是真实的历史状况《香水》在那个时期被人们认为几乎是万能的不仅能掩盖臭味也能植养蛆虫

平民家庭因为也买不起香水所以每天晚上都有一项温馨的家庭活动就是互相捉狮子捉狮子捉得稳准快的人还可以成为职业的金牌捉狮人跟猴子差不多为了这期节目我还是浏览了很多历史资料相信我这已经是我精挑细选出来比较容易接受的一部分了我自己在准备期间真的承受了巨额的伤害所以再多的描述我就不展开了

反正说到这里我相信前文我们对于路易十四作为一代大帝为何还如此不注意个人卫生就不言自明了吧总的来说因为黑死病的肆虐让人们潭水色变但采取的方式却让城市每个人都成为了细菌和寄生虫的温床欧洲在一去不返的路上越走越远人类历史上最恐怖也最黑暗的瘟疫时代就来了

17 世纪开始,斑疹伤寒,心红热,白喉,瘧疾,霍乱,轮番上阵黑死病也几次卷土重来,欧洲消失了一半的人口大家都知道巴黎的地下墓穴里面有 600 多万具人骨其实这个都是瘟疫时代的杰作了在绝望之中,时间来到 19 世纪末一个人的出现终于让人们等到了曙光他就是微生物之父路易斯·巴斯德

他通过研究与观察奠定了疾病细菌学说人们才明白过来让人染病死亡的既不是水也不是什么体液失衡更不是洗澡而是病菌再回看几百年来他们自己的拒绝洗澡的往事纯属于是跑肚吃巴豆感冒吹大风在扭转了对疾病的认知后洗澡这件事也终于翻案陈渊得以昭学

那 20 世纪开始呢各个城市也开始颁布法令将定期洗澡呢作为一项公共卫生事业同时呢也是防疫的手段同时完善与发展的还有城市挤排水系统与各种越来越方便的沐浴设备

其实英国人威廉·费瑟姆在 1767 年就发明过一种家用的淋浴系统但是大家可以看 shownotes 这套系统哪都好就是洗一下太费劲了一人洗澡全家满头大汗到了 100 年后 1872 年有一位叫做梅里·德拉伯斯特的法国医生

在这个自来水逐渐普及的一个背景下他参考了之前英国人的设计发明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套现代沐浴设备也就是花洒很快 1889 年德国人埃德蒙·路德发明了第一台配有排烟的安全热水器

之后呢这些领域设备也在欧洲慢慢普及之后就是大家熟悉的近代史了这些玩意儿逐步的进入中国然后我们不仅是洗澡啊生活的方方面面也被拖入了现代化那洗澡呢最终才走到了我们今日都比较熟悉的样子

那一口气咱们说了几千年啊大家还记得一开始我们就聊到的米诺斯吗就是遗迹中出土了浴缸的那个文明我们讲到这儿不知道大家发现一个很有趣的事情了吗就是我们今天的洗澡形态啊与四千多年前的米诺斯几乎没有什么不同

对于洗澡相关的技术来看除了最晚被发明的热水器以外基本上也没有什么质的飞跃我们调侃如今的宇宙洗浴中心沈阳也不及昔日罗马但是事实上内在的逻辑其实也相差不多无非也就是关于洗澡还有各种休闲娱乐的一体化但不同的是拿今天做比历史上关于洗澡的种种显得格外的奇怪与荒唐要么不洗要么就洗的疯狂

如今洗澡这件事情却普通到成为我们日常生活中最基础的一环我们似乎都不会给它做任何的复义和解释如果非要说出个一二今日的洗澡不管是在家里的例行公事还是外出的洗浴活动都隐隐的只能和放松或者自在产生一些的联系今天的洗澡洗得稳定洗得随意也洗得更 chill 既然从行为与技术上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

那到底是什么差异导致了如今平平无奇的洗澡观和千百年前二级管一样极端的洗澡观呢到底是什么发生了变化呢如果仔细的体会啊现代世界里浴室几乎代表了一个封闭而隐秘的私人场所汪明安呢在《身体空间与后现代性》一书中写到浴室总是被置于家庭内部的一个边缘场所一个隐秘的角落

浴室是交换之所是柔软之乡是乌托邦的巅峰地带厨房将社会召唤到家中浴室则将社会抵挡在门外说的确实有道理就是咱们今天的浴室的确是有一种极强的隔离作用的当门关上就圈定了视线水被打开听觉也就跟着被激发

热气争腾起来就改变了周遭的环境沐浴露之类的洗澡用品笼罩了嗅觉综合来看我们就是在世界之内创造了一个完全不被打扰的结界或者说只与自己身体有关的一个微型世界这在其他场所是一种无法找到的不被打扰的私密感和安全感在浴室中水切断了一切外界信息的涌入我们也需要脱去所有的衣服

这也意味着我们褪去了几乎一切的社会身份和符号标签成为了一个最自然的人只与水打交道只与自己的身体坦诚相见潮湿温暖赤裸安全这非常像是婴儿在妈妈子宫里的一种状态

如果这样去比喻呢洗澡确实像是每日一次的微型的重生这也难怪洗澡让我们感觉如此的放松愉悦以至于我们会在浴室里面一边洗澡一边情不自禁的唱歌跳舞哈哈大笑或者做出很多情之所致幼稚但是很尽兴的事情

我在洗澡的时候就会经常莫名其妙的大声唱脑子里面自己出现的旋律前几天我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突然听到童姐在外面大喊别唱了难听死了等我从浴室出来我才知道我唱了三遍火风的大花叫太阳出来我爬山坡洗了个澡我就爬了六次给我自己都气笑了这种沉静式的放松关键的因素我觉得可能来自于身体

在生活中的其他场所身体与我似乎是一种从属的关系就像心无二元论把精神和身体分开一样我的身体之于我是一个课题是一个工具我们会用镜子和摄像头反复地观察用各种行动将它雕琢用衣服将它装扮包裹起来综其所有将我的身体顺应一些既定的规则或者他人的目光

而反过来呢正是浴室这种封闭和私密屏蔽了他人的目光我与身体呢反而得以合二为一不再有主客不再有从属也不再有审视在浴室里剥离了所有呢我好像反倒成为了完整的我就如尼采所说的我完完全全是身体此外无有灵魂不过是身体上某物的称呼

我想如果这么来思考的话,似乎所有的浴室沉思的趣味或者说浴室中灵感的涌现,即使离开了生物学的复杂解释和理性判断也一样容易明白。其实连这一段我确实也是在洗澡的时候想出来的。那我们把身体拎出来作为线索,似乎对于回答古今洗澡何以不同就明朗起来了。

整个洗澡史告诉了我们两件事情一个是人们常常会忘记或者说刻意地忽视了洗澡不过是一种清洁的本能二是让水浮过身体这个动作本身对于人类来讲可以是含义非常丰富的一件事情早期文明对于洗澡还更多是一种功能化的视角和今天差不多

也怪不得孔子会赞叹曾熙的志向无非是唱唱歌跳跳舞洗洗澡是一种简单的身体互动和自然感受但是很快呢洗澡这件事情开始被归纳进了一整套规则之中修墓的出现以及越来越仪式化的墓域成为了儒家礼乐的一部分入朝会友做客兴婚等等一系列的章程当中都有洗澡的身影成为了必要且合乎礼数的一环

在罗马,浴室只是一个空间载体洗澡更像一座桥身体在一端,桥的另一端是关于它的所有的物质交换、社会交往和政治意义接踵而来的基督教说辞弱化了洗澡的功能但是把身体和信仰强制地捆绑在了一起用水沐浴不如用道德沐浴身体本身受到了忽视,成为了虔诚的证物也成为了信仰的工具

宗教通过对思想的摆弄制定了明确的对身体的规则之后对于洗澡的观念的转弯一样是由教会发起的他们也亲自下场参与其中这个时期虽然洗澡成风但更像是一种对前时代的极端反弹纵欲并没有使身体得到解放而是更多的成为了犯罪和欲望的同谋

就像教会所讲,干净的身体才能拥有圣洁的灵魂身体的解释权和附议权依旧是由一套规则所定义的而荒唐的社会规则甚至是律法都是在这整套的规则之上繁衍而出的共识比如对于婚育,多少来宾能一起洗的规定由此作为基础,荒唐也就显得素面朝天,不仅合理,甚至本来如此

随后到来的瘟疫时代和人们可笑的反向操作像是一种残酷的嘲弄身体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机对水的恐惧呢皆由宗教解释中的上帝惩罚与另一套医学经验也就是咱们前面说到的毛孔门窗学说或者四叶说是由他们来解释的那这一系列离谱的异断呢最终才由微生物之父巴斯德揭穿

人们回首才明白我们看似依赖各种自己发展出的力量对身体定下了种种自以为是的规则而自然却一直自有其规则我会去了解如此冗长的人类洗澡历史呢其实最关心的并不是昔日的人洗不洗怎么洗而是更关心洗澡是如何被我们赋予意义的

每次不同的复义恰好就是生物行为到社会行为的转折点也是我们忘记洗澡本身不过是关于身体清洁或者身体本身感受的日常活动就如同福科所讲的身体是来源的处所历史事件纷纷展示在身体上它们的冲突和对抗都明显在身体上可以在身体上发现过去事件的烙印

透过洗澡这个小小的孔我们就像几百年前在浴室绘画的丢勒隔着重重的水汽得以窥视到一些身体和那些家住在身体之上的各种枷锁这其中有信仰有政治有理智有道德各种各样的东西唯独缺席最严重的就是身体本身

这些所有对于洗澡的观念和花样不过是对身体本身的遗忘和忽视而对于它的种种解释和规则不过是对身体的一整套的控制技术说到这里我们将洗澡作为透镜身体作为线索揪出了古今洗澡巨大差异的一些解释现代的洗澡洗得如此惬意身体如何被解放昔日的洗澡那般疯狂身体如何被操纵

看起来似乎是一套吹金扁股踩衣捧衣的论调但这里我提出一个有点残忍的问题你的生活中还找得到第二个像浴室一样如此真我的日常场所吗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真相就是之所以在浴室里能如此放松和自在恰恰是因为只有这里能提供身我合一的隔离与解放那套控制身体的技术真的随着现代世界里洗澡的常规化就消失了吗

如果不确定的话看看你家的镜子和浴室的距离再想想当你洗完澡擦干身体吹干头发你急于拿起的第一个物件然后再打开电视欣赏一下铺天盖地的洗发水沐浴露广告还有广告中演员那一头秀发光嫩的肌肤和满足的微笑从浴室走出来的那一刻我们又迎向了外面的世界身体的乌托邦一瞬间就消失了还不确定的话我们可以再从家里面走出来

回想一下课堂里的起立老师好同学们好请坐再看一下办公室的打卡器穿着规范还有叮叮的群公告回忆一下疫情时候五花八门的警示标语健康码以及每一次张嘴和鼻孔的痉挛他们其实都在诉说一件事身不由己

如果说昔日对身体的控制大多是依靠政治宗教道德律法等等去施加影响身体不过是这种控制的具象结果但它却是有迹可循的是实实在在的那今天的控制呢可能更为隐蔽并且是双向的

今天的控制技术呢看似鼓吹的是个人主义和身体解放但其中很多不过是既用顶层的设计施加影响以作用于身体也通过身体的规训作用于认知系统最终加固和完成一个闭环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周楚除三害啊那尊者社的那个邪教局里面疾病空间穿着饮食

歌唱还有尊者所谓的寻寻善诱其实都是一整套的有机系统它既作用于认知也作用于身体所以才能如此的高效批量生产新造的人邪教是一个极端的例子啊

但是更方便理解那生活中常见的比如我们被各种方式告知销售健美是一种自律的道德也构建出一整套与其相关的审美体系来激发欲望它激励着我们呢完成一系列的身体动作和消费行为而这些行为最终也会加固这种道德的权威性和合理性聊了这么半天呢我倒也不是在极端的批判或者危言耸听啊

毕竟我们再如何批判现代生活中可能还真找不出第二个如同浴室一般的日常场所了而且话又说回来在几千年的人类文明里又有多少时日身体不受摆布和控制原原本本的只属于自己呢可能我思考的更多的是随时抱有一种警惕吧

或者说一种对身体的关注不光关注身体的时然也关注身体的应然就像洗澡就该是洗澡本身这里呢我再次搬出尼采的言论他说兄弟啊在你的思想和情感的后面有个强有力的君主一个不被了解的智者他被称为自我他居于身体之中他便是你的身体

不论如何呢洗澡之路不会一帆风顺几百年之后今天的我们估计依旧可以提供丰富的素材足以写得出又一部关于洗澡的疯癫与文明 OK 这就是本期的全部内容如果你喜欢本期节目的话可以在评论区留言和我一起讨论那也欢迎大家多多转发让这一期节目被更多的人听到我们就下期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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