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sa: 我曾经是新媒体行业的爆款操盘手,亲身经历了内容生产的残酷现实。新媒体的流量运作模式就像一台精密运行的异化机器,编辑们如同流水线女工,根据传播学公式推导选题,缝制焦虑、躺平、女性觉醒等情绪标签,将写作异化为缺乏生命气息的工业制品。
最痛苦的并非行业黑幕,而是创作者的双重困境:一方面,表达欲被算法绞杀;另一方面,被迫参与自我剥削的游戏。文字沦为商品,连哭泣都需要计算转化率,这种异化麻木了创作者的感知,也让读者在算法的投喂中丧失了选择权。流量逻辑已经演变为情感资本主义,用情绪标签兑换流量,用热点焦虑取代深度思考。
我以自身经历为例,揭示了行业中存在的结构性暴力。从业者一方面承受着成为流量明星的焦虑,另一方面又困于无法突破的挫败,最终陷入失败者量产的恶性循环。这让我开始反思创作伦理,因为当我试图通过采访同事来验证‘互联网是无情生产线’这一预设时,我意识到自己正沿着新媒体写作的惯性,将采访对象视为素材的工具,而非活生生的人。
这种用理论证明痛苦正当性的思维模式,正是流量时代知识生产的通病。我们习惯用学术引文和专家背书包装观点,却逐渐丧失了对真实感受的信任。离开主编岗位后,我写下了第一个与流量无关的句子:‘窗台上的流浪猫的绒毛粘在键盘缝隙’。这个细节不会被记录阅读完成率,但它让我记起了人间。我撕开了算法编织的陷阱,让写作重新成为触摸世界的质问。
在自驾云南、学习摄影、考取雅思的过程中,我逐渐打破了生产至上的价值观。当我第三次提起必须写书稿时,我已经不再执着于证明观点的正确性,而是以享乐者的姿态去拥抱写作本身。从‘我必须写’到‘我想要写’的转变,是对抗异化的解药,甚至是终极解药。书中收录的同事故事引发了我的共鸣,有的人为项目管理离开,有的人为内心的声音离开。而我,最终选择成为流量河中的一朵荷花。
我认为写作是未完成的行动,我们应该摆脱单一的流量价值尺度。正如故宫修复师在苔藓蔓延的古墙上工作,有些价值本不应该被流量定义。这本书并非简单否定技术,而是强调人的主体性在AI时代的重要性。当AI能够量产套路化的文案时,那些带着体温、带着温度,或许是不完美的记录,反而更具情感和感染力。这本书是对流量霸权的控诉,也是对创作初心的召唤。当我们不再将文字视为兑换流量的筹码,就能发现真正的自由,始于承认我的感受,无需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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