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235。中國正在消失的經濟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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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生意、做贸易最重要的是什么呢?数据特别是对国际大型机构来说在决定是否在一个国家进行巨额投资之前进行彻底的净值调查也就是 Due Diligence 是标准和必要的流程净值调查的目的是全面评估投资项目以及所在国家的风险和潜在回报

而经济数据在这个过程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曾几何时中国的经济数据既丰富又公开任何人都可以轻易查阅土地出让失业率等等的官方统计但近年来这情况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根据华尔街日报的分析中国已经停止公开数百种数据了这些都是过去经常被研究人员和投资者使用的数据

这些数据种类繁多既有重要的经济指标也有一些看起来不显眼但实际上很重要的统计资料首先土地出让收入的数据现在不公开了这件事很关键以前地方政府靠卖地赚了不少钱这些收入也反映了房地产市场的活跃程度但从 2023 年初开始这些数据就看不到了

据说 2022 年卖地的收入已经大跌了 48%显示中国的房地产市场非常低迷这对本来就欠了很多债的地方政府来说压力更大了我想这数据现在应该变得更糟糕了此外呢中国失业率数据的发布也变得不稳定了尤其是关于 24 岁以下年轻人的失业率

中国在 2023 年 8 月宣布暂停公布这个数据因为数字实在是太难看了需要想一个新的计算方式来降低失业率 2024 年 1 月在采用新的统计方法之下中国恢复发布青少年失业率数据虽然此后这项数据发布没有再中断了但大家对新的计算方法所得出来的数据多少有点怀疑

我说有点怀疑是一种很乐观的说法除此之外外国投资数据的消失才是重中之重这些数据原本是用来衡量中国市场对外资吸引力的重要指标现在中国不公开了外资在投资中国前想要了解中国各项经济数据变得更困难了

例如中国数据提供商万德自 2023 年起他就开始进一步限制国际用户获取在线零售数据和土地拍卖的记录这些数据的消失并非孤立事件其他消失的数据还包括火化数据商业信心指数官方石油产量报告高速公路债务余额新增股市投资者数量小学校舍面积

就连酱油产量数据也自 2021 年 5 月起停止公布了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种种数据严重缺失的情况下中国官方公布 2024 年的 GDP 增长率为 5%这和中国政府在前一年设定的目标完全一致中国政府想要多少统计局就要给出多少

2007 年李克强就说过中国省份的 GDP 资料是人造的因此不可靠所以他更关注的是用电量铁路货运量和新增银行贷款当这一位曾经的中国第二把交椅都说中国官方公布的数据不可靠时为了得到更准确的数据国际分析机构通常都会采用其他替代方法来估算中国经济的表现

例如高盛会通过研究中国进口数据等等的间接线索来估计中国的国内消费情况进口数据因为涉及其他国家的贸易记录不容易被中国单方面篡改所以被认为是比较可靠的替代指标根据高盛的估算 2024 年中国 GDP 增长率大约为 3.7%比官方宣布的 5%低很多

另一家研究机构荣鼎集团它采用不同的方法通过综合多项非官方数据进行分析得出 2024 年中国 GDP 增长率只有 2.4%更低除此之外经济学家也会采用其他比较另类的资料来源去评估中国经济的真实情况

例如电影票房收入夜间灯光亮度的卫星资料水泥厂的开工率以及主要电力公司的发电量等等有些人也会利用百度地图的服务数据分析用户的位置讯息来判断商业活动的活跃程度

例如有一位经济学家就表示,他会通过统计关于健身房和美容院老板突然关门卷走顾客会员费后跑路的新闻报道数量来判断中国服务业的经营状况是否健康总之呢,为了得到更准确的数据,这些研究机构和经济学家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因为中国经济数据越来越少了官方数据的可靠性也让人怀疑这让人很难搞清楚中国经济的真实状况问题来了中国政府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这样做对中国经济有什么好处呢?中国政府隐藏经济数据最主要的原因是想要控制大家对中国经济的看法特别是避免让人看到不好的消息现在中国经济遇到不少问题

比如说房地产市场很差地方政府欠了很多债还有中产阶级对未来没有信心比如说现在看不到卖地数据了这显示中国的房地产市场非常惨淡而很多地方政府是靠卖地赚钱的如果这些不好的数据继续公开的话只会加剧大家对房地产市场下滑的恐惧还有一个例子

2022 年一家叫做贝壳的研究机构说 28 个城市的房子空置率比美国还高但是这报告出来没多久后就被撤回了还公开道歉这明显是因为中国政府不希望这些坏消息传出去通过不公开这些数据政府可以让经济看起来没那么糟稳定投资者和老百姓的情绪

另外,像商业信心指数这种数据如果是负面的,也会被停发这样做就不会让市场更恐慌了对共产党来说,保持政治稳定非常重要尤其是在经济不好的时候他们更不想让负面消息引发社会问题所以,就做一只鸵鸟吧把这些不好的数据藏起来让大家觉得情况没那么严重

其次,中国选择隐藏数据也有国际战略的考量的尤其是在当前中美关税战开打的情况下中国和美国在各方各面的竞争越来越激烈了如果中国继续公开那些不堪的数据等于暴露自己的弱点比如说外资持续减少或失业率持续上升这些讯息绝对会被美国拿来制定针对中国的政策

因此通过控制数据的流出中国政府可以在国际谈判和竞争中保留更多的主动权不让对手轻易抹清中国的底牌比如说 2022 年底中国在疫情放开后各地的火化厂大排长龙当时中国政府就停止发布火化数据让外界难以直接通过官方渠道了解疫情真实的死亡人数为什么这么做呢?

因为中国政府在疫情初期以清零政策为傲他强调中国的抗疫模式比西方国家优秀如果公开火化数据上百万人的死亡人数将会和圣上不断宣传的抗疫胜利叙事不符你叫他龙颜河淳呢?在过去类似隐瞒经济数据的事情屡屡发生

希腊在加入欧元区前就试过操纵财政数据以符合欧盟的要求希腊政府通过低报预算赤字和债务水平获得低成本借贷加入欧元区后,希腊政府继续隐瞒赤字规模最后导致 2009 年欧债危机爆发希腊真实的债务水平才暴露出来震惊当时的国际市场

希腊经济因此陷入崩溃 GDP 在 2008 年到 2013 年间下降超过 26%失业率飙升至 28%并引发大规模社会动荡和抗议阿根廷在 2000 年代中期开始系统性的低报通胀率官方数据显示通胀率在 10%左右但是独立机构估计真实的通胀率高达 20-30%

阿根廷政府这操作导致投资者对官方统计失去了信心进而导致外资流入锐减资本外逃加剧委内瑞拉在 2013 年后进入经济危机和中国政府一样委内瑞拉政府几乎停止发布关键经济数据包括 GDP、通胀率和失业率等等

委内瑞拉政府试图通过隐藏数据掩盖石油价格下跌和政策失误导致的经济崩溃最终数据是隐藏起来了但还是无法改变现实自 2014 年起委内瑞拉 GDP 缩水超过 40%通胀率在 2017 年达到数千万%成为全球最严重的恶性通胀案例之一

也因为这样,数百万委内瑞拉人不得不逃离国家国际投资者因为缺乏可靠数据而完全撤离委内瑞拉因此失去了进入国际资本市场的能力最后的案例呢,当然是中国的爹爹苏联了苏联长期操纵经济数据以夸大工业产出和经济增长试图掩盖生产效率低下和资源错配的问题

例如苏联官方报道的 GDP 增长率往往高于实际水分很重农业和工业数据被系统性美化以证明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但是数据再美终究是虚假的这导致了政策制定者无法正视苏联经济结构性的问题

到 1980 年代末,苏联的经济陷入停滞 1991 年解体时,苏联经济的实际状况远比官方数据显示的还要糟糕苏联的失败在于,数据操纵虽然支撑了它的政治宣传但最终因为经济现实和数据脱节,这导致了它的体制崩溃

这和我上一集节目讨论的题目不谋而合也就是为什么社会主义国家长期发展下去除了会出现财政赤字之外还会出现信任赤字数据造假就是原因之一当然过去也曾经有过成功的例子同样也是中国自己中国在改革开放初期时就倾向于公开有利于吸引外资的数据

这策略成功塑造中国经济快速现代化的形象吸引了大量外资和技术转移推动了 1980-1990 年代的经济唐飞新加坡刚建国的时候也是用这一招起家的沙乌地阿拉伯也在 1970 年代的石油危机后保密他的石油数据以维持他在 OPEC 的溢价能力但是呢以上三个成功案例都是有条件的

中国的案例之所以可以成功是因为它有时间性也就是仅局限于改革开放初期如果中国的数据长期不透明下去就不会有加入 WTO 后的经济腾飞当然我不排除在那之后中国也有修改数据的行为而沙乌地的成功则是局限于石油这一块而已

新加坡的成功则是因为小国经济更为灵活但如果说好像中国这种世界第二大经济体那样要在各方各面的数据可以长期靠美化数据隐藏数据选择性公开数据而持续获得成功的案例基本上没有就是因为没有人做到才显得圣上的伟大

所以中国的经济数据只会继续隐藏和消失下去这一点至少到圣上驾崩之前都不会有什么改变的什么都来懂一点生活更精彩一些我们下一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