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15: 1928，吉他遇到钢琴（「为什么会有摇滚」系列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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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欢迎收听泰律显卡泰律显卡是 IPN 播客网络旗下的一档播客节目有闲得聊,关注美国流行文化的历史今天我们继续上一次的话题就是从大乐队到小团的演变

上一次我们做了一个简法就是讲了二战如何让爵士大乐队的模式在经济上难以为继于是就催生出了一批武器人的小团吸收了 Boogie Woogie 这样的音乐加上了乡村蓝调就有了以 Louis Jordan 为首的叫 Jump Blues 的风格这次呢我们讲另一条组团的线这条线呢是做加法就是从吉他开始一点点的把乐器给加上去

还是先听唱片 1928 年的时候黑人音乐出了两张影响深远的唱片一个是 Tempered 和 Georgia Tom 合作的 It's Tied Like That

这是一首很典型的黄色歌曲不过这不是我们今天的主题就不聊了另一张呢是 Leroy Carr 和 Scrapper Blackwell 合作的 How Long How Long BluesHow long, how long

啊

這是一首典型的情歌 1930 年後來 Chicago Blues 芝加哥藍調的代表人物 Muddy Waters 當時他還在密西西比州的 Stovel 種植園幹活那年他買了人生的第一把吉他買到吉他後他學的第一支曲子就是這首 How Long How Long BluesRemember what the first piece you ever tried to learn was?First piece I ever tried to learn was How Long BluesWe were on the car

剛才是 1941 年民族音樂學者 Alan Lomax 和 John Work 帶密西西比做田野調查時候採訪 Muddy Waters 的錄音

Marty Waters 说他是从唱片里学的这首歌可见这首歌当年传播有多广我在 second hand songs 上搜了一下这首曲子上面列了 137 个版本另一张 It's Tied Like That 有 63 个版本可见这两张唱片的影响力和重要性这两张唱片为什么影响这么大一个就是他们为黑人蓝调音乐引入了一个经典组合就是吉他加钢琴

蓝调本身并不新鲜早就有人唱了也早就被人录了唱片了黑人蓝调的录音也是在 1920 年代初就开始有了早期的蓝调录音呢都是由爵士大乐队伴奏也有用钢琴的主要是女歌手但是到了 1925 年之后呢吉他伴奏甚至是抱着吉他自弹自唱的乡村蓝调起来了出现了很多现在被认为是传奇的歌手吉他手

新奥尔良的 Papa Charlie Jackson 是第一个然后有 Kentucky 的 Silvester WeaverDallas 的 Blind Lemon Jefferson 新奥尔良的 Lonnie Johnson 佛罗里达佐治亚地区的 Blind Blake 等等很多人很多地方很多风格

但是呢这些人和唱片基本上最多就只是在地方火没成气候除了 Blind Lemon Jefferson 等几个人很少有人突破地方打入全国市场而且就算是打入了全国市场其实也只是在于中部的一些大城市东北方就像纽约这样最繁华最现代的城市内里的黑人就一直对南方的黑人音乐不感冒

为啥呢主要还是不够职业太农村了城市味不足毕竟音乐后面吧不可避免的是一种身份认同就像你听什么播客看什么书看什么影视作品玩什么游戏穿什么衣服吃什么东西逛什么网站这些文化消费后面呢都有潜在的一个身份认同文化身份的认同

但是往往不被意识到的是这种文化上的身份认同不仅仅是由你消费什么决定同时也是由你不消费什么决定就比如说你不听什么歌你不喜欢谁的音乐你觉得什么样的作品是垃圾对你的身份认同同样重要

就比如说我吧这个系列里我虽然在聊摇滚乐但是我绝对不是一个摇滚迷我只是喜欢一些音乐而已为啥呢因为如果你问我有没有讨厌的摇滚明星或者作品我其实想不出来这对于一个摇滚迷是很难想象的没有恨就没有爱嘛一个摇滚迷总之要有恨有爱要不显得多无聊啊

而且这种黑呢很多时候比爱还有能动性毕竟无数政治运动社会运动已经证明了最能驱动大家行动的是愤怒和恐惧愤怒不用说了黑粉 anti-fans 相信在网络时代大家都见多了

恐惧很多时候就是怕怕自己被人贴上某个不想被人知道的标签社会地位上被降格太农村的音乐在城市里不被普通人待见大多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就是社会原因而不是音乐本身的原因

相比起愤怒呢恐惧更适合卖货尤其是想赢怕输的中产阶级他们的很多消费都是被吓出来的嘛比如各种卷不都是因为怕吗不敢买乡村音乐的反面就是需要买能证明自己文化身份的城市音乐所以现在问题来了商业音乐的底线是要挣钱

理论上乡村蓝调当然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农村听众但是那个年头农村消费者还是钱少钱从哪来呢城市中产阶级消费者白人如此黑人也如此以前我们提过像白老汇唱片和电影这样的大众文化兴起以后 20 世纪初美国的全国文化分成了无数的地方文化和一个以纽约好莱坞为中心的放射四方的全国文化

这个全国文化就是以中产阶级为核心的城市娱乐消费也是当年娱乐消费的主要市场所以整个音乐工业也是基于城市中产阶级的我们已经讲了好几个为了做大去迎合中产阶级的例子了比如篮球 爵士乐都是因为市场在那里

地方文化的问题呢在于它不存在一个大市场而是无数个小市场各地的音乐差异相当大一个地方流行的声音很难说会在其他地方流行而且这在商业上也很难实现因为并不存在这么一个专注于全国各个地方市场的唱片生产和营销的网络

就比如吧你在亚特兰大找了个艺人录了个音你得把录好的蜡盘一路送回到北边工厂去比如纽约那里的厂子把唱片给压出来然后再一路运回来然后你再分给当地的零售商去卖这一来一回的额外成本就多了如果能同时在全国大城市里卖比如纽约芝加哥那营销成本就能降下来不少否则你只能挣小钱

而且呢农村人其实也很喜欢听城里来的流行歌这样一来留给传统乡村蓝调的市场就更小了所以要想挣稳钱挣大钱就要进入全国市场要进入全国市场就一定要走城市也就是说你要先把艺人拉到城市里来录音做唱片推

通过唱片商建立的这个遍布全国城市的营销网把唱片卖到各地再进一步渗透到农村这样的地方所以地方文化要想火就要城市化艺人要想火就必须打入城市消费市场被城市听众接受这样走出地方走向全国才能保证销量也就保证了唱片公司会不停的来找自己录音

但是现在是唱片时代了你的唱片和其他艺人的唱片都是一样的摆在货架上卖打入城市市场就是让农村乡下来的艺人们直接和最好的城市艺人那些能录大麦唱片的顶级艺人直接竞争

唱片公司当然不认为南方甚至农村来的无名乐手能跟现代娱乐圈里的大明星竞争城里的流行歌所以当然又要选择南方艺人们擅长的城里明星提供不了的曲目就是在本地流行的地方歌曲这种偏见在当年可能在现在也都很常见只不过我们现在不说这个是偏见我们说这是人设

就比如二十世纪初唱片公司去东南亚录音凡是穿着西服想来录西洋音乐的当地乐手一概被打发走要想听西洋交响乐直接听我们欧洲艺术家的唱片嘛有谁会听你们这种殖民地的三流艺人的录音大概就是这个意思结果就是这些录音呢肯定在欧洲没法卖因为一般的欧洲人实在欣赏不了也就当练习听一听

而且呢当年这种偏见也不限于商业录音比如民俗学家音乐学者去民间采风肯定不想说是去听乡下人给他唱一段城里正流行的歌那算什么呢显示淳朴的民间音乐已经不存在了已经被城市的工业文明腐化了我们是来收集有历史的民间古曲不是你们想唱啥我们就录啥每个采风的人的脑子里都有一个理论框架他们就按照这个框架去找歌来收集

而且这种偏见也是有鄙视链的就像唱片公司会觉得城里的流行音乐比民间音乐高级但是呢白人的民间音乐呢要更高级一点所以黑人艺人唱红的歌曲白人也可以去录去蹭流量但是黑人艺人就最好老老实实的去录那些黑人的音乐没争议的传统音乐

其实这时候二十世纪初已经是大众媒体的时代了大家不管是城里人乡下人黑人白人都是听着同样的唱片后来是听着同样的广播平时艺人们也是演着同样的当红歌曲给大家伴奏但是我们现在听不到了看不到了留给我们的只有当年的录音就会觉得这些当年的黑人艺人只会弹只会唱这些乡下的曲子

这也给这些艺人的唱片在当年被广泛传播呢设了个坎儿因为他们要火就要征服城市听众但是唱片公司又不想让他们直接录城里流行的歌同时又觉得他们自己的歌太土了不够城市那说了半天呢到底什么叫不够城市呢

当我们说这些乡村蓝调艺人不够城市的时候就是说他们的作品让城市听众觉得太遥远太老气太怪不够现代不贴心文化身份嘛流行音乐和乐手得像一面镜子听众照出来的得是他们自己梦想中的那个样子我也想这么狂野的唱歌弹琴我也想在这浪漫的音乐中跳舞这样才能流行

虽然说流行音乐就是要不停的推陈出新去打榜听众也要听新鲜的但是这种新鲜是有预期的所谓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就是你要有新鲜元素但又不能是全新的做梦都想不到也不想做梦想到的就是做梦你也得有梦想可以落脚的地方有听众可以身份带入的角度就比如说音乐的结构乐器的声音歌手的唱法总得有熟悉的东西来靠住就凭装新酒

这对于艺人的职业素养要求就高了我们想象中的乡村蓝调艺人可能就是在街头或者酒吧里卖唱歌曲信口拈来但是按照著名的爵士艺人 Jay Roe Morton 的观察这些乡村蓝调艺人因为从来不登台献祭所以舞台演出的那条规则是没有的什么规则呢最基本就是歌曲你要有头有尾上台了你就要把一首作品完整的给演唱完

但是这些街头艺人没有接受过这种训练很多人就是想到什么唱什么唱歌了忽然就停了想想找到词了再唱甚至唱不下去了索性就换首歌了这都很常见也就是说呢对于他们创作和演出是在一起的

唱一半觉得不好不对要改就能立刻停下来现想现编想顺了再继续这对于现代戏院里的观众当然是不能接受的对于唱片公司当然也是不能接受的这怎么录音啊还有什么规则当年的城市听众听歌买歌主要目的说过很多遍了是跳舞所以乡村艺人节奏随意的这种风格就要改不仅要能一首一首歌的完整的呈现还能打出整齐的拍子

再进一步呢既然是唱歌咬字要清楚不能用大家听不懂的方言说过于地方的笑话或者典故用词当然也不能粗俗要让城市听众觉得这还算是个半个文化人在唱歌起码是跟自己差不多的人演唱就像刚才我们说的头里那首歌是首黄色歌曲但是一个脏字没有

同时呢也不能东一锤子西一棒子想到啥事唱啥事得有个主题还得是能被城市听众接受的否则哪来的认同感啊更重要的优秀的艺人需要能不停的写高质量的新歌才能满足流行音乐的需要

传统艺人的创作模式是在现有的歌曲上改就像蓝调 AAB AAB AAB 无限重复结构简单方便增删你高兴了改个词删一段或者加一段自己的进去慢慢演进改了好多次之后呢可能才算是面目全非可以算个新歌了但是唱片公司等不起啊

现代商业模式不只是卖个唱片还要卖版权如果你拿不到版权出版商唱片商的兴趣就少了因为盈利机会就打折了所以就要求艺人有原创能力能写出完整的新曲子歌词也得是新的当然如果你没有原创能力只有个人的演唱风格也行但你得能识谱出版公司唱片公司给你一个新歌谱子你能把歌唱出来也行

但是这些艺人当然绝大部分艺人其实都不识谱所以呢如果创作能力再差点就只能吃老本

这些种种要求加在一起就给这些民间艺人一个大门槛让他们很难进一步所以虽然说在 1920 年代后期乡村蓝调有了市场但其实唱片公司还是从城市里就近找人找那些已经在城市里的艺人从那里发觉有市场潜力的比较职业化的能被城市称重接受的又有个人风格的艺人其实这个从另一个角度讲也不难理解啊

你们这些北方白人佬跑到南方农村去到处乱转找黑人你觉得南方白人农场主看到这些北方白人佬这么到处串联的会怎么想曾经芝加哥有个著名的制作人叫 Lester Melrose1938 年他亲自去密西西比找一名叫 Tommy McClennan 的歌手结果被当地白人追打吓得他一路跑了回来连自己的汽车都不要了最后还是 McClennan 自己去了芝加哥找到了 Melrose

刚才这首就是 Tommy MacLennan 在 1939 年为 Melrose 录的 Bottle It Up And Go

所以这些北方的唱片公司虽然努力开发南方黑人乡村蓝调但是从本质上是等着艺人们找上门来或者靠艺人们相互推荐很少主动去找就像最早被发现的 Papa Charlie Jackson 新奥尔良人但是 1920 年代人已经在芝加哥了是当地著名的街头歌手被唱片公司找来录音 Sylvester Weaver 是给著名女歌手 Sarah Martin 伴奏去了纽约顺便录了音被唱片公司算是给发现了

Blind Lemon Jefferson 德州东部人 1910 年代应该就搬到达拉斯了被当地一个唱片店的黑人老板 RT Ashford 推荐给了派拉蒙他其实是少见的被唱片公司专门请到芝加哥录音的约首也是派拉蒙公司当年靠这种赌博式录音刷到的唯一一张大彩票

Lonnie Johnson1920 年代搬到圣路易斯了在 Oki 公司举办的蓝调比赛中获胜于是就开始为唱片公司录蓝调按他的话就是既然唱片公司要这个弹这个能挣钱我就弹这个呗其实他的音乐风格非常多样既可以自弹自唱也经常跟各路歌手乐手合作蓝调天后 Bessie Smith 爵士大神 Louis ArmstrongDuke Ellington 甚至包括著名的白人爵士吉他手 Eddie Long

这就是 Lonnie Johnson 和 Eddie Long 在 1929 年录制的 Hard Fingers 这音乐一星就完全没有想象中的相同味儿

但是最终只有极少数的艺人能够满足这些需要走出地方收获更多的听众给唱片公司带来持久的利益一个侧面的印证就是虽然乡村蓝调唱片火了但是这些艺人就算火了也基本只是在唱片里火当年的那些各地巡演团很少有人找他们来当台面说明现场观众还是不买账反过来刚才我们听的 How Long How Long Blues 就是一个很对城市听众的曲子 How Long

曲子是巴小杰蓝调的模板很工整那句 How long, how long, baby, how long 反复出现很接近城市听众熟悉的主副歌模式吉他手 Scrapper Blackwell 很稳的弹节奏 Leroy Karr 唱的也很自然很放松就像是在房间里唱而不是在路边或者院子里扯着嗓子唱

最重要的就是出现了钢琴 Leroy Carr 是个钢琴手钢琴白人中产阶级文化消费的标志也是传统文化模式的守护者需要专业老师来教需要买谱子需要耐心的练习练习再练习这也是绝对的城市乐器工业文明的象征又大又沉需要专人维护

同时呢钢琴也是城市黑人熟悉的乐器在酒吧里在 ruin party 聚会上钢琴经常是唯一的乐器而且白人的文化等级呢也影响黑人让钢琴手比吉他手的商业地位更高孟菲斯的蓝调钢琴手 Memphis Slim 说过大家都会说是啊我在 BO 界的 meetway 表演过

Bill 街是孟非斯著名的黑人商业区 Midway 是娱乐区应该有很多商业表演场所但是 Memphis Slim 说这些人没在那表演过他没有在 Bill 的 Midway 表演过在 Bill 街的 Midway 表演过的蓝调歌手大家知道的就只有钢琴手 Roseveld Sykes 和我其他在那表演过的都是钢琴手因为在当年吉他手只能在公园里或者街边找个地方表演能上台表演的只有钢琴就那么简单

而且当年美国东部的爵士手看不上蓝调也是大家都知道曾经在著名的蓝调歌手 Mommy Smith 和 Eso Waters 的伴奏乐队里出于单簧管的 David Bushell 就说东部艺人没有一个会弹蓝调我们是从听到的南方音乐里吸收的蓝调我们不能像南方人那样把四分之一音阶给融到音乐里在北方我们更倾向于 ragtime 的思路就是堆砌音符

这段相当的精辟东部城市里的黑人为了让白人尊重自己的文化就走钢琴的路子毕竟这是乐器之王欧洲古典音乐的精华所以要在人家的地盘上用人家的方法来征服对手弹钢琴当然是没法弹出键盘上不存在的这种四分之一音阶音高的最多只能在相邻的两个键上快速来回弹来模仿一下所以东部钢琴手挑战白人音乐传统的最简单办法就是堆砌音符

上次我们提过的 Boogie Woogie 在节奏上就是用固定音型 Austinato 把单音拆解成连续的双音动机于是就成了四次拍弹出了八拍子的感觉这本质上是东部城市 Ragtime 的法子 Ragtime 钢琴是用四次拍弹出二拍子的质感大玩切分音这样的节奏游戏就比如以前放过的 Scott Joplin 演奏的他的 Maple Leaf Rag

其实 Ragtime 当然并不一定是钢琴了就像 How Long How Long Blues 里的吉他手 Scrapper Blackwell 东南部乡村吉他的弹法其实就是受了 Ragtime 很大的影响所以当 Leroy Clark 给本来就有 Ragtime 传统的东南部乡村蓝调的吉他配了钢琴声音就饱满了上档次了也一下子就有城市味了这么说比较难感受我们可以听一下这首歌更早的一个版本 Aida Cox 演唱 Papa Charlie Jackson 弹伴奏的 How Long Daddy How Long

再对比一下 Leroy Tarr 的版本 How long, babe, how longAs that evening train been goneHow long

区别很明显吧除了加入了钢琴班肘也换成了吉他班肘是一个源自非洲的乐器制作简单 音量大所以在农村很常见

而吉他也是一个很有意思乐器它出身很高贵据说是西班牙的贵族乐器但可以一路通过阿拉伯世界追溯到古希腊 留特琴这样但是吉他音量小主要在室内弹所以很早就被挂上了女性专用的属性

当年在室外公共场所演出的都是男性女性只能待在家里演奏而且当时还认为这种男女内外有别不仅是演出的人要分开乐器乃至演的内容都要分开这才叫男女有别吉他因为这个就被定义成了女性乐器等同于简单业余没有技术含量上不了大雅之堂但是因为贵穷人买不起就又有着中产阶级家庭的身份

虽然这样说但是 19 世纪下半叶工业化了吉他也开始普及了尤其是有了邮寄目录以后买起来就方便了肯定比钢琴方便很多很多了当然还是首先在城市里但是慢慢的农村也有了

一开始是在南方平原地带很多乐手回忆说最早接触吉他就是大约在一战期间到 20 年代山里人也可以买到吉他了所以很多民间歌手就开始换了吉他弹这就让吉他像钢琴一样把农村和城市业余和职业古老和现代这些看上去对立的双方给连起来了

回来说 How Long How Long Blues 把班咒换成了吉他当然也有一个城市化的过程不只是乐器换了音乐也变了班咒的言音短听上去就是帕帕查理 Jackson 弹的这样的硬邦邦配的 Aida Cox 相当值得大嗓门这是传统的没有扩音的舞台唱法

相比起来吉他的言音比班纣要长在弹舒缓的乐器宫托气氛上就更加得心应手吉他在传统文学里就喜欢被说成是浪漫乐器正好对上这支想念恋人的曲子所以李若伊卡尔唱的很放松就像是坐在听众身边一样如果伴奏还是班纣那样的硬邦邦的那感觉肯定不对换成吉他加上钢琴声音顺滑味道对于城市人就正了

现在的问题是所有这些元素都不多或少的已经有了那这个钢琴吉他组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唱片大卖弹吉他唱蓝调或者弹钢琴唱蓝调以前都有过唱片所以肯定有人想过同时用钢琴和吉他伴奏唱蓝调事实上这个组合非常像当年城市黑人在家里聚会就是 ruin the party 时候的配置就是以钢琴为中心加上吉他这样的乐器有人唱歌有人跳舞

其实钢琴也是比较早被农村接受的乐器因为钢琴太好用了又是个室内乐器跟传统的乡村乐器不冲突虽然普通人家没有也不方便携带但是城市里也没有人带着个钢琴来回跑都是用娱乐场所提供的在乡下就是小酒馆里配置所以钢琴和吉他组合怎么说都应该早就有了但为什么这样常见的组合到 Leroy Carr 的时候才真正有了走红的唱片录音呢问题出在录音技术上

How Long How Long Blues 这两个版本之间最大的差别是录音质量虽然唱片只是差了两年半的时间 Aida Cox 版本是 1926 年 1 月录的 Leigh Roycard 是 1928 年 6 月录的但是在这段时间里唱片录音技术从古老的机械录音进化到了电子麦克风录音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区别

下面还是 Aida Cox 演唱的同一首 Before They CreepCreep 在这里就是偷情的意思女歌手唱嘛当然说的是男人背着女人出去找别的女人因为这种事一般都是晚上偷偷干所以经常和 Midnight 深夜 Before Day 天亮以前连在一起用所以这首歌 Before They Creep 就是唱你别来偷我的男人我会养条狗在他睡觉的时候看着他不让他出去找你 When you lose your good manPlease

我会买一只狗我会买一只狗我会买一只狗我会买一只狗我会买一只狗我会买一只狗

第一个是 1927 年的录音第二个可能是 1940 年的录音相信不需要特别指出来大家也能分出来哪个是 1927 年的录音哪个是 1940 年音质的差别非常明显

听了这个我们就可以来回答这个问题了就是为什么乡村蓝调的录音到了 LeRoy Carlson 才有了钢琴加吉特的组合一个是因为这种乡村蓝调风格被唱片公司发现的比较晚 1925 年前后才开始各种风格才被唱片公司慢慢发掘还有一个就是因为以前的录音技术做不到

机械录音的时候是靠乐器和人的肉嗓子去推动机械唱针去刻盘当然效率很低也不是什么乐器都合适最合适的是什么呢管乐 木琴 班级琴大嗓门的歌手尤其是男歌手

女高音虽然在 19 世纪的时候如日中天但是她的音域有点高录音质量打了折扣而男高音的录音在当时正好落到甜点于是男高音就被唱片公司捧了起来 Enrico Caruso 成了 RCA 乃至整个唱片业的明星同样占到了技术便宜的是比如管乐为主的爵士她的流行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录音技术偏好她的声音

那什么不适合录音呢很多声乐女高音都要差一点那像 Leroy Carr 这样的轻声吟唱当然是不行的了歌手必须得是大嗓门才能推动唱针获得好的录音效果值得一提是并不是说你音量大就好录音有些音乐的音量可能不大频响合适就适合录音比如口哨但反而一些特别常见的乐器录音效果就不好就比如这首 1891 年的 The Whistling Coon

我

这里吹口哨的是黑人艺人 George Washington Johnson 他的这张唱片和他录的另一张 The Laughing Song 是史上最早的黑人艺人录音也是当年的畅销唱片

这里面你能明显听出来口哨的音质远比钢琴要好钢琴其实很难录需要把前后尾板都掀掉把琴盖也给掀掉把里面全都给暴露出来有的时候呢你还要把这个琴给吊起来就是为了能让钢琴的声音能更好被收音的那个大号角给收进去

弦乐也不好录不管是小提琴还是大提琴都不适合录音在录音的时候呢通常会用木管乐器来模仿弦乐这里的弦乐当然也包括吉他本来普及的就晚所以到 1920 年代才开始有录音也很少有独奏鼓也很难录

他的问题正相反不是因为推不动唱针而是因为力量太大了经常把录音设备给搞坏所以鼓在当时录音棚里是违禁品敲鼓不是敲鼓就是敲个木头块这样的音量就够了复杂点的就用班卓琴来模仿就比如刚才 Edgar Cox 唱的那首 Charlie Jackson 的班卓琴弹的是不是有点像一个难听的鼓

这些乐器和人声本来就很难录了现在你要录两样比如南方乡村音乐喜欢一边拉琴一边唱歌那你就得放弃一点吧追求个平衡但是如果你现在还想同时录三个难录的声音钢琴吉他再加声音当然录音师会跟你说趁早放弃吧录出来的东西你都不知道是啥说这么多了那我们来听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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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这首是著名的 Fiddling John Carson 演唱的 The Little Old Log Cabin in the Lane1923 年在亚特兰大的录音这应该是唱片史上出版的第一张南方乡村音乐唱片就是 John Carson 一个人拉琴一边拉一边唱当然音质非常差据说

据说本来录音的 Ralph Peer 只想录提琴毕竟卡尔森是当地提琴比赛的长盛将军但是找了 John Carson 来的 Paul K. Brockman 坚持要录卡尔森唱的歌因为他知道卡尔森唱歌其实在当地是更受欢迎的

其实 Carlson 常年都在户外唱歌音量肯定是够的适合当年的机械录音设备但是加上提琴就麻烦了如果在大录音棚里给提琴和人声分别来一个收音号角就会好很多但是现在一个临时搭的录音棚配上比较简陋的移动录音设备根本没法平衡声音

最后还是在 Brookman 的坚持下 Pierre 才录了录出来的东西呢 Pierre 当然觉得就是垃圾印唱片的时候连编号都没给直接压了一千张打付给 Brookman 当然他没有想到唱片在当地真的像 Brookman 预测的那样大卖结果美国流行音乐的历史就此改变了转眼到了 1925 年以后了电子录音技术有了慢慢的开始普及了有了电子麦克风麦克风的灵敏度高了很多以前录不到的声音就能录进去了

所以到了电子录音时代呢就能露出这种坐在听众旁边唱歌的感觉大家管这种唱法就叫 down home 家里的自然的乡土味对应就是以前那种大嗓门的歌手在剧院里唱的 theatrical 的戏剧化的

所以 Leroy Carr 的这首 How Long How Long Blues 还有 Tempered 和 Georgia Tom 的 It's Tight Like That 在当年火了很大程度上是生风起石也是因为他们当然更有可能是唱片公司意识到了技术带来的新的可能让他们成功地抓住了时机加以利用推出了这两张黑人城市蓝调音乐里的里程碑作品这就算是打开了一个大门之后无数艺人都开始学着 Leroy Carr 他们的样子打造类似的组合各处演出

不久就开始有人在这个组合的基础上加入新的乐器让音乐肢体更丰富音量更大比如你加上贝斯就成了上次提过的 Nat King Cole 的那个组所以你既可以把 Nat King Cole 组合看成是从爵士乐那里过来的也可以看成是受了 Leroy Carr 的影响当然从 Nat King Cole 的背景来看他应该还是受爵士乐的影响更大更直接并且他之前就入过团甚至还搞过大乐队

但是如果说从一个新手组团的角度就类似于 Leroy Carr 从一台钢琴开始怎么一点点的加入乐器让声音更丰满成本更可控能养活自己

比如上次提过的西海岸蓝调的祖宗 T-Bone Walker 就明显是受了 Leroy Carr 的影响因为他是德州乡村蓝调吉他的传承跟过著名的吉他艺人 Blaine Lemon Jefferson 他也跟刚才听过的 Ida Cox 合作过他弹伴奏 Ida Cox 唱在各地巡演唱歌所以到 Leroy Carr 的 How Long How Long Blues 火了他很快就进入到了吉他手 Scrapper Blackwell 的模板里唱的呢又是 Leroy Carr 的样子

总之呢以这个钢琴和吉他的组合为底大家呢开始加入各种新乐器本质上呢就是让乡村蓝调城市化从乐器到风格来全面讨好城市听众这后面呢有很多是乐手自己的努力比如很多乡村蓝调艺人开始搬到城市尤其是芝加哥这种有演出机会也有录音机会的大城市也就在各种的社交聚会演出场所有更多机会和城市艺人合作

当然了这后面也有唱片公司在做推手这个呢我们下次再聊感谢收听 Talish 显卡我们的网址是 talish.fm 同时也欢迎收听 IPN 旗下其他精彩播客节目我们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