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咱们继续为大家讲述长篇故事《归须》的下集部分本节目作者玄夜由达凯为您播讲第七集诚诚你知道吗在大海的最中央在海底的最深处有一个无边无底的洞无底的洞那水不是都流进去了没错五湖四海所有的水都会汇往那里不过呢不仅仅是水还有咱们
这世界上的万事万物啊最终都会回到那里因为万事万物也都是从那里来的嘛哦这个我知道我们生物老师说所有的生命最初都是从海里来的没错成成真聪明那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啊你问叫什么呀那个地方的名字有很多有人叫它卡俄斯有人叫它金轮家还有人叫它拉莱耶但我喜欢叫它龟须龟须
对归去的归废墟的墟不过也可以写作虚无的墟那地方有什么呀什么也没有啊什么也没有对连没有也没有因为没有这个词也是被人创造出来的概念嘛既然它是个概念又有对应的意义所以啊就连没有也是没有的而在那儿啊就连没有都没有了连虚无也化作了虚无就连死本身也死去了冲冲
你想不想去那儿啊可是你说那儿什么也没有啊去干什么对啊但那样也就没有贫穷没有疾病没有饿肚子没有没完没了的债也没有人在欺负我们拿我们当笑话看只有永远的平静与安宁你说那样不好吗成成成成海浪拍打着林群的礁石幽冥的呼唤在浪席间回荡鸭群在暗哑的天空思敏盘旋
气风裹挟着腥臭的浪漠前方的女人缓缓转过身她穿着挂满枯燥的蓝绿长裙于是于海区在她湿冷的衣裙与裤发之间攀爬她的面部已经被密密麻麻斑驳齐齐的藤壶给覆盖住了那些生物张开马蹄状的外壳争先恐后地吐出纷乱狂舞的细小慢踪飘渺的声音从那片藤壶下方传来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啊
我尖叫着醒了过来眼前是熟悉而又陌生的船舱卧室头顶的天花板密布着油黑扁平的石别与粉嫩硕大的船区他们四处慢爬互相纠缠在住出来的洞中来回穿行探头探脑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起了身慢慢走出房间狭长的走廊里仍旧弥漫着浓雾只不过雾已经不是唯一在弥漫的东西了
藤壶已经彻底侵入了走廊它们大片大片地攀附在墙壁天花板与各种管道之上甚至在脚底的地板上生长几乎将整个走廊铺成了一条崎岖灰白色的海底坑道零星的珊瑚与岩晶块也点缀起见给单调的灰白上抹了一层奇幻迷离的光泽与色彩这些侵蚀在逐渐加深
脚底下的海仿佛一只正豁开无皮口气的深渊怪兽也缓慢而又不可阻挡的速度将我跟这艘船一点点的吞下船上的其他地方已经被腐蚀成什么样了我不得而知甚至都不敢去探究这几天我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怀揣渺茫的希望等待等待那三个船员的重新出现食物倒是不用发愁储备还是很足的但自来水在某一天停了
拧开水龙头只能流出一些藕头物一般的浓液混合着极烂的蛆虫尸体我摸到水箱处查看在排水管道上发现了一株五彩斑斓的巨大珊瑚它深深地嵌入水管将其彻底毒死了我试图去拔那本该是由珊瑚虫尸体组成的死物竟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我魂飞魄散地逃走了我知道自己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也许再过不久我就会化作一堆懒肉成为藤壶与蛆虫的养分就在这个时候走廊深处传了一丝微弱到几乎难以分辨的声音就如同在无边无际的寂静当中拨动了一根琴弦将我背后的汗毛连同鸡皮疙瘩一并撩了起来我转身往向那边是久违数日的声音呢而且似乎是人声我踩着藤壶在走廊里屏息静听
那声音似乎是从下方的船舱里传过来的断断续续夹杂着哽咽啜气好像是在哭我已经无心分辨那是谁的哭声了哪怕是那只半人半鸟的怪物都行抬脚就朝船舱里走去用力推开入口的门我摸索着走进记录舱下来之后我才发现这里已经完全被改造成了一个异星洞窟
被无数色彩斑斓的珊瑚与散发着灵光的岩晶块彻底占据它们覆盖镶嵌悬挂促生在所有的管道与机械上竟然让我再也看不见丝毫金属表面我盯着发动机上那些张牙舞爪的珊瑚一时间几乎有些分不太清它们到底是死掉的活物还是活着的死物哭声是从货仓的深处传出来的我摆下一根锋利的柱状晶岩
砸开被汤壶粘住的舱门走进货舱一路走一路开灯朝最深处的四号舱走去得益于舱门的亲密性这里的雾气要淡得多于是很快我在四货舱的角落发现了那个报息全坐着的背影是刘壮不用看他的正面光从体型我就能判断出是他他坐在灯照不到的角落里一边小声啜泣一边喃喃自语妈妈妈妈
老刘刘壮停止哭泣微微抬起了头是江老师啊你这几天都去哪了一直藏在这吗我我一直在找欺负妈妈的人江老师你有看到欺负我妈妈的人吗那个卖肉的大胖子老刘你他的声音很奇怪倒不是说他的声线奇怪声线仍旧是那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
只不过他说话时的口吻与腔调却微妙地与年龄显示出了差距显得幼稚而又懵懂就仿佛他退化成了一个孩子老刘你是不是没睡好啊这里哪有欺负你妈的人呢咱们可是在船上啊你还记得吗你跟我们一起出海了我一边说一边走近他但随着距离拉近我又逐渐发现了异常他的体型大得是不是有点过头了
虽说他原本就是个壮汉但是再怎么样也是普通人的范畴此时的他明明全身坐着龙城小山一般的背脊却几乎齐平了我的胸口他坐在角落的黑暗里我看不清他的身体全貌但是光凭这一点发现就让我顿住了脚步不再敢靠近了老刘你这是我忽然又想起几天前伏在拐角处的那只巨大的手掌了对了老刘
那只长满了毛的巨手是什么东西啊它现在还在吗刘壮文言缓缓地转过了身子他的脸显得痴呆而又凝稚上面的肌肉松弛地搭拉着目光涣散无神像是一个智力消退的野人他转过来的那半边身子暴露在了灯光之下我只看到一只肌肉疯狂凸起青筋饱脱的巨大手臂那是他的右臂没错
虽说已经畸形肿大的够可以了但至少还是人类的手臂可是那只手臂的肘关节处竟然差出了另一只腹肢肌肉仿佛脱离了 DNA 制定的规则自手肘处撕开皮肤冲出体外在大量纠结交缠的血管支撑之下一束一束的汇拢在一起粗暴地绞成了一只血肉模糊皮毛覆盖的手臂像是大猩猩
或者是其他的巨大的原类刘庄控制着他那只树枝一般分叉的手臂有些得意的同时握了握两只手掌你说这个呀这只手还不错吧江老师我一直在想我要是更壮一点再壮一点就不怕别人欺负了于是这只手就长出来了什么这长出来的但是我感觉这还不够还不够壮
其实我已经长出更厉害的了他说着用极为缓慢的速度继续转身把另一边的手臂也从黑暗中滑了出来我看见一只丛生着锯齿状尖刺末端带有锋利连钩的螳螂截肢以及一条布满吸盘湿滑卷曲的巨大腕足我一直听说昆虫和软体动物才是最强壮的呢
刘壮说着用他形状各异的四只手撑着身子虚虚地站了起来他的上半身在我眼前越抬越高一直抬升到头顶将近两米高的位置以这种视角我终于看清了他潜藏在黑暗中的身体全貌他的腹部肿胀成了一团臃肿畸形层层折折的烂肉
那股肉又往下渐渐地分化裂变长出了将近十条粗壮混沌的巨大下肢马的蹄象的足猛禽的利爪蝗虫的腿章鱼的腕足蜥蜴的鳞爪它们在狭小的腹腔挤成一团互相挣扎互相抵触一刻不停地混乱地踩踏着仿佛在争夺行走的控制权
刘壮就这样在无数条腿的牵扯之下左摇右摆失神恍惚地向我走了过来地面被他的脚踩出凌乱的骨点江老师你看到欺负我妈妈的人了吗我一直在找他们呢这里没有欺负你妈妈的人老刘我恐惧地一边后退一边喊道他们都被你杀了呀你忘了吗也正是因为这个你才逃到这条船上来的我杀了他们那
那为什么妈妈还是在哭呢为什么她还是死了呢她把上半身慢慢俯下用四只手按在地上缓缓靠近被逼到角落里的我一定是还漏掉了谁一定是老六你清醒一下呀她恍惚失焦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我你对我妈妈做了什么什么那天我看到你站在妈妈的门前妈妈在哭江老师
你对妈妈做了什么那条湿滑粗壮的章鱼腕足无声无息地卷了过来停在了我的脸前面我惊恐万分地发现腕足上那些吸盘里面全都跟七三慢的口气一样转动着一圈圈黏液滴垂的倒勾牙齿江老师你也在欺负妈妈是不是我把手中的那根眼睛狠狠地插进其中一个吸盘里
趁着流状疼叫的空隙绕开他密码手脚的风笃没命的朝舱门跑去跑到三号舱反手关上水密门刚手忙脚乱的转紧阀门轰的一声巨响整个门连同所在的舱壁都被撞出了一个巨大的突起我魂飞魄散的往二号舱逃去一路关紧二号舱的门一号舱的门七舱的门直到逃到甲板上才稍微松了口气第八集
下方依然在传来隐约的撞击和震动声刘壮壮开所有门爬到甲板上来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可是他到底怎么了那种变异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他跟那只半人半鸟的怪物接触过吗既然如此那么杨思宇跟卢姐突然之间雾中悠悠地飘来一个人的笑神经质的短促笑声十分有辨识度的声线我当然知道那个声音属于谁了
是杨思宇在笑他诡谲的小声自笼罩着甲板的浓雾伸出传来人却不见踪影我只觉得手臂与后背慢慢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因为刚刚才看到刘壮那副模样小杨小杨我壮着胆子大声喊而杨思宇的声音再度出现还是小声并且似乎更接近我了我惊恐地后退一步乳白色的世界里一米开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只能凭借气流的变化判断周遭的环境浓雾正在以极缓慢的速度朝我积压过来换句话来说有东西在缓缓接近我但是却没有脚步声我听见一种十分古怪的像是粘稠液体在地面上流淌的恶心声音小杨是你吗江老师是我一张脸从雾中猛地现了出来我吓得尖叫着后退
但是定睛一看的确是杨思宇的脸你吓死我了这几天你去哪了我吗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事情啊江老师我在想人为什么要死呢这不是想当然的事情吗哪有不死的人呢细胞端立的限制我不是说生物学上的事情杨思宇忽然暴躁的吼道我是在说死啊死啊江老师是消失
自我意识的消失我这个存在的消失说完之后他忽然哭了小杨你冷静一点我有点畏惧的又后退了一步真的很奇怪不仅仅是因为他这份神经质与歇斯底里他的脸也很奇怪那张脸没有任何变异神态看着也很正常可我就是觉得莫名其妙的不对劲强烈的违和感像是无数蚂蚁在后脖子上骚爬
就在这个时候他用那张肌肉扭曲的脸做了一个越发诡异的动作他的脸在我面前整个倒转了过来我含毛倒树的后退一步这是什么情况他是倒吊起来浮在了空中吗而且这还不是结束他的脸继续在浓雾当中吊诡的移动一边画着毫无规则的曲线上下浮沉摇曳一边如同没有脖子一般不停地旋转
我头皮发麻的看着那种非人的运动轨迹终于意识到之前那份不对劲和违和感来源于哪了因为我看不到他身体的其他部位不论是脖子身体还是四肢我统统都没看到我只看到了他的一张脸如果是一个正常人站在我面前他身躯的其他部位理应都处在与脸差不多平齐的平面就算这里浓雾弥漫我也应该能看到才对
我惊恐地后退,年夜流淌的声音响起,杨思宇的脸拥挤着紧逼过来了。江老师,我还不想死啊,我想一直活着,想让我这份意识永远存在,可那是不可能的。对吗?就像光速无法被超过一样,这是宇宙的规则,对吗?哪怕端离的限制被打破了,哪怕意识上传了,也还是会有死掉的那一天,对吗?
就算我成了神与日月同寿了与宇宙同睡了也还是会有死掉的一天也还是会有的因为就连宇宙都会热气连所谓的永恒都无法永恒他小声地哭了与此同时我发现那种年夜流淌的声音忽然停止了他的脸也没有继续逼近我愣了几秒钟才意识到可能是自己脚下的一片眼睛挡住了对方的前进
他似乎很忌惮这种晶体不愿意靠近那眼睛表面光滑剔透如镜我低头看去通过他的折射我这才勉强看到前方浓雾中那坨模糊的影子那东西呈现出一种难以言输的不规则状且形体轮廓在一刻不停地发生变换蠕动他从身上伸出了数条细长的织装触角其中的一条触角就横贯了眼睛镜面停留在我的身前
我慢慢抬起头如坠冰窟地看着眼前杨思宇的脸这就是我看不到他身体的原因所以一切都没有意义啊既然所有的东西最终都会消亡那就什么都没有意义杨思宇的脸近乎失魂的泥滥这就是我得出的结论了江老师其实我来这里之前曾经我和实验室里的那些家伙们聊过
我说你们他妈的别聊那些工资啊工作之类的事情了根本没有意义嘛工作没有意义思考没有意义努力没有意义尝试没有意义在无可避免的死面前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可是他们却像看傻瓜一样看着我杨思宇最后这句话并不是眼前的脸说出来的声音来自脑后我转头向后另一张杨思宇的脸停在我的身后
所以我打翻超镜台里的酒精灯一场大火把他们全都烧了个干净那张脸说这句话的时候面无表情小杨你我惊悚地看着他前后两张脸江老师我想通了思考与认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意义的事情只会带来痛苦和绝望他的两张脸在我身体周围游弋反转交错像是水中的鱼所以我是在帮他们呢
帮他们回到一无所知无需思考也无需认知的状态你也应该那样做的江老师两张脸的声音竟然一致了我们都应该那样做的只要触碰一下我就可以了他的两张脸交叉游荡着慢慢逼近我猛力后退从他的两张脸的空隙中穿出惊魂失措地跑向尾楼浓雾之中我被四处遍布的珊瑚与藤壶不断绊倒
而杨思宇则是只在后面不紧不缓地追着年夜流淌的声音始终紧紧咬在我的身后我跳上生活区甲板拉开宿舍的门冲进去之后反手关紧但是我知道这扇门是阻挡不住他的宿舍门只是一面普通的木门而已连我都能撞开冷静了一下混乱的头脑以后我迅速定制出对策朝厨房跑去杨思宇撞开门的声音很快自身后传来
我特意用力地去踩踏地面的汤壶让它听到我的方位就这样一路跑进厨房用力踢倒被各种虫子趴满的储物柜从遍地乱趴的蟑螂 石鳖 船蛆与水甲虫里到处翻潮掀开一只巨大的海狮之后我终于找到了目标一袋五公斤装的食盐整整一袋还没开过风呢我颤抖着撕开袋口抱在怀里
又抓了把锄刀并吸凝神躲到门后在杨思宇的脸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刹那把严对着那根长长的触角猛力泼过去滋啦滋啦的声音与他的惨叫声一同响起巨量的水从那根触角里吸出几乎是转瞬之间就流遍了厨房的地板触角也蜷缩成一团塌在了地上我趁此机会跳出门高举掩带
对着门口那堆难以名状我甚至不敢去直视的软体生物倾倒过去尖叫声惨叫声还有犹如油花爆开的恐怖声音不断传来我的全身被粘稠腥臭的浓液溅满地面满是滋滋作响的水泡我跨过锁成一团的阔鱼状物头也不回地朝外跑一口气又跑回门外才抱着头靠着门精疲力尽地滑倒在地我都做了些什么
他们身上到底又发生了什么我不敢再回宿舍了但同时也不敢待在这一片弥漫着浓雾与未知的甲板上至于下面的船舱那更是不敢想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握着刀顺着楼梯往上爬去第九集最高处的驾驶甲板应该还是安全的我踩着被藤湖 盐晶 珊瑚与各种虫子占据的楼梯艰难地朝上爬去用力推开驾驶室的门
一大团死鱼与粘液的混合物从门框顶上脱落了下来兴愁肆意地砸向我的脚边我捏着鼻子跨过去发现室内到处都是腐烂发臭的死鱼以及在它们身体内外纠缠挣扎的现形寄生虫江城腐烂气息的最中心有声音传来我踩着流满血水腐肉踏满现成的地板慢慢地朝那边走
很快我就发现了那个坐在船长椅上的身影是鲁荣渝他以那种熟悉而又舒缓的姿势躺坐在椅上仿佛这几天根本就没挪动也没有离开过一样用双手恬静舒适地抚摸着腹部吴姐你这是我惊悚地盯着他他的肚子圆滚滚的高高隆起仿佛怀胎食欲江城鲁荣渝露出幸福的笑容你看我成功怀孕了
你别瞎说啊这里只有咱们几个人你又没跟我们做过那档子事而且你前几天的时候还是猴端端的今天肚子就鼓这么大了你怀的哪门子孕呢鲁荣瑜盯着我笑容里竟然出现了几丝戏谑你们男人遇到这种事情第一反应果然都是否定呢你鬼蠢些什么呀我知道跟你们无关江老师跟谁都没关系这个孩子是我跟谁怀上的这不重要
根本就不重要什么重要的是我终于怀上孩子了呀她的脸上洋溢出无尽的喜悦我的肚子里终于也孕育出了一份生命你不觉得这是最幸福的事吗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呀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一眼下这种诡谲的形式我几乎可以肯定她的怀孕是有问题的作为佐证她的腹部正在一阵接着一阵地怪异律动
虽然我不想打破她脸上的那份幸福与喜悦但是那种明显的震动我无法视而不见那种震动与规律有时候甚至顶起了腹部让我搁着衣服都能清晰地看到她的肚子被顶得扭曲变形引出某种触目惊心的形状而每次震动鲁鱿鱼都会露出疼痛的表情同时用手充满怜爱地去抚摸她的肚子宝宝又调皮了乖
那到底是什么胎动吗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剧烈的胎动我尽量平静语气小心翼翼地说鹿姐你能把衣服掀开让我看看吗鲁荣瑜平静地回答可以啊然后慢慢地把衣服下摆撩起露出肚子我立即觉得全身的血液当即凝结他的整个肚子从胸口下方到小腹底部的所有部分都变得透明了
皮肤变成了一层淡粉色的遍布着苍白金落的半透明薄膜在其之下我清晰地看到它膨胀肿大满是成黄羊水的子宫腔而在腔室的内部在一层羊膜包裹着的生命之海深处有一只形状奇异的猎影正在其中游弋撇逝蠢蠢欲动它的身体还拖着一条细线连到椭圆形的胚胎
而那个东西好像感知到了我的注视从缓慢游弋的状态忽然一个转向猛地撞向子宫壁鹿茸鱼发出痛叫肚子也再一次被压出那个东西的形状我彻底看清了它的面貌那是一条头颅肿大上面密布大小眼珠的鱼身上挂着乱七八糟的细小触须其中有一些发育成了畸形的手脚它用其中那只最大的几乎占据了半个头的眼珠瞪着我
血丝遍布的恐怖红魔收缩着朝我张开现成乱舞的血盆大口我几乎都听到他的尖叫声了我双腿发软坐倒在地鲁荣宇却仍旧隔着豆皮温柔地俯触他仿佛在抚摸最亲爱的孩子卢杰你仔细看你肚子里的东西了吗那不是婴儿啊那那是怪物对吗是怪物又怎么样啊他依然是我的孩子我是他的妈妈呀
他脸上呈现着近乎痴呆一般的慈爱我家的宝宝可活跃了肯定是很健康的宝宝你疯了你疯了鲁荣宇仿佛没有听到我的大喊只是缓缓地抚摸透明鼓胀的肚子出神地凝望着前方过了一会儿仿佛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他开口说江城你知道这样一种心理学理论吗叫做子宫幻想
他忽然荒腔走板地谈起心理学给眼下这诡异恐怖的事态更平添了一丝怪胆感是弗洛伊德的学生奥托兰克提出来的他认为人的一切痛苦恐惧创伤都源自于人生最初的那一次震颤也就是穿过缠道从母体诞下时候那一次坠落因为那是我们最初感受到的痛苦它就成了之后所有创伤的原型你知道子宫内是怎么样的吗
你现在肯定知道了那是一片黑暗温暖充满羊水的海洋什么都不用思考什么都无需去做有母体来给你提供食物营养与安全你只需要被无穷无尽的幸福与满足所包围着就好了可人终究还是要被生出来的嘛对吧终究要与那个幸福黑暗的地方彻底隔绝来到这个冰冷光亮的世界
被迫有了意识被迫去认知寒冷饥饿疼痛和死亡所以有人就觉得从生下来那一刻开始所有的幸福与满足就结束了你不觉得事实就是如此吗他说着忽然流下了眼泪用双手捂住肚子紧紧抱住那条游弋的怪鱼我怎么舍得把你生下来啊我怎么舍得把你抛到这个冰冷无情的世界呢
我目瞪口呆地盯着他这个人已经彻底精神错乱了你要真这么想的话那就把他杀了吧趁现在还没出生的时候把他杀了鲁荣瑜抬起头冷冷地注视着我没关系的他不会出生的只要我一直怀着他只要他一直不出生一直待在这一片温暖的海洋里他就能永远地幸福永远地无知下去我似乎低估他精神错乱的程度了你难道没这么想过吗
江老师想什么你难道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出生没有想过回去吗回到哪去啊回到那片黑暗温暖的海洋啊我不想再跟鲁荣宇交谈了但是我也不敢离开这间假史室下方回荡着杨思宇的奸笑惨叫更下方还有持续不断的撞击声传来这里是目前唯一安全的地方我找了一个远离鲁荣宇稍微干净一些的角落靠着墙壁稍作休息
这一天所积累的惊吓与疲劳迅速袭来化作排山倒海的睡意我迅速沉入了梦乡阴森林寻的海滩准时出现在了梦中成群结队的乌鸦在头顶锅灶咆哮的陌浪拍打岩礁女人站在高高的悬崖边上她的枯发随风漂浮洗得发白的衣角高高撩起气风中挥荡着她的乌衣澄澄对不起啊妈妈撑不住了
实在是太哭太累了妈妈对不起你啊你就跟妈妈一起去吧好吗我们一起去好不好你为什么不愿意跟妈妈走啊想跟妈妈分开吗女人从悬崖坠落星红的雪末没入漆黑的浪花我醒了过来醒来的第一时间我听见鲁冗鱼在气力的惨叫她躺在船长椅上不断地轻软尖叫她的肚子已经膨胀肿大到了极致
月黑的雪与红黄相间的羊水不断从军烈的皮肤渗透出来泼洒在了椅子周围如同小河一般流淌线虫则是在流淌的污雪当中纷乱狂舞它撕心裂肺地大喊着用力捂紧肚子有几只细小畸形的楚须已经戳破了它的肚皮突破手臂的封锁竭尽全力地向外招展陆姐你怎么样了江城它要出来了
他想要生出来你为什么想要出来呀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江城帮忙想想办法我不想让他生出来我想永远永远地怀着他呀我遍体冰凉地注视着椅子那边的挣扎惨叫出血与撕裂大脑短暂地陷入了一片空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畸变与变异究竟是怎么回事鲁荣于淒厉至极地惨叫让我回过神来他的肚皮已经彻底裂开了
怪物巨大的头颅正从血肉淋漓的腹腔残包的挤出来五颜六色的内脏与肠子也争先恐后的往外溢出像是一团滑溜溜扭动的蛇血腥至极的画面彻底剥断了我脑中的那根弦我抓起手边的锄刀跑过去对着怪物对着怪物的巨眼鞠刀就刺怪物的嚎叫与鲁鱼的尖叫一同响起你在干什么
你不是说你不想让它降生到这个世界吗那就趁它还在你肚子里的时候把它杀掉这样的话它就能永远待在你肚子里了我一边刺一边生死历劫地大吼怪物震耳欲聋地咆哮着细小的触须和手脚朝我乱抓其中一条苦手的爪子深深划开了我的手背我痛得不禁松手退后刀被留在了它的巨眼上我正要用另一只手去拔
鲁荣宇用更快的速度夺走了刀然后举起来顶着我朝怪物的巨岩再次狠狠刺去江城你说的或许对腹腔破开气息奄奄脏气跟肠子留了一地的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刀刀刺向丝毫的怪物妈妈不能把你留在这个地方妈妈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抛下呢你就跟妈妈一起跟妈妈一起
可她的体力终究不支被飞舞的楚须缠住了手怪物在鲁荣渝的腹腔中鲜血四溅地挤出来血肉模糊热气腾腾地趴在她那破布一般的身体上用争腾着血雾的巨大头颅逼近母亲他们俩并没有彻底分离期待还连接着呢鲁荣渝哽咽哭泣着泪水从双眼不断地滑落对不起妈妈只是想跟你永远在一起这成了她最后的遗言了
怪物豁开巨口仿佛如同稚嫩的婴孩在不停地惨叫然后一口咬下鲁冗鱼的脸被整个咬了下来那番画面终于让我心中的恐惧突破了浴池代替已经无法发出声音的鲁冗鱼将歇斯底里的尖叫从喉咙中挤了出来听到我的声音怪物立马转头对准了我它跳下椅子用几条细小的畸形手脚朝地
他的脐带仍旧连接着鲁农鱼甚至他的身子还没有完全从鲁农鱼的腹腔中拔出来他就这样拖拽着鲁农鱼的残躯如同发狂的犬一般朝我冲了过来但那同时也减慢了他的速度让我有时间打开门没命的往下跑我几乎是用滚的跑下楼梯的珊瑚 藤壶 女眼睛在我身上划出无数伤口我根本无暇顾忌屁滚尿流的跑向甲板
没跑几步身后爆出一声钻心刺骨的尖叫我回头看去怪物畸形的身影冲散雾气重重地落在甲板上它竟然还没有扯断脐带呢像是在眷恋母亲的温暖一样它用身上的触须卷着早已死去的鲁绒鱼身体的后半部分仍旧还勾在母亲的腹腔里就这样以母子相连的恐怖姿态蹒跚蛇行着朝我冲了过来
与此同时身后也传来巨响一个巨大的影子从甲板下方一跃而出轰隆落地我看向那个影子杂乱无序地乱舞着手脚当即就反应过来了是刘壮他大概是砸开了从货仓直通甲板的仓口盖直接跳上来了江老师他发出混沌失智的吼声没有哪怕一毫秒的多余思考我当即立断转头朝着刘壮的方向喊
老刘我找到欺负你妈妈的人了欺负妈妈的人在哪啊就在我身边我看着张开血盆大口扑向自己的怪物用尽全力大声吼你没看到吗就是我身边这个家伙呀凌乱沉重的脚步声瞬间逼近从雾中挥出巨大的人手圆臂螳螂脸与万足将扑向我的怪物连同鲁龙鱼的残躯凌空抓住提至数米高的半空就是你吗
流状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就是你欺负妈妈害死了她怪物又发出了婴儿啼哭一般的尖叫我看见它活开大口对准抓住它的流状从口中喷出一股灼热的黄色液体恐怖的灼烧声瞬间响了起来随后是流状的惨叫声它的脸上的肉冒着浓烟裹着水泡溶解了如同浓一般从脸上流了下来这似乎是某一种强酸
刘壮的半边脸在转身之间就被灼烧的露出了焦黑的骨头混合着烂肉的残液滴落在地就连钢铁甲板都开始冒出泡泡了我抱头数寸躲避着雨点般落下的酸液逃到远处回头去看只见鸟着浓烟的刘壮用四只手抓紧怪物拼尽全力一扭骨头被碾碎的声音传来
怪物的身体咚的一声落在地上垂靠在母亲的怀中一动不动它被扭成了一团麻花刘壮也轰隆一声倒地凌乱的手脚无理地扑在地上我扶着颤抖的腿摸索着走到他身前他的头已经消失了将近一半了裸露在外的口腔空洞地开合江老师他用半边脸发出微弱的声音其实我知道我知道不是他们害死妈妈的老刘
我哽咽地抓住他那仅存的人类手臂我一直都知道害死妈妈的人是谁老刘你别说了害死妈妈的人就是我自己他的面容就此凝结死去了我默默地离开流状于怪物的尸体摸索着走到甲板边缘靠在接满眼睛爬满塘湖的船舷上茫然地凝望着迷雾不知过了多久
寂静与静止再次被悠悠响起的歌声所打破了但并非是那个哀晚凄凉的女声哼唱而是一个嘶哑的男声杨思宇的声音像是被严重烫伤喉咙的人他就用那份嘶哑残破的嗓音高唱着一首歌那溃烂嗓子的嘶嚎几乎就是一堆噪音本该什么也听不出来才对但我光是靠着他嚎出的残破旋律勉强算是辨认了那首歌的歌词
那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伴随着他嘶哑的哼唱年夜流淌在地面的声音也慢慢接近了浓雾中慢慢地蠕动出他那干瘪枯死的身躯杨思宇那阔鱼状的变形身体已经基本化掉了我倒上去的盐吸饱了他身体的水分化作凝结覆盖在他后背上的粗粒金壳他的下腹部则不断地渗出粘稠的浓液在地面涂抹出一条黄灼的长痕
他身上的触角绝大部分都已经枯萎了那些触角上的脸也彻底弥烂焦黑他用唯一还能动的触角伸向我那上面还剩下最后一张正在缓缓溶解的脸那张脸一边滴垂着浓水一边勾出一份浑浊模糊的笑意江老师你听过这首歌吗我不是故意把你弄成这样的我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无所谓了老刘和卢姐已经先去了
我不久也会跟他们一起去的江老师你难道不想跟我们一起去吗杨思雨没有再追问了她竭力地抬起残破的身躯把触角极限地伸向天空在不断地溶解与溃烂中用尽全身的力气仿佛要把剩余的生命当作燃料一般放声歌唱歌声在乳白色的世界回荡然后缓缓地归于沉寂枯萎的触角掉回地面
她最后的脸落在我的脚边慢慢地融成了一滩浓水她也死了第十集长大后的梦想作者江城长大以后我想当一名运动员我要把身体练得壮壮的这样就能保护妈妈不受人欺负长大以后我还想当一名科学家我要学习知识赚很多很多的钱这样就能让妈妈不再受苦了长大以后我还想当一名妈妈
因为我也想体会一回成为妈妈养育孩子的感觉我睁开眼睛从零落破碎的梦中醒来缓缓坐起身看向四周发现雾气已经散去了一大半这些天以来甲板的蒸笼全帽头一次清晰地展现在我的面前堆积促生的藤湖五彩斑斓的珊瑚与闪耀灵光的岩晶铺陈在每一寸地面它们互相交叠没有界限的冲合
珊瑚寄生着藤壶藤壶覆盖着岩晶岩晶硬撑着珊瑚把这块高出海面的陆地幻化成了某一种深海深景又有歌声悠然飘来是那道久违数日的女声哼唱我看向歌声传来的船首甲板有一个陌生的女性身影背对着我抱膝坐着睁眼头望着灿烂星汉人影更往前一些的位置也就是接近船头围栏的地方
竖着三根状貌模糊形态各异的柱状物我抬脚朝那边走去路过被藤湖和珊瑚覆盖的集装箱的时候我往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散落着大量漆黑粗大的羽毛我爬上船首甲板先看一下那矗立在船头的三根柱状物那是刘壮杨思宇以及鲁荣渝母子的尸体他们的短枝残躯迎风逐力着凝结成了宛若雕像一般的冷硬立柱
其中留住的那根柱子是最高大的出现出朝天怒吼的状态砸乱的腿插在地上四只手臂则伸展向天空最奇异的是从它被烧掉一半的炉枪中抽生出了不少嫩绿葱郁的芽枝上面开放着许多鲜艳的小花这让它看上去就像一棵形状奇特的树杨思宇的阔鱼残躯也树立着与凝结着
不过从上面生长出的不是嫩芽与鲜花而是类似霉菌的黄白色膜状菌丝这些菌丝有的层叠聚合从生成一株株灵芝状物有的则是围绕着它那干枯的身躯与触角往外延展分支形成了一种类似神经脉络的网膜状结构
鲁荣宇与他的鱼形怪鹰则是被大量灰白色的形如奇袋的螺旋状球脂紧紧地缠绑住几乎不分彼此地化作了一体我无言地凝视着三株雕像直到背后的哼唱缓缓停止才回头看向那个宝席坐在寒风中的女人那是一名全身赤裸的女子看上去不过二八年华她一头漠然青丝但里面又漂浮着一些血丝般的红发
凛冽的黑铜朝我凝视像是冷峻的审视又像是在悲悯的凝盼他不着寸虑肌肤白皙如雪全身上下一片羽毛残余都没有这些是什么我望着三个人的尸体问是汁女子间断地回答闲之填海的那个汁吗对你打算拿它们去填海是把它们送回该回的地方女子说着起身走来我紧张地后退但是她并没有走向我
而是慢慢地走到那三根枝的面前她的青丝与雪发随风飘舞那份背影几乎让我产生了某种幻视我不是你们的母亲我知道我只是借用你们对她的思念来引诱你们接触我而已接触你会怎么样我的身体充满了来自她的病变只要接触就会产生不可逆转的变异病变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孢子原生的未分化的十足群猪
他们能够介入 DNA 的编译打乱剪辑配对模糊基因表达让生命的形态任意变化嫁接融合就好像熔炉一般你我不分失去界限他们的变异就是因为这个吗少女点了点头说起来你应该知道的吧所有生命最初都是来自于大海据说是来自于一锅沸腾的热汤原始汤理论是吗
那个时候我们就是一锅彼此不分的氨基酸对吧那种有着无限分化可能鸿蒙未辟的原初状态就是他带来的形态他到底是什么鬼须经未诞生说我重复着这个已经听了无数遍的词鬼须又到底是什么是一切的源头你说一切什么的一切这颗星球的一切我在千百年前遭它捕获失去了形体与自由沦为它的奴仆
只能不分昼夜地帮他狩猎生命制作橙汁来填补他那无穷无尽无边无底的愈合也只有在每次回归期间我才能稍微恢复一段时间人形这次的回归就快要结束了你在一旁耐心等待吧你说的回归其实就是献祭吧诱惑过路的人把他们献祭给海中的宁神不是献祭是回归回归什么回归虚无啊所以才叫归虚什么
你说他是宁神倒也无所谓就像那样的存在好与坏它还有什么意义呢它是一切的源头那么回到他身边自然就是回归了可是那种回归也伴随着身体机能的停止对吗也就是死了不不是死惊畏执拗地继续否定为什么不是死他们的生命体征跟意识都消失了在你出生之前拥有生命体征和意识之前你算是死了吗
这瞬间让我语色了既然没有出生自然也就谈不上死嘛生命只不过是被两段永恒所夹着的一小段虚与或者说被两段虚无夹着的一小段有所以那并不是死并不是进入一段永恒与虚无而是回归前一段回到出生之前既然从未出生从未认知和拥有过自然也就不会害怕不会失去
也无需担心死亡那不可抗拒的将领能够永恒地生活在那份无知安宁卫生的幸福之中他们就是这样认为的他们对呀独信着归须的人你呢你相信吗我不信经未摇了摇头我只是被他囚禁和奴役了而已或许终究有一天他会还我自由让我恢复人形从这片海域离开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想做比方说去寻找自己的亲人
我听说我的姐姐在南方的森林活得很好我想去找她可是你终究也会死你的亲人也会死或者早就死了我知道可我还是想活着想把自己这份虚余这份短暂的游尽可能地长久地延续下去哪怕只是一天一秒我默然地注视着伫立在船头的汁两久长出一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放心你什么意思啊
精卫先是愣了愣随后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啊你确实可以放心这次的回归或者如你所说陷阱已经足够了我不会再对你出手了你可以跟我一样继续活下去继续把自己的友延续下去我回头看向精卫美丽的脸淡淡地笑起来欢欢地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知道这世上确实有归须确实能回到那里我就放心了因为这样的话
我也能跟他们一起回归了吧我的话语像是一颗无形的炸弹爆炸在他的脸上掀起了剧烈的冲击波澜你说什么你是说你其实也想要回归吗既然如此之前为什么要拒绝我的接触我想只是忘记了而已啊那三个人分走了我的记忆那三个人很久很久之前其实也不算太久之前大概就在我十三四岁的某一天吧
我的母亲丧失了活下去的希望她带着我来到家附近的一处悬崖跟我说水底有一个名叫归须的地方那里没有痛苦没有贫贱疾病只有永恒的安宁与平静她想跟我一起回去那那你怎么做的哼我害怕了我还只有十几岁啊自然会害怕因此我拼命地挣扎爱求她放我回去就这样在挣扎和推搡之中我一不小心用力过猛
女人从悬崖坠落躯体撞击礁石血沫没如浪花经未瞪大眼睛长久无言地看着我原来如此童年所遭受的冲击与创伤是吗目睹那一幕的撞击似乎把我的意识与精神也撞碎分裂成了数块每一块都分走了我一部分的记忆和想法我看向那三根枝而现在
既然他们都已经回归了他们的记忆也都回流到我的身上我什么都记起来了母亲无助哭泣的侧影她自豪幸福的凝望她环绕着我脖子的那双冰冷的手我很想念她我也很后悔那天的愚蠢决定后悔自己没有跟着她一起去没能回归那个幸福安宁的地方可是江畅那里什么都没有啊连没有也没有是吗那里肯定不是一无所有至少我知道
母亲肯定就在那儿对吗我好想再见她一面呢好想再次投入她的怀抱我凝望着夜色中的无垠海灭对不会有错的这就是我的愿望这艘从不靠岸的货船这场永无止境的漂泊都是为了实现这个目的我回头看向经卫他咬紧牙关悲伤地摇头你没必要这样做的你可以选择活着我们可以一起活着我笑着摇了摇头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地滑落两滴晶莹的眼泪他把脸转向大海发出一声清亮悠长的笑鸣货船前方的水缓缓鼓起随后掀起滔天巨浪三条漆黑的菊须分开海面翻角着浪花自惊涛骇浪中冉冉升起划着饱满的弧线续续攀升直至尖端抵达云霄擦拭穹拢
经为凝视许久之后把视线从那三根晴天巨柱移开转头看向我他会把那三个人带到该去的地方如果你没有改变主意就跟他们一起去吧抓紧他的储蓄他会把你一起带过去的我点点头跑向流状的尸体巨蟋在同时也缓缓地朝船降了过来他们的尖端分裂成无数细小的储蓄分别伸向三个人的尸体
我紧靠着流状冰冷僵硬的一条腿张开双背包住朝我覆盖过来的无数喜须精卫站在不远处悲泣地凝视我再见了江城再见了随后声音被浪花吞没我被拉进了漆黑的大海巨大的楚须卷着尸体跟我朝海底急速下潜鱼群跟虾蟹的浮光掠影不断在眼前错开我们很快游过了千海大陆架
潜入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黑暗斜坡如同雷鸣掌声一般的洪流袭来我的双眼被无数泡沫擦亮遗落在海底盆地的伟大王国如同画卷一般朝我绵延展开它有着石头铸造的雄伟宫殿令人目眩的华丽浮雕巨大高耸的石柱与成放射状的街道还有长满了奇异珊瑚与怪诞分岔精霜的花园巨虚拉着我们
朝中间一座类似神庙的建筑游了过去但是我忽然反应过来了那不是我该去的地方我跟那场祭祀是没有关系的于是我挣脱了它的处虚独自朝更深处游去不知游了多久实质的建筑终于消失了我看到一道横贯海底大陆的无垠巨鹤山巒在它面前微如沙粒我奋力游进鸿沟我终于再次见到了母亲
母亲的身躯泼沉在无光无底的创世鸿沟当中她甘美的乳汁流淌在沟壑岩层峡谷与崖壁数之不尽的奇异生命在她温暖浩瀚的怀抱中生长奇袭有一种生长在悬崖岩壁的光耀巨树它们的枝崖尖端解除挥舞欢呼的人类手足还有一种爬行在岩层窟窿之间的多足巨虫每一段复杰都是退化的人体
我看见如同水母一般在乳之间游荡的眼球促生体无比和谐地共同生活在这片神话般的乐土但是假若不慎接触就会被迅速地互相嫁接你我不分的浅生融合在一起化作一个全新的生命一切都失去了边界跟限制就好像是一座巨大的熔炉我看着眼前一切的畸形与异变却没有丝毫恐惧
并且心里最后的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无尽的幸福与狂喜我的愿望即将要实现了我即将回到她的身边我瞎前到鸿沟的最深处在无尽的黑暗与寂静笼罩当中来到一片轻微隆起的无光平原我发现有一种轻微的震动自脚下传来我知道那是母亲的身体在抬动
我负下身子 匍匐在无垠的腹部 聆听星球的律动那里有东西正在孕育 是时候了我将化作那份孕育的一份子 我举目死望就在平原底部的不远处 看到了那个 看到了那个巨大漆黑的洞我能感受到温暖的洋流在洞口附近汇聚 深处的涌道在朝我呼唤就是那里了 一切归于虚无的地方 我毫不犹豫地朝那里游去
黑暗在我眼前不断扩大逐渐吞噬掉仅存的最后几丝光芒在最后的最后我心想我有很多话想问他为什么要我们降生到这个世界为什么又要逼我们离开这个世界为什么生命要被设计成这样可是此时此刻一切都无所谓了我即将回归名叫虚无的场面在他面前所有的恐惧都将被消散所有的意义也会被消灭
我会被无尽的幸福与无知所包围直到永恒的终结第十一集日落时分刑警中队的人终于抵达报案地点登上了那艘搁浅在岸边的小船船是由附近的渔民发现的他们登船以后发现了躺在甲板上的死者就立即报了警就在这儿了一个片警领着刑警刘壮跟杨思宇来到尸体旁杨思宇揭开帆布看了一眼立即喊道
好家伙就是这小子死者是正被全国通缉的连环杀人犯一个月前曾经被二人抓住但随即从他们眼皮子底下逃走了中队长火冒三丈差点割了他们的直刘壮仔细看了看死者的脸也点了点头长收一口气行了这下子终于可以向卢姐交差了死者身上没有外伤船上也有水有粮不是渴死饿死的
甚至他的面容也很是平静不像是暴毙身亡两个人观察了数分钟初步得出了一个听上去很让人难以理解的结论他很可能就是这样躺在甲板上自然停止了呼吸可惜啊让这小子就这么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杨思宇吐了一口口水对方手上血债累累涉及的命案包括一名屠夫一名包租工一间大学实验室里的数名学生
两名无辜孕妇甚至包括一条狗啊据目击者说他刺杀孕妇的时候嘴里还喊着什么我是在帮他们我是在阻止他们降生到这个世界杨思宇骂了一句朕他妈是个纯变态啊你还记不记得一个月前他被我们俩抓住以后还在警车里跟咱们谈小风声呢他当时还问我们的名字来着对不对啊
还说什么要召集一些人参加个什么活动要借我们的名字用一用之后他还真就在两个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了一直逃到海边抢了一艘小船关掉 GPS 与 AIS 一头冲进了茫茫大海直到今天船才载着已经死去的他跟着海浪漂回到岸边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传来一声粗哑的鸟叫
一只大的吓人的花脑壳乌鸦呼的一声落到船甲板上把两个人吓了一大跳什么鬼啊走开杨思宇挥舞着手躯干可是那只乌鸦完全不惧扑扇着翅膀坚定地走向尸体刘壮拉住杨思宇示意他别敢两个人让开一条路近身旁观只见这个乌鸦走到尸体旁边用漆黑的羽翼缓缓地扶向死者的脸
他张开嘴巴发出一声哀晚悲凉的长鸣随后就扇动翅膀重新飞回空中在二人头顶悲鸣盘旋了两圈之后追着夕阳的余晖消失在了海天交界处两名警员大张着嘴见证完这离奇的一幕这才低头重新看向尸体杨思宇小声的呢喃你别说啊这小子死得还挺安逸的安逸你看他的姿势吗
死者侧卧在甲板上蜷缩着身子双手双腿曲着交叉抱在胸腹前这姿势怎么了刘哥你结婚久了可能已经忘了吧我跟老婆上个星期才去产检自然记得清楚那碧巢里的宝宝在他娘胎里头不就是这个姿势吗是吗所以说这小子死得还挺安逸的就好像是杨思雨看着被最后一抹暮色笼罩的死者叹了口气就好像是
回到母亲的怀抱一样好了长篇故事归虚讲到这就彻底结束了感谢您的耐心收听咱们下期故事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