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11刚过，来看看法国人清爽的反消费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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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来巴黎住的人在聊什么这个播客录给还没来过巴黎向往巴黎的人也给来过巴黎还想再来生活的人每个人都应该在巴黎度过人生中的一段时间因为巴黎不是一个城市而是一种生活最适合听播客的时间是晚上场景是沙发上关掉顶灯只开台灯一盏两盏都可以

因为如果我们面对面我们会在这样的时刻聊几天双十一刚刚过去我想来聊一聊法国人清爽纯真的反消费主义

我知道这一期本来是应该延续上一期去做更多多邻国语言学习相关的内容的但是因为刚刚双十一它引发了我对自己在法国打热计的美好体验的回忆还有就是我特别想通过这个事情广众窥报地聊一聊法国人优秀的反消费主义立场因为我觉得他们做得很好

更重要的是他们也做了非常独立的事情就是我之前也讲过我们对于世界的看法包括对于打折对于促销对于经济发展的理解大多数都是基于英文文化下自由主义的理念

以前上经济课的时候有一种自由主义的理念叫做 Less is fair 就是说你什么也不要管就让每一个市场的玩家自己决定要做什么就可以了这样就会创造出最优秀最好最完美的经济发展状况现在我学的法语就知道这个事情很好笑就是 Less is fair 这个词其实就是法语词它的法语念法是 Less is fair

let say let 让的意思 faire 是 do 做的意思所以 let say faire 它就是 let do 就是让你做不用管不管你的意思但其实这个由法语词词构成的自由主义经济理念呢在法国非常不受欢迎然后我们

也会聊到法国人是如何通过各种各样的有益为之和法律法规让这个打折记变得简单变得单纯变得对社会有益然后我也会在这期播客后半段聊到这种反消费主义是如何影响文化产品就比如说书籍文化和阅读文化的自由主义在法国文化里是一种虚幻的理想

而实现法国人心目中理想世界的方法就是紧紧的扼住自由主义的咽喉我刚来那一年没多久就遇到了法国的冬季打折机当时对于打折机本身是怎么回事还都不了解所以我第一视角的体验是这样的我觉得我需要一双皮鞋然后我希望在打折机比较便宜的买到一双鞋所以我就走进了一家法国本土平台叫 Boccage

进去之后呢发现一楼全是女鞋女鞋二楼全是男鞋 OK 我就直接上二楼我发现在二楼所有的货架上可以摆放鞋的位置你的目的所及只有右右右脚的鞋就是一层楼可能有几百双鞋都只有右脚然后每一个区域从从左到右从最小码到最大码全部摆放出来

就是整个楼层拥有所有号码的右脚鞋然后我所需要做的事情是走到有我的鞋码的那个区域那个区域其实只剩下二三十双鞋了然后我选中了一两双穿在脚上试一试就只有一只脚

然后穿上一只右脚之后我觉得很舒服我跟销售员说我想试一下另外一只他拿过来我穿上觉得真的很不错我就买了整个过程花了我十分钟的时间然后我以大概之前原价 40%还是 30%左右的价格买了一双我到今天还在穿着皮鞋

就是我觉得那个体验对我来说很直白很小儿科那个打折技打折二字也对我非常的尊重我需要什么我就直接去向那里做一件筛选商品的事情完成那个行为就可以获得这双鞋就仅此而已这就是我全部的经历

所以正好今年双十一过去然后我又看到了一些关于双十一的新闻报道和我朋友的体验我就会觉得啊为什么

两个世界的打折假日已经开始相差的如此之多实际上中国的打折假日和电商们才是真正活在一个更加自由主义的市场里而法国的商家们和整个打折假日的设计都是在一种刻意为之的环境里生存

用比较通俗易懂的话说就是中国的营商环境就是鼓励你卷,卷商家,卷平台,卷消费者,但是法国人通过各种各样的游戏规则设定就传达出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就是不准卷。

如果你有幸在每年 5 月到 6 月或者 1 月到 2 月大概这个期间的时候来法国旅游你就会发现几乎所有的门店的窗户上或者门上都会写着 SOLD 这个法语单词

就是如果你有英语念它就好像有一种全程的商品都已经卖光的受庆的感觉但这个词在法国里面法国的文化里是特指这两个法定的全国性打折机

在夏季和冬季打折季期间我能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他们想实现的目的是什么就是第一让商家快速地清掉库存第二就以一种让消费者比较放心和开心的方式

轻库存的信号其实特别明显在打折季为期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面可能第一周您看到商品都是 50%5 折到 7 折然后到了中间段的时候会发现很多商品降到了 4 折到 5 折然后在打折季快接近尾声的时候商品会降到 2 折和 3 折

有些人说那我不买我就直接等到最后两折三折之后再买但这个时候就像我刚才举的那个例子一样有可能你想买的时候就没有你的码号的鞋了因为对于法官来说这是一个纯纯清库存的期间你如果没有觉得说 50%折扣的时候我愿意买这双鞋那么就真的有可能在它只剩三折的时候你就买不到这个号码的鞋

所以这是它的一个时间期限和打折递进的一个力度然后与打折假日相关的规则其实非常之多比如说你这个期间是严禁售卖任何新商品的

就如果你的门店上贴了大折你不可以以这样的名头把消费者吸引进自己的店里然后推销自己的新鞋新的商品就好比我的个人经验我走进 Bogage 那家店的时候那家店所有的鞋全部在打折他没有推出任何新的产品

当然有一些新品他会放在一边但是那不是他在打折季期间推出的新品所以这个目的是非常明显的就是你不要挂羊头卖狗肉要打折就打折就卖打折的商品然后另外一个规则呢就是这个期间法律允许商家去明确的标出如果我以

非常高的折扣价卖给消费者那么我这个商品可以不接受退换就是你既然买打折商品你就必须要检查好它的问题它有可能是残次品有可能是滞销品由它的原因所在所以消费者有责任去确保自己买对的正确的产品之后概不退换

就这个目的也特别明显同样指向了清库存双十一已经有非常疯狂的和非理性的行为就是大量的商品在双十一下单甚至快递寄出之后呢会遭到退货我了解到服装其实女装退货率非常高

然后介于中国这些比较复杂的满减的规则比如前两天看个新闻 Ralph Lauren 的很多商品因为单价比较高被很多人用来加入购物车下单去符合满减的要求然后在下单后一秒即刻退货退单就这种事情

因为没有管理就允许你什么都做嘛所以它其实会让整个市场变得很混乱就是有一种硝烟就弥漫在这个打折加热期间但是法国政府允许商家概不退换所以它就成为了一种一手买卖一锤子买卖还有一个老生常谈的双十一的问题就是很多商家会偷偷地在

巨大的就是跳楼加班的折扣面前提前把他们的价格原始价格抬高所有这些行为就是在法国是被禁止的那它的方式就是商家必须要向政府报备你每一项参与打折季你的旧货的原始价格

每一项这就是要求所以这个法律其实在 50 年前已经在法国通过了所以法国社会对于这样的商家猫腻其实管控的非常非常严格在法定的全国性东下两级打折剂之外呢法国政府和法律禁止商家进行大型打折就是他不希望商家内卷消费者内卷就是

我们所有人都有一个统一的共识我们会在每年固定的时期看到最大的折扣所以你们就不要偷偷摸摸的互相竞争比赛偷偷降价和偷偷打折吸引客户的好吗这就有点像法国人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是严格禁止商家在周日营业的因为如果

这条街上有一两家人在营业别家看到就会觉得内心不平衡他们就要营业所以实际上所有人最终获得的收入都是被均摊的但是所有人都多工作了一天所以法国人为了阻止内卷他们就通过

法律强制的形式不允许大量的店家在周日开门就是你们都把心态放平一点谁也不允许工作谁也不能多赚任何一份钱所以当你们周一重新开门的时候所有人再去均分这个市场的共同消费所以在打折界也是一样的不允许任何商家突然开始大打折你相当于扰乱市场的规则但这补充一点并不意味着商家在平时不可以打折

我刚才说那个法语词叫做 sold 它是大打折但是在法语里面有其他形式的比如说会员积分折扣比如说一些推销活动 promotion 他们叫就是活动推广折扣等等可以有但是平时的折扣一般限制在 20%到 30%就是在日常非打折假日的时候你是不可以拥有

巨大的这种打折空间所以这也是在商家允许商家在平时搞一些小打小闹来促进一些新品销售的同时确保了打折季的销售所有人站在同一起跑线没有人可以偷鸡摸狗做点自己自私的自私自利的事情最后补充一点点这个打折季的小历史就是它开始的时间非常早

它甚至早于 20 世纪的开始因为就是因为工业化的发展商品供应的数量大幅度的增加然后商家开始有强大的清库存需求但那个时候法国人很早的意识到如果不统一来规规划这个事情的话呢嗯

更加有资金能力的更大的商家将会以突袭打折闪电打折或者更大额度的打折来挤压更小的商家的生存空间这就会导致市面上小商家会倒闭资金流向大商家就变成一种恶性循环

法国人对于反垄断反集中反规模化反消费主义都是有非常非常鲜明和统一的战线这些战线就是哪怕你没有在双十一购物你对双十一完全不感兴趣你对于消费主义完全不感兴趣但是我想说更重要的是这些鲜明的战线实际上影响了

现实生活中文化和书籍文化的发展就是一个社会里面有多少人在读书有多少人会参与到社区的图书馆里面去做文化活动去经常见面去聊书籍这个事情本身看起来和双十一好像是不相关的事情但是

法国人在设计打折记时所携带的这种反消费主义精神实际上帮助了法国据我看报道所说成为了唯一一个实体书店还在有正向增长的国家

如果说在任何其他领域法国还是以一种不建议卷尽量不要卷能少卷则少卷的态度来管理的话在书籍这种文化产品领域法国政府的态度非常明确就是不准卷现在想一下我们在中国是怎么买书的这个体验是怎么样的

就是首先实体书店有点少就除了一些比较有名的靠个人 IP 或者一些特殊的文化 IP 做起来的书店之外社区书店基本上可以说运营的很糟糕并且正在绝迹然后当你想买书的时候你会上当当或者淘宝或者京东对比一下价格

就是看哪一家打折便宜哪一家送得快诸如此类的这种情况我可以想象双十一的时候这种图书平台也会有比较明显的大折但是在法国所有这些没有必要因为法国政府不允许任何经销商任何书店不管是实体的还是网络的都不可以对书的价格打折打到

95 折以上就是只准打掉 5%不可以更高这是一个就是这种规定诞生于互联网出生前的年代并且和这些我刚才聊过的非常细致的打折记的规则诞生于非常相近的一段时间和非常相邻的法律框架里

就是法国要求是这样的所有的出版商需要在出版的时候把建议零售价就是书本的价格写在书上然后所有的境内的书都是以这样的价格销售的你从任何渠道买书都不可以低于这个价的 95%所以这基本上卡死了第一网络书商亚马逊这种

以更高的折扣吸引消费者来我这买书第二它也禁止了大型连锁书店通过更高的折扣来挤压小书店社区书店的生存空间这个道理和打折剂不允许在打折剂之外让那些更大的台团有更强力度的打折来挤压小零售商的生存空间是同样的道理

所以这样的结果就是你在法国买书的时候你完全不需要考虑哪一个渠道的书会更便宜这直接让你任何一个消费者对买书这件事我们怎么说叫再也不用烧脑筋了就你要买书就是你想看它而不是并且你在任何渠道买都一样你不需要去操任何与做任何与消费本身

这个行为有关的附加的决策买书就是买书就像我当时买鞋一样消费者不用想太多所以这样的一个结果是什么呢就是小型书店一样可以开

小型书店不可能卖更贵的书大书店也不可能卖更便宜的书所以每一个社区每一个街区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来经营非常非常小的非常独立的有趣的书店然后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就这样的法律呃

既限制了大书大书店的发展也限制了线上网络书店的发展它的意义是什么呢它的意义延伸到线下就变成了让每一个街区的书籍文化变得非常的活跃

就是我经常看到就是街边的那些书店尤其在夏天他们甚至能开出那个室外的露台很多人大人小孩在那边参与与这个图书相关的活动甚至有些时候到了晚上我看我在那种卖同书的书店里面那个书店本身成为了这个附近居民聚会办一些小型酒会的场所

就是让这个普通人非常独立的经营者有生存空间他就会让每一个街区有非常独立的空间被创造出来去搞各种各样的文化活动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我之前在国内非常热衷于参与的一个青年社区叫 706 青年空间嘛就是这个社区一直试图在每一个城市里面就创造出第三空间一个一个呃

或者第四空间就是基于不是家也不是办公场所也不是商业销售场所商业零售场所

之外的这种空间人们可以见面可以去聊天可以举办各种各样的文化的讨论式的影音类的活动就是我们把这些事情全部连在一起就会发现法国人设计完全不像双十一那样的反消费主义的打折截背后的这些理念它其实渗透到了文化产品上从而造就了整个城市里面

兴罗齐步的社区书店所以你们看这样的结果我作为一个巴黎人能够感受到的丰富的文化环境并不是自由主义带来的自由主义带来了当我们在国内通过各种各样的线上渠道去购买什么两折三折的图书的时候我们实际上每一个人都参与贡献了

一个结果就是摧毁线下独立书店的生存空间当我在法国看到这么多独立书商欣欣向荣的时候我就会感叹还是要反资本主义点还是要社会主义点还是要有更多的刻意为之

文化产品的独立丰富和自由发展是一群聪明的人决定限制经济发展的自由带来的我觉得是法国人带给我非常特别的一刻这一期录的已经有一点点长了我不想录特别久我本来只是想聊一聊双十一引发的我对法国打热计的认知和一些对于价格管理的思考

但是其实一旦扯到反消费主义法国有太多可以聊的别的话题比如说这边非常盛行的二手文化举个例子就是我们经常可以在网上买到

十几欧二十欧的很不错的一双别人穿过但是没怎么太穿的接近于新的鞋也可以在我刚才说那些不允许对新书有什么打折的那些书店门口看到一欧两欧的无限量供应的旧书法国整体的二手文化和循环经济我觉得做得也非常非常的棒这也是反消费主义很独特的一点

另外一些就是关于很多人肯定会 argue 就是争论说没有那么多消费是因为消费不起就是整个法国的工薪阶层的收入之低令人择舍完全赶不上任何我们想象中中国一线城市的工资水平但之后再讲了就是同样的我希望你们把你们的问题发给我

然后也可以把这期播客分享给你们可能会感兴趣的朋友我原本真的是有计划按照逻辑来去做我每期播客的但是因为一些类似于双十一这样的事情发生让我有感而发所以我就会插进来很多新的想法和新的一些内容

上一期播客录完之后也有朋友一个听众给我发了大概 30 个问题吧想问我关于法国生活的一些东西我说我有机会也会在播客里面聊一聊所以这个播客可能之后就没有什么特别有逻辑的顺序但凡是我在巴黎看到的想到的和被启发到的东西我都会放在这个播客里面去聊

总之非常欢迎你们的反馈也谢谢你们的喜欢这一期播客也先到这里我们下期见

还好你陪我入眠室要去吧啦吧啦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