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ownotes Transcript
Hello 大家好,我是门童,欢迎收听严肃喧哗今天我们要来讨论一个可能没那么愉快的话题天龙人那在很久之前,在移动互联网还不发达的时候我自己就知道天龙人的存在或者说认识一些背景很厉害的人因为那会儿天龙人这个词还没有流行起来嘛而在赛博冲浪普遍之后呢
我们似乎更容易了解到天龙人的事迹尤其是当天龙人享受了特权还得不配位的时候那在得不配位的天龙人里面直接威胁到了无辜者的身体生命健康那就算是最最恶劣的那一类所以在正式讨论相关问题之前我们还是需要给天龙人下一个定义如果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呢天龙人他最早是来自于海贼王的一个权贵的角色他的性格特征就是高高在上然后优越感爆棚接着呢天龙人的这个称呼这句调侃或者讽刺在华语网络世界流行最早是在台湾那当时有个记者他叫郭某英他在报纸的一篇用笔名撰写的文章里他自称自己是眷村长大的高级外省人
而且还把台湾本省人称作是台八子那台八子这个词根据我上海本地的朋友讲这是上海人发明的称呼得八子那台嘛就是台湾嘛而八子的意思呢就是相无你相巴老而这位郭信记者呢后面当了官他就被扒出来的他曾经写在报纸上的这个言论刚好那会儿在台湾海贼王很流行
大家就用天龙人这个词开始讽刺这些掌控着大量社会资源包括政治经济还有传媒还有司法等领域并且自认为高人一等的权贵人士以及他们的子孙后代
所以我们可以给天龙人下的一个简单定义就是是喜乐特权的人同时呢还可能获得公权力的保护那天龙人呢也有一些衍生词比方说精神天龙人意思就是说虽然自己没有享受到特权但是他的言行处处都是为掌权者着想甚至呢还为此感到光荣同
同样的呢天龙人也有同一词或者说近一词相信大家也能猜到那就是出自周述人阿 Q 正传的赵家人 OK 那我们给了简单的定义之后就开始切入正题首先我不知道大家觉得天龙人它是一个相对概念还是一个绝对概念那我给出我自己的回答我认为天龙是一个相对概念我举两个例子我有一个远方亲戚然后他们家里是当官的
我小时候呢就跟他们家的小孩吃过几次饭而他们家小孩讲话呢坦白说也是油腻的不行但是有一次我们聊到某个话题的时候他就非常自然的表达了一个观点他说我爸妈这就算是个芝麻小棍人家叉叉局长叉叉厅长的小孩早就怎么怎么样了
因为我自己小时候其实很羡慕这个亲戚小孩因为他肉眼可见的零花钱比我多然后小小年纪就可以出国去游学但是那个刹那间我就忽然明白了就是特权这个东西它并不是零和一的关系并不是有或者没有而是存在那样一个光谱对很多天龙人来说可能是天外有天龙外有龙 OK 这是第一个例子那第二个例子呢就是到了我上大学的时候
我一直是自认为普通人家的小孩因为父母帮不了我的学业晋升也帮不了我任何找工作的内容所以我只能哼成这座体然后去研究说保研排名怎么计算也哼哧哼哧地找各种实习但后来
后面我就发现其实我相对来说已经算是非常幸运了且不说我享受到了全国最好的高等教育资源我爸妈也是每个月按时给我打生活费的所以就以生活费为例当时我们班上有的同学的生活费是比我要高很多也有的同学他们的生活费是比我低很多还有的同学是压根没有生活费的
那关系进了之后呢我才了解到可能他们家比较困难然后作为一个姐姐他还有一个弟弟所以也是那几次交流就让我意识到了我相对来说也算是有特权的我不用给家里还债我的工资我赚的钱就我自己花然后我爸妈虽然嘴上啰嗦催婚催育但是我自己还是想干嘛就干嘛
那当然了生活费只是一个很小的例子再比方说能参加北京的天津的上海的新疆的高考的人肯定是要比其他省份要占便宜的那这个话题我们就不展开了我们在之前第 24 期节目谁在撕扯我敏感的神经有讲过相关的内容所以在我个人的理解里面天龙人是一个相对概念因为咱们这个社会实在是太大太复杂了
层鸾叠帐就像榴莲千层一样可能保不齐我们在哪个维度就比别人幸运或者是就比别人获利少当然了这个观点也可以用我们之前聊过的布迪厄的理论来解释因为我们说一个人的社会地位其实是由很多资本结合起来的有经济资本有文化资本也有你的社会关系资本且在不同的环境里面不同的资本起的作用是不一样的
比方说在一些社会那体制内的资源可能是比自由市场上的资源更具有决定力的因为很多系统还是官本位的而且从另外一个视角也能解释为什么天龙人是相对概念而且是一个结构性的相对概念因为天龙人的地位也是需要其他非天龙人承认的
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如果别人不羡慕他他的优越感又从何而来呢再比方说在我们现在这个时代可能被羡慕的人在小红书或者在现实生活中被羡慕的人如果是把他们放在 50 年前左右的一个时期说不定是会被人鄙视甚至是批斗的再再比方说我们之后要出的中国留学生的专题节目也会讲在 50 多年前留学生可能是光芒万丈的
但如今我们经常能看到那种调侃什么一年水朔一生情在现在这个时代留学生未必吃香了也未必能够投资回本所以我们算是讨论完了第一个问题那第二个问题天龙人有原罪吗其实比起这个问题我们更经常能听到的观点
诸如说穷是原罪或者贫贱夫妻百事哀首先我们来说一下原罪这个词在我们之前德国还有意大利专题的节目里面我们剖析过赎罪券的前因后果我们今天就不再赘述了简而言之呢原罪它是一个基督教的神学概念是一种道德上的集体责任也就是说它在基督教神学里面它是一种人类的普遍状态而不是具体的一个社会身份标签
那为啥原罪这个概念会被滥用呢感觉它更像是一种针对某一类人的道德否定或者是情绪归因的工具最后就会落脚到什么什么是原罪上当然我可以理解这种用法的意思它就是用原罪这种神学术语来比喻社会结构中可能无法摆脱永远被标签化很先天的一种困境
但我觉得对于天龙人来说更贴切的一种表述是结构性责任
那天龙人有没有结构性责任呢当然有我们之前聊过罗尔斯的正义论那本书嘛那在正义论中呢就有一个哲学的假设叫做初始状态比方说我们想象一个场景一群人坐在一起制定我们的社会规则但大家都处在一种无知之木里就是你不知道你投胎之后会出生在什么阶级什么种族什么性别什么样的家庭背景里
所以在这种状态下人们会为了最大限度的保障自己可能最不利时候的那个处境然后设计出最公平的一个制度所以这就是罗尔斯他说的正义的原则应该建立在一个初始状态的理性选择之上他认为一个正义的社会不应该根据一些运气来决定一个人能否成功或者能否得到特权
所以在《无知之幕》的这个概念基础上罗尔斯他就提出了这个概念叫做道德运气他指的就是你成为什么样的人很多时候不是靠你的努力而是靠你无法控制的因素比方说你的基因你的家庭你的受教育程度你的成长环境所以对于天龙人来说当然天龙人本身没有做错什么
那种得不配位有开刀害人风险的不算那种我觉得算违法行为了我们这里说的是天龙人出生在富裕之家不是他们的选择所以不能说他们有原罪但他们的确拥有了很多别人努力几辈子都得不到的资源所以他们有结构性责任接下来罗尔斯有一段逻辑推论他是说如果社会必须容许某些不平等的存在
那么这些不平等必须是对最弱势群体有利的不平等那罗尔斯把这个叫做差别原则也就是说特权阶级或者天龙人他们合理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他们能够带动整个社会更公平更好
特权它不是一种罪过但是它意味着责任而制定社会规则的目标也是想要说让不利者能够通过正义的机制获得机会而不是说被特权者踩在脚下
所以说完罗尔斯正义论的这个逻辑我们来剖析一下最近这个新闻的 case 简单说呢他就是一个家庭背景非常优越的人优越在哪里呢比方说他的爹妈都是社会上很有地位的人乃至他的祖父也是掌握了很多社会资源的资本而这个人呢他先是去了美国读了一个美本的非医学专业然后通过协和 4 加 4 的一个项目进入了
某一个很好的医院去实习而那个项目为什么会招非医学背景的人呢他们给的理由是学习美国然后引进这种跨学科的精英所以这个新闻的当事人他肯定算是天龙人了嘛但不得不说我是见过更天龙人的
比如那种甚至不用去美国一趟曲线救国就可以获得这个新闻中的天龙人的资源这跟我们刚才说的天外有天龙外有龙是一个道理而结合罗尔斯的差别原则来看这种不平等是否合理呢我们再说一遍差别原则的判断标准是如果我们允许社会中存在这种不平等那这种不平等它必须最后是对最弱势群体有利的
所以我们针对这个新闻可以问三个关键的问题第一个问题是这种 4 加 4 为精英设计的快速通道它是否让我们整体的医疗服务质量提高了呢
第二个问题是这种 4 加 4 的路径它是否为普通的医学生开辟了更多公平的成长空间呢而第三个问题是这种制度的设计它是否是建立在公开透明可审查且分配公正的基础之上呢
我们再重复一下这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这种为精英设计的快速通道是否让我们整体的医疗服务质量提高了第二个问题是这种 4 加 4 的路径它是否为普通的医学生开辟出了更公平的成长和发展空间第三个问题是这种制度的设计是否建立在公开的可审查的
透明的分配公正的基础上呢那我自己觉得我是没有资格做出这三个问题的回答的因为我自己没有医学的背景我也没有去北京的医院做实地的调查和采访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这三个问题在多数人心里的答案都是否定的那后果是很严重的
有什么后果呢比方说最核心的一点就是公众普遍的信任危机而这种信任危机这种信心它会影响到我们社会的各个方面无论是对于个体来说还是群体来说有一句话嘛叫做信心是黄金如果一个群体都没有了信心那旌旗舍是不是就塌掉了呢或者说一个群体引以为傲的精神是不是都不复存在了呢
那我们来讨论第三个问题就是人类社会一定会存在天龙人吗那在这里我给出我的个人答案如果听友们有不同的意见和想法也欢迎随时交流和探讨
我认为人类社会目测几百年之内都一定会存在天龙人因为如果没有一个制度制衡的话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展开讲天龙人这种存在它其实有三个我们的基本人性跟制度特征的偶合
第一点是财富跟权力的这种代际传递的欲望第二点是资源稀缺引发的排他性的分配结构第三点是权力缺乏监督的时候会产生的傲慢与腐败我猜测多数人可能都无法全部克服这三个情况下的人性
第一点财富跟权力的事情我们就不细说了我还没有听过谁家生个小孩然后会把自己的钱给别人家的小孩花这种情况虽然我也很感兴趣社会化抚养这些概念但不在我们今天讨论的范围内那第二点资源稀缺引发的排他性分配结构我举个例子就是我们小时候可能经常会被大人逗趣
他们会问你是更喜欢爸爸呀还是更喜欢妈妈呀或者问我说你想不想再要个小妹妹或者小弟弟呀那虽然我知道我不可能有个小妹妹或者小弟弟因为那会儿计划生育比较严格嘛那我爸妈可能会丢工作那他们不至于说为了拼一个难保然后放弃安稳的生活
虽然那些财产可能不多但是怎么说苍蝇腿也是肉嘛
那我们刚刚说的第三点就是权力缺乏监督时的傲慢和腐败也是天龙人必然会存在的原因我举一个可能不那么恰当的例子就是我小学的时候是班长我就只有在小学当过班长那我小学当班长的时候如果老师或者学校组织给了什么好处我就会尽量想着我的小姐妹们
包括说我的小姐妹如果逃了体育课之类的我也不会如实的跟老师禀报但是对于一个普通小学的三年级的一个小班长这其实算是屁大一点的权利对吧但严肃上讲还是被我搞出了一点点小腐败那成人世界中的权利跟腐败辐射面以及有利害关系的人数
跟我这个小班长的权力能影响的不是一个量级而且回顾我们之前节目聊的无论是南北战争法国大革命还是太平天国那历史上有无数次的革命或者是改革都是对于
天龙人阶层的反抗但是有个规律是旧的天龙人消失之后新的天龙人又可能会在新的一个系统中被复制出来所以似乎我们能够得出的一个结论是好像只有在极度的法治极度的透明公正的制度之下
天龙人才不至于腐败或者滥用自己的权利但是呢有一本书叫做《21 世纪资本论》是托马斯·佩契提写的这本书里呢有个结论是在资本积累机制不被打破的社会财富和权利总会向少数人集中换句话说
那天龙人就很难根除天龙人他就是会结构性循环的产物甚至于说教育制度呀婚姻制度呀也会被他们用来巩固特权
所以这样讲的话听着好像很悲观啊但没有关系如果我们把时间轴拉长来看的话在漫长的人类社会里公平程度整体来看还是在一个正循环的趋势里
或者就像那句老话革命就像锯木头一会儿深一会儿浅但整体还是往上的虽然说在所有的历史细节里面吃人的事情并不少但怎么说呢路易十六不还是被砍头了吗所以一定的耐心还是需要的因此呢这就要说到我们今天要讨论的倒数第二个话题那就是非天龙人拥有哪些心态更有利于健康长寿
我觉得首先我们对很多现象已经知其所以然了就可以缓解不少我们内心的波澜或者说内耗
因为我们至少明白了很多事情我们就不会去向内归因或者过度反思我们不再去用一些结构性的 bug 去否定自己其次呢保罗弗莱雷他有一本书叫做《被压迫者教育学》我觉得里面有个观点蛮好的就是说当我们识别并且批判压迫的系统那就是我们通向自由的开始
而最后一点呢也是更现实的一点就是尽可能的保持健康无论是简单的运动也好注意饮食也好做眼保健操也好因为健康有的时候它是一无所有者最宝贵的也是唯一的财富夸张点说的话如果能把天龙人熬死那也是非天龙人的胜利
就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到之前看了一个电影叫周楚除三害嘛那我当时看完那个电影的最大感受就是阮金天他饰演的那个周楚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好了不然他早就死了几百回了那最后呢我们来聊一聊天龙人应该有哪些自我修养其实如果是几年之前我可能会引用杨将的一句话他说幸运者需要对不幸者保持那种愧作的心态
但这个要求在现在这个鸿沟愈发变大的时代我觉得非常难所以我们就只说最简单的一个事情那就是保持低调低调的反应词是什么呢是
故宫里面开大奔然后发一条微博炫耀是百度总裁的女儿去开合比然后在微博炫耀是男教授他下半生有欲望的时候然后选择以权谋私去引诱被他掌握了毕业生杀大权的男学生我觉得得了便宜就不要再卖乖了或者说我们讲低调要低调其实并不是说要低调而是说你不要认知失调
我又忽然想起来在很早很早之前我在网上有看过哈佛的一个老师的公开课那那个老师他叫 Michael Sandel 他的课程叫做 Justice 正义而且这个桑德尔老师他还批评过我们刚才聊的写正义论的罗尔斯而他批评罗尔斯的主要论点按照我个人的理解就是他认为罗尔斯讲的无知之幕实在是太虚无了过于假设乃至不可能实现
但怎么说呢我觉得这些不同的逻辑观点我们都不是说要么极端的批判或者是把它们奉为归念因为说白了这些概念乃至我们刚才说的布迪厄的那些概念其实都是人为建构出来的那我们了解他们的这个逻辑就是为了帮我们更好地去思考问题而已换言之呢这些概念这些逻辑他们都是工具而已那我们说回桑德尔桑德尔他有一个很有名的批判
他是说呢现代社会的精英不像或者说不再像旧贵族那样承认特权出身而是会伪装成我们只是比你努力而这种伪装呢就会使失败者打引号的失败者更痛苦因为他们既受限于结构还会被指责不够努力这就非常让人想爆粗口了
换句话讲这其实就是我们刚说的天龙人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嘛这是一种向下施压的文化暴力因为他们不仅剥夺了资源还剥夺了被压迫者的尊严比方说呀我记得香港那个赌王第三还是第四个老婆生的一个儿子就所谓的那个长孙之父我记得他之前最喜欢在媒体面前强调自己无论是读 MIT 还是白手起家创业完全都没有靠父母
这其实就是我们刚才批判的一个很典型的 case
其实人都很容易认知失调因为他容易受环境的影响无论是很多明星艺人还是大微网红比方说李佳琪因为如果一个环境里都是恭维长期都是那种虚荣那人的认知真的会慢慢倾斜这种变化是比我们想象的要快的而倾斜之后可能他们就会开始习惯的把自己的优势然后解释为他们的能力然后把别人的困境归因于他们不努力
所以建议天龙人要低调是因为天龙人他们没有资格高调如果即使天龙人不承认自己踩在了一个不公正的起点之上即使他们没有办法诚实地面对他们没有努力就获得的那一部分成果那也可以做到尽量克制一下炫耀的心情更何况在现在这个时代如果你想要了解不同处境人的生活状态并不是很难的事情那
那以上就是本期严肃喧哗的所有内容非常感谢大家的收听
有任何问题或者建议都欢迎随时交流那祝大家今天有个好心情好身体说起来我最近不是还买了一个哑铃吗然后我就在 B 站上找了一些哑铃的那种 hit 的视频做可能就 5 到 10 分钟嘛然后我发现它对于我整个精气神的影响都是蛮有帮助的所以跟大家分享一下如果比较懒的朋友可以尝试一下因为做 hit 真的蛮省时间的那我是萌兔我们下期见咯拜拜
词曲:邝美云
中文字幕志愿者 李宗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