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ownotes Tran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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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夏天和冬天肯定是很好的在夏天说一说纳凉和鸭川的酷暑在冬天说一说新年和东山上的彩虹然后一起期待春天的到来这些事情都很美好但是如果春天和秋天的时候枕树老师也能过来聊聊跟大家一起分享春天的心情应该也是非常值得期待的事情
正好在最近 枕书老师非常应景地出版了他新的短篇小说集《玲珑塔》我们就借着这个机会把总在夏天和冬天出现的枕书老师在春天的时候请到我们的节目我们一起来扯一个春天的弦篇聊聊春天的故事 聊聊女性的创作也聊聊枕书老师最近出版的小说集《玲珑塔》也欢迎大家在评论区留言讲一讲你们春天的故事我们会在评论区选择三位听友
送出枕树老师的新书《玲珑塔》那枕树老师来跟大家打个招呼吧诗人之爱的各位朋友大家好今天是春分总之这是一个特别春天的日子很高兴又跟大家在这里相聚其实就在昨天京都还下了一场春雪
到今天天气突然就放晴了我刚刚在阳台上给蔬菜浇水的时候我就感觉好像那个风像青纱一样完全不像冬天的时候有那种棱角有那种你手伸出去就觉得有点刺痛的感觉像温柔的青纱穿过你的手指
那一瞬间虽然天气还有一点冷但是我觉得是的春天来了然后也听到很多小鸟在叫很庆幸我们果然又共同熬过了一个艰难的冬天然后迎来了春天
其实我跟陈硕老师每次录播客都特别有意思因为大家听到的播客成品其实是更像一封内容和格式都已经被梳理得很工整的书信我们每一期节目的内容就像是我们在不同的时令要吃不同的风味的食物一样会有一些跟季节相关的话题还会有一些随着时节的话题随机展开或者跳跃的其他的话题
最后我们的听众就会收到一封很长也很满的用声音的形式发送出来的信件但实际上如果纯粹从通信的角度来说的话大家听到的京都系列肯定不是故事的全部因为大家能够听到的部分其实都是麦克风打开的时候留下的一些声音记录
就每次在录完播客关上麦克风之后我们其实都会发生一些非常奇妙的后续这个其实是每次录节目的时候我觉得非常美妙的一个事情那我也很好奇对于整书老师来说作为一个生活在旧书堆里的引号老派人士其实你并不是很习惯现代科技带来的这些很
快速又有一些花里胡哨的表达方式那么对你来说定期从纸张和书写的平面世界里面抽离出来打开麦克风来录一封以声音作为载体的长信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首先我觉得我不是一个排斥现代科技的人有一些形式比如说短视频我是到现在都没有太接受的其他的话我觉得像拆 GBT 这些我会去使用它没有完全的排斥它电子书我也有在很积极的使用着很多时候我觉得我不喜欢电子书的那种对作者的
稿费的支付方式啊我可能不喜欢的是这些并没有完全的去说啊这个不行那个不行没有没有在这些种种的新的形式新的媒介新的沟通方式当中我觉得播客是我嗯
首先我也是个听众因为我有通勤时间在通勤的时候你去看一本书其实是压力有点大有点费眼睛但是播客呢他的这个形式很温和他会一直静静地陪伴着你我会在通勤的一个多小时之内有的时候通勤时间比较长的时候会听一个完整的播客或者是一个音频书嘛有声书
我不仅听中文的播客然后日本的一些播客还有一些韩国的播客我也会听我打个比方比如说我从下了电车之后走到研究室这段距离可能差不多有一公里我会打开一个 15 分钟左右的像那个朝日新闻的一个播客从下了电车开始走到研究室这段距离恰好能听一半然后我下班之后再
走这个 15 分钟的时候恰好剩下的一半也听完了我觉得是很有意思这是作为听众的感受然后作为我自己用声音的方式来与听众来与朋友们沟通我觉得是非常新鲜的方式而且我自己很喜欢其实我在家庭生活中不是一个非常沉默的人甚至是家里面说话说的比较多的那个人我用文字来整理自己的思路来写篇文章的时候可能会很
克制我是一个很不喜欢比如说勒呀得呀这些字的人可能写完文章之后我会删掉一些我自己觉得很冗长的字但是在说话的时候就没有那么多节制语速不仅是被别人说也会被家人说你说话说得太快了
能不能稍微慢一点对学生也说过说你的语速有点快因此声音的表达和文字的表达在我这里是还挺不一样的当然重新去听自己的声音是一件比较肉麻的事情但是如果有人听了我的播客比如说对京都产生兴趣比如说感受到了我这里的祝福我会觉得非常的开心
是的我是每次在线上交流的时候说话的时候我的心中是充满祝福的此时此刻也是我很喜欢整数老师说的这个关于祝福的话题因为我们上次录节目之后是有一个小小的明信片的后续的在上期节目里面我们提到了记贺年片的事情所以我当时就赶紧给整数老师发去我的地址
我也要收到陈述老师来自京都的课典片没想到半个月左右就收到了陈述老师的明信片是真的超级快而且当时收到明信片的时机也非常的凑巧那段时间还是很艰难的刚经历过带着猫在柏林找房
搬家的各种很艰难的事情那天下午其实跟朋友聊天讲到了因为漂泊舍弃了很多很心爱的物件的事情及各种焦虑和不安那个时候朋友他提到了一个德语词叫做就是无家可归没有故乡的意思
我当时瞬间就被这个词语触发了非常强烈的应激反应当时就抱着我的猫开始掉眼泪我没有想到那天下午出门的时候一摸信箱就摸到了整叔老师寄过来的明信片我当时眼睛还瑟瑟的因为刚哭完嘛就还干干的瑟瑟的结果掏出明信片一看整叔老师的明信片上写着哎呀不知道这张没有赶上日本新年的卡片能不能赶上我们的春节
希望你到新的城市一切都好有猫陪伴的地方哪里都是家这张薄薄的明信片背后是一座月光下的银格寺我当时就觉得所有这种消沉和哀愁的情绪就一下子就被抚慰到了我真的好喜欢这种人跟人之间跨越时间和困难
空间的牵绊它其实并不浓烈但是它很温柔它也不像是那种及时的通讯一样能够立刻给到回应不是说我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给你发短信安慰瞬间就可能半分钟之内就抵达了然后它也不像是我们比如
比如说在社交媒体发个状态呀怎么怎么样然后下面大家赞赞赞或者转转转这样子的一个情况它是一种因为延迟和等待而变得非常的有分量和质地的情感的流动我之前甚至都不知道这张明信片它多久会寄到它中间会不会因为路途漫长而被寄丢了但它竟然恰恰好在这么一个我非常非常需要安慰的时刻到达
就那个时刻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需要安慰的就像是一种命运里面不言而喻的安排和默契所以我真的就好高兴能够跟整树老师一起做播客虽然我们生活在差了七八个时区的城市里面平常生活中在社交媒体上也没有非常频繁和密集的演戏但是我真的好喜欢就是我们时不时会用这种等待在延长在期待的这个过程中产生
真的一种交汇播客也好明信片也好我们在书写它和制作它的时候所带着的关怀和期待以及在耳机的另一头接受到他们的听友真的不知道大家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不知道大家过得好不好是不是正在经历一些挫折或者正在经历低谷或者说是不是正在经历一些抉择或者考验是不是也像那个时候的我一样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也许你真的好需要
一点点来自远方的问候和抚慰如果说我们跟整数老师之间的播客通信可以把这样的一种关怀或者说这样的一种情绪传递给某个正需要安慰的人就像是那张对我来说来得恰恰好的银格斯的明信片我觉得真的一定也是一个非常美好的体验吧哦
哦 我都要被阿卓说哭了当时我就记得阿卓并没有立刻告诉我这个故事我也不知道我的明信片当时我写下去的时候自然是心中充满祝福但是我不知道他会那么恰恰好的来到他的身边后来过了一段时间我在阿卓给我的明信片上读到了这个故事就像阿卓刚刚讲的他是延迟了的更漫长的一种等待之后
突然降临的没有任何的事先的安排而且当我们寄出去的时候也不知道这小小的纸片这小小的祝福这小小的信息会经历怎样的延迟或者会经历怎样的漂泊但是它如期的到来了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或者说在我们彼此非常需要的时候
我想我们声音的通讯倘若也能起到一点点这样的作用扮演一点点这样的角色对我来说是非常幸运和值得感恩的事情
是的,而且我觉得说话和写作真的是完全不一样的状态啊说话的时候往往会更松弛时和随意有很多会因为对话的碰撞而产生的即兴发挥而写作是书面的,我们不自觉就会更加节制我们的措辞这一点或许整书老师的读者会有很深的体验吧如果你们看过整书老师写的文章又听了好多整书老师录的播客
其实我们可能会发现整书老师的写作是很谨慎和克制的自真俱着 姗姗改改整书老师笔下的风物和人情总是给人很美好的回味还有一种非常沉静的书斋的气息而整书老师在录播课的时候就会让我们看到你更加灵动也更加活泼的一面有的时候甚至会出现一些不假思索的快人快语就让人觉得很明显
也很松弛 整说老师你自己有意识到这些差别吗
对哦写文章的时候我会经常被批评说总在写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怎么不考虑一下读者你的感兴趣的书啊可能大家不是那么要看尤其是写水笔类的文章的时候怀着的心情是我得把它写下来尤其是资料性质的那种文章我觉得如果我不把它写下来的话可能人也不知道这个小资料或者是不知道这段小故事所以会不那么顾忌有人看到之后会觉得很啰嗦之类
听众的话我会觉得首先我是在跟阿卓面对面的对话然后也会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场这个声音不是一对一的这个声音也不仅仅是只有我一个人在旷野中说话
这个声音可能是我们在不可见的世界或者说在不可见的空间里或者说在日后在某一个时刻有人突然捡到了它像看到了海里的一朵浪花像捡到了一个漂流瓶一样
会觉得是有更多的陪伴在播客里我很喜欢整树老师说的这个漂流瓶的说法而且我觉得我们跟整树老师录的播客节目它真的很像是装在漂流瓶里进行漫游的故事切片
就像我们之前讲到的大家能够听到的部分其实都是麦克风打开的时候留下的一些声音记录其实在每次录完播客关上麦克风之后都会发生一些非常奇妙的后续在这里我其实想再跟一个故事
比如我们之前那期聊夏季京都的节目我在整树老师的家里正打算摆上麦克风录节目整树老师邻居家的小孩突然过来敲门他扯着响亮的嗓门说要进来看看整树老师家的那只巨猫金泽然后浩浩荡荡突然就进来了一家子人有古树店的店主还有这家的太太以及他们带过来的一个法国留学生
这件事情我们在上次录节目的时候稍微的讲了一下但其实这个事情它是有一个小小的后续的我们当晚录完节目之后我后面是在京都又停留了一个多星期结果没两天我竟然在京都和原挺的公交车上再次偶遇了这家人里面的那个太太
而且一开始的时候我们都互相没有认出来对方但我们竟然恰恰好就坐在了公交车后面的隔壁座位上我们是坐在了旁边然后突然意识到哇哦原来是你啊于是我们两个就在那辆晃悠悠的公交车上聊了好一会儿我说我那会儿正要去下压神社
这位太太就说夏娅神社啊她其实是夏赫茂神社她还盛情地给我推荐了另一家上赫茂神社说自己的孩子就是那个非常喜欢整树老师家的巨猫的小孩好像正在为参加那里的祭典排练舞蹈还很开心地说哎呀以后你有机会的话就跟整树老师一起去她家里吃饭什么的这个对我来说其实是非常新奇的体验
在街头跟熟人的偶遇其实在现在社会里面或者说在现代的这些大城市里面是一种非常稀罕的生活经验这些不起眼的偶遇其实非常重要因为它会成为你在这个地方生活过或者停留过的某种标记
后来呢我就跟整书老师分享了这个事情整书老师也觉得很神奇就好像我们录故事的当晚故事它并没有结束这个故事依然随着时间的发展在延续一样就非常的有意思所以我其实真的很喜欢做播客带来的这种联系这种联系会因为具体的人和具体的城市发生变化比如上一次的节目我跟两位朋友在柏林产生的连结
它就会跟孤独呀离散呀流亡啊以及记忆之类的关键词产生很强烈的共鸣而我跟陈淑老师以及京都在播客这个媒介里面产生的连接是一种很独特的非常温柔但又非常松散的情感关系
他不依赖某种非常明确的社交关系也不需要非常用心的去维护某种社交的气氛而是通过偶然的相遇去产生一种自然而然但充满故事感的后续在这种情境里人与人之间的偶遇似乎更像是一种在生活里随时会发生的日常就像我在公交车上跟那位太太的重逢
可能之后我跟这位太太应该也没什么再见面的机会了而且大概率也不太可能真的去她家里吃饭但这并不影响我们重逢的后续它本身是个非常美妙的体验或许就是因为京都本身它自带一种容易发生故事或者产生邂逅的气质
它的氛围和气场都很容易让人松弛下来可能就是在这样的情境里面各种奇妙又明快的故事才会像泡泡一样不停地涌现出来所以我也很喜欢每年隔段时间就跟整树老师聊聊天对于我来说不同的嘉宾朋友其实也有不同的气场和连接方式而我跟整树老师的每次聊天里我都会觉得播客就像是一个故事的容器它既是用麦克风
记录下来的那个部分也是没有机会被记录时时刻刻仍然在流动和发生的部分它不是一封静态的声音信件而是正在发生的各种故事的几个切面这种感觉就真的非常的美妙
刚刚阿卓说可能没有机会再遇到那位旧书店老板的夫人不是那么有可能真的去他们家吃饭其实我想说不要否定的这么快哦说不定你下一次来到京都的时候可能就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前几天他们才来我们家吃饭
对因为我们住的真是太近了他们家的小朋友个也长高了如愿的又摸到了他心爱的我们家的巨猫我跟这个旧书店老板经常在神奇的地方见到因为住的近嘛所以有时候在画店里面我在那买花的时候突然他们两个出现了他们也在买花有一天我跟从周在超市里面买豆腐
突然之间有人拍了拍我们看是就是店老板他也在买豆腐他积极地跟我们说这家的豆腐特别好然后我们也说这家豆腐我们也非常喜欢站在那开始聊豆腐他们家的女主人是一位小学老师她在公交车上再次地邂逅了阿卓之后她也很兴奋地来跟我讲说你那个朋友特别厉害为什么说特别厉害应该你们交流的语言是英语对吧他们
他们家是非常重视英语教学的他们每年都会有一段时间去菲律宾还是反正是去个东南亚的国家全家人练习英语大家有没有听说过日本这些年的一个新的潮流日本小孩或者说日本的年轻人为了磨练自己的英语水平
当然你最好是去真正的欧美国家你去学英语嘛但是那样成本很高当然也可以在东京这样的大城市去那种外语学校啊什么的但是比较贵所以很多人发现我去东南亚也可以接受到很好的英语教学所以他们家差不多
每年暑假的时候假期比较长会带孩子去我记得上一次是去菲律宾吧去学英语所以他非常佩服阿卓说英语说得特别好然后他家的这位太太她也在考那个英语考试啊什么的她不是为了一个我要去留学还是什么一个更明确的目标她就是觉得我要学会另一个语言把它很自由地运用起来跟海外的朋友交流他们家好像是一直在做接待外国留学生的项目
我记得半年前还有一个国内来的非常年轻的留学生在他们家小住了一段时间然后也来我们家看猫了对所以我觉得他对你说欢迎你来我们家吃饭这不是京都人的套话他们两个都不是京都人前几天吃饭的时候我们还一起说京都人和外地人有什么区别其实是有些区别了这些很多人都讨论过他们呢
丈夫就是旧书店老板是长野县人这个夫人是九州大丰人大丰我很早以前去过它是盛产香菇还有有很多温泉的地方跟我们的武汉市友好城市所以他们的性格是非常直接然后开朗的那种你跟他们相处的时候你不太需要去顾及所谓的京都人的规矩他们完全没有
因此我相信下次阿卓再来到京都的时候可能还会有神奇的故事发生
这个豆腐摊的故事让我想到了前段时间我见了一位从德国南边的一个小城市过来的朋友他讲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故事因为他生活的那个城市特别小市中心可能从一头走到另一头 20 分钟就到底了在这样的地方待久了哪怕你是个外国人可能慢慢也会卷入所谓很贴近生活气息的那种附近性里面他当时讲的那个故事是他在磨刀铺里面偶遇他签证官的事情
他在那个小城市里面待了很多年每次续签的时候都是同一位签证官因为德国这边的签证官是按照你的姓氏的首字母来排序的所以基本上每年负责你的人是不太会发生变动的那么德国嘛又是一个很官僚主义各种手续很
很死板很繁杂很僵化的地方签证官又是掌握你深沙大泉的人所以每次续签的时候总会有些比较紧张的心情结果因为这个城市太小了他好几次在街头都会遇上他的签证官
那就感觉很尴尬了呀比如说这次在刀铺碰到的时候就真的非常的微妙呢因为你不得不开始跟他寒暄和尬聊了那聊什么呢肯定说哎呀好巧啊怎么在这碰上你了你来这干什么呀哎
来刀铺能干嘛你就只能老老实实的说哎呀我是来磨刀的既然这样你肯定也没话找话的干巴巴的来一句说哎呀好巧啊你是来干嘛然后对方默默的看了看这个店又默默的看了看我的朋友说了一句哎呀真巧我也是来磨刀的当时就觉得哎呀天哪这个故事好微妙好尴尬呀反正就是这种小城市的故事感觉也是很有意思的吧
那我们说回到春天的话题吧按照惯例我们请整树老师来播报一下今年京都早春的情况吧整树老师有没有哪些有趣的事情想要跟大家分享呢以往的冬季节目里面我们展望春天总是带着一种又是期待然后又是阴郁和焦虑的心情
因为我们非常期待春天的一切都是那朝气蓬勃和充满生机的样子但是我们其实也会很害怕春天的到来因为这也是开学的季节入职的季节生活里充满变动和忙乱的季节据说日语里面甚至会出现一个词语叫做五月病专门用来形容人们在春季的时候感到焦虑疲惫
还有毫无动力的那种情绪状态甚至还会出现头疼啊失眠之类的躯体的症状当然这不是一个正式的医学词汇但它确实让我们看到当人进入到新环境以及生活发生变动的时候会产生的心理压力和精神症状所以诊书老师这个春天过得怎么样呢有因为新年度的开始而产生焦虑和压力吗
我们刚才讲到这一年的京都似乎下了很多很多的雪,不知道经历过这些大雪的天气,京都的春天有没有像往年那样繁华和热闹呢?整树老师有没有看到非常好的春天的景色,或者还是老样子,因为到处都是挤红红的游客,所以干脆又只是在家里躲清闲了呢?
因为今天才是春分,所以京都的春天还没有真正的开始上一次我记得我们圣诞节录节目的时候有提到说 2024 年京都的夏天特别长,冬天来的比较迟当时大家展望说这可能是一个暖冬但是今年的京都从一二月开始它变得非常的多雪该下的雪它都下了
我没有看那个具体的气象的数据但是下雪的次数还有它积雪的程度是一点不逊于往年的甚至有点多的因此我本来在上一个秋天上一个冬天因为它夏天太长了所以病虫害很厉害
因为病虫害奄奄一息的阳台植物阳台的菜园突然在下了几场大雪之后它开始蓬勃的生长所以可能这个登天对我来说意外的惊喜是从二月下了大雪之后我就每天可以采摘到两大盆用盆种出来的蔬菜的叶子今天上午我还去摘了阳台是个非常小的空间很多
日本的家庭他都会在阳台上种菜我前段时间就前几天看到国内的社交媒体上有在提到说现在年轻人们很流行给自己买一束切花把植物带到自己的世界里点亮自己的生活我也是一直被植物点亮了自己的日常生活收获蔬菜当然是非常开心的
除此之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了雪的缘故我们家去年到今年菊花和山茶花也开得特别好我刚刚搬到这个家来的时候三年前嘛当时门前的植物是上一个主人留下来的他做了一个非常彻底的修剪
那种砍头式的修剪比如山茶还有桂花都是剪到快没有了只剩下很短的金干的地步但是经过三年之后我的山茶树它长成了一个球我也给它剪了一下它
它从第一年只开了一两朵吧到第二年可能开了五六朵到今年它开了二十几朵而且它的花形也发生了变化一开始它是比较瘦小的所以我以为就是这么大的花但是今年它开的特别端庄有点像那个银雨春的那种花形层层叠叠的像宝石一样的花形
非常的令我惊喜然后我赶紧捡下来一只送给我邻居家的咖啡馆的姐姐刚刚阿卓提到小的城市人与人的邂逅也好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关系也好它是更容易遇到人更容易发生连结这样的一个环境我完全的认同京都是一个非常小的地方我一开始选择京都也是因为我之前在北京待过觉得北京对我来说太大了
所谓长安居大不易当然我也很爱北京与北京那样的大城市相比如果再让我选择像东京大阪这样的城市那我还是更愿意去北京这样的感觉所以来到京都之后我的生活观念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的感觉确实完全发生了变化我家附近那个小的咖啡馆的姐姐是前几年搬过来的前面的那个店是一家卖豆子的
也很好吃的一个店那个豆子点心店的主人可能年纪大了他就把店关掉了之后呢这个店铺就变成了一家新的咖啡馆除了卖咖啡之外这个姐姐还自己做各种各样的甜点咱就是创意点心吧生意非常好的它是预约制每天上午开始接待几组人这样子的一个方式那我们因为住得很近所以他刚搬
过来的时候他会跟我们所谓进行一个近邻的打招呼京都人很讲究这个这样子我们就认识了礼尚往来嘛比如说我家有什么花种出来了我会捡那么一两支送给他他是一个非常擅长装点店面的一个以前他是在京都很有名的一家叫李清的李就是姓李的那个李木子李清是青色的清
是一个朝鲜风格的咖啡馆一个点心铺老板是女性她的父亲是京都很有名的私立博物馆叫高丽美术馆的第一代馆长所以他们家是有很多那种朝鲜的古代的器具啊什么非常有意思的地方在京都也很有名这个咖啡馆的姐姐以前是在这个咖啡馆工作了若干年所以
他非常的对民意有研究也很熟悉中国的比如说少数民族的汁染尤其他喜欢比如说苗族的一些手工艺作品在他们家的墙上记得好像是苗族的一个衣服挂在墙上都是他的收藏品就这样
我们光是聊比如说中国的茶叶聊中国的少数民族我们都能站在那聊半天前几天我把我的山茶花给他我送给他的时候当然就随便拿给他们随便找了个玻璃罐放进去拿给他但是他立刻拿出了一个很漂亮的白瓷的陶罐立刻就在那把我的花很漂亮的插上去了店里面刚好还有客人在
他就把白瓷瓶和山茶花放在了店里我就觉得啊天呐我只是种了一个普通的花他就把它变成了一个艺术品嗯很感动像这样的故事在我的日常生活里面很不少所以当我要回忆起来的时候都是这些零星的片段你要说具体有哪件很大的变化或者很大的喜悦的事情好像似乎也没有
但就是这种细水长流日积月累点滴的事情哪怕只是想起其中的一件我也会觉得心里面是被浸润了的被滋润了的会觉得很充盈很满足因为过去
因为过去的这个冬天它意外地下了很多场雪所以呢它的春天来得比往年竟然都迟一些它的花期都更晚比如说梅花今年京都梅花开得很晚最近我们都还在看梅花都已经春分了还在看梅花我家的这个
这个梅花也开得很晚昨天我的学妹来我们家玩她给我做了金菊蜂蜜茶很好喝我就想到我们家门口有梅花然后就把那个梅花瓣也放了进去就觉得我们一下子变得非常的风雅就是这样的事情经常会在我的生活里发生
对于即将到来的春天从明天开始天气预报就说京都要升温了一下子可能会从今天的零到十度一下子升到比如说六到十八度这种很急剧的一个变化所以应该
应该在三月下旬樱花就会开了那时候满坑满谷应该都是人就昨天我还去看了一眼山里的梅花你说我确实也没有特地的去比如说北野天满宫呀还有陈南宫这样有名的看花的地方看梅花但是我从很多年前就发现大文字山的那个山坳里面有一株非常漂亮的红梅它非常大
我一直不知道那个红梅是谁种的直到去年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我要去找那株红梅我在不同的角度看到过那株花是非常醒目的去年我走到它的近处去看发现其实它就是民宅里面的一株大梅花但是它就像火炬火炬有点夸张它是非常醒目的一束花
我以为是什么园子呀或者是什么特别的地方但不是这是普通人家的一束花我昨天又在离这段距离不同的地方又看到了那束花觉得心里非常开心我想在樱花季到来之前再多看几眼梅花我想今年的樱花季会怎样呢我也不知道虽然每年可能看到的风景都差不多但其实比如说具体哪天花开具体哪天花谢开花的
在过程当中又会在哪天突然下一场雨我们都不知道所以其实我对花季我对春天的心情从一开始刚来的时候很雀跃很兴奋我要去看这个我要去看那个变成了一种好像自己比较了解了之后的一种倦怠感每年都差不多人太多了我要躲在家里面到现在原来这一切日复一日或者说年复一年的重新开始重来年复一年的日
热闹的重来都是一种非常值得感激的事情因为世界此时此刻还有一些国家在发生的战争但是我们眼前的这个小的环境竟然都为了看花这样一个很纯粹的很美好的目的大家聚在了一起我觉得简直太值得感恩了这是我人到中年之后发出的感慨
说到这个我其实想到了一个问题就是很多我们节目的听友以及整书老师的读者可能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就是长期住在京都是一件让人很羡慕也非常神望的事情因为整书老师真的是一个非常细致的观察者和记录者在整书老师的讲述里面不管是文字形式的记录还是播客形式的分享
我们难免会产生一种非常诗意和浪漫化的感觉就好像京都它是宇宙和世界的中心一样然而这段时间我其实也有想到对于整数老师自己来说常住京都这件事情会不会给你带来一些在边缘的孤独感呢这种边缘它可能有非常多的层次
比如说京都它确实是一个非常好非常美妙的地方它有自己很深刻的历史底蕴有它非常独特的生活方式但是它本身并不是完全开放和自由的那种状态京都也有自己非常封闭和古板的一面外来者不管在这里住了多久可能最终都会感觉到一种非常微妙的距离感
就像整数老师说的京都五年是客居十年是客居十五年依然是客居而另一方面呢我不确定整数老师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京都以外的世界在飞速的变化而京都的生活仿佛停住在某种时间的缝隙里面这种对比的感觉可能会让人产生一种在变化的世界之外独立和旁观的感觉这种感觉当然是很迷人的但它会
会不会也给你带来一种更广阔的正在快速发展的世界以及和所谓的这样的一个主流的时代变化脱节的不安和焦虑的感觉呢就像我刚刚说过的我可能因为在北京这样的大城市待过所以我充分的知道大城市的好处和大城市吸引人的地方
但是同时我觉得我自己比较不喜欢激烈的竞争真的是很躺平的那种心态或者说我希望我能做一个松弛躺平的人京都它你在这里生活肯定也不是说你躺着就行但是它相对于更热闹的大城市它是一个更加的远离主流远离中心随你怎么形容也好
好些朋友都觉得京都是一个可以旅游的地方但是你怎么能受得了一直住在这很有意思的是我就确实受得了一直住在这而且还住着觉得非常有意思阿卓一直有提到边缘也好被放置在时间的空隙里面这样的形容也好我也很认可这样的观点京都它确实首先它不是中心
你无论从它的经济结构人口结构还是从什么方面来看它都不是一个科技很发达的一个城市所以你在这里生活的话它节奏肯定是比较慢的我们知道从人口结构上来看京都是个老龄化非常严重的城市如果
如果没有那么多的大学生在这的话那京都真的都是老年人这跟京都市区内没有很正经的大型的公司有很大的关系所以很多人大学毕业之后他再喜欢京都他也得像离巢的鸟一样他得去大城市找工作很难在京都市区内找到合适适合年轻人的工作除了大量的服务业之外因此我自己的体感也是觉得京都的街上的老年人越来越多另外
另外一个如果比如说你要去正经的所谓大手企业去工作的话你也不可能在京都实现这一切换句话说我生活在这里我确实也是主动选择了边缘我当然也会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在还算年轻的时候更加的努力一下不管是学术圈也好还是什么但是我似乎没有我可能我的性格就是很不追求上进所以
很自然的像流水一样的过到了今天而且我也很坦然的接受了这种非常远离中心的感觉你说孤独的话我其实并没有感到太孤独因为我觉得每天在很丰饶的自然环境里待着
我自己是很满足的可能旁观者来看我的生活状态会说你怎么年纪轻轻的就这么不求上进不知进取会有这样的观点吧尤其是当你从事学术研究当你比如说拿到博士学位之后是应该去到竞争你说竞争激烈也好就是你应该去更多人的地方而不应该待在京都这样一个感觉像养老的地方
但在我自己看来我觉得我每天能够看到东山的山色然后每天能听到鸟的叫声然后每天看到什么花开了或者是细微的很纤细的季节的变化我是非常满足而且觉得非常感激的我
我当然也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离开这个城市这个可能性不是特别高吧但谁说的准呢可能我无论在哪里我都不会去做一个非常我们家引号中心的人我不喜欢热闹因此无论说主动选择边缘也好还是说被动的被边缘化也好我没有觉得不甘心或者没有觉得有不安我有时候也会在想这种
淡定是从何而来有好几次搬家搬家之后最混乱的第一个夜晚我坐在一堆简直是废墟当中有一次看到了我手边有人民文学版的《红楼梦》然后在混乱中捡起了《红楼梦》我就打开了看我很满足此时此刻我还能在这废墟当中找出我的母语经典文学我可以打开这部书然后看到这些文字我不用怕没有什么可怕的
我在哪里我坚持的是什么我说的语言我写的文字就是我的自我认同足够了这些我在废墟当中还能看到我心爱的母语文学我就心满意足
这种边缘感或者说远离了热闹之后我觉得是非常适合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但是可能确实是你不太容易得到很快的反馈可能你写出来的东西别人也会觉得莫名其妙的我也不是那么感兴趣我在想我种在阳台上的盆栽蔬菜就只有几盆
但是我很知足很满足我只要在这个季节能收到一些菜叶子我就觉得很开心我对收益的追求没有那么的明确也正因为此我才这么的边缘化吧
那这种边缘化有没有影响到你对写作的看法呢?因为这次你出版的《玲珑塔》其实是一个短篇小说集,而你这些年以来似乎更多的都是在写非虚构的随笔和书信,很少去触碰虚构的题材。
而且你其实也有很多次提到尽管有过年少成名的作家光环但是对于写小说你曾经经历过非常漫长的不自信很纠结甚至是很懊悔的阶段但与此同时你也会经常提到女性一定要拿起笔来写作甚至是拿起笔来战斗的事情所以时隔这么多年再次出版小说集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可能有一些我的老的读者还记得我在刚刚走进写作这条道路上的时候我最开始写的是言情小说那个时候没有什么强烈的问题意识当时上大学的时候觉得这个是一个正稿费的好方式然后我好像也会写就写了写了之后异常的顺利就出版了
那什么时候我开始节制写小说这个事情其实就是到京都之后自己也觉得一直写这样的言情小说好像挺千篇一律的就是我自己的想象力自己的人生阅历都非常的浅薄写不出什么新鲜的事情来了第二个是当时也二十岁出头了周围会有一些长辈前辈对你进行一些指点说哎呀你不能再写这些东西了以后你会后悔的
我其实确实也经历了所谓的后悔的阶段但是到现在这个人到中年的年纪我当然对过去的一切我都可以非常坦然的接受就是在我被指点说你不能再写的那个阶段我是很认真的反省了自己早年这种不加节制的笔墨就是写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言情故事
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那个时候我也只能从长辈或者说前辈们的判断和指点当中来进行找到自己新的方向那比如说就是我开始写一些京都的题材或者写一些知识性的介绍性的随笔的文章那个阶段因为写小说这个过去我其实是受到非常多的批评的这个批评不仅仅是说网上的读者觉得你写的不好或者说怎么怎么样
更多的是日常生活当中带给你的非常负面的一些影响可能我在其他地方也有提过尤其是我决定开始说我要做一个历史系的学徒之后就会听到很多身边的人甚至会当面跟你讲你都是作家了你来学什么历史你一个女作家你
你还试图搞学术会是这样的表述还会有人说你会写什么论文呀你能行吗比如说我以前刚刚开始使用微信朋友圈的时候我是很不知道朋友圈的发言规则的去哪玩了或者是看到什么花花草草的我就会把照片发到朋友圈就会有这样的留言作家就是作家什么意思呢就是说
学术圈里的人是不应该分享这些的学术圈里的人分享的都应该是论文呀或者是参加了一个什么学会遇到了哪一个老师跟他的合影呀之类之类我也会参加学会我也会遇到老师也会有合影但是可能我不愿意把那部分分享到社交媒体上我觉得可以分享出来的是我觉得自然
植物猫这些但是这些被视为和写小说一样非常不符合你身份的不务正业的那部分这方面的负面的反馈太多之后我就开始逐渐学会了我应该洗掉我这个言情小说作家的气息我也不知道这个气息从何而来其实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痛改前非我不写了我很认真地在学习
但是人家还是会一直说后来到了年纪比较大的时候才意识到那个时候太小了太在意别人对你说的一两句话了可能人家也是随口评价并不那么重要但是在那个时候的年纪很轻的我看来哎呀被这么说了真不好意思会非常认真的反省自己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但其实别人没有那么在乎你但是我确实老老实实的我上一本小说集应该是 1314 年出版的吧对那之后我真的
不再写小说了就是会觉得哎呀写小说好像就不是一个好的事情什么时候又开始意识到我好想写小说的时候呢这个我在其他文章里有提到过就是我其实一直很羡慕会写旧体诗的人因为我觉得旧体诗是一个非常格式严整包括它的音律啊之类之类
有一套很严格的规矩而且传统非常的深厚有大量的经典可以援引就是说你可以不直接把你想说的话写出来但是你可以通过用点通过很曲折的方式然后又是结构非常严整的方式
把你其实真实想说的意思都包含在十分简洁又十分明练的文学题材里面我没有学习过这种文学题材的写作方式我也做不到所以我就很羡慕有的时候比如说发生一些社会事件也好发生一些让人觉得很不满的事情很想表达但是我们又没有办法直接的说出来的时候
我就在想我要是会写旧体诗该多好这个时候我就想其实我还会另外一个问题我会写小说那个时刻是我感到确实是愤怒的也是孤独的是想表达的很想说的时候会去重温经典去看鲁迅也好去看那些我热爱的作家们的作品也好我在想鲁迅写这个文章的时候肯定也是有很多愤怒在里面的
在重温经典的时候我意识到我说不定也可以重操旧业也可以写那什么时候写合适呢读到博士阶段的时候你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写文学创作所以我当时就在心中跟自己说等我拿到博士学位的时候或者说等我写完博士论文的时候让我来写
真的是在我写完博士论文的时候特别特别巧那个时候小说界刚好有一个约稿的机会我就写出了《玲珑塔》这个小说集当中的第一篇它就叫《玲珑塔》那个故事可以说在我心中盘缓了很长时间盘缓了整个我也是运动从开始到后来走向各种起伏的整个过程
我是有很多话想说因为可能因为我特别喜欢鲁迅吧我觉得鲁迅尽管有的时候会把自己也放到他的小说当中去比如说祝福啊之类之类他会有一个我在里面但他其实描述的或者说叙述一些惨剧的时候他还是相当冷静的比处
可能我学习了这些写法自然变成了阿卓说的好像有一种抽离感但我觉得我其实是有很多情绪在里面的如果说我有什么意识的话
对我就是因为有愤怒有不平我记得现在已经过去好些年了那个事情当时给我是一个很大的震撼我们知道学术圈经常有学生前些年的时候经常现在也有了只受到学术欺凌然后受到一些压迫受到导师的压迫也好有的是抑郁症了有的甚至是选择了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我们
在学校里面也会知道这些事情简直是不问东西不分海内外给我特别大的震撼是我会发现学校这个环境它异样的残酷异样的沉默就是一个年轻人他死了他跳楼死了异样的冷静刚刚从这个窗口才有人跳下去的
剩下来活着的人们还在继续在里面做研究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怂然的一个事情尤其是当你知道他为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不一定只是这个人他很脆弱只是这个人他不成功他可能很多时候是受到了一些不公平的对待那没有人或者说大家想要发出一些声音来的时候
是很难发出来的我觉得学生都是在很弱势的立场上站着不能期待我们去实名去网上冒着风险冒着小圈子里各种各样潜在的风险去为谁主持公道因为我们不能够去这样要求别人要求自己
那我该怎么消化这个事情那个时候我还有微博我也会去转发呀也会去说不应该这样那为什么它还是不断地在发生呢我没有别的我更擅长的方式可能我就在那个时候埋下了一个念头就是不行我得写个小说然后这个小说看了之后大家一看就是啊那个小说里面他也写过这个故事悲剧的方式具体的细节可能非常不一样有一千种模样
但是悲剧的一个模型它可能是相似的我就是想写出悲剧的模型这个其实也是我觉得玲珑塔这个小说集里面收录的那些故事非常有意思的地方因为就像玲珑塔这个名字的影域一样一个非常精致的却把人牢牢困住的囚笼一样那些故事的底色其实是非常现实的甚至是因为太过现实而具有某种非常荒
零龙塔这个集子里收录的故事模型很多都是学术圈和文化圈里的事情虽然高校的名字和相关人物都是虚构的但这些故事你只要去读一下就会发现很多很多现实的影子现实到你完全可以跟那些社会事件里的
什么国内知名高校啊知名导师啊什么博士生之类的对号入座因为这些年这些高知圈子和文化圈子里的各种丑闻相信大家或多或少应该都从各种社交媒体上看到过不管是匿名控诉还是实名控诉的帖子都是让人非常震撼的
但是因为各种名利场和圈子文化的潜规则很多当事人都选择了沉默只有受害者在那里几乎徒劳无功的呐喊和求助那最后这个事情可能也就不了了之了所以我在看《雷龙塔》的时候忍不住就在想这是能写出来的东西吗整树老师你还要不要混文化圈了你写这样的小说这不是几乎就是把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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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每一笔都敲在了非常荒唐但确实存在的现实问题上比如说高校文化圈里各种非常艳女的事件比如高校里面发生的性侵事件作为当事人的女学生大声疾呼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帮她
所有人都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顾虑就沉默了甚至还有人觉得这个学生可真不懂事啊这种事情怎么能放到明面上来讲呢而涉及到这场性侵事件的另一方的男性博士不仅没有因为这样的丑闻付出任何代价
反而依然因为自己的性别红利在学术的道路上一路开绿灯最后还是事业有成名利双收想起那个曾经跟自己发生过瓜葛的女学生不仅没有一种愧疚感就完全没有反思过当时的这个自己作为一个对别人施加伤害的人到底做错
反而有一种哎呀我的运气太差了竟然挑了个不好捏的硬骨头来怎么怎么样所以才被 me too 的那种气氛和恼怒还有什么学术成就很高的导师跟自己的年轻女学生搞婚外情和失神恋离婚以后两个人终于结婚什么老夫少妻
还被学校里的后辈学生们当成神间眷侣的美谈什么崇拜知识的女学生终于如愿以偿地嫁给了她的学术偶像然后奉献自己年轻的身体和生命去照顾这个糟老头子日常生活什么的
这样子的事情竟然被所有的人当成模范夫妇来推崇一口一个导师和师母是如此如此的般配简直是不敢想象但是这种让人发指的艳女的事件它确确实实又是在所谓的选书圈子里面存在的
还有一些什么青年教师在高校里非常艰难的生存环境和直身压力什么过劳死的现象以及一些女性的博士在事业和婚姻之间非常痛苦和泥泞的挣扎当时我就在想哎呀 珍珠老师你是真的很敢写啊你这样几乎是实名的写下了这些泥潭里的真实故事真的不担心也不害怕吗
会啊,但是就像前面的那个问题提到的一样,我觉得我一直在很边缘的地带待着所以既然我都这么边缘化了,我无所谓了,写了就写了吧《玲珑塔》这个小说当时是一个是在我自己忍耐了好些年,终于毕业了的时候那样一个特殊的节点写的第二个是它在疫情刚刚爆发之初,就是我觉得没有什么可怕的呢
世界都变成这样了我写个小说算什么就是在那样的一个心态之下夸一下写出来的也庆幸写出来了因为我觉得我们所处的世界它的很多热点大家关注一个问题或者说对很不公平的事情的看法或者说公共舆论场上的一些比较常见的观点其实它是一直在发生变化的那如果在那个时候我没有写下那个小说的话可能到现在大家讨论这个问题的语境很多它都发生
变化了你即使是要写也是写出来另外一样东西所以我觉得我无所谓而且我不是一个很勇敢的人有的时候甚至我写了这个东西之后我也会不断地想没事吧被谁谁看到了他会不会觉得我在写他呀
即便是在小说前面写个本故事纯属西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这也不能给我自己撇清关系那他要看到了对我有什么想法那怎么办呢就这么地吧我觉得某一个阶段开始就是你自己开始发现别人没有把你当回事然后你对别人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的时候你清楚地认识到这点之后你就会觉得
我做这些算什么我为什么要去考虑别人对你一两句当然你作为当事者你听到了别人对你的那些批评也好那些构陷也好你会很生气然后会觉得啊我没有做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要这样说我但是你自己再仔细想想那人家真的是他没有把你当回事他才会这样说你再努力你也不会得到那样的人的支持你就无所谓了你做自己就可以了我希望我更有勇气一点吧
整说老师真的很有意思一边说我是一个胆小的人希望我更有勇气一点但是其实从你写的故事里面真的能够看出来你是一个非常勇敢的人不仅非常勇敢而且关注每一个女性的生存处境我觉得玲珑塔很特别的地方不仅在于故事原型近乎荒
还有很多处于
不同光谱位置上的女性虽然可能大家看起来都是受过非常好的教育的知识女性有着非常体面的工作甚至有着非常好的家庭和婚姻但是她们的人物形象和索斯索想却有很大的差异有的人可能就是事不关己的吃瓜群众身处在体制之内一边可能有点隐隐的
同情受害者但一边又觉得哎呀你这是何必呢给自己给大家都惹麻烦对吧你学术前途不要了吗你把大家搞得这么难看师门里面对吧弯弯绕绕那么多事情你何必呢然后有的人可能就是浑浑噩噩的墙头吵事情发生了也没什么自己的看法就是按照这套父权社会的逻辑和规矩照章办事
在这个体制里面寻找自己的一个安身的位置有的人可能他非常有女性主义的意识也有很多独立的思想但是事到临头还是觉得哎呀明哲保生可能会更好有的人呢可能很有正义感仗义直言但最后可能就是因为这种直言不讳的性格遭遇了挫折和打击
也并没有因为什么做了好事而得到好报当然可能也不会被别的女性所理解那有的人呢他在学术和婚姻的泥潭里面苦苦挣扎而且同样是这种情况有的人可能就陷在这种痛苦的处境里面动弹不得了几乎在最后就成了男性和学术的牛马看起来是知识女性光鲜亮丽实际上活得苦得跟什么似的
当然也有人最终选择了从婚姻和学术的世界里面走出来,去更边缘但更自在的地方做自己,这些女性可能她们都不是那么的完美,她们性格里面甚至有很多很拧巴的地方,所以整书老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塑造这些处于不同光谱上的女性群像呢?
是的呢可能有时候我们过度强调女性也会让人觉得你怎么老关注这个因为我自己是女的嘛我觉得我写女性那是一个很天经地义的事情刚刚阿卓提到了不同的光谱中所处的女性这个概念我完全认同我觉得这一类比较别扭的处境不是那么好的但也没有那么戏剧冲突强烈的角色
似乎往往是很容易被大家忽略掉的但是他们的困境又是比较眼熟的很常见的所以我就想写这样很普通的模型而且你在小说的后继里面也提到了林亦涵的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对你的影响最近这段时间在简中的网络讨论里面突然又掀起了一波对于林亦涵和房思琪的这个
争议或者说是批评说什么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是弱女叙事受害者不仅不反抗反而还自杀了还用这样的文学叙事来引导其他人通过自杀来解决问题的自毁倾向所以我也很好奇整树老师是怎么看这个问题的为什么对于受害者的关注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呢
那刚刚提到的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在前段时间带来的新的讨论我没有参与那个讨论没有说什么但是我想强调一下我们不能够忘记房思琪的初恋乐园这个作品在诞生的时候带给大家带给我们华语圈包括我们所谓简体中文圈带来的非常普遍的震撼因为在那之前
你说在那之后也好没有这样的文学作品把一个我们可以说习焉不察或者说大家过去都当成一个失败者的悲剧随口一谈的故事它以一个非常细腻而且非常简明易懂的方式又有很高的文学水平的方式来表现出来我觉得是十分之了不起的这个作品的诞生刚
刚好是和当时的更大的环境中我也是的运动它刚好是处在同一个时间段吧当时刚好记得有几个比较大的事件就是某中国一流高校中文系二十年前因为受到导师的欺压而自杀的事件二十年后当年的同学们仍然无法消化这件事情仍然无法忘却这个无辜的同学的死
大家又重新把它提出来重新提出抗议不仅这一件事情还有好些事情我们如果回到所谓的算不上历史现场我都觉得那时候也就是 1617 年那会儿也就不久的从前回到当时的语境当中我们就会发现房思琪的乐园的诞生对我们来说我们突然之间有了一个诞生
然后再去谴责说
你那个当时的作品你太弱女婿式了他一点都不弱强和弱是看你怎么去定义强定义弱
林一涵当时推出的不仅仅是这一部作品她在公众面前的表述包括她在婚礼上的发言她去参加读者见面会的时候的发言包括她接受采访的时候字字句句很自争拒着的那时候其实离她去世已经
没有多久了在我看来是非常具有中国古典悲剧情怀的所谓的死剑吧就是我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但是我仍然要把我的信念要把我的观点我要表达出来用文字清晰地表达出来我觉得是十分震撼的它绝对不弱
至于说里面的故事的主人公或者说写这个小说的作者他最后没有走出死亡的阴影没有走过这个死境我认为他不应该得到批判我觉得我们
不仅仅是说要对真正处在更弱势的立场上的人有普遍的同情和关爱,要去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对痛苦啊,这也是林亦涵说过的,就是还是应该对痛苦有更多的想象力吧,我觉得这也是文学作品的魅力和意义,以及你说它价值之所在,
毕尼尔每一个小说之前我应该都是经历了挺长一段时间的纠结或者是自己经历了什么或者说看到了某一个社会事件看到比如说网上大家对受害者的指责是非常触动我的我就觉得怎么能这样说受害者呢我们知道受害者他不一定跟无辜者划上等号我觉得人都是有弱点的人都不是完美的他
站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并不是因为他必然地做了一个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我不能说他绝对的无辜我只能说不是他自己造成这样的困境的种种原因造成了这样的问题怎么能够很简单地一味地去批评他指责他呢那些残酷的话对解决问题无济于事
所以我就想写下这样的一个故事乍一看好像作者是跟故事当中的人物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是读者看完之后呢又能够啊原来这个可怜的人或者说这个受害者或者说这个不幸的人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仅仅完全是他自己一个人的问题我们不应该去
一味地指责他或者我想说还是那句话我希望大家能够或者说我希望我自己能够更宽容地更有爱地去面对世界上的很多事情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有时候我们有句话叫爱其不幸怒其不争你也会很生气为什么会这样有时候我们厌恶
弱不仅仅是厌恶那个弱者可能也是恐弱就是害怕万一我自己也是弱者怎么办如果我们谴责弱批评弱会造成某种幻觉就是我们自己不弱我们自己是强的我们自己不会落入那样的处境但事实是真的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我以后会写出什么别的新的小说来也不知道未来的世界世上发生的事情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新的震撼又刺激我去写其他的故事但就是过去这些年让我写出来的故事其实就是我希望大家能够或者说我希望我能够消化自己看到的那些社会事件也好自己经历的那些事情当中那些不平
确实觉得很不公平心有不平于是我要写下来
但是在愤怒的同时你不会感到绝望吗让人觉得心有不平的事情这么的多写下来让大家看到好像也只是看到而已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根本性的变化虽然我们现在就是女性的意识在不断的提升但是艳女的这个文化根基却好像没有任何的松动过去在发生的事情到现在依然在发生好像什么变化都没有
对这样的故事还是会发生因为名利场的结构名利场的格局没有发生本质的改变相似的事情它会不断的发生就在去年对刚才有提到豆瓣上有些血泪的控诉我又看到了那些血泪的控诉而且我发现随着时代的发展
对控诉者的要求也变得越来越高甚至出现了拿着身份证要录一个像拍一个短视频要非常口齿清晰的做 PPT 一样拿写论文的那种态度来写控诉帖我是非常心痛的因为我觉得这些事情不应该让受害者来承担如果学校或者说如果受害者所处的单位也好这个工作环境
可以给他其他解决问题的路径,解决问题的方式,他至于这样吗?实名自己的照片满网落飞,我是非常不想看到这些,心里是非常难过的,我知道写小说的力量是极度的微弱,我的比例也很弱,不知道写一两个小说有什么用处,但我仍然希望我自己感受到的这种不公和我这些情绪,我的抗议,
倘若有人读到了说这个是不对的这种做法是不对的我们下次如果生活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要至少去支援一下受害者
或者说有一天如果我刚好身处在一个有权力的这个位置上我在结构上或者说我在制度上进行一些改革做一些我能做的事情倘若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话那简直再好不过了我自己后来博士毕业之后然后也听到过一些这种很近的身边的事情类似的事情可能在我更年轻的时候我是不敢
就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对这个受害者说我支持你你没事的你勇敢的去做吧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理他你跟他绝交完全没有问题我帮你去告他我是不敢说出这样的话的但是后来自己经历了很多事情然后也见证了很多事情之后
我是很坦坦正正地说你有什么问题有什么需要我帮你做的我一定会支持你也会说那个人你不用怕他那个人你得罪他或者说你不跟他一起吃饭什么根本不算什么不要理他我觉得有时候需要一个过来人更明确地告诉一个还没有经历过这些还在读空气的状态中的一个年轻人他在
茫然他在害怕有一个过来人告诉他你不用害怕我保护你我非常希望自己能做这样的或者说我非常希望这样的人能多一点吧嗯
嗯 整书老师的讲述真的好有正义感但其实你对现实也是有一定悲观的底色的吧虽然我们理想的情况是女性能够非常仗义的理解和互助但是现实的情况包括你的小说里面甚至也有类似的情节就是明明你可能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她可能正在因为那些
所谓的老男人的圈子文化而感到非常的苦恼和困惑这个时候另一个仗义直言的师姐出来帮他化解尴尬告诉他哎呀你不要怕不要理会这些糟心的男的可是有的时候仗义直言却不一定会换来理解和女性的团结互助也有可能是困惑甚至是反感就像这个故事的后续这个师姐她陷入了麻烦里面但这个年轻的后辈女孩她在知
之前就没有理解这个师姐为女性主持公道的那种仗义那在之后她其实也没有理会师姐作为一个女性遭遇到的结构性的困境就读到这样的故事的时候我是很心痛的因为我知道这个它不仅是故事现实里面也会有很多这样子让人觉得灰心丧气的时刻
我觉得就是比如说发生一个什么事情你很难去要求大家都站出来太有难度了我写小说不是为了呼吁大家大家都站起来
我虽然没有明确地讽刺那样的角色但是我肯定不是赞扬的我很希望大家读到这样的角色这样好像有点不太好哪怕有这样的一种感觉我的意思表达已经完成了我觉得小说是很难讲描写一个特别理想化的结尾那样子就不是小说了嘛那就变成了爽文了嘛我也很想爽一下呀
快意恩仇的把这些坏人都干掉但是很多时候生活或者说现实更是一种混沌一种泥泞身处其中的人他是徘徊不定的他可能今天发了一个声今天站出来了他明天就后悔了昨天没有说这句话就好了就不会有这些麻烦我觉得要理解这样的徘徊吧他可能慢慢的慢慢的有一天他就觉得不我还是要站出来
我们刚才讲了很多很尖锐也很犀利的社会问题但其实整书老师的小说不是这种大声的控诉或者很直接的披露什么的《玲珑塔》里面有很多的社会问题整书老师的叙述口吻却是非常有距离感的
甚至会因为距离感和克制而变得有那么一点幽默和讽刺那整书老师有意识到自己这种克制但讽刺的语气吗相比于直接掀桌子去骂人在写作中用一种幽默的方式进行自嘲和反讽会让你觉得你的表达是更安全的吗
其实我自己是个特别没有幽默感的人一个是我不太听得懂冷笑话第二个是我自己也不太被开得起玩笑就是可能说起话来会很认真的对待别人的玩笑发现这个问题是我跟我的
伴侣共同相处之后我发现她是一个非常喜欢开玩笑的人更年轻一点你甚至会觉得那是有点油滑的我就是她的反面经常会觉得你说的这个我不认同这个错词不能这样就好像很针尖对脉盲的那些要纠正对方或者说去考究一个词里面是不是这个词用的对不对我们之前去年有一本也是民事做的书有很大反响的书叫语言恶女就是我们去反思我们
平时经常用的这些词汇里面这个词这么用对吗我们能这么用这些具有艳女意味的词吗有人会说用这个有什么我又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我就是那种不能用或者说至少我自己不能用如果我亲近的人用的话我也会指责他或者说我们来讨论这个问题到底这个词有没有问题至于
所以说写小说的时候,阿卓看出了有幽默感,我其实不太确定是不是我表达了这种幽默感,我自己写的时候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吧,但是有一点我是认同阿卓说的,就是我前面一直在讲,我觉得我首先不是一个非常有勇气的人,不是一个强者,我是个边缘分子,我是一个躺平分子,但是我仍然就是想说话,想表达自己的,
那这样的时候我该怎么表达呢怎样拿捏那个度确实是一个问题如果我一本正经的我去写一些控诉性的东西的话也不是不行但是好像那也不是我的长处那让自己的声音尽量的能够让
更多的人愿意听到而不是在一开始几句话可能因为它太激烈了别人可能看到前面他就不想往下继续看了我在想用一种更容易被人接受的你说幽默感也好你说淡淡的讽刺也好我期待的是别人能有耐心从最前面看到最后面可能是出于这样的目的才选择了这种口吻吧至于幽默感是不是女性自我保护的方式自嘲
不是在一个很优势地位上的人比如说他有的时候在一个比较尴尬的境地上在一个有点不好的境地上如果你能用自嘲化解尴尬如果你能用自嘲既表达了对对方的不满又表达了自己的立场的话我觉得是挺好的做法如果当场我就爆炸了我就气得不行了沟通起来自己也会很累吧因为我其实是有的时候会拍桌子生气的那种类型
但是我也知道你可能生气了说话就说不清楚了,对方也不知道你在气什么,可能小说语言是我在经历了一些实际的表达的困境之后找到的一种表述的方式吧。感觉也是一种很无奈的选择呢,因为如果能选择的话,谁不愿意在你被冒犯的当下立刻拍桌子讲,
你这个不对一二三一不对二不对三不对全都给你列出来讲得清清楚楚如果说可以的话谁不愿意这样做呢但是当你发现你处于一个比较微妙的弱势的情况的时候你的这种掀桌子说话你的这种可能比较强硬的说话方式它是无效的时候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以一种近乎自我保护的方式来淡淡地嘲弄开玩笑自嘲这样的语气来化解尴尬而且尴尬的其实只有你自己冒犯你的人是不会觉得尴尬的好那我们来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因为这也是玲珑塔让我非常感兴趣的一个故事吧跟
另外的一些篇章不太一样的是里面有一个叫做《初书记》的一个小说就一开始的时候我其实都在想这个小说读起来感觉好像有点眼熟但又很难直接地让我联想到具体的一个人物读着读着之后发现这个人物怎么越看越眼熟越看越眼熟最后一查是清代一个非常有名的
才女叫王真仪的故事所以我也很好奇其实在另外几个篇章的故事大部分还是比较写实和现代的口吻去写的小说但是初书记的故事特别有意思它其实相当于是一个清代
清代的某种意义上是为一个才女写的同人文所以我想听展树老师来跟大家介绍一下就是为什么会想到为王真仪写这样的一个出书记的故事历史上的王真仪她到底是一位怎么样的传奇的女性这个出书记她作为一个虚构的文本又是怎么样去想象和重塑王真仪没有被历史记录下来的人生呢
我博士毕业之后就开始做一个题目讲清代的知识女性在家庭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做了些什么样的事情在这个过程当中我选择的研究对象呢可能有人已经在我其他地方看到了
是清代一个叫钱一吉的学者他的家族当中的女性故事那钱一吉他是浙江人嘉兴人他特别爱好收藏史料整理史料不仅是他自己家族的史料还有各种各样的所以后人对他的定义说他是历史学家我在读他的文集的时候呢就看到他曾经给王正仪的作品写过一个序
后来我在读到前一集她有一个大伯母叫金孝维是一个活了 90 多岁非常高寿的女性是他们前家的大家长这个大伯母的丈夫很早就去世了大伯母也没有自己的孩子可能是比较经典的一个清代的女性长寿的模型就是她因为没有生育过所以她活得特别长她的
猫也特别长寿它的猫活了十几岁那个猫本来也是北京的一只白色的狮子猫在大伯母丈夫去世之后大伯母就从北京回到了故乡把这只白猫带回了故乡白猫就陪伴了它十多年才去世所以他们家给我的印象就是大伯母很长寿大伯母的猫也很长寿
这样一个特别长寿的大伯母你从周边人的零星的记录里面可以发现这个大伯母是经常跟家族内部的亲人通信的因为那时候这个有点落败的大家族家庭成员他是分散在中国各个地方比如说北京呀然后浙江呀然后开封呀这些地方他们彼此之间沟通的方式就是书信这个大伯母是写了很多信的
但是很遗憾的是大伯母留下来的资料里面只有一卷诗文没什么东西留下来而且据前一集自己说一些对大伯母的表述就是这个大伯母非常的谨慎的处理自己的文字前一集很积极的要求伯母说我帮你出书你把你的文集你把你的诗稿拿出来我帮你出成一个集子但是大伯母都拒绝了因为在我们
古代传统的道德观念里面女性你是不能够留下太多的文字就是所谓的规格文字是不能够留到外面去的你不能搞出版你这个是爱民生给外面轻薄人士看到了你的文字这做何想法这不是大家闺秀该做的事情所以你会发现一个非常经典的问题就是一方面女性其实是非常会写的很多出身于知识家庭的女性
他从小虽然没有接受过那种比如说私塾教育不是人人都接受了私塾教育很多只是家庭内部的教育但是很多人他都会写诗会写文章你会写也不是一个缺点在你做女儿的时候大家也会觉得你是个才女是一个比如说结了婚之后你是一个免费的家庭教师是可以辅佐丈夫你是可以教育儿子的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有很多先行研究就是说清代在教育孩子这个问题上父亲
他因为很忙嘛工作很忙又要应酬啊之类他往往没有承担那么多的育儿的教育孩子的工作很多时候是这个十字的母亲包括祖母甚至外祖母共同养育或者说共同给这个孩子进行了启蒙教育
在很多男性学者撰写的家庭当中的女性的道文也好写的一些回忆的文章里面都能看到类似的技术就说我在很幼年的时候我是比如说生长在外祖母身边或者祖母身边在她那儿接受了最原始的最启蒙的最基础的教育然后学会了一些诗文之类或者说我受到了我这个母亲的教育或者说什么父亲去世的很早都是寡母一手把我照料长大
虽然男性的小朋友们是可以念私塾的但是私塾是很贵的所以在最初级的阶段或者说有些贫困家庭像父亲很早就去世的家庭没有办法帮你请个老师的时候那识字的母亲她就扮演了十分重要的教育者的这样的一种功能这样的女性她
她的才华施展的空间也是非常有限的她正当的施展的方式是教育孩子或者说对丈夫好跟丈夫有一些诗词唱课之类如果说这个女性她留下的作品我们看到大量这样的技术就是我的母亲或者我的这个姐姐她其实很会写诗也写得很好但是当我要为她出版书或者说我求她把文稿拿出来的时候我的母亲就把它都烧了呀或者是绝对不是人啊
经常能看到这样的表述真的是放到火里烧了吗我们也不太清楚应该也有是真的放到火里烧掉的或者说我就是不愿意拿出来我们可以看到这是一种普遍的道德的规训就是女的写了文章拿出来出版它不是个好事但是同时我们又能看到另外一个矛盾的面向就是
尽管如此大家还是会为女性创作找各种理由比如说一个经典的理由是诗三百诗经它里面有大量的作品其实是女性写的诗经这样重要的儒家经典都有女性作者的参与所以我们后世的女性写文章或者说写诗它其实是非常合乎规则合乎儒家道德准则的一个事情我们可以看到这样的为女性功
这种表述出现在大量女性诗文集的序文里面简直是太常见了
先要找到这样的理由之后我们才能够说我出版这本书是正当的不是我这个女性作者太轻浮或者太轻薄为了博名为了出名把自己规格文字拿出来给人看一看我们是符合这种温柔敦厚之旨的
那种种困境之下在育儿在各种艰难的生活所逝当中仍然有大量的女性作品流传于世是让我觉得很感动也是让我觉得有很大的研究空间对我很想做一下这方面的研究然后呢王真怡她是一个很有名的人在科技史上很有名前些年就前几年吧好像央视的一档节目里面
国宝档案还是哪个节目里面在线了王真仪的一些片段那也就是那几年我看到了一个网上的帖子他就在讨论我就不说是哪个网站了他就说王真仪的那个书他的那些所谓的科学的理念真的是他写的吗
会不会是别人编的因为我们过去中国的历史上哪有什么女性科学家呢要创造这样的一个人所以把一些后世的作品都赋亏到了她身上其实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那些作品不一定是她写的嘛反正就是在批评女性吧在贬低她们吧我承认在过去的历史长河中留下名字的留下很多丰富作品研究也好这种科学科技类的作品的女性她是不多
说研究水平不高或者说女性的创作不够多我们承认但是这个不够多是为什么会造成这样或者说我们今天能看到的作品真的是曾经存在过的作品的全部吗我们就不能够透过这个少去想象背后的多吗我们不能够透过这种此时此刻我们后世人所见的这个无
去想象曾经有过的有吗这是非常吸引我的一个问题也是非常我很为王真一不平的点我就觉得你们太轻率了然后呢很有意思的是王真一他跟我的研究对象之间的关系刚才也讲到前一集他在他的姑妈那边曾经看到过王真一的文稿王真一
是比较年轻的时候就去世了去世之前呢拜托她的家人把自己的文稿交给了前一级的姑妈说这个人会好好地保管我的作品这个姑妈确实很好地保管下来但是呢过去我们知道出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今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过去更难
她很花钱,她要找人来刻板啊,很复杂的一个流程,不是那么轻轻松松就能够刊刻成书的,所以这个姑妈也一直没有把这个书稿给出版出来,我们古代讲究作品要刊板形式,就是刻到这个木板上,才算是一个比较著书历说了那样的感觉,如果只是手稿的话,那感觉就还没有办法传出后世,所以
古代人对出书这个事情尤其是知识人群体其实很有执念的要花大力气而且很多时候是子孙花了大力气帮这个去世的人出了这个书是一种很大的孝行所以很多女性作品是她自己死后她的儿子她的孝子想方设法帮她出出来这是一种正当的出书的方式因为
因为孝是我们儒家特别讲究的根本理念孝子为了王母出书那是天经地义的不会出现我前面说的那种女性还活着的时候她有种种的那种顾虑我的文字是不是应该出版呀什么所以你会看到出书难男性知识群体读书人出书难那女性出书那就更难了很多时候我们看那些序文就会发现都是她去世之后
有些时候年轻的去世的是她的丈夫帮她出的有些干脆是去世很多年她的孩子她的儿子终于长大了有钱了帮她出的对这个太普遍了我当时脑海中我就在想出书好难啊女性出书那就难上加难回到刚刚那个前一集的伯母那个很早丈夫就去世的那个伯母又很长寿的伯母
他曾经也阅读过这个文稿并且他留下了一首诗这个诗呢也很幸运地留在了金孝维的诗集里面很薄的一个册子里面他里面就提到很短的一句诗就说我今天看了王真仪的作品我非常的佩服如果他现在还活在这个世上的话我如今虽然已经是两病沧桑的老人但是我还是要拜他为师我非常佩服他对
他写下这个诗的时候,王真一已经去世好些年了,但是透过文字,透过王真一的遗稿,这样一位老人,这样一位老奶奶,他心悦诚服地说我要拜他为老师,我觉得非常感动,如果用我们现在流行的观点,这不就是女性之间的情谊吗,穿越了时空,超越了时间和空间,我觉得,
这句诗的存在就刚好如果说用到小说里面恰好说明王正义的文稿它是真真切切实实实在在存在的而且曾经打动过同时代的女性我们知道在过去编书出版的时候确实很难避免的一个现象就是会有一些不是这个作者写的文章或者诗会混进去这个是很常见的事情那我们
也不能否认说王真仪留下的德丰廷初级里面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现象但是我们在承认这种可能的前提之下我们是绝对不能否认说王真仪是一个很优秀的学者很优秀的女性创作者
她真的写过那些东西她真的不仅仅打动过像前一集这样的知识分子正经的男性知识分子也打动了前一集的长辈跟王真一差不多同时代生活过的很长寿的一位女性而这位女性她自己本身也是创作者也是诗人只不过
我们看不到她的作品我在写这个小说最初的时候的目的或者说触动我的地方就是我在网上看到那些帖子我觉得很不公平为什么一个女性一个古代女性她写了一点东西你就不信她写过呢你就觉得一定是别人给她伪造的呢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男性作家留下作品大家也没有怎么过度的去怀疑为什么一个女的她写了一点东西你就觉得她不行这不是她写的
他好像差了一等是的呢所以一开始是一个很朴素的目的慢慢地由于自己的研究对象也跟王真一之间有这样的一种连接所以给我提供了一些比较小众的史料吧然后我就在想那我可以试着从出书这个我自己很熟悉的出版室的视角讲一讲王真一的故事
真的是一个非常美妙的故事因为我之前在读这个小说的时候就觉得这真的是一个好有意思的就是关于清代才女出书的故事这个视角确实是先从前一集再到姑妈再到王振宇这样的一个故事就是你会发现确实是一层一层往上的追溯
是非常曲折但是追溯出来的故事又非常的有意思的这样一个过程而且它又非常恰好的呼应了我们今天的主题因为不仅这是一个王真怡出书的故事也是整书老师出书的这样一个故事所以希望大家去看整书老师的新书也期待整书老师以后能够有更多更好的小说创作
写小说实在是太花时间了我一年才写一篇所以现在这个玲珑塔是攒了 20 年到 25 年整整攒了六年的像是很艰难地播出来的一拳头那个葵花子一样
但是没有了但是我觉得小说创作给我带来的你说自由也好或者说另外一种表述给我带来的新鲜感对应该我不会轻易地放弃还是要写应该还是会写的还是要写也不知道负责你后面小说的编辑是谁但是替他们催催还是要写好我一定会多多地写我们大家都
多多的记录多多的表达吧好那我们今天就聊到这里非常感谢整书老师来到我们的节目聊个春天的天然后聊聊你新出版的小说也期待在未来整书老师能够在小说创作能够继续有所耕耘继续有所收获隔隔几年我们再收一把葵花子
谢谢阿卓谢谢大家那现在这封信是从京都的春分当日发出的我想等大家收到这封声音通信的时候京都应该已是花开满城该是樱花特别漂亮的时候希望在那个时候
对此时此刻的我们来说是未来但是当大家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可能就变成了当下希望那个时候大家都看花愉快我们以后再见我们以后再见拜拜拜拜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