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ep Dive
Shownotes Transcript
那这期节目比较特殊特殊不光是我又开始干这个一个人录单口这种非常不擅长的事情啊
另外一个特殊的就是如果你想进入这一期的故事呢你得听另一个电台的另一期节目当成这个前置信息这期节目就是仲清老师主理的不在场的第二季第四期神秘的歌他讲了一个互联网上几万名自发的侦探聚集在一起尽心竭力的去用各种手段寻找一首互联网上最神秘的歌的故事这一期的故事
Danger Danger
《不在场》是中文领域我最喜欢的关于音乐的播客没有之一比较遗憾的是由于音乐版权原因呢众青已经把小宇宙上面大多数的节目都下架了好在这个 SR14 还在所以你还可以在小宇宙上收听这期节目当然你也可以用第三方的翻用型播客订阅器订阅《不在场》收听或者在它的域名不在场的全篇.xyz 上收听这一期
对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录这期狗尾虚雕的节目就在 2024 年的 11 月 4 号关于这首 TMMSThe Most Mysterious Song on Internet 长达数十年的浩瀚无边的寻找终于有了一个尽头这首歌被找到了你现在听到的这首歌叫 Heart in Danger 来自于德国的 Fax F-E-X 乐队 Danger Danger Danger
那个再次重申一下啊如果你没听过那期不在场请你在这停一下然后先听那期节目因为那期节目里面仲青做了很多音乐上面专业的复盘这个我做不到然后他讲的故事非常精彩而他讲述的部分呢我在我这期节目里面就不会再赘述了
11 月 5 号的早上我打开微信就看到很多的播客听众群里在转发一个微博截图互联网上那首最神秘的歌已经被找到了然后重庆转发了一下我当时就脑袋嗡了一下然后赶紧杀到 Reddit 的这个社区里面 TMS 社区里去看
就听了众青的那一期节目之后我也成了这个 TMS 社区里边的一个小白就偶尔一周可能有那么一两次进去看一看这个寻找到底到了一个什么地步就在 reddit 上面的一些帖子里面我复盘了大概整个的这个寻找让这首歌浮出水面的过程就为了让这个故事讲得更远我们得把时间往前放一点点就从这个
事件真相大白之前 2024 年的 2 月份距离众青那期节目的结尾又过了两年这两年里面 TMS 的社区对这首歌的继续的挖掘有什么新的进展我们看一个 Significant0426 这个 ID 的一个总结帖就首先还是主唱就从这个主唱的声音和声音特质上面
大家继续挖掘着它有可能潜藏的信息有的在这种语言学院工作的人就是咨询了很多语言专家确定了歌手不是来自于俄罗斯乌克兰阿塞拜疆哥鲁吉亚亚美尼亚捷克法国意大利
土耳其阿尔及利亚我理解就是一个像北京外语学院那样的一个地方有一个工作人员挨个的去这个办公室里面咨询各路的语言教授给他们听这首歌从这个歌手的英语发音的一些痕迹看他有没有这些母语发音的一些残留就比如说我要念英语 The Most Mysterious Song
你可能就知道我是个北京人是吧但是呢就这些只能做排除法就他只能说不是的这个问题然后是什么呢就是关于这个主唱的个人的身体状况也有一些新的范围上的缩小他结论是主唱在 20 到 45 岁之间最有可能的年龄区间是 25 到 35 岁之间
他超重甚至有点肥胖然后他在唱歌的时候呢因为他刻意压低声音的这个痕迹比较明显所以他说话的时候会比他唱歌的时候高一到三个半音就他那个 pitch 在唱歌的时候压低了以达到那种后朋克相对来说比较阴郁晦暗的音色效果同时这个主唱鼻子有点堵所以他可能有鼻炎也没准正在刚用完这个鼻腔类的药物或者或者他刚吸完了可凯因
i don't know what they're waiting forstop waiting on a blue night
除了这个主唱之外呢就众青的节目里面叙述了那个 NDR 一台的广播的信源确认来自于他们设备的一个 1k 赫兹能量的缺失所以大家通过这个相位偏移呢努力的试图还原这首歌原来的音乐的长度这个对于发烧友可能更容易理解就是它是一个转录的类似于人视听的过程因为它是 Darius 当年在录音机上录的广播的声音
这首歌的原文件通过磁带或者黑胶在广播电台的设备上播放首先电台里面就有一个调制然后通过麦克风拾到了发射设备里面然后它通过调皮信号发布出去在 DWS 的收音机里面又有一次调制然后在录音机上面又有一次调制这就导致里面带了多次的失真所以这首歌的速度上面会有一定的变化
就你改变了录音播放的速度的话你的时长首先会有变化同时如果快放的话你的 P 值会升高如果慢放的话你的 P 值会降低然后这个 Like the Wind 的原始的这个 Ripped 的录音是降 B 调大家要推测它会不会是 C 调也有很多人试着在 DAW 里面把它升回了可能是原始的 C 调
就现在我们有 DAW 工具了可以轻易的把一个歌升调或者降调同时它的时长保持不变但因为当时的播放都是模拟设备所以它的音调的变化很有可能是根据速度来的录音机的传动的皮带松紧以及它黑胶转盘的那个转速的不稳定可能导致了这首歌的时间被拉长或者缩短这就导致了不管是合声器音色还是主唱的这个嗓音和唱腔都有可能是 Darius 提供这个原始的录音版本它已经经过了污染
所以会给我们错误的暗示所以大家都在试图还原原来的样子可能是什么样的就像把一堆瓷片拼回花瓶一样他们要还原这首歌原来的速度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亚马哈 DX7 这个整个的信息也有被怀疑到它可不可能是 Firelight 的另一把琴或者呢假如这首歌录制的更晚是不是东德山寨的一把琴就是铁幕另一端他们可能是一个东德的地下乐队偷偷的录了一个音乐作品寄到了西德的广播电台去播放就关于这个冷战东西方两端的两个阵营之间的这个博弈和想象更带有戏剧化更带有这个故事性所以很多人很迷恋这个说法
在这个方面有很多人在努力他们也没有放弃这个可能性这个总结帖的最后有一个特有意思的大数据推演就他们根据 TMS 社区里面寻找的几十上百首曾经的所谓失落波 Lost Wave 就这些失落波提供的信息多少以及他们被找到的概率他们催测了 The Most Mysterious Song 这一首歌未来有可能被找到的几率
2024 年 2 月的结果是这首歌永远也找不到的几率占了 76%然后这首歌已经被找到了但是因为一些信息不符或者证据不足被漏掉了就是这个筛子已经筛过了那个目标但是这个目标从一个比较大的崖里掉下去了这个几率占 13%然后这首歌今年就会被找到的几率占 11%但是有一个但是就是不被找到的几率每一年会增加 1.6%
1.6 我们理解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没有被数字化的信息会逐渐的掉进时间的黑洞里就当时看到 1.6 这个数字就心里咯噔一下就我觉得像一个诅咒或者一个 debuff 一样
一点一点的蚕食着那 11%希望的火花越来越微小越来越暗淡最终会被时间的黑暗所吞噬就这也很好理解就我们看 TMS 上面的线下的寻找很多人在寻找当年 1980 年代参与过音乐场景的那些人他们正在步入自己的老年有很多人就是记不清了或者是已经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帕金森症就想不起来当年的事情没法正常的口述了
然后更多的人是找到他们的时候就已经是他们的后辈了就人已经去世了他们留下的东西杂乱无章也没有人去整理对除了人之外随着时间的推进档案的遗失也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比如说有一些档案过了保存期限就会被销毁了被当做垃圾处理了
或者一次暴雨一次火灾那可能一堆档案就从此消失不见了他们也没有被数字化的机会永远进入了一个我没有时间机器就再也看不到的时间的黑洞里面好在这个故事有一个比较童话的结尾就是这 11%的几率被 TMS 这些侦探抓住了他没有让这个 11 继续被一个一个 1.6 减到更低
在今年的 11 月 4 号 20 多天前这位 TMS 社区的英雄 Marijan1412 这个 ID 发布了一个帖子 TMS 找到了这首歌是 FAX 乐队的 Subways of your mind 你的心灵地铁 You can hear people consecravingThere's no space
持有原始录音的人叫 Michael Hendrick 他是 FAX 乐队当年的键盘手就是那个 DS7 就是他弹的然后同时他弹节奏吉他也做一些简单的和声后来 Michael 接受了 NDR 的采访他在采访里说
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如果倒推的话是 11 月 2 号星期六他收到了一个之前联系过他的荷兰的 Reddit 网友 MarVision1412 的问题说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有一个乐队叫 Facts 能不能帮我找找有没有当年的录音留下来然后 Michael Hendrick 就跑到自家阁楼里边东翻西找
最终找到了一盘黑色的磁带上面印着亮黄色的贴纸这盘磁带就是整个 TMS 社区皇冠上的宝珠就是圣杯这盘磁带里面有三首歌第一首就是 Side Boys Off Your MindSide Boys Off Your Mind
中文字幕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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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个英雄这位 Maritian1412 是怎么联系上 Michael 的呢他其实还是来自于 TMS 社区对于各种各样的信息坚持不懈的这种交叉验证就在线下德语区的这帮侦探们一页一页的翻找扫描比对这个 NDR 广播电台曾经的播放列表和各种各样人的口述和记录就首先所有有名的乐队都排除了他不可能是一个大乐队的作品
所以仲清在节目里面也说他可能来自于小乐队寄给电台试播的小样那下面的问题就是什么人会给这个 NDR 电台寄小样呢大家在找 NDR 能收到小样的各种渠道他们就发现了一个东西叫 Home Fest 这 Home Fest 呢 Fest 就是 Festival 音乐节 NDR 是这个音乐节的主办方之一
这个音乐节的目的就是给当地的新乐队有新的曝光的表演的机会然后 NDR 会对这些演出进行直播就这个特别像那种 Live House 工作日会有的那种星期三星期四晚上不是黄金时间的那种学生乐队专场拼盘演出或者是音乐节上面的大学生乐队舞台就是一些还没有获得曝光的新乐队一个在大众面前亮相的机会然后乐队之间也会有一些交流和串联
这个 HomeFest 虽然在意的一点是它第一届是 83 年然后 84 年和 85 年后面都有举办就这个时间离这个 TMMS 这个歌大概推断的时间非常的近然后它也是德语区的和这个主唱的这个音色和口音也有一点的勾牵所以大家都觉得 HomeFest 是一个非常有希望的搜索方向但也有人不同意就是因为 HomeFest 当年是直播
这直播就是 Live 版本它肯定有当时的环境声观众的嘈杂声以及现场的一个环境的混响在里面但显然这个 TMMS 的原始录音不是这样的它声音里面没有这些信息所以它更像是一个录音室出来的版本
但也有人不同意就是这个主唱声音有忽大忽小的这个问题所以说就能推测说他唱歌的时候可能脑袋在前后左右摇然后这个 DX7 的声音也不是特别稳定所以更有可能的是它是一个实时演奏的版本它不是一个多轨叠路缩混的制成品而是一个在现场演奏然后通过这个调音台直出的一个录音就是没有环境声的信息但它也是一个就所有乐器一起演的这么一个 Live 版本
然后这个德语区的 TMS 侦探们就开始对于这个 Homefest 几年的阵容开始一轮一轮的新的排查就看到那个帖子里面甚至有这个德国汉堡的 Fabric 一个档案馆里面有一位不知名的人应该也不是 TMS 社区里面的某个 ID 就应该是他们拜托的某个档案员帮他们扫描了一千多页的文件并且上传
他们开始一个一个的排查参加当年 Homefest83 到 86 年所有的乐队这些乐队阵容里面有没有玩后朋克的 Synthpop 的就和这个风格沾边的 New Wave 之类的都一个一个的去听他们当年留下的录音但其实也没有找着什么原因之一就是这个 Homefest 太古老了就 83、84 年的两届 Homefest 竟然没有官方的乐队清单流传下来
所以他们排查的是当时当地的一些报纸杂志就是可能这个阵容就是比较随意一个乐队上去演一会儿就下来了然后可能有几个乐队的成员临时组一个乐队即兴去演这些情况都有所以非常的乱他们只能在一些报道里面寻找就是本地的汉堡的某个报纸
报道了今天 Hofest 有一个有意思的乐队博得了台下的满堂彩他们可能成为希望之星就这些的豆腐块文章他们一个一个的去找同时就是刚才我说的那 1.6%的诅咒也有非常具体的体现就是他们首先联系的两个 Hofest 当年的主理人一个叫 Peter 这个德语信我其实不知道怎么念一个叫 Peter 一个叫 Michael 但不是我们说的那个 Michael 就这两个人一个人下落不明另一个人确定已经去世
所以当年的主理人也找不到了另外就是这个 Home Fest 非常小就 85 年的 Home Fest 已经第三届了才吸引了大概 500 个观众到现场去听就即使在国内的 Live House 里面 500 个观众也不是一个特别大的规模
然而 83 到 84 年在 Home Fest 上面大概都有 60 多个乐队参加所以你想这肯定是一个乐手比观众还多的这么一个状况就是一个乐队在上面演然后七八个乐队的人在下面听这么一个状况
所以在这种混乱但原始的地下音乐场景里面,TMS 侦探排查了几乎所有能找到的东西,但还是一无所获。但是 HomeFest 这条线索还是没有被舍弃,因为它是 NDR 台里面最有可能出现不知名乐队的音乐的一个渠道,所以大家还没有放弃这个希望。
然后这些侦探里面其中就有这位 Marajan1412 他负责了一部分 Homefest 的音乐的排查工作也就是在他排查的这一部分里面有一叫 Fret 的乐队 PHRET 这个乐队被 Marajan1412 筛掉了就是他联系了这个乐队的一个成员然后发现就风格不符不一样就是路数完全是不对的于是这个信息又漏了过去就进入了这个历史的尘埃看等待着有什么机会再次被捡起来
这个机会来自于就是 Margin1412 个人的一个调查方向就是当地的报纸它在一个叫大概就是西北日报这个 Z E I T U N G 的意思就是日报每日发行的报纸就在这个西北日报里边有一个豆腐块文章介绍了一个来自于基尔这个城市 Q K I E L 有一个名叫 Fax F E X 的乐队这个豆腐块文章里面有一个特别模糊不清的照片里
里边有 FAX 乐队的三个人文章里面说 FAX 乐队在另一个地方就是布莱梅参加了一个音乐节的选秀并且晋级了这个乐队有 Rock with New Wave and Pop Influence 就是有新浪潮和流行风格的摇滚音乐
这个文字描述就一下引起了 Marie Jane 1412 的注意就是这风格和目标歌曲就有点像然后他在那个照片里边发现这三个人里面有一个人他认识就是这个 Michael Hendrick 于是他又联系了 Michael 说你是不是以前还有一个乐队叫 Fax 能不能帮我找找这个乐队的录音然后这个就最终找到了这首歌
就我当时复盘到这儿就有点疑惑,就是你当时已经联系过 Michael,那你干嘛不直接给他听呢,就直接把当年那个还叫 Like the Wind 的录音给他听,那 Michael 肯定说这就是我的歌,就他肯定记得这个事儿,事实证明他也确实记得,就 Facts 乐队三人重聚的时候,三个人都是拿起琴来就弹,这首歌肯定是刻在他们基因里面,排练过很多次的,乐队很熟练的作品。
就这样不就是绕过了很多弯路直接就直指目标了吗就也不用再去找文章再交叉比对验证了但我后来想可能是因为 TMS 社区经历了太多这种冒领的事情就是之前仲青有描述也有一个人注册了这首歌的在某一些地区的版权就这个事情已经出圈了太火了导致了很多顾名钓语的人过来蹭这个歌的流量
就 TMS 社区里面特别忌讳这件事情,就为了防止下一个浪费大家情感和精力的这种沽名钓语的骗子出现,他们在寻找这个歌的时候已经形成了一套很成熟的话术,就是在和不知情的交流者寻找音乐片段的过程中,不给他们一些流量之类的诱惑和暗示,以免这个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另一感觉就是特别幸运,11%和 1.6%的生死博弈之间的幸运,就是 TMS 社区的大海捞针的坚忍不拔的好手穷精的努力跑赢了这个商增的速度。
就是 Michael 是 60 多岁了,但他还一直保持着这个音乐创作,他也懂互联网,这个我们后面在他的采访里面会说到,就特别是这个联系到他之后,一个 60 多岁的老人,他能懂得把一个磁带转成数字文件,这个事放在就比如我父辈的 60 年代的人,如果你不是一直玩音乐的话,这个事可能你用电脑和录音机就搞不定,对吧?
我几乎不能想象这 Mirage 1412 在那个电脑前面听到 Subway Surfer Mind 第一次的时候有多兴奋就你刮中了一个十多年没有人中的大奖的彩票
但接下来的事情就作为中文互联网的使用者来说就对于我特陌生就是 Maridin1412 问 Michael Hendrick 说你知道这是互联网上最神秘的歌吗 Michael 懵了说不知道于是 Maridin1412 给他简单地 brief 了一下整个的剧情然后给他几个网页 Michael 这个时候知道自己
和几个老伙计曾经的这个录音成为了互联网上一段巨大的谜案牵动了几万个人的无数的精力去寻找他没想到这个东西就静静地躺在自己的阁楼上然后这个时候 Marie Jane1412 说我决定先不公开这件事就是后面这件事情怎么公布要不要公布看你的意见就完全由 Michael Hendrick 来决定
然后 Michael 也就是没有想到自己摊上了这么大一件事情他说那我也不能独自决定所以我要联系一下当年乐队的老伙计这个乐队有四个人除了 Michael Hendrick 之外就是德语信我确实念不准所以我就不念了只说名字我们刚才说过 Michael 是合成器手键盘手然后那位声音低沉的主唱同时也是这个乐队的作曲他叫 Tuer
T-U-R-E 然后贝斯手叫 Nobert 这位 Nobert 和 Michael 比较熟就是两个人是多年的好友一直保持联系在去年他们两个人还在慕尼黑见了面然后还有第四位是鼓手叫 Hans ReimerMichael 说这个事我也不能决定所以这四位我们要聚在一起问一下大家的意见这也是一个幸运点就是这四位老哥都身体健康地活着
然后我们能看到的就是这个 Tuer 长发确实有一点点偏胖但他好像唱歌的时候并不胖就这位主唱和作曲他一直也在从事艺术行业他是一个剧作家就这个乐队来自于 Kiel 这个城市 Kiel 大概相当于就德国的联云港是德国西北部这个波罗的海的入海口
是一个港口城市这确实是一个小地方但它确实在德国的西北部也就是在联邦德国的境内所以那些大海捞针的寻找或者说找他可能是东欧的或者是铁幕另一端的乐队其实都某种程度上跑偏了他就是联邦德国本地的乐队后面 Michael Hendrick 在联系了自己的伙伴们之后同意 Marajan1412 作为这个事件的英雄由他来公开这个事情于是他
他在 Reddit 上面发了帖子整个社区陷入了短暂的质疑怀疑就是真的吗真的能找到吗然后有人说我以为我死前是看不到这一天的甚至有一些帖子里面老哥说这首歌要在我的葬礼上面播放就特别像让我想起了有一些数学家就临死前立下遗嘱什么就黎曼猜想被证明的那一天记得告诉我王师北定中元日对吧
就他有一种浩瀚的努力到一个时间终于有了一个结果大家长舒一口气的那种感觉就这个有点像怎么说这场漫长寻者之后的贤者时间就大家开始有一些少见的情绪化书法比如说有一些很逗趣的那种就是当年 Darius 在磁带上面写的歌名是 Blind the Wind 然后呢就包括我在那第一次听到都觉得他第一句是 Light the Wind 就像风一样但是这个表达就有点俗气嘛
然后 Blind the Wind 和 Like the Wind 就有点像我们小时候学生们之间拉帮结派一样分成了两派最终就是来自于 Facts 的原始版歌词出现了之后大家对于一些语言未详的这个咬字恍然大悟同时然后 Like the Wind 的党就沾沾自喜的说看我们终于对了吧 Blind the Wind 的党你们就一边凉快去吧这种
就开一些善意的小玩笑然后歌词的讨论天下面还有人说不知道在德国和奥地利注册这个歌词的那个傻逼怎么办然后下面就有人回复说 Sue your ass 就是告到你屁股都不剩大家陷入了一些终于漫长浩瀚的努力结束之后一种轻松喜悦的心情就让我看了特别共情就有那种虽然我没有参与这个过程但是特别为他们高兴的感觉
其实这个社区是很反情绪化的就它的板柜里甚至有一条是歌词的解析和抒情的帖子不要发或者说你必须得言之有物你的抒情对于我们寻找这首歌有帮助你才能发这个帖子
就这些 Reddit 老哥他们身上这种特别特别纯粹的有好奇心勾签的完全不在乎流量和个人利益和个人生命的这种长久的好手穷精的义务劳动让我特别感动这个感动的点非常的奇妙在中文互联网上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去类比它
就像是有人雇佣了一个寻宝者让他去寻找一个宝藏这个寻宝者历经了千难万险终于找到了这个宝藏所在他也确实是那个无数人艳羡的巨大的财富同时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监督者任何一个摄像头任何一份协议要求他必须将这个宝藏归还给那个雇佣他的人但这个人没有声称任何自己对这个宝藏的权利甚至他这个寻宝都没有任何的报酬
他只是说我找到了我看到了于是一眼没有再多看转身离去去寻找下一个宝藏因为 TMS 社区里面还有很多仍然是属于 Lost Wave 范围内的或者是 Lost Media 范围内的没有找到的媒体和没有找到的音乐
这些侦探们他们孜孜不倦地去寻找这首歌纯粹地来自于一个好奇心和这个探索的乐趣但他们的共识是他们都不想占有这首歌这首歌真正的是属于创作他和演奏他的那些人那个原来的乐队我们只是让他浮出水面给他创造这个重现于世的机会
而当这个时间点真正达到的时候我觉得 Marision1412 代表了这个整个 TMS 社区所有的人的理念就是到这一点我们的工作就结束了剩下的事情完全由这个乐队决定就哪怕 Michael Hendrick 我觉得说我不想公开这个事情我还想过我自己原来的机灵的生活
就 TMS 社区的人也不会做任何的就是这种信息层面的披露他们只是说就是这一首歌的寻找那就到此为止虽然它勾迁了巨大的流量有巨大的媒体关注但是它真相浮如水面的同时就是我们倾注了巨大感情和巨大经历的这首歌离开我们的时候它真正的归于了曾经拥有它的那些人
2024 年 11 月 11 号 Michael Hendrick 接受了 WRDVFM 的采访 Michael 谈到了自己的一些历程就 1981 年他去了美国的宾夕法尼亚留学然后他在费城组了一个乐队和当地的两个音乐家叫 Mr. Fret 后来就是我们参加 Horrorfest 的那个 Fret 乐队 PHRETMichael 是吉他手
然后这个贝斯手和鼓手都是非常出色的音乐人用他的描述而这个 Fret 另外两个人都有像 Led Zeppelin 那个 Robert Plant 一样的就直冲云霄的那种高音就 high pitch 所以 Fret 是一个硬摇滚乐队也可见当时他们为什么把 Fret 从那个 Hornfest 清单里面筛掉了对他们参加的是 83 年就是第一届的 Hornfest 应该也是规模最小的那一届
这个 Michael 参加了乐队实力都还不俗就在 Home Fest 的 83 上面他们也赢得了那个他当时应该有一个评选机制就是赢得了那个比赛某种程度上算晋级了吧然后 1984 年 Michael 回到了德国的基尔就是他的老家和另外三个人 Tuer,Nobert 和 Hans Reimer 组建了 Fex 乐队
在这个采访里面我不知道 Michael 是不是记错了他说他们参加了 Home Fest 但是他其实不是就是按照 TMS 社区的查找他们参加的是布莱美举办的一个叫 German Talent Show 这个 Fex 乐队也赢得了那次比赛然后从那之后他就有了一些商演的机会也有经纪人联系他们他们进行了一个德国北
第一部的两周的巡演并且呢从排练室进了录音棚他们能有机会接触到 DS7 这种比较豪华的当时最硬的乐器并且录制了这个三首小样这个就是我们看到那个黄色贴纸磁带里面的三首歌 Subway's a Fair Mind 第二首叫 Heart in Danger 就是我们的开场曲第三首叫 Talking Hands 说话的手我第一次看成了 Talking Hands 但其实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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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首歌也有一点奇妙就是他们的风格其实都不一样 Subway Surfer Mind 它是一个比较音域畅呛的后朋克风格的流行音乐但是这个 Heart Endanger 就是一首 synth pop 我觉得其实整体水平是比 Subway Surfer Mind 要好听一些然后第三首又有一些 funk 和 raggae 的风格
所以这个是典型的一个当时新乐队寻找自己风格还没定型的时候的一个尝试的这么一个时期这个某种程度上也是 TMS 社区当时揪着一个风格不放老在找寻这个后朋克风格乐队其实是一个有一点走偏了的路线事实证明真正的创作者其实当时并没有确定自己的这个乐队的定型的风格
在这个 FAX 乐队为期两周的巡演也就是他们唯一一次巡演他们参加了布克豪森的音乐节然后 FAX 是整个音乐节第一次登场的乐队就是某种程度上说牌最小的为一个叫 Eric Burton 的歌手暖场就我们之前说
很幸运的这个 Michael Hendrick 一直保持音乐创作同时也能玩转互联网和这个录音设备嘛就可以转录这个磁带就他自己现在有一个双人组合叫 Silk Vision 是 2022 年 6 月份成立的就非常非常的近这是一个双人组合和他合作的是一位女 sax 手叫 Celia SinS-E-N-N 我在想这个 S-E-N-N 是不是 S-E-H-I-S-E-R 啊
一个德国的姓氏我不知道这位 Celia 很年轻一看就是她的晚辈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家人然后这个老头呢本人是多乐器演奏也弹和声器弹吉他也唱歌这个 Cirquevision 私容视野目前在 YouTube 上只有 700 多个粉丝然后这 700 多个应该有绝大多数是在这个 TMMS 真相大白之后涌进来的围观的群众因为你看他的 Facebook 页面上就只有 31 个 Follower 得到了 27 个赞
就完全是一个名不见经传无人知晓的自娱自乐的音乐项目但他自己玩得很开心他觉得这是他真正想做的音乐在这么大年纪他还在做这个视频音乐就他会自己做一些很简陋很粗糙但是很有个人风格的这种 MV 放到 YouTube 上他们现在已经有了四五首歌
最终这个故事到了一个段落,就是这首互联网上最神秘的歌在浩瀚如海洋一般的群众运动的努力下终于被找到了 Fax 乐队几个人重聚,并且翻出了自己很多当年的没有上传过的录音我们能听到这个乐队更多的信息,然后他们也说自己会录制新的歌曲,并且重新演绎之前的歌曲
由于他们博得了足够的关注量,所以未来的出专辑什么的也是随道屈成的事情。很多 Reddit 的网友也说出了专辑我一定要买一张,或者有人说我要去纹身,我要把这个乐队的 logo 纹在自己身上。然后很多 fans 制作了新的磁带封面,海报,唱片封面,T 恤什么的,这些都不一而足,该有的都有。
对于 Darius 和 Lydia 就是困扰了他们几十年的一首神秘的歌终于被找到了他们应该有那种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的感觉
我觉得另一方面这个流量的获益者就是这些讲故事的人 Storyteller 就包括众青在内以及那位滚石的编辑报道这件事情的各种记者在 YouTube 和 bilibili 上面用各种各样的语言复盘这件事情的人他们为这个事博得了更多的关注更多的人参与到了这个搜索之中就甚至包括我现在在做的这期复盘节目也是这个大军中的一个就这件事情本身它滋养了很多很多的内容创作者
这里面有一个有趣的矛盾,就是讲故事这件事情本身。这让我想起了以前的《寻找小唐人》那部纪录片,就是一个美国的民谣歌手的音乐在失去了原始心意之后飘洋过海到了南非,成为了那个时候左派革命的一个旗帜一样的音乐。无数的革命青年听着 Rodriguez 游行示威反抗政府,
他们汲取了这个音乐里面带给他们的革命热情和自由的气息但同时呢他们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将这个事情神话和戏剧化比如说很多人当时在南非传这个神秘的歌手为什么如此神秘是因为他名不见经传在当年的以色列下演出中被对观众唱完了最后一首歌之后在舞台上自焚了当然我们知道这是不真实的就后来 Rodriguez 在美国被找到
他其实是一个美国的蓝领工人一直在建筑工地工作他被当时的两个音乐侦探找到并且带到了南非成为了一时的天皇巨星这也成了整个寻找小唐人这个电影里面最童话的最甜蜜的那个张力存在
就这种难以克制的戏剧化的冲动其实在 TMMS 的寻找中也有呈现就我看到很多 YouTube 上面 bilibili 上面用英文中文各种语言讲述这个故事的人其实都很难克制那个东德铁幕冷战时期的暗示就是一个东德的地下乐队在地下的音乐摇滚场景里面用着音色和 DX7 差不多的这种山寨合成器唱了一首压抑的后朋克摇滚歌曲然后
我们脑补的那个留着飞机头穿着皮夹克长着一张类似于维克多崔的脸的那个帅气的主唱他和他的伙伴们在阴暗的地下室排练躲避着东德的秘密警察甚至有传言说这个主唱和他的伙伴们在试图翻越柏林墙的时候被守卫打死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一直找不到这首歌的出处的原因因为在那个压抑的文化的限制在巨大的铁幕下面在那个专制铁拳的社会里面
这种文化产品带着自己的传奇色彩成为了一个神秘的宝藏但后来我们知道这些其实都不是真实的它就是一个联邦德国的一个普通的小乐队在 1980 年代一次随意的挥洒就这种戏剧化的冲动我在想
它到底是什么呢它是讲故事的人赋予一个故事必要的魅力的前提还是说这是我们人类的一个共同记忆我们更倾向于在讲述一个故事的时候把这种情感色彩更强烈的剧情附着在其中也让它有更好的传播性或者承载我们一些更隐秘的情感
但对于 TMS 社区的人来说就这种情感的冲动其实都是非必要的部分就这个群体有极强的纪律性他们克制自己这种叙事的冲动而去做最不起眼的最枯燥的最细微的排查工作也正是这种细微的工作最终让这个事情浮出水面也让所有其他的那种抒情的表达不攻自破
最后当我带入这帮 TMS 的音乐侦探的视角包括这位 Marjan1412 直到现在他还是 Reddit 上面的一个普通的 ID 我除了他是荷兰人之外什么也不知道他没有像寻找小唐人那两个人一样成为 Rodriguez 的音乐传奇中的一个部分
我觉得 TMS 社区里面所有的人都没有成为这种一部分传奇故事一部分的愿望,他们浩瀚而长久的努力,巨大的耐心和令人钦佩的坚持,另一面其实就是对这种成为巨大叙事中一部分这种戏剧化冲动的抵制。
他们不想占有这个故事的任何一部分甚至比我们这些自媒体讲故事的人占有的东西还要少他们就是那个看了一眼宝藏扭头离去对后面的欢腾和欢庆一点都不关心的寻宝人我就觉得这件事情特别酷
2024 年的 11 月 7 号 Fax 乐队的三个成员 Tour、No Bird 和 Michael 重聚在了梦开始的地方就是 NDR 广播台两把吉他一把贝斯他们用不插电的方式重新演绎了 Subway Suffer Mind 的这首歌那位鼓手 Hans Reimer 他应该就是已经有点老太隆重了
我看到有一个德育的采访里面他拿着 iPad 看着自己三个朋友的这个不差点演出然后下面也有 Reddit 的网友表达了遗憾就是如果他能加入那这个完整的阵容该有多美好就听着这首 40 年之后原班阵容重新演绎的不差点版本 Subways of your mind 我觉得这个故事已经彻底的圆满了
就对于 TMS 上面努力的千千万万的人来说听到这首歌,听到这次演出应该就是整个故事最好的结局也是对那个寻宝人最好的奖励他们应该不想要也不需要更多了
我在想很多年以后会不会有这种社会学者或者人类学者更整体的更系统和学术的复盘这件事情
在移动互联网已经席卷全球很多年之后在注意力经济和眼球经济流量经济成为主流之后有这么一群人
自发地聚在了一起为了寻找一首丢失了原始信息的神秘的老歌为了一个晦暗的微小的没有任何利益勾牵的甚至没有什么希望可见的目标做出了巨大的浩瀚的极其坚毅的努力形成了一个纪律性极强的人类自主的形式我就一直在想我能不能在别的地方找到类似的故事
我真的想不到如果你想到了你可以告诉我最后呢讲一个关于这个 Lost Wave 失落波的一个比较轻松的小故事
2021 年的 10 月 7 号在 whatsathesong.com 这也是一个找歌的论坛在这个论坛上有一个叫 Carl92 的 ID 上传了一段很短的 17 秒的录音这录音音质特别烂是一个流音歌曲的片段然后这个 Carl92 说呢这首歌是自己学录音的时候留下来的然后他找不到这首歌叫什么很可能是在影碟机上面录下来的一小段《Drop in Love》
这段录音呢是一首歌主歌的后两句和副歌的前两句这副歌的歌词特别清楚叫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你这个不怀好意的动机大概就是司马昭之心这么个意思
最开始呢对这首歌的搜索进展就没什么进展特别缓慢慢慢的呢有很多这个 TMS 的爱好者开始给这个歌也建立了一个 subreddit 的社区就他也有了自己的这个搜索团队就根据这首歌特别 pop 特别 cheesy 的这种流行的节奏和这个旋律线以及当时的这个录音的音质的特性他们就基本确定了说这个特别像一个广告歌
于是这个排查团队看了数以万计的八九十年代的电视广告
什么薯片的广告,汽水的广告,糖果的广告,汽车的广告什么的都没有就慢慢的这首歌成为了 What's That Sound 那个论坛上面遗留下来的最著名的悬案之一为它出力去寻找的人也越来越多在找了很多年之后有人发现了一对兄弟他们姓 Boose 分别是 Christopher Boose 和 Philip Boose 这两兄弟写各种俗气的广告歌然后以此为生而且他们的作品和那个 Everyone Knows That 的风格很像
另外一个让人特别在意的事情就是有网友在加拿大的一个商业歌曲版权网站上查到了一首注册为 Uterus Motives 的歌然后这个单词这个歌名就和他们副歌中的那个第二句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他们怀疑这首歌就是这两兄弟的作品后来是有人发现就是这两兄弟的作品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不愿意提就是他们曾经给色情电影做过曲或者说他们之前的广告歌的成品被色情电影买过版权接下来就是一段艰苦折截又有点搞笑的努力就是为了找到这首歌的踪迹排查人员不得不一步一步的无穷无尽的看八九十年代拍摄的色情电影
最终一位侦探在看了 60 多个小时的色情电影之后在一部 80 年代的片子《激情天使》《Angels of Passion》里面找到了这首歌这首歌最终被定名为《Uterus Motives》就是那一句不怀好意的动机
就整个 TMS 社区除了在庆祝我们终于又找到了一首失落歌之外也充满了对于这位寻找到最终答案的侦探身体状况的钦佩就是你能看那么久的色情片以及对那个 Carol 92 的调侃就是哎呀这个小朋友啊当年是怎么录下了这么一段音乐的你能够选择你能够选择你能够选择
字幕志愿者 杨茜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