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85: 「迟早过年」·初六三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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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 欢迎 收听 第 85期的 迟早 更新， 我是 任 宁。 明天 就要 上班 了， 大家 的 假期 不知道 过得 怎么样？ 今天 跟 除夕夜 一样， 我们 来 聊 三 本书， 也是 帮 大家 来 收 收心。 我们都知道 鲁迅 在 再 论 雷峰塔 的 倒掉 里面 写 过， 悲剧 是 将 人生 的 有 价值 的 东西 毁灭 给 人 看， 喜剧 将 那 无 价值 的 撕破 给 人 看啊。 从 这 句 话 来 理解， 如果 单纯 就 这 句 话 的话， 就会 觉得 说 这个 似乎 喜剧 和 悲剧 的 这个 界限 是 非常 清晰 的， 有 价值 和 无 价值 的 界限 也是 非常 清晰 的那 如果我们 仔细 去 想一想， 事情 其实 往往 没有 那么 的 黑白分明， 对 吧？ 这 鲁迅 的 时代 还没有 黑色幽默 这个 概念， 否则 我猜 他 也许 也 不会 那么 难 写。 那 到底 是悲是喜， 其实 很大程度 上 取决于 我们 观察 的 一个 角度。

这 里面 很 好的 一个 例子 就是现在 要说 的这 一本书， 列夫托尔斯泰 的 伊凡 伊里奇 之 死。 我 手头 的 这本 是 东方出版社 在 2017年 底 出版 的， 然后 由 南京师范大学 的 徐海 燕 老师 翻译 的。 这 其实 是 一本 三个 中短篇 的 一本 合集 哈那 除了 克洛 彩 名 作曲 和 魔鬼 这 两篇 之外， 还有 就是 书名 的 来源， 也就是 这 期 节目 要 聊 的 伊凡 伊里奇 之 死。

这 篇 小说 的 情节 其实很简单， 主人公 这个 伊凡 伊里奇 以 我们 现在 的 标准， 其实我 觉得 是一个 世俗 意义 上面 的 成功者 了。 他 有一个 家庭， 有 妻子， 有 孩子， 有 他 花费 了 许多 的 心血 去 谋求 来 的这 职位 薪水， 然后 为了 要 追求 所谓 的 体面 生活， 他 有 一所 很大 的 房子 自己 去 装修。 然后 在 挂 窗帘 的 时候， 她 不小心 从 梯子 上面 摔下来 了， 撞 到了 腰。 然后 虽然 表面上看 起来 不 严重， 但是 受 了 内伤， 然后 再加上 这个 医生 的 误诊， 所以 他 最后 死掉 了。 这个人 虽然 他 有了 我 刚才 说到 的那 一切， 但是 他 跟 他 老婆 没有 很 强烈 的 感情。 他 结婚 的 主要 理由 是 结婚 或者说 结束 单身 是 这 所谓 的 精英 生活 的 一个 标配， 对 吧？

然后 他的 这个 工作、 升迁， 他的 这个 待遇 都是 基本上 靠关系 搞 来 的。 做什么 其实 也 不是 很 重要 对 吧？ 只要 有 这个 职位 要 有钱 拿 的 体系 里面 就可以 了。 然后 工作 以外 他 最大 的 爱好 就是 跟 同事 一起 去 打牌。 听起来 好像 就是 一个 普通人 的 非常 没什么 特殊 的 一生。 然后 他 最后的 这个 死法 其实 也很 普通， 没有 什么 轰轰烈烈 的那 最后 为什么 值得 托尔斯泰 这样 一个 最 顶级 的 一个 文豪 去 把 这件 事情 写成 一个 小说 呢？ 那 是因为 当 他 知道 自己的 死期 要 到了， 面对死亡 的 时候， 他 产生 了 许多 的 疑惑。

托尔斯泰 是 这样 写 的。 从 这 一刻起， 便 开始了 那 三天 不停 的 喊叫。 这 叫声 是 如此 可怕， 即使 隔着 两道 门 听到 他， 也 不能不 使人 毛骨悚然。 在 回答 妻子 的 问话 的 那一瞬间， 他 明白 他 完了， 无可 挽救 了 末日， 真正 的 末日 到了。 可是 他的 疑惑 依旧 没有 解决， 疑惑 依旧 是 疑惑。 哎呦 哎呦哎呦 他用 各种 声调 叫 着， 他 开始 大叫 我不要， 接着 便 不停 的 叫 着， 整整 三天， 在 这 三天 中， 对他 来说 时间 已经 不存在 了。

一种 无形 的、 不可抗拒 的 力量 正在 把 它 塞进 一个 漆黑 的 口袋。 他在 那只 漆黑 的 口袋 里 挣扎 着， 就像 一个 死囚 明知 他 不能不 死， 可还 在 刽子手 的 手下 苦苦 挣扎 一样。 尽管 他在 拼命 挣扎， 可是 每分钟 他 都 感到 那 使 他 无限恐惧 的 事 越来越近 了。 他 感到 他的 痛苦 在于 他 正朝 一个 漆黑 的 洞穴 里 钻， 而 更 痛苦 的 是 他 钻 不 进 那个 洞穴。 妨碍 他 钻进去 的 是 他 认为 他的 一生 是 正确 的对 自己 一生 的 这种 自我 辩护 拽 住了 他， 不让 他 前进， 这就 更 使 他 痛苦不堪。 所以 到 死 了 他 才 发现自己 过得 不对头， 对 吧？

他 这样 写， 这 到底 是 怎么回事 呢？ 为什么呢？ 不可能 是 这样的， 生活 不可能 这样 毫无意义， 这样 丑恶。 如果 生活 真是 这样 毫无意义， 这样 丑恶 的话， 那 又 为什么 要死， 而且 死 的 这样 痛苦 呢？ 总有 什么 地方 不对头， 或许 我 过去 生活 的 不对头， 但是 不管 她 怎样 苦苦 思索， 还是 找不到 答案。 可是 当 他 想到 这 一切 是因为 他 生活 的 不对头 的 时候， 他 就 立刻 想到 他的 一生 都是 循规蹈矩 的。 于是 他 便 把 这个 奇怪 的 想法 赶走 了。 那 这里 究竟 不对头 在 什么 地方 呢？

有 一些 文学评论 觉得 一番 一理， 其实 觉得 自己的 一辈子 过得 太 平凡， 好像 是 没有 好好的 去 发挥， 去 做些什么 特立独行 的 事情。 但 我 觉得 如果 她 觉得 平凡的 一生 也是 有 它的 意义， 有 价值 的那 伊凡 伊里奇 最 多是 感到遗憾， 他 不会 在 临死前 声嘶力竭 的 叫喊 了 三天 那么 的 痛苦。 我 觉得 最 使 他 痛苦 的 在于 说， 她 突然 看不到 自己 这一生 的 价值 所在 了。 就 因为 她 觉得 自己的 一辈子 过得 又 顺利 又 稳当， 这个 想做 的 事情 都 基本上 做成 了 是一个 喜剧。 但是 死 到 临头 突然 发现， 自己 原来 算 的 清清楚楚 的那 本 账， 结果 居然 是 一个零， 对 吧？ 他 从 发现 自他 就 觉得 自己 是一个 非常 有 价值 的 人， 到 发现自己 其实 什么 价值 都 没有， 这 里面 的 落差 是 他 痛苦 的 来源。

然后 最后 他 能够 安静下来， 是因为 看到 他 最 喜欢 的 那个 儿子 在 他 面前， 在 他的 这个 病床 前面 哭， 他 觉得 他 这个 情况 很 折磨 他的 儿子， 也 折磨 他的 妻子， 而 唯一 让 他们 解脱 的 办法 就是 他 赶紧 死掉。 于是 他 终于 看到 了 自己的 价值， 看到 了 自己 真正 能 做 的 事情。 于是 他 虽然 还是 没有 想通 自己 这辈子 到底 做成 了 什么 事情， 到底 真正 的 价值 在哪里。 但是 他 解脱 了， 他 跟 他的 价值观 一起 死掉 了。 这 出 悲剧 托尔斯泰 还是 给 了 他 一个 喜剧 的 结尾。 当然 一个人 生命 的 价值 的 实现 是 通过 死亡， 这 当然 是 让人 哭笑不得 了， 同时 也很 唏嘘， 对 吧？

所以说 就是 好像 乔布斯 曾经 在 我记得 在 某 一次 演讲 里面 说， 要把 每一天 当做 最后一天 来过。 他 当然 不是说 每天 都要 吃 好喝 好， 赶紧 享受， 要 活在当下 对 吧？ 万一 明天 挂 了， 就 今天 不要 留 遗憾。 当然 不是 这样的， 他 强调 的 是 说 是要 去 完成 自己 而 不是 别人 眼 里面 真正 有 价值 的 事情。 用 自己的 角度 而 不是 别人 的 角度 去 听从 自己的 内心， 去 找到 跟 自己 能够 和平相处 的 那个 点。 这 可能 有点 说教， 其实我 相信 真正 能够 做到 上面 说 的 这些 的 人 其实 也 不多。 那是 媒体 的， 是 托尔斯泰 的 小说 很多 都有 一种 说教 感， 毕竟 它 被 人 叫做 现代 世界 的 良心， 对 吧？ 但是 话 又说 回来， 就像 有 台 一天世界 跟 灭 茶 苦茶 的 主播 李 茹 一说 过 的， 我们 讨厌 鸡汤 是因为 我们 做不到， 因为 鸡汤 很多 都是 对的。

那 这里 是不是 有点 说 的 太沉重 了， 比较 大过年 的， 刚才 说的是 有 喜剧色彩 的 悲剧， 那 带 悲剧 色彩 的 喜剧 有没有 呢？ 当然 是 有的， 比方说 大家 刚刚 看过 的 那些 央视春晚 里面 小品。 虽然 春节假期 已经 是 最后一天 了， 但是 正月15 的 元宵节 还 没有过。 按照 我们 这里 的 习惯， 按照 我 从小 的 习惯， 这个 年 应该 还不 算是 过 完了。 虽然 会 有人 觉得 其实 在 年 里面 说 这些 有点 不太 吉利， 但是 我 还是 想 接着 上 一期 问问 大家， 从小到大 这 一辈子， 你 有没有 想 过 自己 以后 是 怎么 死 的 呢？

我 有过 的， 尤其是 小的 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 有 好 几次 在 幻想 自己 死掉 的 情景， 然后 幻想 人世间 的这 一切 都 跟 我没有 任何 关系 了， 幻想 自己的 葬礼 怎么样， 然后 自己 把 自己 想 的 眼泪汪汪 的。 然后 这样 想 过 以后， 吃饭 都不 挑食 了， 觉得 能够 活着 已经 非常 幸福 了， 搞得 我 爸妈 就 觉得 很 莫名其妙。 我 后来 才知道， 这种 情况 用 一个 概念 来 描述， 叫做 向死而生。

日本 的 大导演 北野武 在 以前 出过 一本 中文版 的 散文集， 就 叫 向死而生。 我 当时 去 看到 这个 书名， 我 觉得 有点 不明觉厉， 然后 莫名 去 买 来看， 结果 其实 很 失望。 这 本书 有点 标题党 的 嫌疑， 说了半天 也没有 特别 说 清楚。

那么 究竟 什么 叫做 向死而生 呢？ 是 这样的， 因为 活着 的 这个 状态 太普通 太 普遍 了， 所以 我们 都 不会 把 活着 当成 是一个 特别的 一个 事件。 比方说 明天 要 上班 了， 对 吧？ 你 跑到 单位 里 去 见到 一个 假期 期间 没 怎么 联系 的 同事， 你不会 说， 小王 你 还活 得 好好的， 对 吧？ 你不会 这么说 的。 这就是 活着 的 一个 平日 性 的 一个 体现。 这个 平日 事情 的 反面 就是说 人 在 面临 死亡 的 时候， 会对 存在的意义 有所 领悟。

比方说 80年代 在 中国 曾经 非常 流行 的 日本 电视剧 血疑， 我不知道 大家 有没有 看过。 里面 山口百惠 演 的 那个 角色 是一个 非常 青春， 非常 靓丽 的 一个女孩子。 所以 她 活着 的 时候， 任何人 都 不会 对 她 活着 这件 事情 感到 惊奇。 但是 有一天 他 无意间 受到 了 辐射， 所以 从 那天 开始， 所有人 都 知道 这个 女孩子 的 生命 只剩下 几个 月 了。 从 那一瞬间 开始， 他的 每一分 每一秒 都 变得 非常重要。 她 呼吸 的 每 一口 空气， 说 的 每 一句话， 他 投射 出的 每一个 眼神 都 变得 非常 珍贵， 吧？ 甚至 说 她 周围 的 人， 周围 的 所有人 在 跟 她 打交道 的 时候， 都 有了 某种 仪式 感。

我们 每个人都会 死， 对 吧？ 这个 大家 都 知道， 但是 大家 很难 真正 体会到 这一点。 只有 在 面向 死亡 的 时候， 生命 存在的意义 才会 清晰 的 浮现。 这 其实 就 跟 萨特 的 这个 存在主义 这是 有关 了。

今天 我们 不 来说 萨特， 我们 来说 一说 索尔 贝 娄。 这也是 我 现在 想 介绍 给 大家 这 本书 的 作者。 索尔 贝 娄 他出 生于 加拿大， 成长 于 美国 的 芝加哥。 他的 父亲 是一个 从 俄罗斯 移民 过来 的 犹太 商人， 他 得过 美国 国家图书奖、 普利策 奖 以及 诺贝尔文学奖。 这位 作家 其实 在 这个 中文 世界 里面， 我们 讨论 的 其实 不是 特别 多哈。

今天 我们 要说 的 是 他在 85岁 的 时候 出版 的 人生 中的 最后 一部 小说 拉维尔 斯坦。 这 本书 是 一本 英文 所谓 的 Robin a clay， 也就是 基于 真实 事件 或者 人物 的 小说。 小说 的 主人公 拉维尔 斯坦 其实 是 非常明显 的 在 纸 代 写出 美国 精神 的 封闭 的 政治 哲学 大师 艾伦 布鲁姆 Allan bloom。 小说 里 写 拉威尔 斯坦 高大 喜欢 炫耀， 然后 这个 身体 比较 笨拙。 在 他 笑 的 时候， 这个 小说 里 写 说 就 像是 毕加索 的 那幅 格 罗尼卡 里 受伤的 马 那样， 往后面 仰起 头， 他 靠 一本书 赚 了 许多 钱， 喜欢 精美 的 奢侈品， 但是 又 总 在 吃 东西 的 时候， 把 这个 食物 弄到 他 那种 非常 高贵 的 衣服 上面。 他 住 的 地方， 他的 公寓 里面 到处 都是 漂亮 的 玻璃器、 银器， 到处 都是 C D 然后 他 喜欢 躺在 他 那 张 黑色的 皮沙发 上， 喜欢 跟 他的 在 政界 高层 的 学生 去 打听 独家 的 内幕消息， 喜欢 听 巴洛克风格 的 音乐， 然后 学富五车， 对 任何 东西 都有 都能 发表 任何 的 看法， 然后 在 芝加哥 他 就是 学术界 的 迈克尔乔丹。

这是 拉威尔 斯坦， 其实 也就是 索尔 贝 娄 作为 一个 朋友 的 眼中 的 艾伦 布鲁姆。 虽然 这部 小说 出版 以后， 其实 有 许多人 去 批评 索尔 贝 娄， 因为他 写 拉维尔 斯坦 是 同性恋 并且 死于 艾滋病。 但是 艾伦 布鲁姆 生前 从来 没有 公开 出柜 过。 但 苏拉 贝 娄 他 后来 回应 说， 这部 小说 或者说 这本 传记， 或者说 这部 回忆录 是啊 布鲁姆 交付给 他的 遗愿。

布鲁姆 在 生命 的 末期 跟 恩 苏尔 贝罗 说， 让 他 以 小说 的 形式 去 写 自己， 而且 不要 有 任何 顾忌， 不要 有 任何 的 软化 和 修饰。 话 虽 这么说， 但 如果我们 设身处地 的 去 想， 就 面对 一个 已经 是 进入 向死而生 的 状态 的 这么 一个 非常 熟悉 的 朋友啊， 你 带着 对 他的 怀念 写 出来 的 东西， 你 总归 是 带着 情绪 的对 吧？ 索尔 贝 娄 就在 小说 里面 这样 写， 对于 死去的人， 惯例 是 他们 应该 被 忘却， 葬礼 之后 便是 普遍 的 渐渐 遗忘 过程。 但是 这一 规律 在 拉维尔 斯坦 那里 却 完全 失效。 他 不仅 在 我的生活 中， 而且 在 罗莎 曼， 也就是 这个 小说 叙事 者 的 现任 的 妻子， 而且 在 罗莎 曼 的 生活 中 占据 了 一个 非常 显著 的 位置。 他 还记得 学生时代 的 一段 课文， 说 与你 能够 发现 的 最高 尚 的 人 交往， 读 最好的 书， 和 强有力 的 人 生活 在一起， 但是 学会 快乐的 独处。

对我 而言， 这本 小说 最大 的 价值 在于 充分 吸引 了 我 去 读 美国 精神 的 封闭 这样的 非常 严肃 的 著作 哈那 在 这部 小说 里面， 索尔 贝 娄 是 这么 来 描述 这 本书 的 内容， 以及 布鲁姆 在 上课 时候 的 情况 的。 美国 这个 冷战 的 胜利者， 唯一 现存 的 超级 霸权 国家， 在 它的 内城 风景 和 精神 上 的 混乱 之间 有着 相似之处。 这 是一种 简明扼要 的 说法， 这就是 拉维尔 斯坦 的 书 和 文章 想要 告诉 我们的。 他 带着 你 从 遥远的 古代 到 启蒙运动， 然后 经由 洛克、 孟德斯鸠 和 卢梭， 直至 尼采、 海德格尔， 再到 现在 的 法人 公司 的 高科技 的 美国， 他的 文化 和 娱乐， 他的 出版， 他的 教育制度， 他的 智囊团 和 他的 政治， 他 生动 地 描绘 了 这种 大众 民主 和 他的 典型 的 可悲 的 人类 产品。

他 上课 和 演讲 的 地方 总是 挤 得 满满的， 他 咳嗽 结巴， 抽烟， 咆哮 大笑。 他 让 他的 学生 站起来 辩论， 鼓励 他们 一对一 的 舌战， 观察 他们， 锤炼 他们。 他 不会 问 他们 来世 你们 将 在哪里 度过？ 像 教会 的 味道 是 那样， 似乎 末日 就要 来临 了。 而是 问 在 这个 现代 民主 社会 中， 你 将用 什么 来 满足 你 心灵 的 需要？ 怎么样？ 这 是不是 一门 如果 你是 学生 你 也会 去 选 的 课， 对 吧？ 反正 我是 会 选 的。

小说 的 最后一句话 是 实在 很难 相信 像 拉维尔 斯坦 这样的 人 已经 与世长辞 了。 拉维尔 斯坦 里面 的 这个 拉维尔 就是 rival， 它是 一个 很 奇怪 的 词语， 是 所谓 的 雅 努斯 词， 就是 亚诺 sword。 雅 努斯 是 罗马 神话 里面 的 一个 门神， 然后 他 有 好几张 脸。 所谓 的 雅 努斯 词 就是指 那种 有 自相矛盾 的 意思 的 词。 比方说 ravel， 它 在 英文 里 的 意思 就是 自相矛盾 的， 他 既 表示 解开 又 表示 纠缠 上去。 对于 索尔 贝罗 而言， 艾伦 布鲁姆 的 死 既是 离开 又是 责任。 而 我们的 人生 不 也是 在 一次次 的 缠绕 和 解开 当中 一点点 纠结 着 度过 的 吗？

刚才 说到 纠结， 我 身边 有 许多 朋友 最近 在 纠结 关于 孩子 的 问题。 当然 我 有 更多 的 朋友啊 这几年 已经 生 了 孩子， 或者说 是 怀着 孕 准备 要 生 孩子。 除了 给 他们 带 去 为人父母 的 那种 激动、 惶恐、 感动、 幸福 之外， 当然 也 带 去了 很多 的 烦恼。 这个 我们 都能 想象 所谓 的 养儿 方知 父母恩， 对 吧？ 那 这些 烦恼 许多 都是 必须 要 你 自己 去 承担 的。

但是 有一个 烦恼 是 可以 大家 帮忙 去去 分担 的那 就是 给孩子 取名字。 名字 这个 事情 重 不重要 呢？ 你 当然 可以 说什么 五行 缺火， 所以 姓名 里面 要 有一个 什么 火 偏旁 的 这个 字， 这些 都是 迷信， 对 吧？ 没有用。 但是 一个人 的 名字 从 某种程度 上 的确 可以 传递 出 一些 信息 的。 也许在 未来 某 一个 时刻， 就是 这点 信息 会给 这个 孩子 的 人生 带来 不一样的 结果。 人是 这样， 书 也是 这样。 比方说 我是 现在 手头 这本 严歌苓 写 的 芳华。

在 当代 的 中国 作家 里头， 严歌苓 他 虽然 我没有 统计 过， 但 我 觉得 他 可能 是 作品 被 改编 成 电影 电视剧 最多 的 之一 了。 其他 还有 王朔、 刘震云 什么的。 严歌苓 虽然 长期 在 美国 居住， 但是 一直 在 用 中文 在 写作。 我记得 十几年 前 他 唯一 用 英文 写 过 一部 长篇小说， 后来 被 人家 翻译成 中文 叫做 赴宴者。 我 看过， 说实话 一般， 觉得 不如 他用 中文 写 的 那些 作品 好。 但 我没有 看过 原作， 我不知道 是 原作 就是这样 的， 还是 说 有些 东西 在 翻译 的 过程 当中 损失 掉了。

我 觉得 这 本书 在 复验 者 那本书， 在 细节 描写 上面 我 觉得 不太 成功， 总 觉得 有一点 疲劳感， 好像 有些 语句 有些 用词 有点 那种 我 该 怎么说呢？ 力气 没有用 透 的 感觉。 没有 打 到点 上。

同样 是用 英文写作， 同样 是 主攻 现实主义 题材 的 华人 作家， 哈金 的 作品 里面 就 不 带有 这个 问题。 也许 是因为 哈金 无论是 中英文 新闻 都 非常 的 简洁 平实， 像 一堵 砖墙 一样， 脉络 非常 清晰。 而 严歌苓 最 擅长 的 是用 非常 多 非常 琐碎 的 细节， 就 跟 打毛衣 一样的 一根 根线 相互交织 着 套 在 人物 上面， 就 可能 领子 上面 的 一个 线头 绕 来 绕 去 一路 追 到了 下摆。 最 要命 的 是 这根 线 本身 还是 有 好几根 细线 纠缠 起来 的， 而且 这 几股 细线 里面 当中 肯定 有 一根 是 我们 都很 熟悉 的。 那种 有 中国特色 的 家庭 矛盾 的 小 事件 的 描写。 那 不同 的 风格 当然 谈不上 高低 之 分了， 这个 事情 不是 绝对 的。 但是 像 严歌苓 那种 风格， 在 跨文化 传播 上面， 我 觉得 很 可能 会 吃 一点 亏。

说 回 这 本书， 其实 这部 作品 原来是 不 叫 芳华 的， 它 原来是 严歌苓 发表 在 十月 杂志 上面 的 一篇 中篇小说， 叫做 你 触碰 了 我， 后来 扩 写成 长篇 大概是 我猜 大概是 改编 电影 的 时候， 冯小刚 导演 的 建议， 然后 就 改成 了 芳华。 这 期 十月 我 找 来 读 过， 可以 说 因为 风格 的 原因， 我 觉得 严歌苓 的 作品 天然 的 就 扩写 起来 会 比较 容易。 因为 它 可以 往 一个 框架 里面 不停 的 去 填 这个 新的 支撑 性 的 一些 细节， 让 人物 越 丰满。 电影 的 英文名 是 youth， 就是 芳华 的 翻译 了。

这 本书 虽然 说 它的 中文 的 标题 也 变成 了 芳华， 但是 它的 英文 标题 保留 了 原来的 意思 是 you touched me， 这里 有一个 其实 挺 微妙 的 点， 因为 我们 知道 touch 在 英文 里面 除了 这个 触碰 触摸 的 意思 之外， 还有 两个 意思。 那一个 当然 是 感动 了， 这个 大家 可能 都 知道 对 吧？ 你 感动 了 我。 另外一个 不太 常用 的 意思 是 起作用， 发生 效果。 那么 你 对我 起作用 了， 你 对我 发生 了 效果 是什么 意思 呢？ 这 就要 说到 这部 小说， 也就是 那 部 电影 的 主线 情节 了。

这 篇 小说 通篇 都是 第一人称 叙事 了。 从 开始 讲 的 是 一群 文工团 的 少年少女 的 青春故事， 然后 从 他们 进入 文工团 一直 讲到 四十多年 以后， 他们 迈入 中年。 You touched me， 这个 me 可能 是 这个 作者 第一人称 的 我， 也 可能 是 文工团 里面 的 其他 女孩子。 但是 这个 you 只有 一个人， 我 觉得 就是 唯一 的 男主角 刘峰， 因为他 平时 特别 喜欢 热心 做 好人好事， 就 总是 被评为 先进 标兵， 大家 去 学习 什么的。 然后 大家 根据 他的 名字 的 谐音 起了 一个 外号 叫 雷 又 锋。 就是 雷锋 中间 加 了 一个 又 字， 那 雷 又 锋 读 快了 就是 刘峰， 对 吧？ 然后 这个 刘峰 他 喜欢 文 公堂 里面 另外一个 叫 林 丁丁 的 女孩子， 在 跟 她 表白 之后， 他 拥抱 了 林 丁丁， 并且 把手 伸 到了 林 丁丁 的 衬衫 里面， 摸 到了 她的 背。 因为 这个 事情， 所以 这个 刘峰 后来 被 批斗 了， 上 战场 好像 还 失去 了 一只手。

这个 就是 小说 里面 的 触摸 事件。 那 虽然 是 第一人称 了， 但 主人公 像 刚才 所说 的， 并不是 里面 的 那个 我， 而是 刘峰 和 另外 一个女孩子。 我们 知道 所有 使用 低 人生 的 小说 都会 遇到 一个 基本 的 问题， 就是你 不能 去 打开 全知 视角， 你 不能 像 第三人称 写作 那样的， 在 这个 不同 人物 的 内心 里面 去 跳来跳去。 因为 很多 事情 理论 上面 是我 不应该 知道 的。 就 比方说 只有 那个 人物 去 参加 的 事件， 或者说 只有 那个 人物 才知道 的 这个 心理活动 等等等等。 为了 编织 足够 多 的 细节， 严歌苓 在这里 用了 一个 方法。 他是 以 我 作为 一个 作家， 去 像 写 回忆录 一样的 去 写 这些 人的 角度 来 展开 的。 关于 触摸 事件， 它是 这样 从 不同 的 角度 来 写 的。

丁丁 的 回答 让 我们 更 晕， 他说 刘峰 怎么 可以爱 她， 雷 佑 峰 就 不应该 有 这种 脏 脑筋。 小 郝 从 床上 跳下来， 直直的 矗立 在 丁丁 床 前， 插 着 腰 俯视 丁丁 的 脸。 郝 淑 雯 说， 怎么 脏 了？ 林 丁丁 说不出来。 好书 文 有 一句 干事 和 参谋， 爱 得 人家 刘峰 就 爱不得 零。 丁丁 嘟囔 说， 她 就 爱不得。 为啥 林 丁丁 还是 说不出来？

脸上 和 眼睛 里 的 表达， 我 多年 后 试 着 诠释。 受 了 奇耻大辱 的 委屈 也 不对， 好像 还是 有 一种 幻灭。 你 一直 以为 他是 圣人， 原来 圣人 一直 惦记 你 呢， 像 所有 男人 一样， 惦记 的 也是 那 点 东西。 试想， 如果 耶稣 惦记 上 你 了， 或者 真 雷锋 惦记 了 你 好几年， 像 所有 男人 那样 打 你 身体 的 主意， 你 恐惧 不 恐惧？ 恶心 不 恶心？ 他 干尽 好事， 占尽 美德， 一点 人间烟火 味 也没有。 结果 呢， 他 突然 告诉你， 他 惦记 你 好几年 了， 一直 没 得手， 现在 可 算 得手 了。 1977年 那个 夏夜， 我 还 诠释 不出 丁丁 眼睛 里 那种 复杂 和 混乱。 现在 我 认为 我的 诠释 基本 是 准确 的。

关于 刘峰 那 头 的 分析， 他是 这么 写 的， 我想 刘峰 对 林 丁丁 的 迷恋 可能 就 是从 那个 意外 开始 的那 插 一句， 这里 的 意外 是 说 他们 因为 是 文工团， 所以 在 排练 的 时候， 零丁 做了 一个 动作， 然后 他的 沾 了 月经血 的 这个 卫生纸 就 从 他的 裤腿 里 飞出去 了， 这么 一个 意外。 我想 刘峰 对 林 丁丁 的 迷恋 可能 就 是从 那个 意外 开始 的， 所以 他的 欲求 是 很 生物 的， 不 高尚 的。 但 他 对 那 追求 的 压制， 一连 几年 的 残酷 压制， 却是 高尚 的。 他 追求 的 很苦， 就 苦 在 这 压制 上。 压制 同时 提纯， 最终 提纯 成 心灵 的。 最终 他 对 000发出 的那 记 触摸， 是 灵魂 驱动 了 肢体， 肢体 不过 是 完成 了 灵魂 的 一个 动作。 所以 可见 林汀 汀 的 反应 其实 不 只是 因为 那 一下 的 触摸， 而是 因为他 亲身经历 了 一个 被 塑造成 道德模范 的 圣人 的 轰然 毁灭， 对 吧？ 用 我们 现在 的话 说是 人设 的 崩塌。

这个 事件 其实 也 对 故事 中的 其他 人物 造成 了 很大 的 影响， 起 很大 的 作用， 就 发生 了 很大 的 效果。 从 这个 角度 来看， 芳华 这个 标题 虽然 可以 体现 冯小刚 和 严歌苓 这 两位 曾经 有过 真实 文工团 经历 的 人 对 青春岁月 的 怀念。 但 你 触碰 了 我 这个 标题 是对 故事 更好 的 概括。 刘峰 触碰 的 不仅仅是 林 晶晶 的 背， 也是 所有人 的 灵魂 和 命运。

其实我 忍不住 的 在 想， 如果 刘峰 不 叫 刘峰， 他的 名字 不 叫 刘峰， 他 也许 就 不会 被 人 叫做 雷 又 锋 了。 因为 这个 谐音 就 不存在 了， 对 吧？ 所以 他 身上 的 那些 光环， 那种 圣人 附体、 圣人 转世 那种感觉 可能 就 不会 那么 强烈， 对 吧？ 假设 他 叫 刘 建设、 刘爱国， 那 也许 00丁丁 的 反应 就会 有所不同 吧。 可见 起 名字 真的 很 重要。 以上 就是 今天 这 期 节目 介绍 的 三本 小说 了。

如果说 除夕 我们 介绍 的 三 本书 是 关于 生的， 那 我想 今天 介绍 的这 三 本书 都是 关于 死 的。 伊凡 伊里奇 是 人和 魂 一起 死， 拉维尔 斯坦 是人 死 了 魂 还在 芳华 逝 魂 死 了， 但是 人 还活着。 一 想到 死， 其实 我们 就会 总会 在 想， 宇宙 那么 大， 地球 哪怕 银河系 都是 小的， 跟 尘埃 一样， 我们的生活 我们的 生命 就 更 小 了。 所以 我们在 每天 在 纠缠 的 那些 问题 是不是 毫无意义 呢？ 我 很难说 不是， 但是 好在 木星 在 宿 旅 之王 里面 给 过 我们 一个 很 不错 的 答案， 他 这么说 的。 生命 好在 无 意义， 才 容得下 各自 赋予 意义。 假设 生命 是 有意义 的， 这个 意义 却 不符合 我的 志趣， 那 才 狼狈 尴尬。 这样 想一想 是不是 会 感觉 好过 一点？

那么 就 先 这样， 您 刚刚 收听 的 是 迟早 更新 的 第 85期， 这是 一档 探讨 科技 商业 设计 和 生活 之间 混沌 关系 的 播客 节目， 也是 风险 基金 one ventures 关于 热情 趣味 和 好奇心 的 音频 记录。 这也是 这 期 节目， 也是 狗年 春节 的 读书 特别节目 迟早 过年 的 第七期， 也是 今年 的 最后 一期 了。 那么 在 过去 的 几天 里面， 从 除夕 开始 我们 介绍 了 一下 这些 书。 除夕 是 时 穿着 目的 事物 的 味道， 我 尝 得 太早 了。

石川 啄木 诗歌集， 四川 修斯 的 不 思议 图书馆 一 东风 雄 的 建筑 改变 日本。 然后 初一 是 黄 灿然 的 奇迹 集， 初二 是 吴起 主编 的 杂志 书 单独， 初三 是 韩少功 的 马桥词典， 初四 时 杉田 弘一 和 羽田 川 姓 杨 的 胡金铨 武侠 电影 做法， 以及 双 雪 涛 的 飞行家， 初五 是 威尔 贡 培 兹 的 现代艺术 150年 跟 高桥 庄 太郎 的 山 道具。 初六 也就是 今天 我们 说的是 列夫托尔斯泰 的 伊凡 伊里奇 之 死， 索尔 贝 娄 的 拉维尔 斯坦， 最后 是 严歌苓 的 芳华。

如果 在 刚才 说到 的 这些 书 有 应 特别 感兴趣 的， 也 欢迎 按图索骥 去 听听看。 我们 鼓励 您 与 我们 进行 交流。 这些 书 如果 看过 了， 然后 欢迎 写邮件 给 我们 来 一起来 讨论。 如果 没 看过， 如果 因为 我们 节目 去 看 了， 有了 一些 什么 感想， 也 欢迎 写邮件 来 告诉 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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