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219:「迟早过年」· 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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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过年好,我是香香,欢迎收听迟早更新的第 219 期那这也是 2025 一四十二年迟早过年的第六期了那今天已经是大年初五了也就是说又一年的春节快要过去了那在这里先祝大家在假期里面吃好喝好休息好吧假期也没几天了哈

那大家在过去几天听了节目以后不知道有没有出去走一走去看看身边的自然呢今年我们迟早过年的主题是身边的自然那今天这期节目想要来跟大家聊一聊的是兽不过我们不打算讨论熊猫老虎这种意义上的兽虽然身边也有一些野生的哺乳动物比方说刺猬鹤黄鹰什么的但毕竟非常不容易见到

那今天这一期我们希望以孩子为切入点来聊一聊人身上的瘦

对 这也算是身边的自然了或者身体里的自然了没错 那今天呢我想从青年作家乌冬的海象日记开始说起啊这本书是乌冬从怀到产到养的过程当中的记录我觉得说到这些事情可能会有人觉得不太感兴趣或者说就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可能自己现在没有小孩或者以后也不准没有小孩

但是有意思的是这本书是由一位决定丁克的朋友他推荐给我们的对我知道听众当中有很多朋友可能觉得这个话题离自己很远但这本书它不是一本育儿书籍不然我们也不会在这推荐给大家我觉得这是一本从个体经验出发通过跟孩子相关的种种最终是在谈论人之为人的书我想先给大家念一段这本书的开头就感受一下乌冬的写作风格

有一天我突然开始查阅海狮和海象的区别因为我隐约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其中一种从字面上看海狮就是海上的狮子海象就是海上的大象我想我可能不小心同时拥有了两者的慵懒斜躺在堆着靠枕和毯子的沙发上就像置身于铺满温暖沙石的滩涂头顶一颗太阳周围一片汪洋

穿着宝贵淡水和食物的茶几则是一块断裂的浮冰看起来遥不可及我伸出一条腿试图把这块冰勾过来一边在心里作骂全球变暖什么的我的猫游过来舔了舔我发现还不能吃就又游走了我的丈夫则在不远处的岸边写论文我看不见他但是我想他应该还是人类的形态戴着墨镜手握着一杯鸡尾酒

我怀孕了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但是我似乎变成了其他的东西

非常幽默的一个风格对感觉像在听单口而且这当中很多地方我看了是深有共鸣的比方说这个书中用海象来形容自己怀孕的状态我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感受就觉得大富翩翩的自己特别像猪八戒不过海象的比喻其实比猪八戒要贴切的多了因为你在水中还能恢复轻盈自在

但不管是海象还是猪八戒其实这些比喻它都揭示了一个共性就是随着身体的变化人会产生一种非人的本体感受然后乌冬说在母性觉醒之前一种原始的动物性似乎更早被唤醒了这个嗅觉啊听觉啊味觉啊等等就你的感官会变得更加敏锐好像世界的分辨率突然从 480P 升级到了 1080P 说实话我还挺想体验一下这种感觉的但

哲学上不是有一个经典的一个问题吗做一只蝙蝠是什么样的你可以把一只蝙蝠研究的这个里里外外全部都给这个看一遍检查一遍但是他的感觉你仍然无从了解我不知道这算是幸运还是算可惜就身为一个男人没法去体验怀孕的感觉所以怀孕是不是就让你有了一种特别的视角看待世界的这种角度

对你刚刚说的这个我觉得是很有意思的一个类比啊刚才我们不是提到这个感官的变化吗这是其中一方面然后另外一方面呢是身体功能的优先级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而这种变化可能是从记事以来他第一次盖过了身体的审美仪书里面有这样一段你来帮我念一下吧这可能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穿加大号的内衣

但是我一点也没有欣喜的感觉,因为此时此刻,我的胸部就像婴儿的生殖器一样,已经失去了审美的意义,只剩下繁殖的意义毕竟母这个字原本是一幅女性贵座哺乳的画面,后面几经简化,最终只剩下一对胸部我捧着我的加大马内衣,就像捧着一件战袍

他就像我巨大无比的孕妇内裤一样没有活泼的颜色没有浪漫的花边连个小蝴蝶结也没有有的只是肩带上的活动扣可以让我随时把一片胸衣打开进行哺乳我的脑中立刻出现一辆坦克一个士兵扛着一挺机枪一会儿弹出头来一会儿又送回去我的心有一丝悲伤我的小蝴蝶结我的小蝴蝶结没有了这一次我真的要上战场了

这个士兵的比喻真是很绝让我想到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说实话每一次哺乳的时候我似乎都能够共情到就是一头蛰伏在洞穴深处哺育幼崽的母兽我们也经常管小孩叫做人类幼崽对从某些方面来说婴儿尤其是新生儿它更像一头小野兽婴儿的行为和状态它既无法自己克制也不受他人控制

就我想到 217 期我们在聊鱼的那期节目里面不是讲到废鱼虽然跟鲑鱼同属鱼类但实际上它跟牛的亲缘关系更近而婴儿给我的感觉是虽然同属人类但跟成人之间几乎可以算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确实特别是他们在探索和表达需求的时候那种完全不加掩饰的本能的呼嚎哭喊

既没有节制也没有修饰我就感觉像是个动物在呼唤自己的同类一样的感觉这种原始的呼唤是婴儿作为野兽的一种表现吧

吴东在书里面写婴儿在刚出生的头几个月里这个行为非常像其他哺乳动物的幼崽就是它们对生存的需求非常直接非常强烈而且是以一种不可忽视的方式表达出来那可不嘛对然后我就想到我们总是用野来形容一种未经驯化的状态但是这种野性它其实不是低级的意思而是最纯粹的生命力是

纯粹的生命力我觉得这点特别好就是它的你管它叫野也好兽性也好我们其实兽性一般来说是个贬义词对吧我觉得在这里它其实是一个不剥不贬的一个词就是跟人跟社会化相对的这么一个词我觉得这也是在提醒我们就是作为社会性动物的人类其实始终无法摆脱

藏在身体深处的这个本能的羁绊而且反而可能是这种本能让我们在有的时候能够更加接近自然也能够更加接近自己的起源吧这么说约翰伯格之前在《为何您是动物》这篇文章里面说动物是介于人类和人类起源之间的一个中介 intercession 这就是为什么它们跟人类既向又不下

这种对动物的认知在现代生活当中可以说几乎已经没落了动物的处境用他的话来说是已经人类化打引号的人类化我们看看迪士尼就知道这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那在这种情况下面我觉得婴儿或者说是人类幼崽他取代了动物原本的这个角色成为了这个中介他们既是未来人类的雏形也是自然最原始状态的延续

所以其实当我们在照顾婴儿的时候我其实就有很强烈的感觉就是你是在重新面对自身重新面对自然以及自身和自然之间的一些关系当然这种体验或许不总是愉快的对吧甚至有的时候是非常临时沮丧欲哭无泪甚至就是哭出来的但它确实有的时候让我在重新思考人和动物的界限究竟在什么地方

我们经常会觉得动物是活在当下的就像吴栋在这本书里面也写他说每当婴儿醒来的时候都像是刚刚出生即使只是小睡了 20 分钟也像是刚刚从漫长的黑夜中醒来之前经历的一切只在心里留下了模糊的印象比如一个熙熙攘攘的春日那些惊奇的快乐的疼痛的瞬间也都烟消云散了

所以他总结说就是婴儿是真正活在当下的动物这就意味着作为照护者我们最好还是放弃掉这个掌控一切的幻想真正关注眼下正在发生的事情好在眼下他正在睡觉嗯

我们才能有时间来录音嗯我觉得这也是海上日记读这本书带给我的一点启发就是通过观察婴儿身上的这个兽性动物性我们得以重新审视自身的这个动物性跟兽性之间的张力是以前是不是说完全没有吧但很少有这种机会嗯

这种体验可以说既亲密又陌生因为这是一段所有人就是你一定经历过但又一定就现在一定已经遗忘了的人生是的不过我也在想因为也可能很多朋友没有孩子除了婴儿之外还有哪些时候我们会重新体验到这个答应号的寿性

我能想到的就是在一些极端情况下面人类会这种本能反应会被激发出来有的时候是很惊人的对比方说你在剧烈的体力运动中啊或者在面临危机时一般面临危机时我们不是有一个说法叫做 fight or flight 吗人类的本能会短暂的占据上风那这种状态下的这个兽性它不是负面的而是一种对生命的直接回应嗯

然后我觉得我们每天在观察和照顾婴儿的过程当中就是能感受到这种兽性的微妙的体验让我觉得就即便是在高度文明的社会当中人跟自然的这个链接从未真正消失过对因为有些在我们看来是这个稀松平常的时刻在他看来那就是一个危机时刻了

在给他脱衣服的时候可能会短暂的捂住他的口鼻一两秒钟这个时候他就觉得要死了所以你会看到他在面临危机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不说回来我觉得这种你刚才说的那种对于兽性的认知其实在很多艺术创作里面也是有体现的很多艺术家会在他们的作品里面去探索那种你所谓的这个张力人性兽性之间的这个张力然后可能也是通过这种原始的生命力来唤起作为观众的这个共鸣嗯

随便举几个例子比方说之前有一部电影叫做荒野猎人迪卡布里奥演的对吧主人公在跟熊的搏斗当中展现出的那种求生欲望或者日本文学当中那太多了就是对自然和人类关系的这个探讨都是试图在捕捉这种兽性的瞬间那这些作品它之所以引人共鸣

或许就是因为他们唤起了我们内心深处那一部分未经驯化的自己或者说是婴儿般的那个部分对 婴儿般的那部分就是有点像是所谓赤子之心的感觉其实从演化的视角来看我觉得兽性它并不是人类文明的对立面所以我们刚才一直在说张力张力好像是两个点在拉扯我们也可以把它看成是一种从远古延续至今的自身的一部分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本能这些兽性我们才能够在这么多年的复杂多变的环境当中生存下来一路到现在对我觉得这也是为什么婴儿身上的这个兽性这么有趣这么耐人寻味啊就是它不仅让我们看到生命的起源也让我们开始重新思考现代生活当中失落的那个部分嗯

以及就是有的时候我们是不是过于依赖理性而忽略了直觉和本能甚至有的时候对直觉和本能可能有一种贬低在里面是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希望通过这个身边的自然来重新呈现出这些点嗯通过观察孩子动物或者说植物我们可以找到一种回归的方式重新链接起这个内心和外在的自然嗯

我就常觉得我在观察孩子的时候就有的时候是一种类似珍古道尔在观察黑猩猩一样的心态

就通过观察婴儿的一种自然状态他的对于一些外界刺激的反应我觉得其实可以反过来关照自己的种种感受去重新去理解生命的意义而这种理解也许会帮助到我们更好的去应对自身的矛盾自身的困惑在自己身上去寻找那些未驯化的生命里去寻找赤子之心去寻找对于自身本能的一些感知嗯

刚好过年不是走亲戚吗大家可以找个小孩我相信你肯定可以找到暗中观察一下欢迎欢迎

好了那今天的节目差不多就到这里吧您刚刚收听的是迟早更新的第 219 期这是一档探讨科技商业设计和生活之间混沌关系的播客节目每年春节我们会推出特别系列迟早过年跟大家分享围绕阅读展开的思考那如果您喜欢我们的节目请向可能会感兴趣的朋友推荐希望通过迟早更新能让熟悉的事物变得新鲜让新鲜的事物变得熟悉各位明天再见了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