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ep Dive
Shownotes Transcript
大家好 我是赵景荣好久没有更新节目了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很忙不过今天有个好事就是我换了一个新话筒既然换了新话筒然后我就想要不要换个其他的主题然后聊一聊艺术今天想分享的是朱光潜先生的《谈美》这本书里面的一篇文章
以前我自己也会读这本书然后浅浅的做一点笔记什么的后来因为我卖旧书就把我的笔记给遗失了最近我又买了一本新的然后重新来读这本书重读这本书我也想着对这本书加深一点理解今天要跟大家分享的文章是这本书中的第二篇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艺术和实际人生的距离
有几件事实我觉得很有趣味不知道你有同感没有我的寓所后面有一条小河通白阴河我在晚间常常到那里散步一次走成了习惯总是沿东岸去过桥沿西岸回来走去东岸时我觉得西岸的景物比东岸的美
走西岸时适得其反东岸的景物又比西岸的美对岸的草木房屋固然比较这边的美但是它们又不如河里的倒影同是一棵树看它的正身本极平凡看它的倒影却带有几分另一个世界的色彩我平时又喜欢看烟雾朦胧的远树大雪笼盖的世界和深耕叶井的月景
本来是西建不以为奇的东西让雾、雪、月盖上一层白沙便见得很美丽北方人初看到西湖平原人初看到峨眉虽然神美丽薄弱的村夫也惊讶它们是奇景但在生长在西湖或峨眉的人除了已居尽名声自豪以外心里往往觉得西湖和峨眉实在也不过如此新奇的地方都比熟悉的地方美
东方人出到西方或是西方人出到东方都往往觉得面前景物渐渐值得玩味本地人自以为不合时尚的服装和举动带外方人看却往往有一种美的意味古董癖也是很奇怪的一个周朝的铜顶或是一个汉朝的瓦屏在当时也不过是成酒成肉的日常用具
在现在却变成很稀有的艺术品固然有好些古董的人是谈它之前但是觉得古董实在可玩味的人却不少我到外国人家去时主人常欢喜拿一点中国东西给我看这种不外磁罗汉、蟒袍、鱼桥耕毒之类的装饰品我看到每每觉得晦涩而主人却诚心诚意地夸奖它们好看
种田人常羡慕读书人读书人也常羡慕种田人竹篱瓜架旁的黄粱灼酒和珠门大厦中的山珍海鲜在旁观者所看出来的滋味都比当居者亲口尝出来的好读陶渊明的诗我们常觉得农人的生活真是理想的生活可是农人自己在烈日寒风之中耕作时所尝到的矿味绝不似陶渊明所描写的那样咸宜
人尝试不满意自己的境遇而羡慕他人的境遇所以俗语说家花不如野花香人对于现在和过去的态度也有同样的分别本来是很心酸的遭遇到后来往往变成很甜美的回忆
我小时在乡下住早晨看到的是那几座茅屋几七田几排青山晚上看到的也还是那几座茅屋几七田几排青山觉得它们真是单调无味现在回忆起来却不免有些留恋这些经验你一定也注意到的它们是什么缘故呢
这全是观点和态度的差别看到影看过去看旁人的境遇看稀奇的景物都好比站在陆地上远看海雾不受实际的切身的厉害谦判能安闲自在的玩为目前美妙的景致
看正身 看现在 看自己的境遇看席间的景物都好比乘海船遇着海雾只知它妨碍呼吸只嫌它耽误乘机 预兆危险没有心思去玩味它的美妙
持实用的态度看事物它们都只是实际生活的工具或障碍物都只能引发欲念或嫌恶要见出事物本身的美我们一定要从事实世界跳开以无所为而为的精神欣赏它们本身的形象总而言之美和实际人生有一个距离要见出事物本身的美需把它摆在适当的距离之外去看
在旧上面的事里说 书的倒影何以比正身美呢它的正身是实用世界中的一片段它和人发生过许多实用的关系人一看见它 不免想到它是实用上的意义发生许多实际生活的联想它是避风吸凉的 或是家屋烧火的东西在散步时我们没有这些需要 所以就觉得它没有趣味
倒影是隔着一个世界的 是幻境的是与实际人生无直接关联的我们一看到它就立刻注意到它的轮廓线纹和颜色好比看一幅图画一样这是形象的直觉所以是美感的经验总而言之 正身和实际人生没有距离倒影和实际人生有距离美的差别即起于此
同理游历新境时最容易见出事物的美习见的环境都已变成实用的工具比如我久住在一个城市里面出门看见一条街就想到朝某方向走是某家酒店朝某方向走是某家银行看见了一座房子就想到它是某个朋友的住宅或是某个总长的衙门这样的由盘而织中
我的注意力就牵到旁的事物上去不能专心致志地看这条街或是这座房子究竟像个什么样子在崭新的环境中我还没有认识事物的实用的意义
事物还没有形成实用的工具一条街还只是一条街而不是到某银行或某酒店的指路标一座房子还只是某颜色某线性的组合而不是私家住宅或是总长衙门所以我能见出他们本身的美一件本来惹人嫌恶的事情如果你把它推远一点看往往可以成为很美的意象
卓文君不守寡私奔司马相儒陪他当卢卖酒我们现在把这段情史传为佳话我们读李长吉的《长青怀茂陵》《绿草吹石井》《弹琴看文君》《春风吹碧莹》几句诗觉得它是多么幽美的一幅画但是在当事人看卓文君诗节却是一件会心丑计
袁子才常客一方钱塘苏晓是相亲的印看他的口吻是多么自豪但是钱塘苏晓究竟是怎样一个伟人他原来不过是南朝的一个妓女和这个妓女同时的人谁肯判他做相亲呢当时的人受实际问题的谴判不能把这些人物的行为从极复杂的社会信仰和利害观念的圈套中画出来当作美丽的意向来观赏
我们在石锅进迁之后不受当时的石迹问题的谦判所以能把他们当作有趣的故事来谈他们在当时和石迹人生的距离太近到现在则和石迹人生距离较远了好比经过一些年代的老酒已失去它原有的辣性只留下纯淡的滋味
一般人迫于实际生活的需要都把厉害认得太真不能站在适当的距离之外去看人生事项于是这幅丰富华严的世界除了可效用于饮食男女的营求之外便无其他意义他们一看到瓜就想它是可以摘来吃的一看到漂亮的女子就起性欲的冲动他们完全是占有欲的奴隶
花长在园里何尝不可以共欣赏他们却喜欢把它摘下来挂在自己的金上或是插在自己的瓶里一个海边的农夫逢人称赞他的门前海景时便很羞涩地回过头来指着屋后一元菜说门前虽没有什么可看的屋后这一元菜却不差
许多人如果不知道周鼎、汉平是很值钱的古董我相信他们宁愿要一个不易打烂的铁锅或瓷罐不愿要那些不能煮饭藏菜的破铜烂铁这些人都是不能在艺术品或自然美和实际人生之中维持一种适当的距离
艺术家和审美者的本领就在能不让厚屋的一元菜压到门前的海景不拿成酒成菜的标准却固定周顶撼屏的价值不把一条街当做到某酒店和某银行区的指路标他们能跳开厉害的圈套只聚精会神地观赏事物本身的形象他们知道在美的事物和实际人生之中维持一种适当的距离
我说距离时总不忘灌上适当的三个字这是要注意的距离可以太过可以不及艺术一方面要能使人从实际生活谦判中解放出来一方面也要使人能了解能欣赏距离不及容易使人回到实用世界距离太远又容易使人无法了解欣赏这个道理可以拿一个潜力来说明王玉阳的《柳丘诗》中有两句说
相逢难厌皆愁缕好雨西屋莫夜飞在不知这诗的历史的人来看这两句诗是漫无意义的这就是说它的距离太远读者不能了解它所以无法欣赏它
秋柳诗原是道明王的南燕是指国王无所依附的故旧大臣西乌是指有意曲解详情的人物假使读这两句诗的人自己也是一个遗老他对这两句诗的情感一定比旁人较能了解但是他不一定能取欣赏的态度因为他容易看这两句诗而自伤身世想到种种实际人生问题上面去不能
不能把注意力专注在诗的意向上面这就是说丘柳诗对于它的实际生活距离太近了容易把它由美感的世界引回到实用的世界许多人欢喜从道德的观点来谈文艺从韩昌黎的《文艺载道》说起一直到现代革命文学以文为宣传的工具纸都是把艺术硬拉回到实用的世界里去
一个乡下人看戏看见演曹操的角色扮老奸巨猾的样子微妙微肖不觉义愤填胸提刀跳上舞台把他杀了从道德的观点评艺术的人们都有些类似这位杀曹操的乡下佬义气虽然是义气无奈是不得其时不得其地他们不知道道德是实际人生的规范而艺术是与实际人生有距离的
艺术需与实际人生有距离所以艺术与极端的写实主义不相容写实主义的理想在妙消人生和自然但是艺术如果真正做到妙消人生和自然的境界总不免把观者引回到实际人生使他的注意力旁谦于种种无关美感的问题
不能专心致志地欣赏形象本身的美比如裸体女子的照片常不免容易刺激性欲而裸体雕像如《密罗斯爱神》裸体画像如法国安格尔的《集权女》
都只能令人肃然起敬这是什么缘故呢这就是因为照片太逼消自然容易像食物一样引起人的实用的态度雕刻和图画都带有若干形式化和理想化都有几分不自然所以不宜被人误认为实际人生中的一个片段
艺术上有许多地方乍看起来似乎不尽情理古希腊和中国旧戏的角色往往戴面具穿高底鞋表演时用歌唱的声调不像平常说话埃及雕刻对于人体加以抽象化往往千篇一律波斯图案画把人物的肢体加以不自然的扭曲中世纪哥特式猪大教寺的雕像把人物的肢体加以不自然的延长
中国和西方古代的画都不用远近阴影这种艺术上的形式化往往遭前人唾骂它固然时有流弊其实也还有至理这些风格的史创者都未尝不知道它不自然但是他们的目的正在是艺术和自然之中有一种距离
说话不押韵不论评则作诗却要押韵要论评则道理也是如此艺术本来是弥补人生和自然缺陷的如果艺术的最高目的仅在妙消人生和自然我们既已有人生和自然了又何取乎艺术呢
艺术都是主观的都是作者情感的流露但是它一定要经过几分客观化艺术都要有情感但是只有情感不一定就是艺术许多人本来是奔波而自信是可能的诗人或艺术家他们常埋怨道可惜我不是一个文学家否则我的生平可以写成一部很好的小说
富于艺术材料的生活何以不能产生艺术呢?艺术所用的情感并不是生操的而是经过反省的蔡衍在丢开亲生子回国时决写不出悲愤诗杜甫在入门文号挑幼子记忆足史决写不出自经赴凤仙县永怀五百字
这两首诗都是通定思统的结果艺术家在写切身的情感时都不能同时在这种情感中过活必定把它加以客观化必定由站在主位的受场者退位站在客观的观赏者
一般人不能把切身的经验放在一种距离以外去看所以情感尽管深刻经验尽管丰富都不能创造艺术好了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了如果您喜欢我的节目请您点赞收藏并转发我的专辑我是赵景荣感谢您的耐心陪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