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134: 复杂问题：英雄重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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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 好， 欢迎 收听 第 134 期 的 迟早 更新， 我是 任 宁。 今天 这 期 节目 依然 是在 复杂 问题 这个 系列 下面 的。 今天我 想 来说 说英雄 这个 话题， 为什么 来说 这个？ 相信 大家 也能 想到， 就是 因为 网上 有 许多 的 争议。 关于 李 文亮 算不算 是 一个英雄， 我 手头 没有 现代汉语 词典， 然后 在 网上 搜索 了 一下， 对于 英雄 这个 词 最多 出现 的 解释 有 两点， 第一， 才能 勇武 过 人的。 第二， 不怕困难， 不顾 自己 为 人民 利益 而 英勇斗争， 令人 亲近 的 人。 而 英文 的 hero 剑桥 词典 的 解释 是， a person who is add mired for having done something very brave or having achieved something great. 也就是 因为 做了 某些 非常 勇敢 的 事， 或者 达成 了 伟大成就 而 受 人 敬仰 的 人。

那 李 文亮 做了 些 什么 呢？ 我们 知道 他 因为 在 疫情 爆发 之前， 在 同学 微信 群 里面 传播 消息， 而 受到 了 武汉市公安局 的 训诫。 那 他 到底 说 了 些 什么 呢？ 你可以 很 容易 的 在 网上 找到 两张 截图。 在 B 站里 他说 华南 水果 海鲜 市场 确诊 了 7例SARS， 随后 发 了 一张 检测 报告， 一张 患者 肺部 C T 图。 然后 他说 在 我们 医院 后湖 院区 急诊科 隔离， 在 第二章 里 他说 最新消息 是 冠状病毒 感染， 确定 了 正在进行 病毒 分型， 大家 不要 外传， 让 家人 亲人 注意 防范。 然后 就在 群 里 跟 同学们 科普 了 一下 什么 是 冠状病毒。

这样的 消息 到底 算不算 是 谣言？ 在 同学 微信 群 发布 算不算 是 传 摇？ 这个 在 武汉市公安局 究竟 有没有 权利 因为 在 同学 微信 群 里面 发布 这样的 消息 而 训诫 一个人？ 这些 问题 我不 打算 在 今天 的这 期 节目 里面 讨论， 但是 从 微信 群聊 的 截图 来看， 我 觉得 他在 打下 这些 字 的 时候， 应该 不 觉得 自己 正在 散布 谣言， 或者说 有 错误 的 信息， 也 很有可能 没有 想到 会 引得 公安局 特地来 训诫。 而且 我 觉得 他 甚至 算不上 是一个 熟悉 网络 传播 规律 的 人。 因为 讽刺 的 是， 也许 正是 他 那 句 大家 不要 外传， 反而 加速 了 这 段 信息 的 扩散。

后来 在 接受 财经 采访 的 时候， 记者问 他， 你 刚才 提到 在 群 里 曾 强调 过 不要 截图 传出去， 但 还是 传播 出去 了， 你 怎么 想 的？ 李 文亮 说 当天 晚上 微信 上 就有 很多人 拿 截图 问我， 而且 他们 截图 不 大全。 原本 在 确诊 7例SARS 之后， 我 又 强调 了 就是 冠状病毒 具体 还在 分行， 但 这些 网 传 的 截图 没有 看到 这些 我 感觉 要 倒霉 了， 可能 会 被 处罚， 因为 这是 敏感 信息， 又 在 开 两会 的 敏感 时刻。 我 之前 很 生气， 截图 还不 打 码， 现在 看 的 淡 一些， 别人 可能 也是 一时 着急， 为了 提醒 家人 朋友。 那 然后 1月3号 的 迅捷 就 以 李 文亮 在 一份 训诫 书 上面 签字 按 指纹 结束了。

后来 事情 似乎 就这样 过去了， 李 文亮 也 继续 在 医院 上着 班。 五天 之后 的 1月8号， 李 文亮 接诊 了 一位 82岁 的 老太太。 这位 老太太 其实 是 来看 青光眼 的， 她 没有 发热。 那个 时候， 李 文亮 也没有 做 特殊 的 防护。 但 其实 这位 老太太 当时 已经 感染 了 病毒， 正在 潜伏期， 她 回家 以后 第二天 就 发烧 了。 到 1月10日， 李 文亮 也 出现了 咳嗽 症状， 1月12号 李 文亮 被 怀疑 是 新冠 病毒 肺炎 开始 住院， 之后 三四天 他的 父母 也 相继 出现 症状 住院 了， 在 李 文亮 住院 大半个 月 之后， 在 1月28 号 最高人民法院 的 微信 公众 号 发 了 一篇 文章， 说 那些 因为 打 引号 的 造谣 而 被 训 的 人 啊， 他们 发布 的 内容 啊， 我 打 一号 并非 完全 捏造 啊， 而且 可能 有利于 更好 的 防控 新型 肺炎， 最高院 的 这个 说法 叫做 我们 对 这样 打 引号 的 虚假 信息 理应 保持 宽容 态度。 李 文亮 也 看到 了 这 篇文章， 他在 接受采访 的 时候 就说， 看到 最高法院 的 文章 以后， 我 心里 放松 了 许多， 不太 担心 医院 的 处理 了。 我 觉得 一个 健康 的 社会 不该 只 有一种声音， 不 同意 利用 公权力 过分 干预。

文章 发布 以后 的 第二天， 1月29 号， 李 文亮 的 父母 出院 了。 对于 李 文亮 来说， 事情 似乎 正在 往 好的 方向 发展。 但是 2月1日， 李 文亮 发 了 最后 一条 微博， 终于 确诊 了。 2月5号 李 文亮 的 病情 开始 恶化， 2月6号 晚上 七点， 他 被 送进 急救室。 2月6号 晚上 有 媒体报道 称， 李 文亮 已经 不幸 去世。 不过 后来 又有 消息 听说 李 文亮 在 接受 抢救。 在 之后 2月7号 凌晨三点， 武汉市 中心医院 宣布， 李 文亮 经过 抢救 以后 证实 不治， 终年 34岁。

端 传媒 在 一篇 文章 里面 给出 了 那天晚上 的 两个 出现 在 新浪微博 上面 的 现象 和 相关 的 数据。 截至 2月6日 23点16分， 李 文亮 医生 去世 在 新浪微博 热 搜 榜 收获 超过 2000万次 搜索量， 5.4亿 阅读量， 73万 讨论 度， 问鼎 榜首。 但 这一 热 搜 在 接下来 的 15分钟 内 迅速 跌至 190万， 随后 消失。

随着 李 文亮 去世 的 热 搜 消失， 死讯 被 确认， 一波 要求 言论自由 的 讨论 迅速 在 微博 上 延烧。 网友 开始 转发 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 截止 7日凌晨 1点12分， 微博 话题 我要 言论自由 共计 收获 202.5万 阅读量， 超过 8000条微博。 该 话题 随机 被 微博 删除。

2月16日， 中国 驻 英国 大使 刘晓明 在 出席 B B C 电视 一台 周日 早间 政论 节目 叫做 安德鲁 马尔 秀 Andrew Marshall 的 时候， 好的， 他 强调 中国 有 信心 成功 抗 疫， 也 同时 赞扬 李 文亮 医生 是 英雄， 强调 中国 国家 监察 委员会 会派 一个 调查组 去 武汉 查明真相。 好了， 大致 的 时间线 就是 这 样子。 至少 在 我 做 这 期 节目 的 当下， 刘晓明 先生 所说 的 那个 真 这个 真相 还没有 被 查明。 而且 我 其实 也 不太 明白， 他们 到底 是 去 调查 什么东西 的 真相。 我 刚才 描述 的 那条 时间线 上面 发现 的 事件 里面， 有什么 事情 是 中国 国家 监察 委员会 他们 眼里 令人 起疑 的 呢？ 或者 我们 换 个 说法， 这 里面 有 什么东西 是 需要 专门 派 调查组 来 调查 的 呢？ 那 在 结果 出来 之前， 我们 也 只能 等待 或者 猜测。 先 不去 谈 这些， 我 啰啰嗦嗦 列 了 这些 你 可能 已经 知道 的 信息， 只是 想 问 你 觉得 做了 上述 这些 事情， 造成 这样 影响 的 李 文亮 算 英雄 还是 不算 英雄 呢？

有人 可能 会说 他 算 英雄， 因为 他是 吹哨 人。 这个 词 其实 是从 英文 的 whistle blow 翻译 过来 的 说法， 在 英文 里面 一般 用 这个 词 来形容。 面向 大众 去 泄露 某些 机构 他们 不道德 的 举动 或者 非法 的 勾当。 这样的 人 比如 爱德华 斯诺登， 或者说 去年 根据 真实 事件 改编 的 那个 电影 dark waters 里面， 向 大众 去 接 露 杜邦公司 在 故意 排放 有毒 物质 的 那个 律师， robot pilot。 他们是 毫无疑问 的 吹哨 人。

但是 李 文亮 在 主观 上 开始， 只是 在 一百多 人的 同学 群 里面 做了 提醒。 当然 也许 你 会说 微信 群 也是 一个 公开场合， 这个 我也 不能 否认。 但是 他 也 说 了， 大家 不要 外传， 对 吧？ 所以 我 觉得 他 应该 不是 一个 典型 意义 上面 的 吹哨 人。 也 可能 有人 觉得 他 算 英雄 是因为 他 整体 上 做 的 这个 所作所为。 但是 无论是 中文 还是 英文， 对于 英雄 的 解释， 李 文亮 似乎 都 不太 符合。

李 文亮 显然 谈不上 勇武 过人， 对 吧？ 那 他 似乎 也没有 不怕困难， 不顾 自己 为 人民 利益 而 英勇斗争。 事实上 关于 疫情， 他 似乎 并没有 跟 任何人 或者 任何 东西 进行 过 我们 一般 意义 上 所谓 的 斗争。 连 训诫 他的 民警， 据 他 自己 在 采访 里面 说 的对 他的 态度 也 还算 不错。

那 英文 的 因为 做了 某些 勇敢 的 事情， 或者 达成 了 某个 伟大成就 而 受 人 敬仰 这个 定义， 李 文亮 做 的 事情 里面， 我 觉得 有 能 称得上 勇敢 的那 就是 他在 自己 患病 的 时候， 还 因为 医院 里面 号召 大家 去 支援 武汉 的 这个 定点医院， 他他 也 表示 说 病 好了 就要 去， 但 他是 眼科医生， 我不是 太 确定 他 去 定点医院 能为 肺炎 疫情 做什么。 当然 无论如何， 这样的 表态 本身 当然 是 勇敢 的。 但是 我们 那么 多 的 医疗 工作者 奋战 在 一线， 这样的 一句 表态 显然 不是 他 被 那么 多人 认为是 英雄 的 原因。 而 至于 达成 了 伟大成就 这一点， 虽然 我们 讲 死者 为 大， 但是 说实话 从 李医生 生前 达成 的 成就 里面， 我 找不到 符合 伟大 这 两个字 的 事迹。 所以 很多人 就说 李 文亮 不算 是 英雄， 他的 去世 不是 为了 更 多人 利益 的 自我牺牲， 而是 病毒 导致 的。 虽然 说 如果 当局 在 消息 传 出来 的 当初， 就 采取 大规模 的 一些 防疫 手段， 李医生 可能 就 不会 被 传染 上 新冠 肺炎， 但 他的 去世 跟 他 发布 消息 这个 动作 没有 因果 上 的 关系。 也就是说 如果我们 非常 理性， 甚至 可能 有点 冷酷 的 来 这样 问， 如果 他 没有 在 同学 群 发布 消息， 李 文亮 医生 就 不会 被 传染 并且 死于 新冠 肺炎 吗？ 这样的 说法 显然 是 不成立 的。

关于 李 文亮 算不算 英雄， 网上 有 很多 争论， 双方 各执一词。 就算 我们 把 传播学 家 诺 埃 厄 诺依曼 提出 的 非常 著名 的 沉默的 螺旋 理论 给 考虑 进去 看 下来， 我 觉得 可以 初步 下一个 判断， 那 就是 认为 他 算 英雄 的 意见 远远 比 认为 不算 的 要 来得 多。 那么 我们 就可以 问 了， 在 一方 具有 如此 清晰 的 逻辑 的 时候， 为什么 还有 那么 多人 会 站在 另一方， 依然 觉得 李 文亮 是 英雄 呢？ 我们 知道 词典 里面 某 一个 词 的 含义 是 根据 我们 大多数人 的日常 认知 进行 的 概括 和 表达， 那么 如果 这么 多 人都 认可 一个 不太 符合 词典 定义 的 事情， 是不是 词典 错了 呢？ 是不是 词典 需要 更新 呢？ 李 文亮 到底 算 英雄 还是 不算 英雄 呢？ 我 觉得 无论 算 还是 不算， 都是 过于 简单化 的 回答。

我们 知道 葛 亚明 写 过 一本 很 有名 的 小说， 发达 资本主义 时代 的 抒情诗 人。 这 本书 标题 里面 的 这个 抒情诗 人 就是指 法国 诗人 波德莱尔。 目前 的 主流 思想 认为， 博 德尔 是 现代主义 的 先驱 人物。 我 前段时间 在读 马歇尔 伯曼 的 书， 一切 坚固 的 东西 都 烟消云散 了。 现代性 体验。 这 本书 里 就说， 如果 一定要 我们 提名 谁 是 第一个 现代 主义者， 那 他 一定 会 是 波德莱尔。 而在 本 亚明 这 本书 里面 有 一段话， 他是 引述 了 波德莱尔 的话 来 描述 大众 病态 的 大众 吞噬 着 工厂 的 烟尘， 在 棉花 絮 中 呼吸， 机体 组织 里 渗透 了 白色 的 千 巩 和 种种 制造 杰作 所需 的 有毒 物质。 这些 衰弱 憔悴 的 大众 大地 为之 惊愕， 他们 感到 一种 酱色 的 爆裂 的 血液 在 周身 的 脉管 里 流淌， 他们 对 着 阳光 和 巨大 公园 的 阴影 长久 而 充满 忧愁 的 注视。

这个 大众 是 英雄 轮廓 记忆 出现 的 背景布， 德 莱尔 以 他 自己的 方式 为 这 幅 画 配 上了 解说词， 他在 上面 写 上了 现代人 为什么 不雅 没有 在这里 提出 英雄 的 概念 呢？ 因为他 觉得 英雄 是 现代主义 的 真正 主题， 换句话说， 他 具有 一种 在 现代主义 中 生存 的 素质。 而 本雅明 也好， 波德莱尔 也好， 他们 所谓 的 英雄 不是 那种 我在 节目 开头 说 的 词典 里面 的 定义 的 那种 英雄形象， 那种 战功卓著， 或者 是因为 一个 非常 成功 的 事迹 而在 社会 上面 备受 尊敬 的 那些 杰出人物。

他们 指的 英雄 是 那种 虽然 受 着 剥削， 虽然 受 着 压迫， 但是 却 依然 心存 失意， 像 一个 斗 剑士 一样 具有 反抗 精神 的 人物。 所以， 不要 明 写 以 一种 反讽 的 方式， 一无所有 的 人 出现 在 英雄形象 中， 哪怕 是 罪犯、 无赖、 小流氓， 他们 身上 也有 英雄 的 影子。 我的 理解 是， 这里 的 英雄 啊， 其实 是一种 崇高 的 象征， 一种 对 更好 更有 尊严 的 人生 的 向往 被 压抑 之后 产生 的 一个 印痕。

为什么 要 来说 这些 呢？ 因为我 觉得 李 文亮 医生 被 那么 多人 认为是 英雄， 用 法国 年轻 学派 的 历史 观点 来说， 也许 是 很长 一个 时间段 以后， 我们 从 战争 的 革命英雄 到 计划经济 时代 的 英雄， 直到 听 了 那么 多 感动中国 的 这些 英雄故事 之后 出现 的 一个 节点， 那 就是 它 代表 了 一种 对 英雄 这个 词 的 再次 定义。 你可以 说 李 文亮 不是英雄， 那 是因为 他 不符合 旧有 的对 英雄 的 标准 定义， 但 你 也可以 说 他是 英雄， 因为他 或者说 他 这个人， 他 做 的 事情 以及 后续 引起 的 反响， 重新 定义 了 英雄 这个 词。 与其说 李 文亮 是个 英雄人物， 不如说 他 更加 是 一个英雄 史 人物。

为什么 我 还 包括 了 后续 引起 的 反响 呢？ 因为我 觉得 人们 在 各种 场合 悼念 李 文亮 医生， 称 他 为 英雄 的 时候， 不是 因为他 做了 类似 蛇神 炸 碉堡 那 一类 的 事情， 而是 因为 大家 都在 李 文亮 身上 看到 了 自己， 看到 了 那个 也许 比 平时 的 自己 稍微 好 一点 的 自己， 也就是 彭 亚明 和 波德莱尔 在 公园 的 大众 身上 看到 的 那种 现代 的 英雄主义。 我们 也许 不会 去 提醒 所有 擦肩而过 的 人， 提醒 他们 一种 新的 病毒 可能 即将 流行， 但 或许 会 在 记得 的 时候 去 跟 亲近 的 人 去 唠叨 几句， 对 吧？ 我们 也许 没有 办法 去 直接 帮助 那些 需要 帮助 的 人， 但 也许 会 在 感动 之余 也 表态 愿意 出力。 我们 当不了 大家 的 钟南山， 但 似乎 可以 当 身边的人 的 钟南山。

假如 说 李 文亮 的 病 好了 之后， 武汉 公安局 又 取消 了 对 他的 训诫， 甚至 跟 他 道 了 歉。 那 这个 时候 我们会 觉得 跟 那个 可能 会 出现 的 比 平时 自己 稍微 好 一点 的， 自己 又 跟 他 接近 了 一些。 我们 甚至 会说 迟来 的 公正 也是 公正， 但是 因为 让 医生 不幸 的 去世 了， 过了 2月6号 那天晚上， 哪怕 有 调查组， 哪怕 武汉 公安局 取消 了 对 他的 训诫， 甚至 公开 道 了 歉， 他 也 听不见， 看不见 了。 对于 我们 公证 可能 是 迟到， 但是 对于 李 文亮 来说， 他是 永远 的 缺席。

我们 悲伤 一方面 是因为 一个 生命 的 逝去， 另一方面 是因为 这样 一个 跟 我们 期待 的 好人有好报 的 这种 淳朴 的 因果 观念 完全 相反 的， 我们 都不 想要的 这样 一个 结局。 就像 加缪 那 本 鼠疫 里面 写 的 那样， 普通人 因为 责任感 而 做了 一些 在 平时 不用 做 或者 不会 做 的 事情， 因而 带上 了 英雄 的 光辉。 如果 是在 平时， 对于 一位 医生 的 逝去， 我们 可能 会有 惋惜， 可能 会 替 他 不平， 但 我们 本 不会 被 李 文亮 的 病 是 如此 的 触动， 本 不会 会有 这样 大规模 的 全民 纪念 的 活动， 也 不会 称呼 他 叫 英雄。 事实上， 在 李 文亮 去世 之前， 很少 有人 这样 称呼 他。 但是 在 2月6号 那天晚上， 在 一个 生命 消失， 而 疫情 像 洪水 一样 冲过来 的 那个 时刻， 我们 因为 悲伤 所以 失望， 因为 失望 所以 愤怒。

我相信， 很多人 感到 了 某种 突如其来 的 责任感， 这 似乎 是一种 建立 和 维护 标杆 的 责任感。 我们 希望 相信 好人有好报， 我们 渴望 达到 崇高。 所以 好像 是 为了 自己， 为了 我们 在乎 的 人， 我们 都有 责任 去 保护 李 文亮 这个人 不 被 忘记， 去 保护 李 文亮 这个 符号化 的 认知 不 被 带到 好人 没 好 报 的 地方 去。 而且 同时 这也是 一个 充满 自我保护 的 这么 一种 动作。 因为 在 疫情 数字 节节 攀升， 病毒 无差别， 攻击线 上线 下 各种 充满 压力 的 消息 袭 来 的 时候， 我们 焦虑、 无助、 迷茫 的 那个 时候， 我们 需要 在 心理 上 有所 依托。 因此， 好像 是 出于 某种 代偿 的 心理， 我们在 无意识 中 集体 修改 了 英雄 的 定义， 打 引号 的 英雄 李 文亮 诞生 了。 他 成为 英雄， 不是 因为 做了 我们 做不到 的 事情， 恰恰 是因为 他 做了 我们 都 有可能 做 的 事情。

我 有 一位 朋友 做了 一个 悼念 李 文亮 供 大家 上去 留言 的 网站， 结果 好像 因为 举报 被 封 了。 在 他 被 封 之前， 我 留 了 这样的 一个 言。 英雄 至少 有 两种， 一种 英雄 是 反 人性 的， 牺牲 自己 拯救 别人。 另一种 英雄 是 顺应 人性 的， 成了 一个 走 往 更好 世界 的 路标， 前 一种 英雄 多半 是 宏大 趋势 的 结果， 后 一种 英雄 则 浸润 进 每个 人的 心。 1000个人 心中 有 1000个李 文亮。 好了， 今天 就说 到 这里 吧， 明天 我想 来说 一说 疫情 当中 的 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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