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任你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搬动它当整个社会用偏见当尺子去量一个人再小的伤疤也会变成洗不掉的罪证与您分享莫博桑的文章《巴蒂斯特太太》永远不要怕盗贼和杀人犯这是来自外部的危险是小危险要怕我们本身
偏见是盗贼恶习是杀人犯大危险在我们体内威胁着我们的头颅或前袋的东西算不了什么只考虑威胁着我们灵魂的东西吧如果我走进卢班车站的后车室第一眼是看钟我还得等候两小时又十分钟才能乘上到巴黎去的快车我突然觉得很累
仿佛刚走了十法里路我朝周围扫了一眼好像要在四面墙上找出消磨时光的方法似的随后我退了出来在车站的门前站住一心只想找点什么事情做做街道有点类似林荫大道种着瘦小的羊怀夹在两排大小不一式样不同的房子是小城市的那种住家房子中间
像一个小山岗沿山上去,可以望见尽头有一片树木,那里似乎有个公园,不时地有一只猫轻巧地跳过羊沟,从大街穿过去,一条小狗急急匆匆地在一棵棵树根旁弯来弯去,寻找厨房倒出来的残羹剩饭,我看不见任何一个人,一种灰心泄气的情绪侵扰了我,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我已经想到面对一杯简直不能喝的啤酒一张简直不能看的本地报纸坐在铁路小咖啡馆里的那种没完没了躲避不掉的情景了这时我望见一个送病的行列从一条横街转过来到了我所在的这条街上看见了灵车我松了一口气至少我可以消磨十分钟了可是突然我的好奇心增加了
因为跟在死者后面送葬的只有八位先生有一位哭着其余的人友好的谈着话没有神父伴送我心里说这是一次世俗的葬礼随后我想到像卢班这样的城市里至少也应该有百来个自由思想家也许他们决心举行一次示威接下来怎么办呢
行列走得那么匆忙说明他们埋葬这个死者是一切从简当然也没有宗教仪式我无所事事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做出了各种最复杂的揣测这时丧车已走到我的面前我忽然想起了一个古怪的主意就是和这八位先生一起跟着走至少可以消磨一小时
我于是做出一副悲泣的神色跟在他们后面走着最后面的两个人惊奇地朝后看了看然后低声交谈起来无疑的他们是在互相猜测我是否本城的人随后他们又向前面的两个人打听他们也仔细地打量我这种追根究底的注视弄得我很不自在
为了打消他们的这种注视我走到靠近的两个人跟前行过礼以后说先生们请原谅我打断你们的谈话不过我看见的是一次世俗的葬礼就急忙跟上来了虽然我连你们送的这位去世的先生都不认识一位先生说死的是一位太太我感到奇怪问道不过这的确是一次世俗的出殡呢不对吗
另一位先生显然是希望把事情告诉我把话接了过去也是也不是原因是教师们拒绝我们进教堂这一次我不由得惊奇地喊出了声我简直是堕入了无理物中我旁边的那位热心肠的人压低声音告诉我说起来话长了这位年轻的太太是自杀的
这就是我们不能举行宗教仪式安葬他的缘故您看走在最前头哭着的那一位就是他的丈夫我有点愁愁地说您的话使我感到惊奇也是我感到莫大兴趣先生如果要求您把这件事给我讲一讲是否会显得失礼如果我这话惹得您讨厌了就请您只当我什么也没说过这位先生亲热地挽住我的胳膊
说 绝对不 这么办吧咱们稍微留在后面一点我来讲给您听 事情很悲惨你看见高处的那些树吗那儿就是墓地走到墓地以前我们还来得及把它讲完因为这个坡很陡它讲了起来您要知道这个年轻女人鲍尔哈默夫人是本地一位富商丰塔内尔先生的女儿
他还小在十一岁的那年遭到了一件可怕的意外一个仆人把他煎乌了他受到严重摧残几乎送了命而那个坏蛋他的兽形本身就把他揭发出来于是一场害人听闻的诉讼开始查出三个月以来可怜的受害人一直是那个畜生的卑鄙无耻的行为的牺牲品他被判处终身服苦役
小姑娘带着耻辱的烙印没有伙伴孤孤单单慢慢地长大大人们很少吻她他们怕挨到她的前额毁脏了他们的嘴唇在全城人的心目中她成了一种妖魔一种怪物人们低声地这样说您知道吧那个小凤塔内儿在街上
他走过的时候,人人都别转脸去,甚至于没法顾到领他去散步的女仆,别人家的女仆见了他就躲得远远的,仿佛这孩子身上有一种传染病,谁挨近他就会传给谁似的,儿童们每天下午都到林荫大道上去玩耍,这个不幸的孩子,在林荫大道的情形看了实在叫人可怜,
他总是一个人挨着他的女仆站着脸色漆黄的看别的孩子玩耍有时候想跟孩子们一起玩的愿望实在强烈无法拒绝于是畏畏缩缩提心吊胆的往前移动好像自残行贿似的偷偷混到一群孩子中间这时候坐在长凳上的那些母亲女仆姑母姨母
都立刻奔了过来抓住由他们照看的小姑娘们的手粗暴地把他们拉走剩下了小风塔内儿独自一个人他惊慌失措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伤心地哭了起来随后他跑过去把脸藏在女仆的围裙里愁愁夜夜哭个不停他长大了情形更糟了
人们让那些年轻姑娘像躲鼠疫患者那样躲着她请想一想这个年轻女人不需要再教她什么了什么也不用教她了她已经没有权利带那象征性的橙花了她几乎在喂食自以前就已经懂得了那个可怕的秘密
仅仅在女儿新婚的晚上做母亲的才隐隐约约透露给女儿听的那个秘密她每次上街都有她的女家庭教师陪着好像老是提心吊胆怕她再遭到什么可怕的意外必须严密地守护她似的她每次上街都在她感觉得到的那种莫名其妙的耻辱的重压下低垂着眼皮
其他的少女并不像人们所想的那样天真,他们阴险地看着她,窃窃私语,暗暗冷笑。如果她偶然望望他们,他们就装出不经意的样子赶快别转过头去,很少有人招呼她,只有几个男人见了她还脱帽致敬,那些母亲们假装没有看见她,
有几个小流氓,管她叫巴蒂斯特太太,这是侮辱了她,毁了她一生的那个仆人的名字。没有一个人知道她隐藏在内心里的痛苦,因为她不大说话,从来不笑,就是她的父母见了她,也显得很不自在,好像她犯了什么不可补救的过错,应该恨她一辈子似的。
一个规规矩矩的人是不大高兴跟一个被释放的苦衣饭握手的即使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对不对?冯塔涅尔先生和夫人对待他们的女儿就如同对待一个刚从苦衣牢里放出来的儿子那样他长得很好看白净脸细高个儿顽雅脱俗如果没有那件事我也会很喜欢他的
可是一年半以前我们这儿来了一位新的专区区长还带来了他的私人秘书一个有点古怪的年轻人据说他曾经在拉丁区生活过他看见丰塔内尔小姐就一见钟情有人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他仅仅这样回答这正是对未来的一个保证先发生总比后发生好
跟这个女人在一起我可以高枕无忧他追求她向她求婚娶她做了妻子他脸皮厚带了新娘到处拜课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有些人回败了有些人就没有回败最后大家有点忘怀了丰塔内尔在社会上也有了地位必须告诉您
她把她丈夫当成神那样崇敬请你想一想是她丈夫恢复了她的名誉是丈夫使她重新回到公共法律保护之下是丈夫蔑视舆论冲破舆论抵挡了各种侮辱一句话完成了一桩很少人干得出的勇敢行为所以她对丈夫的爱情是既热烈而又提心吊胆的
他怀了孕这个消息传开以后连最津津于小节的人也为他打开大门好像怀孕这件事把他的污点一下子洗干净说起来很奇怪但事实确实如此一切都变得越来越好了这时正碰上我们有一天庆祝本地的主宝圣人的节日
区长由他的幕僚和一些官吏簇拥着主持音乐比赛他演说之后开始发奖由他的私人秘书鲍尔哈默把奖牌发给得奖者你也知道在这种事情里总会有嫉妒和竞争有些人难免失去了分寸本城所有的太太们都在看台上轮到莫尔米隆镇的乐队队长领奖了
他的乐队只得了一个二等奖牌总不能让大家都得一等奖牌啊是不是秘书把奖牌递给这个人的时候这个人竟把奖牌朝他的脸上扔过去一边大声喊道你可以把你的这个奖牌留给巴蒂斯特你甚至还应该像发给我一样发给他一等奖牌当时有很大一堆老百姓在场他们笑了起来
老百姓是没有慈悲心也不大知道分寸的于是所有人的眼睛都转向这位可怜的太太先生您看见过一个女人发疯吗没有看见过那么我们可看到是怎么回事了她一连三次站起来又倒在她的座位上好像她想要逃走可又明白自己绝不能穿过周围这一大堆人
人群里不知哪个地方有人又喊了起来喂 巴蒂斯特太太于是人声鼎沸有欢笑声也有怒喊声只见这一片人海波涛汹涌闹声喧天所有的人头都在窜动大家都在重复说那句话大家都踮起脚要看看那个可怜女人脸上的表情
有些做丈夫的用手臂把自己的老婆举高了看还有人在打听是哪一个穿蓝的那个吗儿童们雪宫鸡叫到处都响起了狂笑声他不能动弹了惊慌失措地坐在豪华的靠背椅里好像被陈列在那里供大家观赏一样他不能逃走不能动一动
也不能把脸掩藏起来他的眼皮急促地眨巴着好像有一道强烈的光刺得他的眼睛睁不开他跟一匹爬高坡的马那样喘着气看见他这个样子真叫人心都碎了哈默先生掐着那个粗暴无礼的家伙的脖子他们在一片可怕的混乱之中倒在地上滚来滚去庆祝仪式中断了
一个钟头以后,哈莫夫妇回家去,那年轻的妇人从受到侮辱的那一刻起,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浑身哆嗦的,好像有一根弹簧弹动了她全身所有的神经,她突然跨过桥上的栏杆,跳进了河里,她的丈夫没有来得及抓住她,桥洞下水很深,隔了两个钟头才把她捞起来,
当然他已经死了说到这儿讲故事的人住了口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就他的处境这也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有些东西是没法擦掉的现在您明白为什么教师们不准进教堂了如果按照宗教仪式举行葬礼全城的人都会来参加的不过您当然明白纳庄式再加上自杀
那些人家就不便来了还有在这个地方参加没有神父的丧葬是很困难的我们这时已经走进了公墓的大门我很激动地等着棺材放下墓穴以后走到那个乌叶着的可怜的年轻人身边使劲握了握他的手他眼泪汪汪惊奇地看看我然后说谢谢先生
我没有后悔跟着灵车走了这一趟那些看似文明的规矩往往藏着最伤人的刺世俗的尺子能量出道德的高矮却量不进人性的深浅当犯错的人被原谅受伤的人却被钉在耻辱柱上这样的世道才最该被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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