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ep Dive
Shownotes Transcript
Hello 大家好 我是门童 欢迎收听严肃喧哗今天这期节目我们来聊聊挂名权或者署名权以及这些现象背后的权责不一致的逻辑包括说遭遇这些情况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那首先我们来理一下在高校在职场有哪些常见的劳动者不被署名不被挂名的情况我觉得第一类很常见的就是实习生会拿着一个只能维持每天伙食跟交通甚至都不够的超低工资横吃横吃的劳动工作成果却被他人享用了
最后自己只能痛苦阴暗的爬行有苦难言那我自己也遭遇过这种情况我之前有一次实习是每天 120 块钱然后我的工作内容包括不限于写方案然后写公众号的文章然后做最 derchey 最耗时间最容易出错也最费眼睛的那种 Excel 数据整理的活动
那当然了对于我任何的工作产出我是没有这个署名权的那常见的第二类情况呢是发生在高校以我自己的经历为例啊我之前有参加高校的一个项目然后我是有 involved in 前期还有中期的大量的调研还有设计的工作
但是因为我在项目的后期参与的不多那最后整个项目出来之后是完全没有我的名字跟我无关的状态就更别提后续的一些论文署名之类的权利了当然就是高校相关的新闻爆出来跟我的这个 case 相比可能我的遭遇都算是轻量级的了比方说我有听过有些研究生给
导师的小孩写论文然后让导师的小孩去署名发表这种一听就非常地狱的那种剥削情况因为导师卡着学生的毕业生杀大权嘛那还有第三类情况呢就是发生在正式的职场中那还是以我自己的经验为例啊比方说
我在前前段工作里我一般会去给小领导汇报工作并且帮小领导写方案写 PPT 乃至其他更多的事项但最后小领导经常会拿着我的劳动成果去汇报大领导
还经常得到大领导的肯定跟赞扬以及可能存在的我不知道的一些更多的隐性利益与此同时呢小领导他还经常的说我哪干的不行哪干的不好就是在一个他只会动嘴然后且动嘴也只会对我挑刺的状态里
那后面我实在忍不了了我就去找大领导沟通了这个事那大领导就跟我说这些情况很正常啦他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这是我总结的第三类职场中的全责不一致的情况那我列举的这些常见的劳动者不被署名的 case 我相信它不是只发生在我身上的极少数的案例
它某种程度上都算是一种公共经验了吧我认为所以今天我想要来剖析一下相关的问题
那首先呢我们来探讨一下那些不给劳动者不给我加名字的人他们的脑回路是什么样的呢那首先这一类人他们最常说的一种话术就是这是我们给你一个学习的机会这是你一个很好的积累经验的机会你能够来参与这个项目本身就很值得了那这种话术背后的逻辑是什么呢
他把剥削包装成了成长机会把你本身平等的参与劳动这件事包装成了一种权力上位者对你的恩赐都给你机会来打工了你还想跟我要署名权哦
我不知道这种说法是否算是一种 POA 但我觉得这些话中翻中一下呢就是在说你是年轻人你是后辈所以你现在还没有资格被看见哪怕那些活都是你干的那还有一种说法就是像我那个领导说的他说我们当年也是干了很多活但是没有名分
这不就是鲁迅说的从来如此便对吗这些人把合理的劳动应该拥有的合理的署名权通过一种看似是不成文的规定的惯例
给否定掉了这就很像是一种代代相传的压迫当我那个大领导他对我说他以前是什么过来的时候他很像是一种多年媳妇儿熬成婆的心态我曾经也是媳妇儿我受过很多婆婆的苛责受过很多不公平的待遇但我想的不是如何去反抗我的婆婆而是想的是我一定要再生个儿子然后让我的儿子找一个媳妇儿
这样我就能找到下一轮能够被我剥削的人这样我才算是终于成为了一个掌权者我觉得这种畸形的获得权利的方式其实还蛮不健康的至少我是不会继承这样一种方式的
那还有一种脑回路是我都给你发了工资了你还想要署名换言之呢这种话术它就是在说一份工资它同时是可以买断你的全部劳动以及你的署名权我觉得这种说法本质上也是一种剥削它用最低的成本来控制你最大程度的一个价值贡献甚至还能让你不留痕嘛而
而这些不愿意给劳动者加名字的人他们的第四种可能的思路是你不干有的是人干说白了就是用一个可能目前
比较功大于求的劳动力市场来威胁你而第五种情况呢就是我刚才有分享的我的那个 case 很多人他会借着这种团队管理者的名义来对你的劳动成果进行掠夺他们会说你只是一个执行者是我让你去干这件事的然后呢他们一边去跟上层邀功另一方面呢还在控制你否认你打击你的自我认同
很多小领导中层者都会这么干所以我们分析了这五种情况我觉得本质上来讲这些不愿意去给劳动者加名字的人他们一方面会觉得署名也是一种资源是他们权利的一种储备所以不愿意给有贡献的人署名就是他们不想让自己的权利被稀释掉
而另外一方面呢他们在有意的维持一种自上而下的信息差跟话语差并且呢把这种不公平的规则给内化了说白了就是我吃过苦所以你也要吃一吃嘛我曾经淋过雨所以我也要把你的伞给戳破
那这种心态所造成的结果就是更年轻的更底层的劳动者们承担了更多的劳动承担了更多的责任却被匹配上了最少的权利那问题就来了这个世界上为什么存在这么多的权责错配呢这是人性导致的是文化的陋习还是某些制度系统的缺位导致的呢
其实很多书籍都有表达一个观点就是人类天然是有这种趋利避害的倾向比方说大卫巴斯的进化心理学还有很早之前有一位作者叫做丹尼尔·卡尼曼他有一本很著名的书叫《思考快与慢》那他们都是在说人在做角色的时候倾向于去回避风险跟责任但对于收益以及掌控 control 是有更高的一个敏感度的
换言之呢很多人都是天然的想拥有更多的权利但天然的不想承担过多的责任这是人类进化而来的一种内在的心理上的自我保护机制所以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收割其他人劳动成果的导师呀老板呀
他们其实就是在执行一种用最小的投入来换取最大的回报的逻辑当然我也遇到过很好的导师以及老板他们不会剥夺我的署名权还会给我很多机会去展现这当然也是一种人性把它定义为道德也好把它定义为利他行为也好把它理解为不把人当作工具而当作目的的对他人的尊重也好
那我觉得给下属署名权的老板和剥削下属的劳动成果不给下属署名权的老板
他们内心的自我认同系统肯定也是不一样的前者的自我价值感一定是足够强的所以他们不需要通过独占下属的功劳来维持自己的一种身份而后者呢很有可能是比较焦虑的对权力意识极强的那种不太高明的短期主义者吧所以他们才会不断的把责任外包然后把他人的成果给内化
同时还会不断的去固化这种权责不对等的权力关系那它怎么固化呢一方面就是语言嘛一方面就是流程规章就像福克表达过一个类似的话他就说权力不是一个所有物它是流动的所以需要制度跟语言不断的去维系权力
那我还想说的一个点是我们现在的大部分的现代社会的制度无论是企业还是学校大家都是更优先的考虑效率公平肯定不是时时刻刻都排在第一位的然后我们经常就能看到或者经历到一种情况一个组织的上层他负责可能设计目标
设计考核的 KPI 那中层干什么呢中层就是上传下达嘛压下去执行这些目标而绝大多数的活呢就落在了基层身上大家加班熬夜写各种东西同时呢经常就会天降一口大锅那这种组织结构模式就是责任在底层而权力在高层最辛苦的人往往是话语圈最小的
那还有一个点呢也是我在思考为什么会存在全责错配这件事所想到的比方说我们刚才聊了责在下权在上的这种组织关系嘛那为什么这种组织关系它竟然得以一直运转下去且存在于相欠于不同的系统之中
我个人觉得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这种系统它所需要的顺从者在被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或者培养出来比方说家长会从小要求我们懂事那老师呢可能会教育我们要服从权威要听话
到了职场上呢可能领导会说你要有忠诚度层层加码之下呢那种不敢去质疑系统任劳任怨的人就会被培养出来而如果有一天你不愿意再去接受这种全责不一致的不公平的情况
你可能就会被多数人说你不懂事说你不成熟说你太斤斤计较了那这种时候我们所面临的这种情况它其实就有一个术语叫做文化性的压制那当然了在我开头介绍说我写的 PPT 或者我写的文档有被领导拿去给更大的领导汇报的情况我也听过一种为这种情况做辩护的看法
他说很多国家的领导人比方说特朗普特朗普他自己每一次出去发言的稿子难道就是他自己写的吗那这种观点他其实就在试图正当化不给署名这种职场剥削的行为嘛那确实很多国家领导人的演讲稿呀文章呀都是有专职的幕僚团队去撰写的或者说智库团队这本身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但是呢这种关系它是很清楚的一种角色约定因为所谓幕僚就是幕后者的这样一个身份嘛而且你做幕僚的话你也会有很多制度性的回报因为
可能领导人知道这是你写的内部也都知道这是你明确的一个贡献的归属甚至很多这类情况的幕后团队它都是公开编制的比方说什么什么秘书办什么什么研究所但是在我们今天讨论的这些 case 在我开头列举的那三种情况下那种被剥夺署名的场景它是不具备这种角色的协议以及很多隐性的补偿你不是一个有着明确回报的 ghostwriter
代笔者代写者你只是被偷窃了劳动成果被抹除了所以这两种情况是完全不一样的那聊到这里另外一个问题就来了就是我们这种雇佣关系它可以抵消署名权吗从法律层面来看从著作法权来看署名权是创作者的一种身份确认权
它是具有不可转让性拥有不可剥夺性的所以雇佣关系是否可以抵消署名权我觉得这个问题的回答可以参考的一个 benchmark 是这个工作本身是否是创意性劳动是否是表达性的劳动
或者是是否签了明确代写部署名合同的劳动那我在这里说的几个判断标准其实是比较定性的定性它就意味着有蛮多的灰度地带的比方说我们公司的
保洁阿姨那我去上厕所的时候我发现整个洗手间都很干净我当然知道这就是保洁阿姨的劳动成果我不会认为说这是我们公司 CEO 的劳动成果再比方说我们公司的财务部我们公司可能有四五个财务他们在进行相关的比方说客户汇款的工作的时候当然不会说今天这个公司是财务 A 来汇款
所以财务 A 应该署名明天是 B,B 就应该署名因为一般情况下对外的交互都是对公的嘛大家都是以公司的名义去办事再比方说我们公司也有销售部那每个销售在过去这么久的工作经验中会积累不同的客户资源而很多客户在跟我们公司合作的时候
它一方面可能是有考虑到我们公司的一个资质啊背景啊实力啊另外一方面当然也会考虑说这个销售它是否信得过客户跟销售之间建立的这种客户关系它是否比较长久比较稳固
所以这个时候,这个客户他到底是公司的资源还是这个销售的资源呢?很多时候就会出现这样的模糊地带,所以雇佣关系是否可以抹去你的名字呢?我认为答案一般情况下是不可以的,因为我们来打工嘛。
我们卖出的是我们的劳动时间而不是我们的人格权利但现实里经常会存在一种情况就是我知道我被剥削了但是我没得选嘛无论是被强迫加班还是权责不一致因为很多权力上位者他们会说你不干这个活儿有的是人干所以这种谈判本身就是不对等的
很多时候又没有一个第三方来介入维持这个公平那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该怎么办呢我觉得首先需要达成的一个共识是权责不一致的情况可能会长期存在但我们可以选择不去助长它不去继承它
而第二点呢我觉得是我们都要练习一个技能叫做丑话说在前头因为很多我们遭遇不公平对待的情况是事后才发现才意识到的嘛然后很多人也会借此来强词夺理说那你当时也没提呀我们之前都是这样做的吗我相信这种很模糊的情况
很多听众朋友们或多或少都能遇到所以丑话说在前头才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基本功换言之呢清晰的协商也是一种获得劳动尊严的开始这是一种很专业的职业意识比方说在实习或者合作开始之前我们可以跟对接的人沟通说那产出的内容最后会以什么样的名义发布
是否会有我个人的署名加在团队的名义里面当然了如果要讲的再温和一点可以加一个前情提要你说因为之后我在简历中也想要体现我参与了这部分内容或者加上一些其他的状语吧然后再把这个问题抛出来可能会显得稍微有铺垫一点而如果是工作中的一些团队合作呈现劳动成果的方式我分享一个我的经验啊
之前我们公司常见的那种汇报的最后总结的表格它只会有一栏是负责人谁谁谁那后面呢我就主动把它给细化了比方说谁是那个撰写者谁是那个把关者这样就会避免负责这种比较模糊的词言
掩盖了原本付出了很多劳动成果的那个人的名字那当然可能也会有更多更好的办法也欢迎大家来分享交流所以这就是丑话说在前头因为我们如果越是怕计较越是不敢去说清楚可能最后吃亏的就是我们自己我们把很多顾虑跟需求诉求越早的说清楚
我们才能更好的去做那个人与人相处交互之间的那个边界感的建立者这样我们也不至于那么被动那当然有些情况把丑话说在前头也是行不通的比方说我们开头举例的很多
高校会存在的那种剥削的情况因为很可能你去问导师说这个东西做出来师不能挂我自己的名字吗导师还会觉得你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觉得你不给他留面子甚至如果这个人太 low 他还会给你穿小鞋呀乃至于影响你的毕业
那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呢我觉得就像我们分享如何制止抽烟那期节目里聊的一样首先我们还是需要在自我保护的前提下去沟通但沟通的时候一定要做好留证存证我举一个例子我之前有个同事他比我早两年入职然后有一次我跟他一起加班到比较晚我就发现他维持了一个巨大的 Excel 表格
他每天下班前都要花十分钟左右来完善这个表格然后我说你在干嘛呢然后他说我工作了这么多年我每一天都会维持我自己的这个打工日志我会把我每天干了什么以及相关的留痕的证据都记录跟保存下来这样就会防止哪天如果领导找我查或者 HR 想要找借口把我开掉那我就会有充分的
有充分的证据来进行自证以及有充分的证据让法律来维护我的权利当时我就觉得非常的震撼他那个 Excel 表真的是图文笔冒有大量的截图呀链接呀以及他每天干了什么一二三特别清晰那我倒不是说我们每个人都要做到这么极致但是这种主动留痕保留证据的自我保护意识我认为是非常重要的
我们的确可能会要付出一些时间一些精力来做这些防患于未然的事情但至少我们没有选择去做那个忍气吞声的人我们没有在赌说我们是不是就不会成为那个倒霉的人而如果一旦不幸成为了那个倒霉蛋被剥削了署名权或者被剥夺了劳动成果我们不至于说无政可依无路可走
所以以上就是本期严肃喧哗的所有内容那对我分享的内容有任何问题建议或者想法的朋友都欢迎随时交流那不管是待在家里还是出门在外我们都要保护好自己那严肃喧哗的两张专辑世界女性史 Heart Street 跟上海众生像也在陆续更新节目欢迎大家试听和交流那非常感谢大家今天的时间祝大家今天有个好心情我是门童我们下期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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