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ep Dive
为什么中国的控烟运动难以推进？
中国的控烟运动难以推进主要是因为中国烟草公司不仅垄断市场，还深刻影响政策制定。中国烟草行业是国家垄断且政企合一，规模巨大，2022年通过利润和税收为中央政府创造了1.44万亿元的收入，占政府财政收入的7%。烟草行业利用其经济影响力游说政府，使得控烟政策难以实施。
中国烟草行业如何影响地方无烟立法？
中国烟草行业通过直接干预地方立法来影响无烟政策的实施。例如，2019年重庆在立法过程中，国家烟草专卖局局长张建明与重庆市委书记陈敏尔会面，最终重庆的立法允许在室内设置吸烟区，而非全面禁烟。这种干预使得无烟立法无法全面保护不吸烟者的权益。
中国烟草行业如何通过低焦油卷烟策略获取利润？
中国烟草行业通过推广低焦油卷烟，将其宣传为比普通卷烟更安全的选择，尽管科学研究证明低焦油卷烟的健康风险并不低。中国烟草在1998年推出第一支低焦油卷烟，并通过技术包装、地方经济规划和社交媒体宣传等手段，成功扭转了卷烟消费量下降的趋势，创造了巨大的利润。
中国烟草行业如何通过学术机构推动其利益？
中国烟草行业通过与学术机构合作，设立风味科学研究中心，将烟草问题转化为科学研究议题。例如，2020年郑州烟草研究院与郑州大学合作设立风味科学研究中心，研究如何从分子水平理解风味，实际上是为烟草行业增加香味提供科学支持。这种合作存在严重的伦理问题。
中国烟草行业在全球控烟运动中的角色是什么？
中国烟草行业在全球控烟运动中扮演了双重角色。一方面，中国参与了世界卫生组织烟草控制框架公约的谈判，但代表团中许多人来自烟草专卖系统，导致控烟政策难以推进。另一方面，中国烟草行业通过低焦油卷烟等策略，继续在全球范围内推广烟草产品，影响了全球控烟运动的成效。
- 中国拥有全球最多的烟民（超过3亿）
- 全球吸烟率下降11%，中国仅下降1%
- 吸烟导致每年至少一百万中国人的死亡
- 控烟是减少慢性病的关键
Shownotes Transcript
来自端传媒编辑部这里是端闻我是 Lulu 明慧中国拥有全球最多的吸烟人口过去 20 年全球吸烟率下降了 11%中国仅仅下降 1%为何全球控烟运动取得成效中国却迟迟无法推动无烟立法中国烟草作为一家巨无霸国企如何垄断市场并影响政策
我们的特约撰稿人仇德为你解释今天是 12 月 6 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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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陈求德长期以来我一直很关注公共卫生的问题其中控烟的问题尤其得到我的持续的关注嗯,求德过去一年你在端发表了三四篇关于中国烟瘾的系列报道那在这些报道当中你有特别提到中国的控烟运动其实面临非常多的困难尤其是来自烟草行业的干预能不能先谈一谈为什么控烟问题对中国这么重要呢
我觉得从几个最简单的数据就能理解控烟问题对中国的重要性中国有 3 亿烟民是全球吸烟人口最多的国家全世界有 81 人中国的人口大约是占到了五分之一但中国人每年消耗的全球的卷烟大概是 40%从生产的角度看因为中国实施的是烟草行业国家垄断的制度超过 95%的烟草市场是被中国烟草所垄断的
所以中国的卷烟产量也是排在全球第一位的,并且整体的生产量超过了排在第二到第二十八位这所有国家的总和。对全球的控烟运动来说,中国是非常重要的一块版图,但也是非常难以撬动的。体量很大的一个国家。
是的但很可惜的是我们的控烟运动没有太大的进步在过去的 20 年里全球的吸烟率其实大幅的下降下降了 11%但中国只下降了 1%现在我们从中国官方公布的吸烟率看的话还是在 25%左右也就是说每四个人中大约是有一个中国人是吸烟的
不过在中国的话男性的吸烟率会远远高于女性也就是说当全球的控烟运动都有蛮显著的成效的同时其实中国是其中的一个例外可以这样讲三亿多的烟民里面还有几亿人是暴露在二手烟环境中的所以烟草业其实每年至少造成了一百万中国人直接死于吸烟
这个数字其实是相当保守的但是是几项流行病学研究得出的一个共同的结论实际上每年死于吸烟的中国人数量会远远超过 100 万但是中国其实是全球烟草业最大的受害者但可惜的是中国也是这些伤害最大的制造者
如果从公共卫生的角度看,控烟是减少慢性病非常非常重要的手段,很多慢性病都被证明是和吸烟有关联的,而中国这些疾病的发病率还是在上升的,比如肺癌,脑促中,如果中国没有成功的控烟,这些疾病的发病率可能不会有一个明显下降。
另外一方面空烟其实不仅仅是健康的问题我个人觉得它涉及到权力保护的问题因为无烟立法政策的本质是保障不吸烟的人免受二手烟的危害
而这是一个最基本的权力问题所以空烟不只是关注个体的健康也关注公共的健康而这里面就有很多权力倡导的议题但中国目前遇到的挑战就在于中国烟草作为一家巨无霸型的中央企业它不仅垄断了市场还深刻地影响政策制定使得很多的空烟政策难以在中国被推进比如说在 2014 年中国的国务院曾经发布过一份全国的无烟立法草案
这份草案禁止在室内公共场所室内工作场所和公共交通工具内吸烟因为我们平常说的无严立法就是要在这三大场所全面禁烟而当时的这个立法就是规定了这样一个条款并且要求在捲烟的包装上标注大幅的图形警示
但是最后国务院通过立法时需要所有部门签字在最后的环节中国烟草和他的上级部门拒绝了这一要求否决了这项立法这些信息是我们通过采访了解到的其实从公开信息看这个法案在 2016 年之后就悄无声息了没有任何人公开披露过这背后的决策过程是怎样的是哪些部门同意的哪些部门投了反对票我们并不清楚
而据一位公共卫生的倡导者告诉我们否决这项全国无烟立法背后的理由是烟草企业认为吸烟危害并没有这么大他们甚至指控空烟组织在试图摧毁中国的烟草行业中国的烟草公司让外国的公司进入中国市场而这种政治干预其实就让空烟问题在中国变得更加复杂
所以其实距离你刚刚说的那一份全国无烟立法草案被否决已经十年多了吧那这十年间中国的控烟政策的进展是怎样的呢其实这十年里还是有很多进展甚至可以说在 2015 年到 2018 年这三四年间中国的控烟运动声势是非常猛烈的这四年里发生了什么呢 2015 年的时候中国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提升了烟草消费税
我们所说的真正意义上提升其实就是让消费税的提升最终变成烟草零售价格的上涨对公共卫生政策来说税收和价格是非常有效的手段
而这次提升消费税之后中国的卷盐消费量就出现了连续两年的下降而此前的十几年中国一直是保持连续上涨同一年 2015 年北京市出台了符合世界卫生组织烟草框架控制公约的全面无烟立法而这是中国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类似这样的立法
此后上海深圳西安很多城市或者是制定了新的法规或者是修改了之前的法规但最后的结果就是有一批城市有了这样的真正的无言法规
这些无烟法规到现在为止一共覆盖了大概 15%的中国人而且在这三四年里面中国还通过广告法禁止了所有的烟草广告这些政策其实对于控烟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但这种猛烈的势头很快就遭到烟草行业有策略的阻挠特别明显的就是 2019 年之后中国控烟运动走到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十字路口
从中国加入世界卫生组织的烟草控制框架公约看到现在其实已经快 20 年了在这 20 年里面从 2003 年到 2015 年其实是一个长期的准备酝酿过程但是也有一些很明显的进展比如在 2013 年的时候中央办公厅和国务院办公厅发布了一份禁止官员在公共场所吸烟的这么一个规定
虽然它没有太多法律上的意义比如很难以去执法但是这样一个从高层明确发出的信号还是很重要的但与此同时 20 年里面很多核心的政策并没有取得突破比如说全国无烟立法还有烟盒上的图片健康警示据说烟草行业的人认为这两条是他们的核心利益不能改变
所以为什么中国的控院运动会这么难推进呢我觉得中国的控院运动难推进主要是因为中国的烟草公司它不仅垄断市场同时还深刻影响政策制定因为中国的烟草行业是国家垄断同时政企合一首先中国烟草规模就非常巨大相比之下全球的其他烟草公司
比如美国烟草菲利普莫瑞斯日本帝国烟草这些其他的大型烟草公司加起来都不及中国烟草的规模在中国市场上销售的烟草几乎全部都是中国烟草总公司以及总公司下属的一些分公司生产的
境外品牌几乎没有市场份额可能连 1%都不到更重要的是地方的烟草公司这样一个看上去像是商业公司的存在和烟草专卖局这个烟草行业的监管部门其实是同一个实体比如说每个地方的烟草专卖局同时也是当地的烟草公司他们是一套班子两块牌子
这些烟草公司掌握了从生产到销售再到管理的整个链条他们自己生产卷烟自己制定销售策略自己负责市场的管理名义上管理的工作是由烟草专卖管理局来执行的烟草专卖管理局负责监管烟草的这些销售点管理产品的流通怎么运输但 2021 年之后甚至连电子烟的管理权都归到了烟草专卖局的手上
所以电子烟的包装成分管制税收这些都是由烟草专卖管理局来制定的而另一块牌子中国烟草总公司则专注于生产比如绝丁各省的产量分配还有整体的销售和营销策略从表面上看烟草专卖管理局和中国烟草总公司像是上下游的关系但实际上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机构这也是为什么在中国控烟会特别难因为实际上就是政府在卖烟
就是我们比较常见的球员又是裁判的一个局面是的就是这样的概念再加上目前中国的经济状况很不好所以政府就会非常在意当前的就业稳定而烟草行业在很多地区是一个税收的重要来源和就业的支柱
我们现在并不清楚中国烟草总公司的总体产值究竟有多大,但有一个数字是可以参考的。2022 年中国的烟草总公司通过利润和税收为中央政府创造了 1.44 万亿元的收入,而这个数字占了中国政府当年财政收入的 7%,几乎相当于国防预算的规模。
虽然我相信中国的控院如果能够做好,可以节省很多其他方面的支出和成本,创造出一个更有价值的经济,但是烟草行业会用这 7%的财政收入去游说,而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烟草行业在一些政策制定上是有很大的话语权的。
而且因为烟草行业是政府部门他们的这种游说相比空烟公共卫生专家和团体的一些游说其实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们具体是用什么手段来影响空烟政策的呢其实以重庆的立法来举例就很容易看到这种影响
比如 2019 年的时候重庆本来想追随几个国内的其他大城市的脚步来立法全面禁止在室内公共场所室内工作场所还有公共交通工具这三个场所里全面禁止吸烟由于重庆是一个人口超过 3000 万的大城市而且重庆又位于中国的西南地区
这个地区本身就是烟草消费和生产非常重的一些地区所以当时重庆的立法被给予了很高的期望
但没想到重庆市在发布这个草案一个月后重庆市政府就为烟草行业开了一道绿灯他们不再明确地提及上述的三大场所全面禁止吸烟而是允许在一些特定的场所设置室内的吸烟区或者吸烟室也就是从他们的口径来说是叫限制吸烟而不是控制吸烟而这些吸烟区的设置其实包括了一些
市民百姓游客经常去的一些场所比如酒店 KTV 餐馆也就是说基本上很多人常去的地方都会有戏宴区
我们知道如果室内有吸烟区的话即使是有很多的高科技手段的物理分隔还是会难以避免二手烟的烟雾飘散到其他区域所以这些吸烟室吸烟区根本就无法做到室内环境的保护像这样的法律是根本就无法保护到不吸烟的人所以世界卫生组织是认为全面无烟立法应该是全面禁烟的而不是在室内可以设吸烟室的但是当时的控烟组织
他们就认为重庆这样的重要城市应该是采取一些更全面无烟立法的做法我们当时也去了重庆做了一些调查比如去了机场医院这样的场所结果在医院里我们就发现有很多医院的厕所里都能看到许多烟头并且在厕所吸烟的这些现象在医院的环境里面也是非常普遍的
我们当时还带了 PM2.5 的探测器进到医院的厕所发现只要一进去这个探测器的数据就直接爆表这说明当时的医院环境里空气污染是非常严重的后来其实在重新立法的过程中中国国内的记者也写了很多文章空烟团体也组织了很多活动
他们都试图在重庆当地引起重庆本身市民对这个问题的关注但是最终重庆市还是通过了一个不符合 2003 年世界卫生组织公约的这样一个法律所以重庆通过这条法律的过程里面是有中国烟草行业的身影的吗
我们从公开信息看到的是当年在立法的过程中是在这个草案审议的一个关键的节点上国家烟草专卖局的局长张建明就去到了重庆
而重庆的市委书记同时也是中央政治局委员陈敏尔接待了他所以我们从这一点就能有一个基本的判断就是在重庆的立法过程中烟草专卖局其实是想了一些办法去干预的但是我们也没有明确的信息来展示这种干预到底是何种程度上的然后他们在这个会面中到底说了什么我们并不得知
但是很明显的是重庆之后中国的空烟形式特别是无烟立法的形式就被彻底的扭转了虽然还是有一些城市依然制定了无烟法规但这些法规不再是全面无烟的法规而是复刻了重庆的模式也就是允许室内设一些吸烟区所以重庆到现在为止重庆之后就再也没有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全面无烟法规这是非常令人遗憾的事情
明白
刚刚你说重庆的这个法律不符合世界卫生组织通过的烟草控制框架公约的精神那这个公约是中国也有份参与的吗对中国总一开始就参与了世界卫生组织烟草控制框架公约的谈判
而这个公约其实是在世卫组织框架内的唯一的国际条约,其他的一些国际条约更多就是联合国,比如像气候保护就是联合国的公约,但是盐草控制的框架公约是在世卫组织框架内的,
2003 年之前全球空烟就基本达成的共识认为需要一个国际性的条约来制约烟草行业的影响力中国当时也参与了这个事情然后成立了代表团派了很多人参加谈判但是中国的代表团的构成就很特别因为代表团中有很多人是来自烟草专卖系统的公共卫生专家的比例反而会比较低
从一开始烟草行业就不只是参与他们还在谈判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换句话说生产者和管理者都参与了制定控烟的公约没错根据我们查到的数据在 2003 年公约谈判结束之后烟草控制框架公约的缔约方会议每两年召开一次在这个缔约方会议中各个国家派出的代表团就会来进一步的细化和落实公约的一些具体规定而在这样的会议中中国的代表团也是一直参加的
但是比如说在第三次的缔约方会中中国就派出了 20 个人的代表团其中有 5 个人来自烟草专卖局有一位当时参与过这些缔约方会议的专家就跟我们说烟草局派出的这个代表团是非常强势的他们甚至会对空烟的专家指着鼻子说你们的工资是我们发的会讲出这样的话
这么强硬的态度吗但这样的情况的话这么明显的球员兼具裁判的情况的话然后还在参与全球的控烟运动的商讨和推进当时的国际社会会不会有人对这样的做法提出强烈的质疑呢中国参与公约谈判的代表团里面其实有很多人直接来自烟草行业的生产体系虽然如此但是他们的身份会用烟草专卖局官员的身份
但实际上他们就是烟草行业的这些生产经营者国际上也会有注意到这样的事情但是因为他们是以烟草专卖局官员的身份和名义来参加的而这种政府部门的身份就一定程度上给了他们一些的掩护的作用
但是实际上也有国际上的一些 NGO 组织曾经给中国的代表团发过脏烟灰刚讲,就是因为他们非常清楚中国的代表团里面有非常强的烟草行业背景的人参与。那在这个烟草控制框架公约签署并且实施之后,中国的控烟有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吗?
2006 年这个公约在中国生效之后我觉得还是有很多变化包括地方上的无烟立法至少在一部分大城市有了无烟立法而这些无烟立法一方面提供了法律基础他们让不吸烟的人可以去投诉而政府因为有了法律就需要去处理这些投诉这时候法律就像一个基础设施所以这一点上我自己有很大的体会我曾经在北京和深圳都遇到过室内设立吸烟室的情况
就去打了专门的电话投诉而地方政府受理这些投诉并且还会跟我跟进他们处罚和整改的情况另外一层面我觉得这些立法其实是很好的文化倡导因为我自己能感觉到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识到公共场所吸烟是不负责任的不文明的行为
特别是对于公共人物他们也会更多的人会提出这方面要求我印象中有一年 TFBOYS 的网员在公共场所吸烟就受到了很大的网友的指责所以我感觉很遗憾的是中国的这种无烟立法的势头被烟草行业遏制住了而这是烟草行业有策略的行动他们在背后发挥了很大的影响力
在做这个报道的过程中我第一次看到国内有两个明确的案例直接展示了烟草专卖局烟草行业是如何干预中国的地方的无烟立法的
第一个案例就是江西省的新渝市的卫健委他们在官网上发布了一篇文章这个文章公开了烟草专卖局对当地的无烟立法的干预烟草专卖局当时发布了一份建议而这些建议里面其实包含了烟草行业一贯的一些话术比如淡化空烟的重要性这是我第一次在看到国内的有机构发布烟草专卖局是如何对一个地方的立法提出建议的
至少从信息透明度的角度来说这是进步的因为我们能看清楚他们的立场但很遗憾的是这个文章只发布了几天就被删除了从中我们也能看到烟草行业是在对舆论的管控方面也有自己的影响力
而第二个案例是来自安徽省介首市这其实是一个很小的地方我们都没有看到介首市发布的无烟立法的具体的文本是什么但是我们看到了烟草专卖局提出的一个反对意见他们的意见几乎无孔不入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针对无烟家庭这一条的反对他们引用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说家庭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地
认为推行无烟家庭会涉及到在家庭内的执法所以是不可行的结果他们就建议删掉这个提法但其实很多法律里面的所谓的无烟家庭是倡导性的条款其实也不涉及到真正的执法而且在空烟圈子里面流传着一个很有趣的说法就是如果有哪个地方通过了无烟法律这个地方的烟草局局长可能会被上面要求下台我们稍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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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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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德,我们知道在你的系列报道中,除了揭露中国烟草行业如何影响控烟政策,还有一条是关于低胶油的营销策略是怎样给中国烟草带来巨大的利润的,可不可以请你先分享一下低胶油在中国是怎样被推动并成为主流的呢?
低胶油卷烟的推动是跟整个控烟的趋势有很大的关系的其实在美国 1964 年美国的卫生总监发布了报告明确将吸烟与肺癌联系起来此后美国的烟草公司就迅速推出了低胶油卷烟把低胶油卷烟宣传为是比普通卷烟更安全的选择但事实上科学研究已经证明吸低胶油的卷烟的健康风险并不比普通卷烟低
这其实是一场误导消费者的营销甚至有人称之为低胶原酒原式最致命的消费欺诈之一到了 1999 年 9 月美国司法部就以政府名义指控美国的菲利普莫瑞斯公司还有其他的烟草公司故意涉及低胶油氮胃卷烟用这些话术来欺骗公众就在这个时候中国的烟草却学到了美国的这些烟草行业的做法
开始推广低胶油并且认为低胶油可以成为一个既符合控烟政策压力又能提振市场需求的一个突破口所以在 1990 年代末中国的卷烟消费量当时其实出现了一些下降的趋势但是低胶油卷烟又让中国烟草看到了机遇在 1998 年他们就推出了中国的第一支低胶油卷烟的产品
从 2000 年代开始当时各国其实已经明确禁止了低交流欺骗性的营销但在这个时期中国烟草逆流而上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开展低交流卷延的研发并把低交流的背后的降交减害策略视为是一项行业的重要战略于是 90 年代末中国卷延消费量下降的这个趋势就被扭转了
而中国烟草也依靠低胶油战略创造了一波增长 OK 那中国烟草是如何在市场上去推广低胶油卷烟的呢我觉得中烟对于低胶油的推广策略其实是全方面的首先他们在技术包装上会采用一套特别的方法叫剑桥滤片法然后通过这个方法来测得卷烟中的胶油含量
把这些含量标注在烟盒包装上面但是剑桥滤片法其实是一种早就被证明存在方法学上偏差的测量方式但是这种方法其实并不是真实的人吸烟的一种方法所以他测得的这个值其实并不是真正以上人会吸入的卷烟中浇油的含量
其次他们还把低胶油这件事情融入了地方经济规划比如在 2021 年重庆的十四五规划中还特别提到了要研发中式卷烟说这些中式卷烟是高香气高品质低胶油低危害的卷烟而中烟也会推出许多不同的产品
在低胶油的基础上还进而发展出了爆竹烟细枝烟等新型的产品还会结合中草药成分来强化吸烟可能是健康的这种形象此外他们在社交媒体上虽然有了广告法中烟本身没有直接在社交媒体上打广告但是很多的零售商他们会开始宣传低胶油低危害的这些宣传的这些知识
所以从到去年我们在看到抖音上发布的一些中南海五号卷烟品牌的一些广告还声称这些产品是引领世界的新一代的低危害产品还说他们特别适合想在吸烟时保护喉咙的吸烟者而南京的雨花石卷烟的广告也会声称经过七年的研究发现新的突破产生了首款超低胶油卷烟
可能这个超低胶油就是胶油含量只有一毫克但实际上这些广告都是在给消费者一个很错误的健康暗示所以在最新的一篇的报道中我们还注意到了中烟的这些策略也在升级换代最近几年中烟透过学术机构和很多高校合作设立了风味科学研究中心把烟草的问题转化为是一些科学研究的议题
风味科学研究中心这是什么他们又是怎样来转化烟草的议题的呢
在讲风味科学研究中心之前可能要先介绍这些研究背后的一个关键人物谢建平他是中国控烟运动历史上备受批评的代表人物被称为烟草院士而谢建平和中国烟草的降胶减害策略是密切相关的早在 2011 年谢建平就以研究降胶减害的卷宴成功入选了中国工程院院士这在当时引发了极大的争议
因为酱胶减害早已被全球公共卫生界认为是一场伪科学的欺骗性的营销而当时他入选院士这一事件曾经引发了控研专家联名数百名的中国工程院院士上书试图让中国工程院取消他的院士资格但是最终很遗憾没有能够把他拉下来
谢建平当选了院士之后他就成为了烟草行业在学术界在科学界的一个重要的代言人谢建平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帮助烟草产业渗透到科研领域所以风味科学研究中心其实就是在这样一个背景下的产物
2020 年 1 月在谢建平的主持下我们看到他之前所工作的郑州烟草研究院和郑州大学就合作设立了风味科学研究中心这个中心名义上是研究如何从分子水平去理解风味的但是研究人员大多数都是来自郑州烟草研究院在烟草行业中增加香味
给卷烟富乡一直是他们关注的重点我觉得烟草行业和学术机构的这些合作本身就是有严重的伦理问题的而且除了郑州大学之外我还发现谢建平被聘为中国农业大学营养与健康系的教授真的是非常讽刺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中国的学术团体对此没有丝毫的警惕心但这可能就是谢建平当年坚持不肯辞退院士身份的一个结果因为这个院士身份给他还有中研行业都带来了很多的利益和话语权嗯
为什么低交邮在国际上已经受到了这么多的批评,但在中国反而会成为像这样市场上、政策上甚至研究层面的还是一个有优势并且一直得到关注的话题呢?我觉得由于中国的烟草行业是实行国家垄断且政企不分的体制,实际上卷烟的生产和流通全都是政府来参与和主导的。
那么在这样一个体制之下和西方的烟草企业相比中国烟草就会对减害的烟草的这样一个概念更上头因为有了减害烟草它就可以为政府卖烟的体制以及所谓的民族工业提供一种表面上的合法性中国知名的流行病学家烟草控制专家杨公焕就说
在中国低胶油卷烟不仅是为了简单的推销烟草制品它是中国烟草业整体的一个战略因为低胶油这个战略还有减害烟草这些理念可以让中国烟草让政府蔓延这个事情持续下去也可能让民众更能接受政府在蔓延因为政府在努力地为大家生产减害的烟草那邱德你做了中国控烟这一系列的报道之后有没有什么总结呢
我觉得中国的烟草行业很封闭很多信息躲在幕后我们很难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这些报道是特别有价值的我也很希望自己能够在未来持续地关注中国的烟草问题希望能够继续地曝光烟草行业的这些策略行动和他们背后的利益谢谢丑德谢谢露露
本期节目由宁慧主持陈丽雅制作 HY 编辑剪辑与声音设计王博为以及江河媒体工作室 Alex SunWayv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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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就是今天的端文我是宁慧我们下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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