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目: 庚羲與迷航的人1-小光頭阿岳
內容: 在看守所當中那個悶熱的下午,那個剃著平頭卻也掩蓋不了他潤利的眼神的孩子,
如果不是被判收押,如果不是求好表現,我才懶得鳥你, 我印象很深,當時他是這麼跟我說的,
所以我要他跟我分享,偵查的過程還有等待判決的過程,感覺是什麼?
我們只有一小時的時間,要跟這個準備回歸社會的少年,分享如何重新步入社會, 他今年十七歲,十歲時,爸媽生意失敗後就為了躲債務,跑到了東南亞, 小岳,就與奶奶相依為命,據他轉述,當時家裡很有錢,要什麼有什麼, 現在他一無所有,所以跟朋友一起搞起了不法的勾當,
運用聊天假照片,誆騙無知的純情少男, 者也不是第一次被判了,
他很得意的跟我述說他在過程當中那些還有多愚蠢,彷彿世界都以他為中心, 當我們聊的正開心的時候,我問他:『那接下來呢?』
他說:『繼續騙啊,或是跟公司一起做更大的項目。』
我問:『那以後呢?』
她不耐煩的說:『我老大會處理拉!你趕快簽名簽一簽,你是第一個我讓我覺得關心我的監獄裡的心理師!』
我趕忙說明我不是,他大笑:『我就知道你不是!』
於是我告訴他:『你做什麼我都支持你,只要不違法。如果想要找一份踏實的工作,或是感覺自己的老大要你背什麼不得了的案件你不知道怎麼辦,請記得我的名字,我隨時都在。』
某天晚上我接到了他的電話,他問我要幾千塊錢吃飯,我說那你把你的IPHONE跟手表拿去當掉啊,不然回家跟奶奶一起吃啊!
然後他又問我:『不是說關心我嗎?』
我說:『給你錢會害死你,不然這樣好了,你找到一份正當工作,我就給你五萬塊!』
他說:『不可能拉!那種窮鬼的生活,我不適合!』
我說:『妳奶奶跟我應該都說過一樣的話,如果你願意,請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就業服務站的資源,還有我們聊過的那些你可以做的工作。除了我以外,應該也不會有人願意跟有案底有幫派紀錄有毒品前科的你聯絡,請你記得,我只能幫你找工作,我不能給你錢,但如果你踏實工作,我願意資助你讀大學、做生意!』
對方罵我三字經且情緒激動地掛掉,我也是心疼的,但我知道,當下多說無益!
那天,我半夜從地下停車場上來,覺得大夜班人員辛苦,於是把找零當作小費,出車道後等紅燈,看到剛剛的那位工作人員追了上來敲我車說,跟我說:『我不能拿你的錢!庚羲老師,是我,阿岳!』
四年了,他頭髮長了,雙頰圓潤了,我們一起蹲在路上的水溝蓋邊抽菸, 人來人往的台中街道,西裝筆挺的我與身著保安制服的他,忽暗忽滅的車燈與昏暗的路燈,夏天的風吹過,
我們聊了很多,他的女朋友跟他大哥交往,還懷了大哥的孩子。後來要他販毒走私到其他地區, 直到他奶奶過世的時候,律師到速他奶奶花了多少錢打官司,還有其他親戚看到他都罵他沒用,是他花完了奶奶的積蓄。
他笑的苦澀,我聽得心疼,他深深吸了一口煙,問我:『為什麼我就要被欺負,為什麼我就那麼倒霉,為什麼我活該要被欺負一輩子,你說我變乖了,但我不覺得,我只覺得我跟以前班上那些聽話的白痴沒有兩樣!為什麼我就那麼倒霉,爸媽曾經那麼有錢,我什麼都拿不到?』
我跟他說:『你覺得我會不會被欺負?』
他說:『我知道不會,但肯定很多人看你不順眼!』
他問:『為什麼不修理他們?那不是孫子嗎?』
我說:『沒能力反擊選擇屈服那是孫子、鱉三,有能力傷害他們選擇體諒,那就仁者無敵。至於你倒霉,我也倒霉啊!車禍、合夥、家裡遺產我什麼都沒有。跟我比倒霉!』 電話響了,女兒打來了,
我們相視而笑,
離開前,他告訴我:『老師,謝謝,大學我會自己賺錢,我知道為什麼你當時不給我錢了,謝謝你!』
我摸摸他的頭,跟他說:『你是很棒的孩子!謝謝你的肯定!』
發動車子以後,我透過車窗看著他在擦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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