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ep Dive
Shownotes Transcript
用声音碰撞世界生动活泼嗨 大家好欢迎收听声动机器我们一起用对话来发现更大的世界我是徐涛今天我们这一期节目会比较特殊我们会听到一位来自美国的科研人员的故事
我是小楊我現在在弗吉尼亞中布林小城市在 CDC 美國的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主要做一些數據分析疫情預報這樣的一些工作
背景是这样的在我们第 335 期马斯克的政府改造梦这一期中我们是有提到美国政府效率部门也就是 DOGE 部门在 1 月 28 日发出了 Fork in the road 这封邮件并开始了裁员这位科研人员小杨是在那期节目之后联系到我们
并讲述了他在过去一个月里边是如何反反复复地被这个政策所影响的
但小杨和很多别的受到影响的人又有些不一样他在特朗普上一任总统任期中就已经被特朗普的政策影响过一次了我本来是学神经科学专业的一个博士生在 2019 年年底特朗普当时针对华人科学家就有影响到我当时的导师所以我导师他就决定回国
然后导致我们需要再找一个实验室完成自己的博士学业我当时就选择流行病学然后转了专业读完了博士去年六月份毕业就拿到了美国疾控的 offer
CC 它下面有很多中心比如说你不同的传染病慢性病都有自己的中心然后我们就是偏向于数据分析和预报的一个中心然后我们组就是注重于比如说新冠的疫苗要怎么用比如说我们预报下一年会多少人打疫苗以及多少疫苗能挽救多少人的生命这样子
我们这个中心就是全远程因为我们都是数据嘛所以大家一般是自己的生活的地方在哪里就在哪里吧就是东海岸的呀中部的西海岸的都有
特朗普这一次竞选期间呢小杨就有点忐忑因为我那几年前的那个创伤的回忆又回来了我说不会这次又搞到我吧然后我觉得应该不会吧因为我觉得联邦政府应该还是挺稳的虽然他当时就说我要裁联邦政府呀什么那些但是我们当时讨论过这件事情都是觉得不可能因为当时他还在竞选我们觉得不可能
他应该不会被选上吧然后又上任了以后我们有些组员他们在这个 DC 附近嘛然后我们就说你要注意安全因为不知道他就职那天会不会又要搞什么热闹呀然后搞什么事在这个 DC 嘛就是我们的例会的时候我们的那个顶头上司会说我知道最近发生了的一些事情可能会让你们心情不太好
随时欢迎你们来找我聊一聊我当时听这个话我觉得这个是值得他们去焦虑的一件事情我才意识到就是这事对他们来说还是蛮重要的但直接给小杨和他同事带来影响的是我们之前在节目中提到的 Fuck in the road 那封邮件这封邮件是美国联邦人事管理局也就是缩写为 OPM 的部门发出的这封邮件当中是鼓励了联邦雇员们自愿离职
当时其实 1 月 24 号和 1 月 26 号我们已经分别收到邮件地址发的两封邮件了就是发 1 月 28 号这个传播程序的邮件什么 [email protected] 之类的 1 月 24 号发了第一封叫做 test 就说你收到这个你要回一个 yes 表示你收到然后没想太多就回了
26 號又發了一封叫什麼第二次測試就是再測試一回如果這個是你的工作郵件請回覆然後我們就回了
我後來才知道他測試我們的郵件是暢通的然後 28 號就發了就是"Fork in the road"就說政府要回到工作要組建自己的表演文化就是這種技校文化我最記得的就是後面說如果你現在主動辭職我們會保證你的各種福利和工資一直到 9 月底你只要回覆他他就能保證這個
我第一反应就是无视就是不相信我当时甚至还觉得挺戏谑的因为我觉得很不符合一般的才人程序不符合一般的人事程序
一般的你如果要离职你肯定要先跟你的上级汇报因为 CDC 就是还是蛮严格的一个系统他认为你要辞退你就直接回他 email 而不告诉你的上级或者是你的 HR55
我就觉得他是在开玩笑然后这个邮件地址 hratopm.com 我不知道我就觉得看着很假我觉得甚至有点像钓鱼软件垃圾邮件那种感觉当然了这个肯定是一个话题大家就开始聊这个就说你要不要 take 什么的但是像我们周围的我们没有一个人想接这个 program 甚至都没有把它太当回事的
我可能跟我的頂頭上司講過然後他就覺得這個政府裁員是針對那種行政人員而不是像我們這種真正的在做研究的就我們會自認為覺得自己的功能是蠻必要的所以應該不會影響到我們因為我們的功能就是在這個疾控我們會覺得是還挺難替代的
2 月 6 号就是 Fork in the Road 的下一个星期吧刚好过了一周早上我们那个中心的主任突然给我打电话他就说你在这个我们中心的试用期的名单上然后我现在要把它交上去了
他明确说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也不意味着你就被裁了但是我希望你从现在开始为你自己要做好打算然后他说我鼓励你去考虑这个延期的辞退项目你知道就是 CDC 它是很多中心然后每个中心最大的头就是中心主任然后他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就会觉得这事情可能还蛮严重的
我觉得他那天上午应该打了很多电话就是面无表情地跟我讲这件事情他就是确定我听懂了然后他会礼貌地问我一下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我也没有问他太具体地说我什么时候会被裁多少人会被裁这样子当时就有点慌了
然后我就很紧急地和我的顶头上司打个电话然后我顶头上司表示他也才知道这件事情然后他甚至也会觉得那你要为自己好好想想我能看出他挺无奈的他可能就是苦笑两声这样子就是好像是意料之外又像意料之中这样
然后他也就说那你也想一想这个项目呗因为眼下看来如果你要被辞其实签了对你是只有益处的嘛你签了你可能还能得到这样八个月的这种代薪假期嘛但是你要是不签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当时就蛮动摇的我还去找律师就是我朋友帮我找的一个律师然后我也只是非正式地问了他一些问题然后他会觉得
还是不要签他会觉得在这种时候最好是要保证自己的利益什么的因为你签了相当于你主动地放弃了这个职位你可能也就放弃了比如说被辞退以后的这种上诉权的一些相关权利嘛那如果你不签的话首先他这个就是不合法的嘛
没有具体原因才一个联邦雇员他会觉得你可以拿这个上诉什么的但是你签了你就没有这个上诉权了所以我当时就觉得我是不能签的然后 2 月 7 号他们又发了一封邮件就是说你要 return to work 你要回到办公室去上班你不能再这么远程下去因为在联邦政府好像还是蛮多人
远程工作或者是几天内远程工作的我当时看到的是会觉得这是他的一种裁员的手段他会觉得很多这种远程工作的人你是不可能放下你周围的这些家人啊你的这些圈子然后搬到有 CDC 的这个地方去的因为就是 CDC 它的总部在亚特兰大嘛
但是比如说我们中兴就遍布全美的都有我觉得他们发这个 return to work 就是希望有的人会因为办不过去然后主动辞退
就我那个时候问我的领导啊问那些内部的人他们都不知道就是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我发现消息来得最快的还是就网上的论坛啊或者是新闻的特别是那些新闻就是好像什么据内部人士爆料就你就知道啊发生了什么所以那几天就有一些集中不了注意力尤其是那个
2 月 6 号那天非常纠结的因为最开始主动辞职的那个项目的截止日期就是 2 月 6 号的凌晨嘛所以当时那个下午我是挺焦虑的因为我要马上的去衡量哪个对我是好的以及要辨认出这是不是一个陷阱所以那天下午还是蛮焦虑的
好像是 6 号还是 7 号我不记得了有一个联邦法官把这个项目的截止日期延迟到了那个 2 月 10 号然后那个 2 月 7 号就收到了你必须要返回办公室的这个措施嘛所以因为那会儿我也想了就是第一我觉得它这个是手段第二我是真的是非常喜欢这份工作啊
就是非常符合我的价值观我想做一些就是改善人类健康的事情我觉得 CDC 是很少的能让我运用我研究上的知识然后付诸于实际行动的一个机构所以我觉得我是不会放弃的然后还有一些别的原因就是网上讨论说觉得这个项目是假的这个项目是个圈套
因为马斯克以前也做过一样的事情就是他对推特员工也做过一模一样的事情但是他并没有履行承诺就是推特员工对他集体诉讼了居然好像还败诉了因为马斯克说你是主动辞职的那你就是表示你是接受的你说这不就很无赖吗然后第二个现实情况就是我在新闻上看到联邦的政府的基金用到三月中旬可能就没有了
所以我觉得这个基金应该不会用到这个项目上补偿八个月我会觉得不太实际当时我还是觉得不会那么糟糕我甚至当时还有一个侥幸心底就是万一签的人足够多就不会踩到我了然后甚至他把那个截止期延到 10 号嘛我都没有管了然后到了那个 2 月 14 号就是我最紧张的一天了
那天先是看到新闻和一些论坛上的消息新闻上说开始裁卫生部的人了就是还说什么计划要裁掉所有试用期的人好像还说了个数吧 5200 然后我们那个群里面的就是其他小伙伴他们在亚特兰大的就说发现那个 CDC 总部的门口已经有记者开始在那准备好了就是感觉要有事发生哈
结果那天下午一点我们那个中心主任把我们中心在试用期名单上的人聚到一起然后开了一个遣散准备会吧
大概就讲了一下你被裁了会发生什么你应该要做什么然后他说今天下午一点到四点你可能会接到一个邮件然后他就会告诉你说你被停职了你就要去什么下载你的人事档案什么之类的就是他开完会他开完会一点半那还有两个半小时那会儿真的一分一分一秒都非常煎熬
就是那个邮件的页面一直在电脑上然后我就一直盯着它就干不了别的就是非常紧张我都在想就是被裁了我就要回国或者是怎么样的计划了就是你都做好放弃的准备了然后就是没有等到你没有收到邮件然后你好像就一下就就鬼门关上回来了一下
就是感觉你是那种已经被一堆人排队上那个断头台然后你头都放在那个闸道上放好了然后放了一会儿发现那个筷子手下班了然后你就回去了改日再来那种感觉确实是
我最难忘的一个情人节了因为我对象嘛他在找那个大学的教职嘛其实好几个月之前就看到一个大学的教职就是他梦中情笑那种嘛然后他那边面试完了那边说就是二月中旬给他消息嘛然后那天情人节我到了那个四点之后五点嘛我没被踩但是他也没收到消息所以我们两个当时心情都非常的 down 嘛
然后但我们还是觉得情人节嘛还要出去吃个好的我们就去吃了一个什么餐馆嘛哇靠就巨难吃就对就超级难吃然后然后我们两个都都在都在迷茫嘛都不知道未来怎么办就是就是我们俩后来都不说话了就在那里餐馆里面看那种体育新闻啥的然后他还是会那种特别焦虑的刷下 email 啥的结果他就在那个时候刷到 offer
当时就超级激动怎么可能就觉得超级戏剧化真的当时已经觉得到底股了然后反弹了的感觉所以至少我们家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吧就是至少她是找到工作了
然後 15 號又看到新聞就一個福克斯新聞然後說什麼有一些試用期的員工他們是被免除了的就是那種疾控傳染病控制的這種科學家然後搞這種研究工作的不在裁員的名單之內我當時覺得那這不就是我嗎所以我當時看這個消息我就又好了
我又觉得有希望了对 我觉得我又可以了就是没有到我们
2 月 15 号的那个白天吧就是下午心情都蛮好的就有时候人就是到了一个底谷嘛他有时候那种心底的自我修复机制就会让你往上走一点所以我 15 号我心情还是蛮好的直到到了晚上直到到了晚上我那边就开始听到被裁的消息就首先有一个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在 FDA 嘛
然后他就被裁了食品要坚决我就会觉得就到门口了同时也听到 CDC 有一些 fellowship 被裁了就是我是 CDC 的某个 fellowship 然后其他 fellow 有在被裁了
我就会觉得那她已经开始动我们了我当时就超级焦虑就是轮到我了的感觉
我觉得特别过分的是为什么是周六晚上就是后来我想通了为什么那个的下一周一是一个联邦假期就是一个带薪假期他们会觉得在这个假期之前把你裁掉他们就免得给你花钱让你放假一天这是我的逻辑对然后我还是没有收到星期六但是我星期天我过得也不咋地因为我
因为我总是会觉得星期六都在猜那谁知道星期一星期一呢因为那会儿还会看到消息就什么会继续接着猜
而且我特别记得我当时看了一个华盛顿邮报就讲的裁卫生部的这种试用期员工我清晰地记得它里面说 CCC 准备要裁 1269 个人这么多人会在下周二晚上 8 点之前裁完我当时就非常相信这个
因为这个数字是那个周五我们那个主任亲口告诉我们的他告诉我们你就在这 1269 个人之中我当时看那个华盛顿邮报我心情就是一个谷底就是就觉得那就是没跑的了我就会觉得那我不管他是不是放假啥的反正星期二晚上八点才是我的
才是我的截止日期就也没有什么侥幸心理了我那些人事档案那些东西全部都下好了就准备还了对然后就等到了 8 点以后发现还是没有收到邮件然后我就对第二天就是星期三我们早上有例会参加会发现所有人都在天哪那种感觉咋说呢就是那种劫后余生然后
大难不死大家全部都在包括实习的也在然后大家就说什么很高兴要见到你啊什么的我觉得就很由衷的那种感情然后就看大家就笑里面感觉特别疲惫真的就是很苦的感觉然后大家可能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还蛮安静的那个会然后我就打破沉默我就说我其实没想到我还能来参加这个会
后来周四周五大家就默认说这波到卫生部的已经踩完了然后后来看新闻好像又踩到什么 IRS 那边去了对现在虽然好像缓了一口气
但是谁知道以后还不会被裁你知道吗,我今天又收到那个邮件了就是再次强调"回到工作"然后这次已经准确到我这个人就说你这个人四月底之前要工作在网上要去办公室里工作我都不知道这个要怎么去解决因为我们整个中心遍布全美你要怎么把这么一百多号人
突然安排到亚斯兰大我觉得亚斯兰大首先是撞不下他们有一个解法,就说我们找一个当地的卫生部相关的办公室让你工作我找一个弗吉尼亚附近的办公室然后在加州的找一个加州附近的办公室我们只去这个办公室上班我们开会还是线上开
而且我都不知道我想这个会不会太早因为我说不定在那之前已经被裁了或者更准确说半个月之后有没有工作也不知道就 leave by day 就是每天说今天还有工作就挺好
我真的觉得特朗普他在搞我我被他搞了两次了你知道我 19 年的那种情况我觉得现在历历在目就是我觉得现在又重现了一遍就是周围的那种兵荒马乱每个人朝暮保息的那种感觉就是跟我 19 年一模一样就是还有什么夫妻双双都在我们实验室工作的全部失业对 我当时觉得特朗普很那个然后我都换了个专业了然后我也换了一个专业
换了一个职位了然后特朗普又开始影响到我了但不管怎么样在 2 月 18 日的上午小杨还是在线参加了特朗普任命的卫生部部长的就职仪式那新任的卫生部部长是小罗伯特·肯尼迪他是以反对疫苗著称的然后他的那个演讲里面就提到说以后重点会放到什么慢性病的控制
和这种食品添加剂上那个管控上就没有怎么提传染病这方面他说我知道我过往的一些公共卫生的做法并不是大家都很待见的寻常的道路但是我会不遗余地地保护美国的健康安全就说了这样的话我当时就觉得非常的讽刺就是会有一种
我不懂,但是我特別驕傲的那種感覺然後他說完了,全場鼓掌,就激動我當時,我們那個群裡面有一個人說了個話就像那個好像是《星球大戰》裡面說的就是什麼,一片掌聲之中自由就這麼死去了所以這就是"利負"死去的方式,用雷霆的鼓掌
在我们聊完的第二天小杨又给我发了一个消息他说斗志部门又写邮件给大家要求是每个联邦雇员都需要写上周的工作汇报邮件的标题是 What did you do last week 就你上周做了啥
这个邮件又掀起了新一波的争议有一些政府部门包括国防部国土安全部能源部甚至是国务院都要求员工不要回复这封邮件而且说不回邮件也不会影响到你在该机构的工作那接下来还会发生一些什么我们也拭目以待
那这期节目就到这里也非常感谢小杨分享自己的经历给我们如果大家有什么同样想要分享的或者是感想或者是评论也请在评论区留言或者通过 show notes 里的链接向我们投稿感谢你的分享声东击西也会保持对相关话题的一直的关注那我们下期节目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