瓮安，2008 （上）做俯卧撑的少年，与少女的离奇死亡｜往事要再提EP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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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应该却不被记录的讨论应该但尚未讨论的欢迎收听《西郊秘灵之往事要再提》我是伍扬在这期节目里我将以中国新闻周刊 2008 年 7 月出版的系列调查报道《问安事件》为台本讲述这起事件的始末这个系列报道由四篇文章组成标题分别是探寻暴力支援少女李淑芬三次尸检内幕风暴中的问安官员和被免职的公安局长

文章的作者有吴承光王刚蔡如鹏王维博和刘震这个系列报道获得了亚洲出版业协会颁发的 2009 年度中文组的杰出调查报道金奖评委的评语是一组勇敢的报道这个话题影响深远意义重大且难度很大它对结构性问题进行了深入的分析不煽情且令人印象深刻语言表达惊恋照片令人惊叹

需要申明的是为了播客制作的需要我把文章部分的文字做了一个口语化的处理以增加收听效果一个少女的意外死亡没有任何征兆 6 月 22 日凌晨一个 14 岁的女孩在贵州汶安县西门河溺水身亡在这个出租车都跑不起来的小县城里哀凑热闹的人都来到了河边少女之死对于他们充满着戏剧性的诱惑和各种猜测

因为在事件中有看上去纯情的少女有看上去不良的青年各种怀着自己的目的的人也来到了河边其中包括那些矿泉纠纷中吃亏的乡民那些移民拆迁中失忆的流离者那些为治安忧心忡忡的居民再就是那些狂热的年轻人他们在这个惺惺的市民广场找到了共鸣

笼罩悲痛中的死者父母一方面带着疑问不断上访另一面在县城里不断和政府讨价还价最终他们的左右摇摆让局面失控一场震惊中外的群体性事件爆发了一起刑事案件如何演变为群体性事件探寻暴力支援李秀华今年 36 岁鼠鼠正赶上本命年

在他的家乡贵州汶安县本命年被称为福林神傻意味着这一年会特别不顺不仅克自己还克家人今年李秀华的生活确实发生了很多变化首先家里种的烤烟收成不好往年这个时候院里都挤满了雇来的工人可今年只有他和老婆两个人在忙其次他买了辆拖拉机想跑运输可一直等不到活了

再者老婆也闹着要离婚说李秀华在外面有人两口子还动了手这在他们结婚以来可是头一回更让人心疼的是儿子马上就要高考了结果高考前夕孩子的右手骨折了李秀华觉得再没有比这些事更倒霉的了可他心里总觉得还有什么事要发生 2008 年 6 月 6 日李秀华背着干粮进城了为的是照顾在城里高考的儿子

从他家到县城得走一个小时的山路再坐半个小时的汽车他的儿子和女儿为了上学在县城里租了房子住虽然离家不远但自从搬到县城后孩子们就很少回家了他们前家里什么都没有前两天儿子打来电话说打篮球时右手骨折了李秀华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儿子一直很乖学习也好他满心指望的孩子今年能考出去在村里放鞭炮把这个不吉利的年份给翻过去李秀华虽然才 36 岁但已经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孩子身上了两个孩子在县城里吃住学一学期就得六七千块以前他总觉得自己在村里算是小康每年种烤烟跑运输起码也能挣个两三万可自从去年开始他就觉得自己的日子越来越紧巴了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以前多数喂猪的包裹现在多数被人吃了县城李秀华不常去除了各把个月去看孩子他对那里没什么兴趣李秀华是个沉默寡言想象力不多的人在他眼里县城就像一口锅四面环山肥水都往锅底流这里只有一条路通往外面而且离大城市都不近因为这个原因在县城生活贵得就像跟在北京一样

李秀华没去过首都这是他从乡里上访回来的人那里听说的在外人眼里汪安县和所有被容易忽视的小县城一样狭窄偏僻交通不便历史上没什么骄傲的事现实中麻烦不断县城只有一条主要的街道宽阔笔直鉴于上世纪 90 年代城市化进程迅速的时候百货商店洗头房全部的繁华和娱乐都聚集在这条街上

仿佛这个城市的一切都是为生活在这条街上的人们而存在的县城里有一家电影院一家邮局电影院平时不放什么电影大片到不了这里作为适合大众的娱乐生活这里只有随处可见的街头麻将县城小到出租车都跑不开速度开车从南到北五分钟从东到西用不了两分钟

一条安静的小河躺过城市的东边相对于步行五分钟的繁华街心它显得有些偏僻和匮乏的文化设施相对应的是在县城的狭窄中心错落着三十家当铺显然这个城市的一部分人很多时候都急着用钱这城市看上去什么都有只少点希望和文化

什么都缺唯独不缺激情的年轻人和爱凑热闹的人凑热闹已经是这里的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要素而激情属于没有去处的年轻人李秀华带着干粮来到了孩子们的住处还带了 500 块的存折这是孩子们接下来一个月的吃和用孩子写字的那只手骨折了接下来能否参加高考也成了问题

儿子没有选择放弃打算搏一把用左手哪怕只考个三本只为出去父亲因为儿子惋惜村里人都知道儿子肯定会给他争气他问儿子要不要等明年儿子不答应 6 月 7 日儿子用左手参加高考回来说题目简单但左手写字慢试卷没答完自此郁郁寡欢

李秀华在县城住了两天第三天就回了乡下临走他把存折留给了儿子另外给女儿悄悄塞了 50 块钱女儿和儿子不一样比他哥小两岁对于走出去或者另有打算他在 QQ 聊天记录里不止一次跟别人说过他不想读书了当然这些李秀华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姑娘镇上初二学习差强人意但却活泼大方人缘好

回到家里李秀华总惦记着儿子他甚至想着要不是自己犯本命年儿子肯定能考得更好或许年轻人此后就是另一条路了 6 月 22 日凌晨儿子在睡梦中打来电话李秀华本以为是个金榜高中的好消息没想到却是本命年的第五个坏消息女儿李淑芬出事了李淑芬出事的地点就在那条寂静的河边

儿子在电话里就说了这些谁都不敢往最坏处想那条河叫西门河寂静地躺向乌江它差不多也算是乌江最可有可无的一条支流儿子李树勇正往河边赶 22 日零点刚过他接到妹妹同学的电话他没想到妹妹这么晚了还会去那条偏僻的河边那里怎么说也不是一个少女该去的地方

儿子甚至连鞋都没换就跑了出去在路上他遇到了两个巡警甚至把他当做了小偷还拦住盘问了一番出事地点在西门河大雁桥这个地方偏僻到另在县城里住了好多年的哥哥都竟然没有听说过那只是一条简单的小桥小到只能并排走过两个人等到哥哥李书勇来到这里的时候天空没有一丝月光水面平静的像块缎子一个女孩指着水面说

他的妹妹刚刚从这里跳了下去尸体被捞上来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李旧华一家都不相信女儿李淑芬是自己跳下去的女儿是晚饭后和哥哥告别的那时候这个女孩还活泼的跟平常一样那个叫她走的学生叫王娇是女儿的同学家好朋友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王娇给她哥打了电话说李淑芬今晚不回去了就住她家

当然这并不是少女第一次未归李淑芬的哥哥也没有反对她跟妹妹通话的时候平常的就像此前的任何一个夜晚李淑芬的尸体是好心人打捞上来的少女缘争着的双目让任何一个看到的人内心都充满了不安在农村人的意识里这是一个不祥的兆头没有人相信李淑芬是自己跳下去的而且现场不止王娇一个人还有两个陌生的少年

这两个少年不是学生身上散发着社会青年的散漫气息这两个人一个名叫陈光泉 21 岁在汪安县城的职场打工另一个叫刘延超 18 岁同样在汪安县职场打工这些另类的人在老实的李秀华看来无疑就是决定女儿生死的坏人强奸的念头开始在他的脑子里盘旋不去

而警察的不作为成了这种不安情绪的催化剂哥哥李树勇最先报了案这位少年称文讯赶来的警察拿着手电筒在河面上扫了两圈就放弃了努力他们借口夜太黑明天再说尸体被救起来的时候已经天色泛白父亲李秀华来到派出所希望警察去看一下现场得到的答复还是白天再说

到了天亮不安的情绪开始萌发县城里爱凑热闹的人们都来到了河边少女之死对于这些并不忙碌的围观者充满着戏剧性的诱惑和各种猜测事件中有看上去纯青的少女有看上去不良的青年简单的溺水背后与其说是对于真相的追究不如说是一场关于明星的投票任何一个带着感情来到这里的人都会把同情献给少女死得太蹊跷了

很多人都得到这样一个推论少女的溺水和那两个陌生的青年有关联李淑芬的尸体放在岸上人们希望得到一个说法根据贵州省政府后来召开了新闻发布会通报陈光泉是李淑芬的男朋友刘延超则是陈光泉的朋友四人晚饭后步行到西门河边大雁桥处李淑芬在和刘延超闲谈时突然说了句跳河死了算了如果死不成就好好活下去约十分钟后

李淑芬跳入河中而在 6 月 22 日官方结论没有得出时宁静的西门河成了这个县城的中心四里八乡的人正在朝这里赶来有些人充满好奇有些人带着目的一个胖子突然出现在了河边引起了第一波骚动这个人叫袁术国是汶安永和镇的人在当地是个挺有名气的河市佬这些年当地纠纷不断

矿权冲突移民安置什么事都能让政府头疼矛盾解决不了的时候村民们就会找这种人帮忙他们在当地有威望懂法律会说话还有点手腕这正是李秀华需要的他文化程度不高对法律一窍不通更没和政府公安打过交道在当地和公安政府打交道可是门学问

今年 3 月永和镇一家煤矿出了事死了个村民村民们聚集了 200 多人劫持了矿主要讨个说法政府出面调停也没辙这时候袁术国出马了按当地习惯开矿死了个村民最多赔 15 万袁术国一协调最后赔到了 25 万双方都挺满意袁术国的名头从此响了因为村民们觉得政府解决不了的事他袁术国能办好

但熟悉袁术国的人都知道他原本就是个无所事事的人起初靠修烟囱为生默默无闻如今尝到了解决矛盾的甜头摇身一变成了官民冲突的解铃人李旧华希望通过袁术国至少能多拿点钱同时他也没放弃寻找女儿死亡真相的努力在家属的要求下 22 日晚进行了第一次试检结论是溺水

所有人都对这个结果失望从那时起李秀华一家开始尝试两条路子解决问题一方面李秀华带着疑问不断向自治州政府和省政府上访另一方面他让他的妻子在县城里和政府讨价还价李秀华无法确定事件的走向所以他选择两条路都不放弃对他来说这也许是最实用的办法但也让整件事件变得更加不可预测 6 月 23 日

袁术国代表李秀华一家去和公安交涉他提出要求公布嫌疑人的口供让周边的群众验证一下并进行第二次实际的袁术国原以为一切都会逐渐和解但让他意外的是提到经济补偿的时候还没等他出口一个家属里的年轻人就抢着说我们要 50 万让他们三家出

50 万的消息传到了西门河河边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大家都以为这笔钱马上就能到手传言像长了翅膀一样吸引着那些对钱充满幻想的人参与打捞李淑芬尸体的好心人开始试探着向家属要 5000 元人们似乎都相信 50 万很快就会到李秀华一家的手里袁术国被这种不切实际的乐观情绪抛弃了

李秀华一家很快就不再找他了他心里清楚在当地这种民事赔偿从来没有超过三万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袁术国这个何世老已经无能为力于是另一批热心人开始活跃起来比如谢新发他是个开林矿的老板据说是李淑芬的干爹但和李淑芬一家关系并不亲密平时也没什么来往这次李淑芬去世当天谢新发就出钱找来宾馆收敛了尸体

很少有人知道谢兴发的其他背景比如他 2007 年因为带着村民集体冲击县公安局刑警大队在全县出了名这次事件成为了当年贵州最著名的群体事件之一从那时起河边就不仅仅是个看热闹的地方而是成了失忆者的阵营县城里真正的市民广场这些年汪安发展引发的一系列问题在小河边得以集中展现

那些在矿权纠纷中吃亏的乡民那些在移民筛签中失忆的流离者那些为治安忧心忡忡的市民还有那些狂热的年轻人他们在河边找到了共鸣最明显的标志是那两天河边自发出现了募捐箱里面投入的票子从百元到毛票都有李秀华就是拿着这些陌生人的钱走上了上访之路

按照乡下的说法这叫本命年里犯斗牛走的是险招到了 6 月 25 日新人物登场了他叫刘金学是县里农基站的站长一个老党员他是县里派来做家属思想工作的和李树芬的母亲沾点青平时走动也多李树芬和她的哥哥在县城里租住的就是她的房子

刘金学是个远近闻名的老好人总是笑眯眯的没人不给他面子

在这个县城生活一段时间找到一两个陌生人很难周围乡亲的足轻纽带交接到县城里就是一张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网这张关系网反映到了每个人身上就是一幅既实际又理想的农村图谱扒杆子打不着却又热络的要死这种现象时常发生要说朋友满大街都是血缘要说仇人随处都可以找到不睦的理由

刘金学和李淑芬一家正是这种不亲不疏的关系李淑芬的母亲事实上也巴不得有人来代表政府跟他们谈自从上一次一位族亲冒冒失失地提出了 50 万的条件越来越多的人以为他们家要发了这两天河边捐款有人甚至说他们家已经收了 30 万麻烦接种而至当地的黑社会都瞅上了他们

6 月 25 日下午李秀华的弟弟教师李秀中在街上被一群年轻人打了河边的人更愿意把这件事和早上发生的一段插曲联系在一起 25 日的上午李秀中被公安局叫去鉴于他是李秀华的弟弟又是知书达理的教师公安局希望他重大局出面负责做家属的工作短暂的接触中这个读书人和几名干警发生了冲突

公安局无奈派人把这个老师送到教育局去做说服教育被打事件就发生在李秀中从教育局回来的路上暴徒向教师动手这件事轰动了县城教师李秀中被打把整个事情推向了一个暴力且无法控制的边缘待在河边的那些人把愤怒的矛头转向了这些年的社会治安软弱 6 月 25 日晚进行了第二次的尸检尸检一直持续到了凌晨

随后家属们和县政府的代表又坐到了一起家属们要求得知李淑芬死亡真相的同时把经济方面的赔偿降到了 6 万这是一个不错的转折刘经学觉得自己不如使命然而第二天 26 日河边又出现了风波有人报案说在打捞尸体的对岸发现了强奸现场刘经学赶到河边就看到李淑芬的姥姥

拿着一个信封朝着人们挥舞信封里是一叠卫生纸据说是从强奸现场发现的不远处几个法医正在刮取地上的血迹太阳底下血迹泛着暗黑的光河边的人们议论纷纷真相仿佛正在向他们此前的猜测一步步靠近强奸杀人成师这就是 21 日晚上发生的一切吗与此同时第二次的事件报告传到了河边

法医鉴定少女李淑芬处女魔完整溺水前未发生性行为但那滩血迹让刘经学不由想起 6 月 22 日晚上有场大雨一直持续到黎明足以冲刷掉此前的一切罪恶可现场的人们多半不这么理智

李淑芬的母亲也不希望河边的事态再持续下去这些天她感觉自己一家更像是暴风雨中的孤舟身不由己被看不见的力量推来赏去 6 月 27 日晚上家属们和政府代表试图最后一次达成共识他们又坐在了一起这一次李秀华也从贵阳回来了大家都在猜测这个男人从省政府那里究竟得到了什么那一夜的协调会开到了 12 点

进展异常顺利政府在经济上提出了八点补偿能表的姿态都表出来了能动员的部门也都掏了腰包那三个孩子由于家里穷每家最多只能拿出一万块钱其次教育部门适当捐助一些李淑芬所在的学校三中捐助五千五百元的保险费他们家所在的玉华乡政府给予经济补助和粮食补助另外给家里老人低保方便的照顾还有李淑芬的哥哥

如果考上大学给予贫困生资助李秀华对于这个处理意见没有异议刘金学不由的输了口气他感觉一块大石头放了下来自己办成了一件大事随即给负责善后的副县长肖松拨去了电话双方商量好第二天上午去县政府签字画押

那一夜在刘金学看来李秀华显得颇为异常他莫名其妙地对刘金学说了这么几句话第一句北京今年开奥运会接待上访者吗那天有个警察威胁我说我随便去上访即使到了北京今年开奥运会也会把我赶出来第二句话儿子的高考分数下来了 480 多分我儿子就是厉害左手打卷子都能考上大学第三句

这事过了我跟我老婆肯定得分手那一晚他们两个人聊得很迟刘金雪留他住下李说什么都不答应他说县城里不习惯摸着黑就进山了第二天 28 日早上 8 点电话铃声吵醒了刘金雪电话里是李秀华的声音他说哥对不起昨晚的事我不能答应我本命年犯斗牛

李秀华的出尔反尔彻底惹恼了副县长萧松他当天下达了最后的处置通知要求在下午两点半开始处理安葬李淑芬的尸体刘金学吓得不敢见县领导灰溜溜的去上班大约下午四点他听到了街上喊声正天跑出去一看河边的人们上街请愿了

成为孟安事件导火索的李淑芬死亡案有三大疑点第一少女因何而亡法医只是证明少女是溺水死的并没有说这个孩子是自杀溺水如果按照官方公布的结果李淑芬和刘延超在谈恋爱那么从任何角度看西门河大雁桥也就是溺水处都不是一个适合谈情说爱的地方那里只有废弃的厂房和大片的玉米地很容易让人产生犯罪的联想

这个城市谈情书爱的年轻人记者调查了十对左右后发现他们如果非要去西门河都不会是去大雁桥的知识少女自杀论者拿出的证据是在 QQ 上李淑芬曾不止一次的跟别人说她不想读书了但这个结论的问题是一个少女不想读书并不是只有死路一条或者是传闻中所说的那样

他在家里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这一点在记者采访中除了三位现场的当事人王骄 刘延超 陈光泉持此观点之外没有人这么说过第二叔叔为何被打 6 月 25 日上午李淑芬的叔叔李秀中被公安局叫去了公安局希望这位教师重大局出面负责做家属的工作

但李秀中和几位干警发生了冲突回家的路上被打的事件发生了随后有人传言死者的叔叔在讨公道时被打死至今这个事还在调查中李秀中被谁打的仍然是个谜团第三为何要做俯卧撑这是外地人最关心问安的一个问题 2008 年 7 月 1 日晚贵州召开新闻发布会

贵州省公安厅发言人在介绍调查情况时说到 6 月 28 日晚上 10 点左右也就是在李淑芬溺水之前和她一起的刘延超曾制止过期跳河行为见李心情平静下来刘便开始在桥上做俯卧撑当刘延超做到第三个俯卧撑的时候听到李淑芬大声说我走了便跳下河中新闻发布会几分钟后做俯卧撑一词就开始流行于网络

俯卧撑的制造者刘延超也曾明确表示第一他平时很少做俯卧撑第二他平时最常见的动作是以一条腿为重心另一条腿抖动以上就是问安事件系列报道的第一篇文章探寻暴力之源这篇文章以李淑芬的父亲李秀华为主要讲述对象细致梳理了成为问安骚乱导火索的李淑芬死亡事件的前后经过

接下来是第二篇少女李淑芬三次尸检内幕这篇报道分别从参与了第一次尸检的法医胡仁强以及第二次尸检的法医王黛欣的视角讲述了尸检的经过而第三次尸检发生在问安骚乱之后第二次尸检时围观的群众已有五六百个人有人开始谈论多是对政府和公安局的不满

经过两次尸检死者家属接受了李淑芬溺水死亡的事实也基本认同排除他杀及强奸但他们仍认为存在过失杀人的可能性并将这些希望寄托在被取走的器官上第一次对尸表的全面检查 2008 年 6 月 22 日李淑芬的遗体被打捞上来的那天胡仁强正陪着妻子在贵阳看病中午他接到单位的电话说有个女孩淹死了需要做鉴定让她尽快回去

胡仁强是汪安县公安局行政大队技术科的副主任法医师今年 56 岁局里还有两个法医一个在沈阳学习一个在建习大概下午 6 点多胡仁强赶回了汪安他立即给行政大队陈区中队的中队长唐世平打电话让他通知死者家属准备尸检

胡仁强和唐世平 22 岁的间隙法医胡兴技术科科长刘芳庆一起前往停放尸体的西门河东岸因为怀疑李淑芬不是自杀她的家属租了一个冰罐把尸体冷冻起来停放在出事现场家属还从附近找来电线在冰罐上用竹竿和编织布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胡仁强他们到达时河岸边已经围了六七十人大家都在讨论女孩的死因

当时很多人都觉得李树芬自杀的原因很蹊跷胡仁强简单和死者家属交代了一下就开始检验李树芬的父亲李秀华母亲罗平碧和干爹谢新发站在了宾馆的一侧胡仁强魏兴和周芳庆站在了另一侧整个过程中魏兴负责记录周芳庆负责照相李树芬打捞上来的时候脸的右侧有一道明显的痕迹李秀华怀疑这是抓扯留下的痕迹

但胡仁强发现这个划痕比较浅告诉家属如果是手抓的宽度应该在三毫米以上并且能看见脱落的表皮

胡仁强分析这很可能是水中漂浮物擦伤造成的但李秀华不愿认可这种推测由于这道划痕不是致命伤双方都没有深究接下来法医退去死者的衣物对尸表进行了全面检查发现头部颈部胸腹部腰背部臀部双上肢以及双下肢

均未发现损伤胡仁强说所有的检查都是按照尸检程序进行的而且当着亲属的面但整个过程没有检查死者的外因胡仁强解释说当时家属并没有质疑是奸杀而且当着直系家属的面检查那里可能会引起他们的反感

除了脸部的划痕外其他较明显的失表特征包括死者的右鼻腔里有军状泡沫左鼻腔有夹杂着泥浆的血性液溢出口唇和双手指甲发干成青紫色胡仁强说这都是典型的溺水死亡的特征据此可以认定李淑芬是溺水死亡大约 40 分钟后尸检结束李秀华虽然心有不甘但最终还是在尸检记录上签了字按了手印

胡仁强他们离开后家属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样拿着手电筒随便照了照的检查实在让他们无法接受李树芬突然离去的事实最后他们决定去县公安局的上级机关前南州公安局申请第二次尸检这让胡仁强很意外因为当时家属并没有提出异议也签了字胡仁强说西门河经常淹死人他至少做过五次类似的尸检

其中一次捞上来一个中年妇女也是溺水死亡后来调查表明这位妇女患了癌症同时儿子考上了大学他担心家里经济条件不能兼顾两头就跳了河第二次死者有无性行为 6 月 25 日中午胡仁强接到周芳清的电话说周里来了法医要做第二次尸检让他陪同去胡仁强觉得既然是重新检查他就应该回避疑是不想让新法医有先入为主的印象

二是不想让死者家属误会于是他拒绝了周芳庆的要求事实证明胡仁强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李淑芬的家属在对第二次尸检提出异议时曾说有限公安局的两个人他们第一次也去了这让他们觉得尸检难以公正周芳庆就是那两个人之一当天他负责接待前南州公安局派来的法医王代兴等三人第一次尸检后死者家属又提出有奸杀的可能

周方清对记者说在汶安很多人认为奸杀的可能很大毕竟是个花季少女在偏僻的河边出事所以第二次尸检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检查死者死前是否发生过性行为但这次检查并不顺利王代新赶到汶安的 25 日下午李淑芬的叔叔李秀中在县教育局门口被六个陌生人殴打这让死者家属更加怀疑

当县里通知上面的法医到了你们赶快过来时他们迟迟不肯露面一直到了晚上 11 点多家属才基本同意王代兴回忆说王代兴今年 52 岁有 24 年的法医经验 2005 年他调到都云市公安局工作与他同去问安的还有见习法医张雪和负责照相的梁正见到死者家属后王代兴先是把事先打印好的委托书交给他们委托书上家属填写的要求是

A. 诗表检验 B. 解剖检验其中又包括有 E. 提取胃内容物化验检查是否有毒物如酒精安眠药第二 肺组织第三 阴道内的分泌物当时有死者母亲两个姨娘外婆和一个姨父在场王代新回忆道填写委托书时他们很多字不会写

棚子里只有一盏灯王代兴不得不换上一个自带的灯泡冰棺被打开了尸表检验中法医在死者右上臂外侧发现了两道由下往上的条状皮肤擦伤一道 2.5 厘米长一厘米宽另一道两厘米长一厘米宽王代兴推测这很可能是落水前被桥上的水泥护栏刮伤的

王代星说他每检查一处就会问旁边的家属看清楚了没有有异议没有检查完尸表王代星在死者的胸腹部画了一个很大的 T 字形的切口开始解剖这个切口上至第二肋骨下至下腹部死者的肺膨大了呈暗红色表面有淡红色的血斑块

在肺里法医发现了水气泡切开了有带泥浆的液体流出肝脏也肿大了王代新说这些都与溺水窒息死亡相吻合为了检查死者死前是否中毒他打开了死者的胃里面有大约 200 克未消化完的米饭白菜和豆腐有滴滴胃吗解剖胃是有加数分滴滴胃有臭味你会喝吗王代新回答道王代新还切下了死者的胃以及 50 克肝 100 克肺

胃和肝主要是用于检验是否中毒而肺是为了看是不是溺水死亡他解释道如果是溺水肺会吸进河水水中的杂质会沉淀到肺里为此他们在现场又取了 500 毫升的河水做比对但由于尸体长时间冷冻僵硬当晚没有做下身检查王戴新让家属切断冰棺的电源等待解冻这一切结束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第二天早上王岱新等人再次来到现场当天正赶上问安的赶集日围观的群众已有五六百人人群中有人开始讲过激的话多是对政府和公安局的不满为了防止意外王岱新等人在用棉签提取完死者阴道的分泌物后很快离开他告诉记者在检查死者歪阴时处女膜基本完整

26 日回到都营后王再兴在实验室对阴道分泌物做了检测但并没有发现金斑网络上疯传的尖沙被排除了

采访王代兴时记者明显感到他身上的压力他说在网上看到了很多针对自己的议论再干几年我就退休了为什么要报这个风险呢他还把记者拉到了办公室外的楼道中指着墙上挂着的各种法医鉴定规章制度说我们都是严格按照程序来的整个过程都不止一个法医家属也在场还做了记录照了相

经过两次试检死者家属接受了逆水死亡的事实也基本认同排除他杀但仍认为存在过失杀人的可能他们将这些希望寄托在那些被取走的器官上 7 月 2 日记者在李淑芬的老家玉华乡雷文村采访的家人时他们抱怨说器官取走后至今还没得到结果死者家属说当时并不愿意让他们拿走这些东西他们这样说我们不懂

他们这样要点那样要点还把内裤里面中间那些割去了他们还说如果自己拿去检查要花两万块钱我们没钱只好让他们拿走了据贵州媒体报道 2005 年个人申请法医尸检是收费的经检测经班一项就要花费 500 到 1000 元但王戴新和周方庆都否认尸检时提过钱

他们既然委托我们做检查现场没有检查条件肯定要拿回来王太新说提取的器官他已全部交给贵州省公安厅第三次家门口的告别此后关于李淑芬死因的各种猜测在汶安县越传越多这使得他的家属更加确信孩子的死另有其因因此一直不肯安葬遗体最终这导致了震惊全国的 628 事件

7 月 1 日贵州省公安厅的新闻发言人在发布会上说经过当地政府耐心细致的解释死者家属同意安葬李淑芬但要求在安葬前再做一次试检当晚停放在西门河岸边 10 天的李淑芬的遗体被政府连夜护送回家据当地媒体报道 7 月 2 日上午留贵州省著名法医组成的专家组对李淑芬的遗体进行了第三次解剖检验

在两个多小时内,法医专家对遗体的体表、胸腔、头颅、阴部等进行了全面细致的检查,并提取了部分内脏组织进行生化和理化检验。李秀华、姨妈罗新菊和 61 岁的村民代表李成华等人见证了整个解剖检验过程,并在检验笔录上签了名。

专家组成员之一贵阳医学院法医教研室主任王杰副教授告诉记者专家组中有三位高级别法医除了他还有贵州省人民检察院的副主任医师杨永刚和贵州省公安厅的主任法医师曲建平 7 月 6 日王杰透露提取的器官正在检验中周末也没有停进度比正常的案件快很多第三次事件的结果将在 7 月 8 日下午或者 7 月 9 日上午向社会公布

李秀华曾对记者说他之所以三番五次要求做尸检不是为了钱只是想给女儿讨个公道大家都说他是冤枉以上就是《问安事件》系列报道的第二篇文章《问安事件》当时少女李淑芬的三次尸检内幕的全文我再回顾一下这篇报道的第一部分是采访了参与了第一次尸检的法医胡仁强胡仁强尸检完后李淑芬的家属是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并签了字

但很快家属们就认为胡的尸检不充分于是他们决定去县公安局的上级部门前南州公安局去申请了第二次的尸检那么对此法医胡仁强给出的解释是家属们无法接受李淑芬突然离去的事实第二次尸检的法医王代兴尸检完后死者家属似乎是接受了溺水死亡的事实也基本认同排除他杀但仍认为存在过失杀人的可能

在此时,这起中学生的死亡事件已经成为了汪安县城的社会热点新闻,有关李淑芬死因的各种猜测在汪安县越传越多,这使得李淑芬的家属们更加确信孩子的死另有其因,因此他们一直不肯安葬遗体。我个人觉得死者家属的反应,也就是他的反复或者看似偏执的表现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他们的反应没有很过激也没有无理取闹那么从一个媒体从业者的角度看乱干县有 40 多万人口城镇人口在 2020 年的数据是有 24 万那么 08 年这样倒推的话大约可能有 10 多万吧但大概率这里除了政府系的电视台或者广播站之外

是应该相对缺乏公共属性的媒体的那么谣传 流言这些在骚乱爆发前必不可少的社会因素在此后相继发生也就不足为奇了最终汪安的 628 事件也就发生了那么在骚乱发生后的第三次事件更多的是带着一种亡羊补牢的意味但为时已晚了总之一场震撼全国的社会风暴诞生了

对于这部分的内容我们下集再说